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236章

第236章

“怎麽辦?”群牧副使陳格非是龍圖閣學士,問蘇頌賢道:“黜落了?”

“何必給左相,天子添這種麻煩?”蘇頌賢笑道:“文字純熟,筆法老練,不愧是寫出福州閱兵那樣精彩小品文的大家,僅以文字而論,南安侯也是過關了,何況其在步騎論述上,也確實有大家風範。”

“若是李友德,怕是要引南安侯為知音。”

眾人都含笑點頭,本朝現在的兩大名將,以守聞名的是嶽峙,以攻見長的是李友德。

所謂不動如山,其徐如林,這當然是嶽峙。

侵略如火,這就是李友德。

十三年對東胡的大捷,嶽峙守的好,李友德引數千禁軍步騎,破東胡兩萬多人的主力,這一仗打的猶為精采。

這是把步騎合擊運用的爐火純青的名將,特別是騎兵的集中使用,令人感覺眼前一亮。

現在嶽峙是官拜太尉,而李友德也是提到了廂都指揮使的位置上,大魏天子將三個軍的騎兵集中在一廂由李友德統帶,也是看中了其指揮騎兵的能力。

李友德也曾上書,指出現在一廂兩萬餘人不足以決定戰局,關鍵時刻,當以兩廂左右的騎兵集結起來,可以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李友德當然是希望能當上太尉,至戰場上能率兩廂之兵,不過這話傳揚開來,都被京師官場的人當笑話來提。

嶽峙成就名將功業好歹二十來年,積功甚大,被提上來沒有什麽怪話傳揚開來。

李友德畢竟才三十來歲,此前隻是軍都統製,從軍都統製到廂都統製,朝廷已經足酬其功了,居然還想著能領兩廂和三廂兵馬,不要說他一個前鋒武將,就算是嶽峙這樣的太尉,想領這般重兵,也得想想樞密院能不能同意,天子會不會放心?

大魏兵製,一軍兩千餘人,已經足夠用於方麵戰場,一廂兩萬餘人,已經足可決定戰場形式。

能領一廂兵馬的就是方麵重將,特別是京營廂都使更是位高權重,被稱為十管軍,想儕身於管軍重將行列,一般的武將都很難辦到,更不要說久在外路的李友德了。

數萬人的重兵集團,朝廷隻會放心交給文官出身的製置使和安撫使,若涉及數十萬人北伐的大戰事,隻能是樞密副使極別的大臣,掛節度使印出征,成為使相來節製這幾十萬兵馬。

就算派出樞密副使,還會設大軍觀軍容使,轉運使,各路安撫使於其中,層層掣肘,一個前鋒出身的武將,想領幾萬騎兵,這可是大魏騎兵幾近全數的家底,哪怕是和北伐大計有關,所有人都還是覺得李友德異想天開,胃口未免太大了。

就算是李國瑞,嶽峙等人,也不敢明麵支持李友德,一旦真有的什麽變故,他們賠上身家性命還是小事,誤國之輩,誰也擔當不起。

徐子先的重騎兵策,細細看來倒是和李友德相差不多。

要把騎兵集中使用,而不是散布各軍和各廂都,隻有用集中起來的騎兵反製,北伐東胡方有勝利可言。

“南安侯的這篇策問,還算是精采。”蘇頌賢無精打采的道:“想必會傳揚開來,不過,究竟是小兒輩論事罷了。”

“他以為率兵衝入參政府邸,殺人越貨,就能在軍國大政上指手劃腳了?”群牧副使是劉知遠一派的人,眼看就要出外,最多是派出去知下等軍州,說話時當然也不會有所顧忌,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慎言,慎言。”蘇頌賢算是韓鍾一脈,大魏朝官,非韓即劉,他對陳格非當然不會客氣,正色道:“策問說兵,原本是武進士應為之事,南安侯的策問文法格式無可挑剔,論事雖然偏頗,但原本策問就是叫人說話,又不是什麽狂悖之語,犯不上出言諷刺。”

眾人至此無話可說,蘇頌賢皺眉在徐子先的策問上畫了一個圈,其餘諸考官一並畫圈,這就算是合格,薦到天子案頭,再由天子劃圈之後,徐子先的武進士就算到手了。

“就是不知道幾等幾名?”有人疑惑道:“以策問來說,三等就足夠了。”

“武進士排名,主要還是靠弓馬射術。”蘇頌賢無所謂的道:“那邊是何副使當主考官,南安侯得拿出真本事來才是。”

為了朝局大政穩定,何獾這個樞密副使還沒有正式離職,武進士同考官是在兵變之前就定下來,驟然去職,容易引起不應有的麻煩,韓鍾也隻能耐著性子等兩天。

韓鍾已經是替何獾挑了一個上等軍州,樞密出外,這點體麵還是有的。

“他總不敢做的太過份。”蘇頌賢心道:“弄出麻煩來,直接就得準備進大理寺獄,已經死了一個參政,再死一個樞密副使,又是多大的事?”

……

何獾的麵色還真是難看的很。

今天是文武進士試的第三天,文進士還在考詩賦,其實已經無關緊要,前兩天能被圈中的就已經定下新科進士的名額,詩詞寫的再好,也不會在大局上有什麽變化。

但武進士的考試則全然不同,弓馬騎射,行軍步陣,金鼓旗號,這才是重中之重。

第一百八十九章 一等

朝廷在此前講究文武平等,武進士與文進士俱是一體,三年一試,得中者按名次授給武職,從八品到正八品,從七品,正七品,分別授給過關的武進士們。

從武忠郎,秉義郎授給勳階,實職一般是都頭起步,也可以任防禦副使,縣尉,軍都掌書記,或是至警備司任保安郎,樞密院任保忠郎,或是去武學任修武郎,訓武郎。

徐子先明顯不止在七品職位上,多半是任防禦使,宣撫副使,甚至更進一步,也猶未可知。

何獾當然不敢明麵刁難,但給一些中下的考評,使徐子先的任用受一些影響,也是這個樞密副使的權責之一。

徐子先入內時,與諸多武舉向何獾行禮時,自然也是感受到了無形的壓力。

他卻渾不在意,何獾待罪之身,出外軍州隻是韓鍾先要清理禁軍將領和中低層的官員,然後才抽手到何獾這一層級。

最好的下場也是免官,何獾怕是要被追奪出身以來文字,直接鏟除一切複起的可能。

韓鍾也是心狠手辣的權相,對何獾這種落難的野雞還會留手不成?

金鼓,旗號,布陣,一切俱是有條不紊。

徐行偉也是與徐子先一並考試,其兩個好友,種紀和姚平忠也是一並考試,諸人相識之後,也隻能匆匆互相祝願幾句,便都是在考官的要求下開始進行各種考核。

自仁宗之後,朝廷開始重將門家世,很多武將直接授給武職,慢慢積功上升,李友德就是其中的例子。

也重武學學堂,很多講武堂的學員也是直接授武職,熬資曆也能熬上去。

武進士已經不是正常三年一科,這一科距離上一次的考試已經過去九年的時間了。

主要還是朝廷沒有那麽多軍職安置新科進士,如果考中了不能得實職,徒然令得新科進士們不滿。

朝廷任用文官,位置不足的就多派幾個差遣,武職卻不能,一個蘿卜一個坑,多挖坑隻會使軍製混亂,造成上下令行不通,指揮間互相扯皮,這一點分寸朝廷還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