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411章

第411章

若不得獎賞,各人的心都會懈怠,但傅謙自己有份,且家有賢妻,從來不伸手索要什麽,越是這樣,官還越做越大,錢也越領越多,乃信家有賢妻,不招橫禍的道理。

徐子先道:“水車鍛甲,水力榨油機,都如何了?”

“水力鍛甲,還在摸索。”傅謙道:“水力榨油並不是難事,原理很簡單,隻是要耗錢不小,預算要五千貫,孔玄平沒有批,沒錢的話,就隻能暫停。”

“孔玄平又在鬧意氣了?”

“也不是他鬧……”傅謙笑了笑,說道:“這半個月,新至移民六千餘人,還得再蓋定居村舍,再安置他們。糧食來說,現在所有官戶民戶移民軍人,一共是六萬餘人,每天消耗的糧食就是好幾百石,現在靈一,靈二,福三,還有幾十艘大哨船,每天都在往福州那邊去買糧,據孔玄平說,因為咱們買糧太多,福州那邊的糧價都漲了不少。若不儉省些,怕是撐不到收棉織布賣錢那天。”

徐子先歎了口氣,雖然存錢還有好幾十萬貫,但當家的才知道柴米貴,水車打井燒荒開田,動用的人力物力俱是天文數字,有一些壯丁的力役都快滿了,接下來力工費都要耗費大筆錢糧。

要知道這些官戶做活,雖然力工折在侯府力役裏頭,但吃的糧卻是免費供給。

加上大規模的建設,修船,造船,這些事俱沒有停止,每天出去的錢太多,錢財簡直是如泥沙般搬運出去,孔和是當家人,不心疼才怪了。

心疼隻是情緒上的事,但如果弄到財政不支,那就怪當家主事的人有失謹慎,甚至麻痹大意了。

也正因如此,連傅謙這個大工官都能理解孔和的苦心,如果不是急務,比如水車榨油和鍛甲機,雖然都知道是好東西,還包括籌劃中的煉鋼爐,還有徐子先提出來,傅謙正在設計研究的鏜床,那是用來製造弩機的機簧所用,但如果不是急務,也隻能暫緩。

現在侯府的日常收入太少,而支出太多,孔和也是要格外的謹慎小心。

人們等待的就是八月到九月間棉田收獲,如果十幾萬畝的棉田產出不少,以每畝三百斤到四百斤的籽棉來算,可得百斤以上皮棉,每畝可獲粗布三四匹,每匹布在大魏境內賣五六貫錢左右,到海外可值十餘貫,去掉要分給昌文侯府的部份,每畝仍可獲利近十貫,十餘萬畝棉田,便是百萬貫的收益。

這其中當然是算上官戶折債的部份,若不然,當沒有這麽大的利潤。

若是三年之後,十來萬畝的棉田可獲得三四十萬貫,利潤也還是相當豐厚。

其實在此之前,南安侯府借債給官戶,也是等於並沒有免除開荒時的賦稅,房舍,農具,糧食,俱是賒欠給官戶,官戶對此也並無意見疑義,畢竟東西太好,憑自己在福建路的本事也置辦不來。

而數年之後,欠債還清,南安侯府則開始對境內官戶征稅,把此前的所謂官俸和進奉錢統一為夏秋兩稅,仿唐製征收租庸,還有四十天的力役,除此之外,所有雜稅一律免除。

這樣南安侯府可以對境內萬戶官戶和一兩萬戶的百姓按田畝征稅,所獲不菲,還能征收蠶桑稅,擴大生絲收益,對百姓來說,雖然納稅要比普通的官戶多些,但所有人都知道,各王府,公侯府邸不可能隻收每月幾十文的那麽一點進獻錢,增加多少看各宗室府邸主事人的風格,有酷烈貪婪的,官戶征收負擔幾乎不在民戶之下。

而清簡儉樸的,幾乎不多做征收,當年的南安侯徐應賓,就是這樣的風格。

南安侯府風評甚佳,也是很多百姓願為其官戶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此後改為租稅力役,形成製度,反而也會使人放心,也是一種鄭重的承諾。

