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102章

第102章

當意識到未來的慘烈下場後,徐子先可是拿出了比考大學要認真十倍的精神在做每一件事,包括用最大的毅力持續不斷的習武。

徐子先的體能當然遠超過普通的武卒,不管是跑步,泅渡,還是器械演練,徐子先的水準和一般的成年牙將已經差不多了。

當然實際上還是差的很遠,不過在那些莊戶人和流民眼裏,徐子先堪稱文武全才,仁德兼備,短短時間內,團練武卒對徐子先的忠誠已經提了幾個台階。

林大和林老二兄弟撐著腿,在軍營門前不停的幹嘔了一陣,然後才麵色灰敗全身顫抖著走進營地。

所有武卒差不多都是一樣,所有人都恨不得倒在**,立刻入睡。

事實上在吃飯的時候,不少人都是能邊吃邊睡,一邊打著嗑睡,一邊下意識的進行著咀嚼。

今天武卒們精神是猛然一振,因為在營區停著一輛馬車,十來個牙將在馬車四周散開護衛,幾個貴人站在營區大門裏頭,正在研究著一排排的營房。

有一位異常美麗的少女也站在馬車一側,盡管隔著很遠,其如秋月般清冷而美麗的臉龐,還是令人眼前一亮,甚至呼吸一滯。

“看甚鳥看。”張虎臣在不遠處吆喝道:“看你們還是不太累,是不是?還不趕緊換衣洗漱來吃晚飯,再看的就加跑十圈!”

這一下眾武卒象是被雷劈過的一樣,迅速離開,哪怕眼前少女再美,他們也提不起精神去偷看了。

眾多的武卒魚貫而入,又如流水般的分流向各個營房,所有人的衣袍掛的整齊劃一,換上衣袍後又整隊而出,連打飯也是排隊,打好了飯的也不是先吃,而是靜坐在成排的桌椅前,每個人都有固定的位置,等一千多人都坐好之後,一個武官吆喝道:“開動!”

所有人雷鳴般的答了個是,然後才開始動筷子,風卷殘雲般的吃起飯來。

少女是陳文珺,她身側的男子當然是陳篤敬,中秋過後徐子先又去昌文侯府拜會過一次,陳篤敬當時就說有時間到南安侯別院來看看,拖延了十餘天之後,陳篤敬和陳正誌,還有昌文侯家族的幾個長輩一起前來,陳文珺聽說之後也是要跟著來,陳篤敬當然不會反對。

此時陳篤敬顧不得掩飾自己,由衷道:“團練武卒能做到如此地步耶?令人震驚!”

陳篤敬的臉上布滿了震驚之色。

不止是他,所有的昌文侯府的人都是差不多的感覺,連那些牙將們,盡管粗魯不文,看不出太多深奧的東西,但當所有武卒排隊和整齊劃一的坐下時,宣布開飯時的整齊還是震動了他們,好幾個昌文侯府的牙將同一時間罵了句粗話,連陳文珺在附近都顧不得了。

誰不知道,軍中要令行禁止,但誰也沒有想到,徐子先能把團練武卒練到眼前的這種地步?

“適才老夫看了營區規劃,從一到四十五,規劃的井井有條,排列整齊,最多讚一句明達身邊有能人,軍營造的很好,一路看下來,已經不能說明達身邊有能人這話了,明達此子,真的是非池中之物。”

第八十四章 軍營

陳篤敬的話非常肯定,而且他身邊的人也是極為讚同。

確實,房子蓋的很整齊,每幢五間,每間住十人,每幢住五十人,一千六百人住的房子都是這樣五間一幢的磚房,全部是背朝北,麵朝南,可以最大程度的利用陽光。

每五幢房子為一排,沿著一條主路一排排開去,一直到北邊營區最後一排為止。

四周用竹籬笆隔開,左側是南安河,北側是菜園和豬欄,東側就是侯府別院了。

整齊的房舍給人良好的印象,雖然隻是團練,但這裏的居住條件已經和在福州府城的禁軍持平,而從細節上來說,則是遠遠超過禁軍。

房舍的間隔到處都有一些鍛煉用的器械,禁軍那裏可沒有。

每間房裏都住十個人,比起住更多人的廂軍營地要寬敞的多。房間裏用了徐子先設計的上下床設計,空間更大了些。

還有排列整齊的木櫃,當然不可能打造的很精美,相當粗糙,就是鋸開的原木釘成的櫃子,地麵上也是鋪設的布滿了蟲眼的木板,但擺放整齊,和每個人的杯子,牙涮,毛巾一樣,都是放置的整整齊齊。

