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204章

第204章

皇子照例得封爵,但宗室爵位一旦定下來就很難遷轉上升,有很多宗室家族所求的就是立下功勞,能夠多承襲兩三代,不使過早被從宗室中除名,成為國姓世家。

從宗室出來,不僅是特權的喪失,也是身份認同等若幹方麵的精神上的痛苦,不是宗室中人很難理解。

如徐行偉的家族,最大的願望就是能重新得到封爵,重歸宗室族譜。

對徐子先的封賞,光給官職肯定不夠,估計還是得增加世襲的官莊實封,再賜給一定數額的錢財,團練費用皆是自籌,朝廷再緊張也不能一點臉麵不要,估計會給徐子先一大筆錢財。

除此之外,想要更多的也是奢求了。

徐子先在宗正司順利驗明正身,由小吏跑進跑出的辦理各種手續,陳佐才和陳道堅等人在外等著,他和韓國公對坐喝茶聊天,倒也是愜意。

待蓋著天子寶璽的文書和印信取過來時,徐安吉微笑著道:“恭喜明達了,自現在起,你就不是南安侯世子,而是第三代南安侯了。”

“多謝五爺爺!”徐子先大禮參拜,神色十分鄭重。

這個侯爵的繼承在朝廷層麵不值得一提,本朝的爵位雖然難得,皇子和近支宗室總是能很容易得以封侯,事實上南安一脈如果祖上稍微出色一些,最少也應該是個公爵爵位的傳承才是。

但對徐子先來說,這個爵位是徐應賓在世的時候,最為擔心和牽掛的頭等大事,這等事在每個宗室府邸都應該是頭等大事。

如果徐子先不能襲爵,不僅他本人應該為此慚愧,徐應賓身為徐子先的父親,也慢會有推卸不掉的重大責任。

拿到印信之後,徐子先頗有仰天長嘯的衝動,不管怎樣,自己來了,並且適應了這個時代,做出了相應的成績,達到了一定程度的成功。

“父親大人,我成功了……”盡管有些失態,徐子先還是默默祝禱了一聲,希望徐應賓真的有在天之靈,可以聽得到他的祝禱聲吧。

從今天開始,徐子先就是南安侯徐子先,世子二字,隻能留給他將來的兒子了。

“後天侄孫就要去參加鎖廳試了。”徐子先對著徐安吉道:“隻能等鎖廳試完了,若是順利,天子召見之後,再來拜會五爺爺,當麵辭行。”

徐安吉是徐子先祖父的親兄弟,在文宗諸皇子中排行最小,年過六旬而身體還相當健康,在宗室中也算是相當長壽的存在了。

由於關係親密,徐子先當然得去韓國公府當麵拜辭,否則會被視之為無禮。

今天早更新。

第一百六十四章 見王直

“咦,明達你不是打算奏請留京?”徐安吉皺眉道:“聽說是右相老人家的主意,打算叫你留京任職,已經給你挑了樞密院都承旨的官職,張廣恩那裏,聽說已經答應了。”

徐子先吃了一驚,一種巨大的壓迫感和威脅感一下子湧上心頭,使得他汗毛倒豎,差點兒就下意識的將手按在腰間的障刀上。

樞密院都承旨是從五品文官職,徐子先此前的團練守捉使是正五品,但從五品的文職官員是位高權重,而團練使還不是地方上的經製之官,如果徐子先真的能任此職,等於是飛速提升了七八個品階,實在是罕見的提拔升遷。

打個比方來說,若是福建路製置使韓炳中在任期內很有功勞,在朝中又有大佬相助,其能調入京師,也就隻能是從三品製置使,來任這個從五品的都承旨!

一般的新科進士,多是任八品的下縣縣令,在京任職的則是秘書郎,太常博士,太學傅士,秘書正字,直秘閣,太學監丞,京府判,京畿縣丞等正八或從八品的官員,從五品的樞密都承旨,不僅是中品官員,還在樞密院掌握實權,再上一步,就是各殿閣侍製,衛將軍,一軍副都指揮,或是直任都指揮,可為文職,亦可轉武職,進退自如,如果徐子先真的留京,這個官職簡直就是替他量身定作。

