大魏王侯

第94章

第94章

若是今晚不接這個場子,明天陳敬輔就會到處宣揚,徐子先被他質疑的一語話也不敢說,那麽寫背影一文得到的好處,最少在福州這裏會被敗壞的七七八八,一番苦心全然白費。

眼前的事,隻能叫徐子先歎息……可歎他前世就是被這些紈絝小人弄的神智俱傷,在這小圈子裏勞心費力的爭鬥,最終落了江畔臨頸一刀,所為何來?簡直就是蝸牛殼裏做道場,格局太小,完全不值得……

陳敬輔卻是被徐子先的眼神看的心裏發毛,然後怒氣就起來了。

徐子先對這些小場麵已經完全不介懷,卻不代表徐公達和陳敬中等人就能這麽算了。徐子先原本是在這小圈子裏的外圍人物,被他們鄙夷,嘲諷,譏刺,多半時候徐子先隻能負氣離去,一點辦法也沒有。

這才隔幾個月?徐子先已經到了能和昌文侯輕鬆說笑的地步,而他們隻能在外廳呆著,光是這差距就是不是幾年的時間能彌補回來,徐子先還用那種居高淩下的眼神看著他,簡直令陳敬中氣的發狂。

“如何?”陳敬輔譏諷之意更明顯了,他咄咄逼人的道:“莫非明達真不能文?那就是把此前的才名給虛擲了去了?”

“不知道景寧兄最近寫出了什麽好詩詞和文章?”徐子先笑著反問道:“要是有,拿出來欣賞一下如何?”

“最近心緒不佳……”陳敬輔強辭奪理的道:“做文要心靜,否則也是浪費了才情。倒是明達兄,在別院那樣幽靜的地方,難道還心緒不寧?”

“沒才情還是不做文的好,”徐子先微笑著道:“一斤燈油換二斤大米呢,景寧兄這樣省著燈油和紙墨,也算不損陰功……”

這一下滿堂的人都要忍不住笑出聲,陳敬輔也是有名的草包,和其兄陳敬中一樣,靖遠侯府的這哥倆都沒啥好名聲,其父靖遠侯陳滿就在屋子裏坐著,聽到徐子先的話真是坐立不安,一張老臉漲的通紅一片。

徐子文原本在外堂安然坐著,四周自有一堆人圍繞左右侍奉巴結,這時看鬧的不成話,徐子文淡淡的道:“明達現在越來越擅口舌之利,須知做文切忌如此,沒有寧靜,哪得致遠?”

其擺出兄長姿態訓誡徐子先,徐子先不怒反喜……若在以前,自己哪能入徐子文的法眼?雖然是堂兄弟,兩邊相差太遠。

不光是門第,財富,權力,也包括儀表,談吐,聲望,還有功名文章。

徐子文對徐子先是全方位的碾壓,徐子先重生之後,別的事也還罷了,壓倒眼前這個人已經成了心中的執念。

在徐子文身側坐著的是魏翼……徐行偉已經離開赴京任京師講武堂的教習,連中秋也沒在福州過,其應該還在旅途之中,想來客旅之中,也會思念家鄉好友。

徐子先向一臉不憤的魏翼點點頭,然後才對徐子先笑道:“六兄責備的是,不過右相老相國許我在軍前曆練,又有團練職責,我輩宗室不可偏離武道,衛護國家才是最緊要之事,這是太祖高皇帝聖諭,六兄沒忘吧?”

發大章節,懶得拆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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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再成文

徐子文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這話說中了他最大的心病。

上次徐子先估擊岐山盜後,徐子文也曾經動了想找武師習武的念頭,被趙王一通訓斥後放棄,其後更是把文名看的很重,他自己也知道,若想在武事上壓過徐子先已經是千難萬難,隻有文學之道,徐子先拍馬也趕不上。

現在徐子先回手一擊,果然是用徐子文最薄弱的弱點連消帶打,徐子文麵色難看,卻也是很難辯駁。

他總不能說現在宗室已經很少習武,更少上戰場?

