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127章

第127章

“如果有空的話,我想請先生今晚吃上兩杯酒,一則慶功接風,二來想和先生當麵討教一下京師的局麵。”

“好的,理當如此。”

吳時中長途跋涉疲憊的很,而且也理當叫人家和孩子先團聚一下,所以徐子先等人沒有再多說什麽,由著吳時中從西角門穿過去,回到明堂那邊自己的住所裏去。

這時徐子先看到了混在牙將人群中,和高時來等人說著話的金簡,金簡也同時看到了他,趕緊跑過來行禮。

“去休息一下。”徐子先不動聲色的道:“很快有差事叫你去做。”

“世子放心。”金簡道:“走路一直是坐海船,坐車,都是坐著,快歇息的骨頭都軟了。”

“那好。”徐子先道:“你隨我來,高時來,田恒也來。”

三個牙將中的佼佼者聽到了,一起跟著徐子先往軍營的簽押房走過去。

……

楊英明一聽說世子下了手令,傅謙和陳道堅等人去驗看武器,他就知道壞事了。

當下憂心如焚,在自己的住所繞室徘徊,坐立不安。

到了傍晚也沒有發覺什麽異樣,世子也沒有派人來責罰於他,所有人都相當正常,天黑之前,吳畏三和金抱一還來找他喝酒。

楊英明自己卻知道,事情已經敗露,世子怕是饒不得自己。

他懷裏揣著的是何家給的一千貫的存票,這樁買賣原本就是楊英明自告奮勇去談的,號稱是在何家有熟人朋友。

其實在接觸之初,何家的人就拿錢票砸暈了他,楊英明倒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拿錢辦事,買賣經濟吃回扣是相當正常的事情。

但現在回想一下,世子似乎早就有所警告,是自己太麻痹大意了。

天黑之後,楊英明換了一身袍服,將自己的貼身的東西都帶好,趁著夜色走出了侯府。

……

福州城防營的副統製何揖唐,也是汀州何家在福州的當家人,其在福州有很象樣子的府邸,平時細酒肥美,起居奢華,完全不是普通的副統製俸祿能供養的起。

何家是汀州煉鐵的三大世家之一,張,何,李三家,把持了最少過百個高爐和多個出鐵石的鐵礦,最少有過萬礦工鐵工替他家賣力氣。

閩鐵不僅出口,也是行銷北方的硬貨。

最關鍵的就是北方的鐵是用煤炭來煉鐵,閩鐵還是拿木頭來煉鐵,代價就是生態環境的嚴重破壞,現在八閩大地已經很少看到青綠的山頭,大木頭被砍伐了去造船,細矮的林木被大量砍光,拿去煉鐵。

當然還有百姓要燒火做飯,哪怕是灌木從都會被砍伐一空。

城市的上空經常在做飯時是灰蒙蒙的,那是千家萬戶用柴薪時產生的灰霧。

何揖唐是個留短須的中年人,四十來歲,身體已經發了福,如果不是軍人的身份限製了他,怕是還能如吹氣球一般的多胖上幾圈。

一聽說楊英明一早晨趕過來求見,何揖唐就是氣不打一處來,這人收了一千貫錢的好處,卻是將事情辦砸了。

關鍵在於,何揖唐對著汀州何家那邊已經報了三千貫的虛帳,這件事搞砸了,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對何家來說,當然是不會與侯府硬碰,畢竟徐子先現在有錢有人,兵強馬壯,何家隻是汀州的世家,對於國侯宗室,始終在身份上差了很多。

不過要說忍下這口氣,似乎也是很難,好在何揖唐知道,徐子先倒黴的日子不遠了。

當下急匆匆的走到二門前,打眼看去,卻是沒有看到楊英明,隻看到一個長相清秀,下巴上長著軟軟短須的少年,看樣子最多十六七歲的樣子,個頭不矮,身上穿著勁裝短袍,腰間纏著牛皮革帶,左邊懸著一些雜飾,右邊是一柄障刀。

從服飾來看,竟是象一個有品級的武官的樣子,但從年齡來看,又是太小。

當然,如果是真的武官,會穿著正經的官員製式的袍服,也會穿著表明品級的腰帶,同時在腰帶上佩帶寫著武職,身狀,籍貫等信息的腰牌。

武官用腰牌,文官是金銀魚袋,也算是大魏官員的個人身份證明。

“見過何統製。”來的少年是金簡,他臉上掛著笑容,對著何揖唐叉手一禮,說道:“楊大哥說在這裏見麵不方便,他在飛燕樓擺了一桌上等席麵,請何統製赴宴。”

“這廝這麽膽小,怕什麽?”何揖唐不滿的冷哼一聲,說道:“未必南安侯世子能有什麽眼線放在城裏?”

“這可不好說。”金簡笑道:“總之小心沒過逾的,還是要請何統製移步,不過,楊大哥說備了上等好酒,向何統製陪罪。”

何揖唐是副統製,從七品武職,楊英明是侯府節頭,正九品,兩人品級相差似乎不大,實權卻是差的遠了。

一個是統兵的武官,一個隻是加了郎官散階的虛頭武官而已。

不過事涉何府的大生意,楊英明不知道帶了什麽新的消息過來,何揖唐也不好峻拒,加上有好菜好酒,走一趟也不錯,當下點了點頭,說道:“那就走一趟。”

何揖唐換了出門的武袍,帶著兩個長隨伴當,三人騎馬出門。

天已經黑透了,從何府到飛燕樓尚有一段距離,金簡策騎到何揖唐身側,笑著道:“楊大哥說了,這一次生意怕是不成,一千貫的錢莊存票隻好退回。隻是日後要離開侯府,心裏真是七上八下,不安的很。他又說,何統製說侯府長久不了,不知道是什麽意思?”

何揖唐哼了一聲,說道:“老楊倒是還知機,知道那錢燙手!說實在的,一千貫對我們何家是小事,這一次買賣不成,丟的臉麵可不是一千貫錢能解決的。不過,他的事,我倒是替他想過辦法,有人要對付南安侯府,已經傳了話過來,楊英明若是到那邊效力,我何家也就不會再追究。”

金簡麵上略有不安之色,說道:“我們也是跟著楊大哥的心腹,他要走,我們當然也會跟著,不知道是哪一家?”

“這,現在不能和你們說。”何揖唐有些不耐煩的道:“人家也快發動了,連續多日調集人手,你們侯府還啥也不知道,等知道了,玉石俱焚,看你小子還算機靈,不要耽擱了,趕緊離開南安!”

“成,我們聽何統製的。”金簡微笑著答應,但無論怎麽看,笑容都是充滿詭異之色。

飛燕樓要繞過一條小巷,從燈火通明的大道繞過漆黑的小巷叫人眼前視覺一黑,何揖唐當然不會害怕,他好歹是個武夫,身邊還有兩個身手不錯的伴當。

而且在福州城裏他好歹是個統製,不開眼的人又怎麽會來惹一個朝廷武官?

“何統製。”一個矮個少年突然從黑暗處竄出來,長揖行禮。他的動作使得何揖唐幾人的馬一驚,何揖唐勒著馬,剛要破口大罵,身邊的金簡突然往右側一撲,手中的短刀狠狠刺向了何揖唐的胸口。

“紮著了!”何揖唐下意識的捂著胸口,隻感覺胸前一陣劇烈的刺痛,鮮血從胸口沽沽流淌出來。

兩個長隨根本沒反應過來,金簡是個白淨秀氣的後生,十六七年齡,一直笑嘻嘻的與何揖唐說著話,哪曾想到他突然會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