其實魏初也隻征收工商稅加田租,收的雜稅越少,國家用度反而越多,最多時財政收入達到一億六千萬貫,這是一筆巨額收入,哪怕是天方這樣的大國也遠遠不及。

而此後吏治越壞,富戶隱稅加征小民,稅種越來越多,朝廷食言而肥,征稅額度一年強過一年,收入卻是年年下跌,到了崇德年間,收入已經隻有一億萬貫,甚至猶有不足。

若棉田收入形成常態,加上大規模開荒的土地也有收入,南安侯府的收益達到一年二百萬貫以上,孔和怕就是能真的鬆口氣了。

在孔和等人的認知中,君侯徐子先太能折騰,怕是有千萬貫也不夠使,但總是要使收入增加,遠在支出之上,這才能叫人安心。

“還是要開辟新財源才是……”徐子先歎口氣,對傅謙道:“要本錢小,見利快,這樣才能追得上眼下的都麵。”

第三百二十八章 新辦法

傅謙哪有主意,也隻能笑道:“若咱們能和朝廷學,鹽酒專賣,怕是真的財源滾滾。”

大魏朝廷賺錢的本事也是真大,鐵業因為采礦困難管理困難,官辦鐵場總是虧本,就索性改為賣執照,就是給富商開礦的資格,從中收取重稅,官府反正得利,而私人辦礦辦鐵廠,也是極少有虧本的。

至於鹽和酒還有茶的專賣,更是替大魏朝廷賺的盆滿缽滿。

聽到傅謙的話,徐子先倒是眼前一亮。

“君侯有主意了?”傅謙笑道:“我就說君侯一定會有辦法。”

徐子先聽了一笑,看來近來支出很大,在閩浙兩廣方少群還叫徐子先掛了幾萬貫的懸賞出去,當時感覺錢糧充足,現在看來還是太自信了。

底下的人定會時常議論,但以傅謙的話來說,估計還是對徐子先信任有加,沒有太多的人懷疑這位君侯沒有辦法領眾人走出泥沼低穀。

“晚上再說。”徐子先跨上戰馬,大青馬嘶鳴一聲,奮蹄一躍,他對傅謙道:“這裏如常進行,晚間到別院來商議。”

傅謙當然是趕緊答應著,秘書閣的農房還沒有確定下來主事者,很多人覺得厚重樸實的陳佐才很適合,司從曹給陳道堅來管就可以了,加上一些成熟的吏員,護衛上由林紹宗主持,應該沒有大礙。

但實際情形來說,司從曹的責任越來越重了,承發公文,收錄檔案,追跟大工程進度,查看農田開辟,其下分為各處,目前最叫人矚目的是廉政司,選用的都是精通算學,品格學識俱優的吏員,據說是司從曹之下負責查察官吏貪汙,浪費,舞弊,還有權錢交易,以公肥私,甚至法吏不奉公守法諸事,皆由廉政司查察。

另外若成立新的公司,也是司從曹負責總體的運營管理,這也是相當重要。

陳道堅畢竟太年輕,而且十分聰明,徐子先原本是想陳道堅再走科舉之路,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考量後,感覺已經無此必要。

從十四年之後,大魏原本的軍政體係遭遇極大的破壞,齊王之死就是明顯的例證,從此之後一切都分崩離析。

治世時文官貴重,進士身份會加分不少。

亂世時則以文法吏治政足矣,武夫的地位會扶搖直上。

此次福一號去倭國,陳道堅就是奉命前去,將來司從曹主持公司事務,他不了解貿易情形,談何掌控?

就算陳佐才也要輪流出外,徐子先身邊的文吏並不多,每一個人他都要栽培出來,每一個都要能當大用。

……

從環島官道飛馳而下,徐子先也並沒有往碼頭官道的方向去。

他一路飛馳向西南方向走了很遠,記憶中那裏有一大片的荒灘。

這裏在後世是台南區域,花溪一帶在後世原本也是大片的港口區,是舉世聞名的造船基地和貿易區域。

再往西南,也是曾經荷蘭人駐足過的地方,荷蘭人曾經在海邊海灘高處建起了一座相當雄偉的城堡。

現在這裏當然沒有什麽城堡,隻有大片的樹林,到海灘區域的緩坡,灌木,還有大片的白色沙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