如果在別處看過這種情形,還不會有太大的衝擊,但陳篤敬等人年過五旬,還是頭一次看到軍營營房是這樣的布置。

而且不止一間,過百間房子推開門進去,內部陳設是完全的一樣。

陳篤敬開始的想法是那些整齊的屋子可能是軍官住宅,他還在奇怪為什麽軍官也要擠在一間屋子裏,等他看了幾十間屋子的內部陳設後,一種奇特的情緒籠罩在他的心頭。

太讓人震驚,也叫人不是很理解。

這種整齊劃一簡直有點變態的感覺,所有的被褥要疊成一般無二的形狀,所有的杯子,毛巾,包括換下來的衣袍,都要放置在相同的位置上。

一間屋子是這樣,一百間還是這樣。

最後看到武卒們排隊吃飯,一起在命令下開動用餐時,陳篤敬才隱隱明白過來,這樣嚴酷的規矩之下,並不是徐子先做徒勞無用的事情,而是要在最細微之處錘煉每一個士兵。紀律,服從,這些武卒會慢慢的把這些東西融入在每個細微的動作裏,每個想法裏頭,甚至深入他們的骨骼,血脈,最終形成一生抹不掉的烙痕。

這是一種高妙的手法,徐子先給他們提供最好的住宅,用具,被褥,這些武卒都是流民和農家子弟出身,他們知道愛惜,在被迫整理和放置這些物品時,潛意識裏就覺得理所當然,這樣做並沒有錯。

然後排隊打飯反而效率更高,一窩蜂搶飯吃,象是普通的廂軍和禁軍那樣,除了製造混亂外,總會有人吃不飽。

而在南安團練這裏,軍官負責維持秩序,每個武卒都會分到湯和飯,軍官們稍後才分配。如果膳食準備的不足,餓肚子的就隻有軍官。

當然,按徐子先的習慣他一般是到軍營吃飯,並且最後一個打飯,真的有一個人吃不上飯,那隻能是徐子先自己。

這種潛移默化並不太過粗暴,不象有的帶兵將領,上來就用打軍棍的辦法來確定權威,對麾下將士動輒處以嚴刑峻法,這樣最多是使士兵畏懼威嚴,一旦出現更強勁的威脅,沒有哪個將士會為這種主將效死。

有的則是一味市恩,錦衣華食,細酒肥羊,不施懲罰,放縱軍紀,試圖用這樣的辦法來使將士知恩圖報。

殊不知人的心理都是一樣,獲得了一些好處就想得到更多,直到有一天主將發覺自己已經賞無可賞,而麾下的將士還在希圖更多。

這種軍隊上了戰場往往一觸即潰,而在禍害百姓時則戰鬥力倍增。

徐子先明顯掌握了練兵的節奏和辦法,他布下的網綿密有效,潤物無聲,既叫武卒們感佩親近,也使他們畏懼軍法和徐子先個人的威嚴。

也曾經在岐州帶過兵的陳篤敬,心中的感慨如同大海的波濤,一浪大過一浪。

如果當年他和徐應賓在岐州時也能這樣帶兵,是不是就不會有那場被岐山盜打崩潰的慘敗,徐應賓可能還在還活著?

陳篤敬也不覺得徐子先光是這些手段,這個年輕的侯府世子已經給了他太多驚喜。何況,光是眼前這些已經足夠叫他驚歎。

“見過叔父。”徐子先終於趕回來了,他從馬上跳下來,神采奕奕的大步走到馬車近前,向著陳篤敬行了一禮,接下來向另外幾位昌文侯府的人施禮問好,眾人都紛紛回禮,最後徐子先向馬車另一側的陳正誌和陳文珺問好,彼此都是同輩,說話就隨意了許多。

眾人注意到徐子先的衣袍下擺和靴子上都沾滿了鴨毛和一些鴨糞,身上也有強烈的腥味,陳文珺倒並不介意,隻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徐子先。

“在江邊建了一些鴨舍。”徐子先眼看著陳文珺,向眾人解釋道:“頭一批就有過萬隻,帶著人在鴨舍裏巡看了半天,沾染了一些鴨毛鴨糞,請叔父和諸位恕我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