“五爺爺說笑話了……”徐子先強作鎮定,笑著道:“按製,近支宗室不得留京,侄孫不能這麽點規矩不懂?就算侄孫不懂,右相他老人家也不能不守規矩。前幾天右相倒是見了侄孫一麵,不過也是誇了一通,問侄孫的誌向,當時侄孫就說,願回福建掃平群盜,右相他老人家當時也很讚許……”

“徐子誠不是想留京?”徐安吉皺眉道:“他在朝廷運作,想留在京師任燕京府判。”

“這不合規矩。”徐子先一字一頓的道:“若是侄孫當麵再遇著他,定然會勸他不要這麽癡心妄想,留京或出外,都得出於聖意和兩府的堂劄,我等身為宗室,還是近支宗室,更要畏懼和遵守朝廷的法度才是。說實在的,侄孫同他,原本也不是一路人。”

“這倒也是。”徐安吉點頭一笑,說道:“他是我三兄的孫兒,你是四哥的後人,按說我都該一體對待,不過,從性格,稟賦,能耐來說,真要有人能留京,我也隻會選你。”

徐子先苦笑道:“五爺爺莫要說笑了,侄孫恨不得明天就考試,後日就離京……”

“京師是有些不安穩。”徐安吉笑了,說道:“也不是龍潭虎穴,你就算想留京師,也不是什麽罪過,有右相支持,也不是不可能。”

“侄孫恨不得現在抽刀出來,斷指明誌……”徐子先道:“不知道謠言是打哪兒傳出來的?”

“昨天晚上聽到的風聲。”徐安吉深深看了徐子先一眼,說道:“明達你要真的不打算留京,還要早點設法,打消這股謠言風聲才是。”

“五爺爺的好意,侄孫領了,此恩容後再報。”徐子先不敢再耽擱,謠言肯定是有心人放出來的,是要把他和右相,還有徐子誠那蠢貨捆綁到一起。

一旦被實權人物利用,不管是左相韓鍾還是劉知遠,對徐子先來說都是災難性的後果。

現在徐子先要做的就是兩件事,第一,查出來到底是誰放的風聲,是何用意。第二,用最快的辦法來解決流言。

徐安吉肯定是聽到了什麽,感覺到了這個侄孫有風險,所以特意點撥。

“嗯,我和吳國公也說起這個話頭,他倒是興致勃勃的和我說留京之後的安排……”徐安吉含笑搖頭,就差當麵罵徐子誠是個蠢貨了。

“我現在也是急著想見他了。”徐子先眼中隱隱有殺氣,徐子誠自己找死,這原本和徐子先無關,但現在有人將他和徐子誠聯在一起,這件事就和徐子先有關,而且大有相關了。

……

“王直?”徐子先一征,說道:“他找我有什麽事,說了沒有?”

“沒有直說。”張虎臣道:“是一個叫盧七的過來送口信,說了地址,現在人還在宗正司外的街口等著。”

徐子先隱隱覺得,王直的會麵請求,很可能和當前的局勢有關。

宗正司在千步廊的右側,也是朱雀大街的東段,這裏除了有宗室司外,還有光祿寺,太仆寺,大理寺,還有刑部和兵部等國家刑誅法司和主管用兵的衙門,樞密院就在前方不遠處,擁有過千間房舍的樞密院旁是進奏院,然後對麵是太學和文廟,再往西走是禮部等諸部,政事堂在兩側大道的終點,正南麵方向,與宮城遙遙相對,影約間有一種與君王對視,平禮相待的感覺。

這裏是大魏中樞所在,舉目看去,街道寬大整潔,兩邊俱是各大官衙氣派非凡,行走的人群非官即吏,能進入皇城中樞可不是簡單的事,當然也會有一些平民進入,多半是給各衙門打雜的工役。

到處是青袍,藍袍,還有紅袍官員的身影,在福建當然是看不到這樣的情形,這裏是大魏的中樞所在,是統治億萬生民的核心,也這個國家的大腦,而真正的主人,不管是兩府還是六部,或是殿閣大學士,太學學生,名儒謀士,都是在為深居九重之內的大魏天子所奔走效力。

那個位子,具有天然的魔力,徐子先看了一眼宮城所在的方向,為了那一張禦椅,多少人用盡心機?

而當今天子,為了那張椅子的安穩牢固,又豈能在乎血流漂杵?

“走,見王直。”徐子先心中隱隱有一種感覺,王直當與眼下的事情有關,這個老狐狸,莫不是也嗅到了什麽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