宗室子弟的職責就是為國征戰,為國流血,這才是徐氏好男兒,這話可是太祖皇帝親口說過的。

因為太祖鑒於前朝封藩宗室,要麽如西漢和西晉那樣,宗藩割據內鬥,成為國家禍亂之源。要麽就是養起來不涉及軍政,成了富貴閑人,把宗室後代當豬養。

開國君王,既要使子孫富貴有餘,也要使子孫有些事可做,免得養成廢人,大魏太祖皇帝也是煞費苦心。

除了聖諭聖訓,宗室子弟要習文練武,為國效力,乃至為國流血的話。另外就是對宗室進行文武進士考試,宗室的品階,分別安置,如何為官,都是做了詳細的規定。

宗室的待遇不能說差,也不能說好,比如皇子也不一定能封王,甚至國公也不一定到手,表現不佳的乃至行事荒唐的,給一個三世侯爵就算完事,其後成為國姓世家,算不得宗室,官莊收回,俸祿也就是餓不死就行。

種種製度之下,大魏宗室製度確實超過了前朝,既沒有宗室割據,如漢之七國叛亂那樣的事發生,也沒有把宗室養成廢人,右相徐夏商雖然是國姓世家,但也是正經的宗室後裔,能成大儒,右相,不管是學識還是權術手腕,右相他老人家都非池中之物。

徐子文在文學之道上確實傲視同輩,但徐子先拿早前太祖的話來訓他,徐子文怎麽好反駁?

“不過近來還是偶得一文……”徐子先噎的徐子文說不出話來,心知火候差不多了,此人不比紈絝小醜似的陳敬輔,不宜當眾貶損太過,否則人家就會議論他小人得誌,對同宗兄長不夠恭謹。

畢竟徐子文打壓他,甚至搶奪屬於徐子先的一切,這些事有的還沒有發生,有的隻是在暗中,旁人可不知道事情端底,隻會說徐子先一朝得意就淩辱他人,甚至是近宗兄長。

聽著徐子先說這話,魏翼就叫人取來紙筆,並且親自研墨。

一時間賓客都不出聲,等著徐子先執筆作文,內間的陳篤敬,陳滿,徐如鶴等人也都不再閑聊,靜靜等著外間落筆。

徐子先卻並不著急,看看左右,男的哪怕是紈絝也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尚有不少妍麗少女間雜其中,大魏風氣不如後世保守,這般的雅集聚會,長者會允許自家的兒女出來待客,增長見聞,也可以交往朋友,當然語不及亂,不會有什麽私訂終身的事發生。

當然如果青年男女自己相中彼此,可以回家稟報父母,托人請媒,如果彼此有意,一樁婚事就順順當當的完成。

在這其中,徐子先當然是看到了陳文珺。

容顏秀美,神態清冷,看著徐子先微笑時也是落落大方,眼神中不乏好奇,欣賞,還有期待等著多色彩,徐子先看的心神一動,一種熟悉的感覺又湧上心頭。

拋開家世,現實好處的考量,陳文珺也是一等的美女,男子除非裝模作樣的偽君子,哪有不喜歡美人的道理?

徐子先看了兩眼,心裏就相當確定,眼前這少女是自己喜歡的沒錯,就算沒有前世之事,這般女孩子討回家去也是樁樂事……

不過他在此時知道不可表露更多,當下隻是向陳文珺微微一點頭,用意也是明顯,雖然數年未見,表示並未忘卻。

陳文珺麵色微紅,不過眼中的好奇之意更明顯了。

今天徐子先的表現不得不說相當不錯,先是與陳正誌,陳篤敬父子建立了穩固的關係,其後又壓的陳敬輔抬不起頭,再下來對徐子文也是不卑不亢,沒有小人得意,登堂入室的猖狂,也沒有一般人見到徐子文就拚命巴結的討厭,這人從性格和風度來說,都沒甚可挑剔的地方……

“憶福州閱武……”徐子文看了眼徐子先坐下後寫的題目,心裏又是一陣氣沮,這種述說武事的文章,首先從立意和全局來說,他已經失了評判的資格。

不過再看幾眼,卻不是以白話來寫,而是文言,這一下徐子先的興趣又起來了。

陳敬輔和徐公達在一旁看的要吐血,原本他們已經打定主意,如果徐子先再用白話來寫,不管寫的如何都要咬定了徐子先胸無點墨,文章格調低下,先打壓一通再說。

誰知竟是文言,要知道文言寫文章,隻要詞句通達,以宗室子弟的角度來說就相當不容易,而且他們本身的文言水平,斷句都難,根本談不上評判,貿然說話,容易被當成笑料。

“崇德五年三月,先君偕餘至福州,見直指閱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