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508章

第508章

在這些人吆喝咋呼的同時,在盧文洛的帶領下,張仲德,周懷勇,林鳳山等人背倚大車,形成了一個半圓的陣勢。

兩個刀牌手在最前頭,三個長矟手在中間略微後退,護住兩翼,三個弓手開始引弓待射。

盧文洛身為刀牌,站立在隊伍最前,雖然被幾十個無賴無賴拿著刀槍圍著,他心裏卻滿是興奮。

這件事是個好機會,護衛同伴的父母,以少敵多,打服與南安侯府做對的對頭……盧文洛並不是有意挑事,但他認為機會難得,不能放過!

盡管他們才八人,對麵有數百之敵,但盧文洛沒有絲毫畏懼,他知道鎮上有府軍將士駐紮,而府軍將士的信念就是絕不會坐視同袍有難而不顧,盧文洛是這樣想的,他也知道,鎮上的夥伴們也是一樣的想法!

……

鍾聲響起來的同時,林定一披著夾袍起身,楊釋之和魏九真等人也都聚集到商會裏頭。

鎮上有值夜的警備士,將鎮口的情形看的很清楚,一五一十的稟報給了商會的諸位東主們知道。

“唉,太魯莽了。”楊釋之頓足道:“也不知道真假,就這麽把事攬上身了?”

“要不要派人出去?”林定一問眾人道:“商會和商會團練,是南安侯留在鎮上的後手,府軍也就是名義上的南安團練,不能隨意幹涉鎮內外的民事。商會可以,借口威脅商道安全,搶掠貨物而起了衝突,借口和理由是現成的。現在我們就是要決定,要不要為了八個府軍,搭上所有?”

魏九真卻道:“王心源這事我知道,確實是楊大府舉薦給南安侯治病的。”

一群大東主麵麵相覷,他們平時在商場上指揮若定,舉重若輕,此時此刻在略有涼意的黎明時分,卻是完全不知道如何決斷。

府軍和警備士就是徐子先給他們的最後的拱衛,徐子先再三說明,一旦有威脅南安鎮和商道的敵人,可以借助府軍來平定,以此來保障南安鎮和商道的暢通。

建州一亂,北上的商人都借助南安鎮來周轉,市麵比以前繁榮的多。

放在南安鎮庫中的商品也越來越多,因為相比福州和建州,商人們顯然更相信南安侯的信譽,當然,也信任南安團練的實力。

在此時此刻,林定一等人卻是下不了決斷,但他們也知道,若真的坐視不理,南安鎮一樣會陷入到危機之中,這一瞬間,每個人都是汗落如雨。

……

當報信人飛奔到鎮中報信的同時,很多礦工也聽到了動靜,這些人現在異常的窘迫,他們曾經收入不菲,礦工很辛苦,也有危險,還需要身強體壯,而且多半是村落宗族抱團出外謀生,會排擠那些單幹的人。

一直以來,礦工們生活的都不錯,閩鐵的銷量不錯,幾乎不存在滯銷,一年到頭高爐的爐口都在噴濺火星,礦工們始終有工可開。

現在他們最長的已經失業兩三個月了,耗光了積蓄和耐心,有不少人往汀州去了,但多半的人不願背井離鄉,但又沒有工可做,隻能聚集在穀口一帶等候消息。

礦工們也是深恨建州總團,那幫無賴子,若是在正常年節,成群結隊的礦工看著無賴便是攔住,輕則一通漏風巴掌,重則打得無賴們滿地亂爬。礦工們團結,孔武,彪悍,根本不畏懼這些無賴子。

但現在不同了,無賴們歸屬建州總團,是團練武卒,背後撐腰的是建州知府,而他們成群結隊,擁有武器,礦工們卻是被剝奪了飯碗,兩相對比,簡直令人黯然神傷。

聽到消息後,一群群礦工聚集起來,但一時都無主張,有人說道:“南安府兵未必會和總團打起來,已經出了兩回事,都是彼此散了。”

眾人俱是點頭,有個黑壯礦工說道:“咱們不能幹等著,到鎮口捐卡那裏等著,要是真打起來,老子的拳頭卻也不是擺設!”

“此話有理。”

眾多礦工站起身來,一並往鎮外行去,他們雖然未被盤剝交錢,但親友多半有遭殃的,便是礦工,一旦落單,也免不得要交錢才能過卡,對這些人渣敗類,礦工們也早就恨之入骨了。

一群礦工摩拳擦掌的往外走,而在他們未至穀口鎮西的官道時,已經聽到有鼓聲被人敲響起來了。

……

“打起來了?”聽到鼓聲後府軍集結,再聽了稟報之後,都頭李守禮毫無慌亂之感,反是有隱隱的興奮。

“打就打大一點,掃平他們,打服他們。”李守禮一瞬間就下了決定,立刻下了軍令!

軍號聲響起,軍旗招展,正在輪值期的府軍將士,警備士,在規定的時間內,全部集結在鎮中空地上。

三百餘人擺開四陣,分列四角,可以看的出來,府軍最為精銳,陣列最齊,畢竟警備士是淘汰的府軍或是留用的廂軍,難免良莠不齊,侯府也是在逐步將不合格的警備士再轉任,很可能到各百戶官廳裏任職。

因近來事態緊張,商會的人也多在穀口住著,聽到動靜,諸多商會東主俱是趕了過來。

此外諸多的礦工,百姓,商人,亦是圍攏了過來觀看動靜,有熱鬧瞧總是能叫百姓興奮起來,很多礦工都是摩拳擦掌了。

天色已經明亮了,啟明星還很明顯,鎮口處剛剛傳來一陣喊殺聲,令人心懸,都頭李守禮第一時間就帶著兵馬集結在鎮中,隻等著下一步的軍令,而軍令,卻是遲遲未至。

……

“林東主,楊東主,魏東主。”

高懷仁騎著匹雜馬,匆忙趕至商會,徐子先有言在先,府軍除了休假的用南安團練名義外,原本的團練改用商團名義。

收捐也是團練捐,但以商會名義維持地方治安,這明顯更合理,更低調。

徐子先離開後,原本的南安團練使也交卸了,就是說繼續在鎮上用團練名義並不適合。但大魏也有地方官紳,士族,或豪商辦團練的先例,林定一等人在徐子先的示意下上了公稟,借口當然是南安商道重要,請求成立商會團練,報給了林鬥耀這個安撫使。

而南安鎮是三方勢力默認留給徐子先的地盤,林鬥耀當然爽快答應,而趙王也未把手伸到南安鎮上來。

高懷仁是徐子先留下的別院主事人,也是負責和商會勾通,他是標準的武人,哪怕深夜驚起,也是圓領窄袖的勁裝武袍,背負步弓,左右腰側俱懸有箭囊。

“我等還沒有計較定。”林定一麵色有些蒼白的道:“若真的派出兵馬,事就不可收拾了。”

“你不知道建州無賴一直在覬覦這裏?”高懷仁奇道:“你以為事事退讓,他們就會偃旗息鼓了?”

“這倒不是……”

“你不知道若是有刀子不敢用,遲早會割了自己的手嗎?”高懷仁搖頭道:“你們這些商人,還有讀書人,平時什麽亂中取勝,當斷則斷的故事倒是編了不少。一旦真的要見真章,要流血了,你們就猶豫不決了。林東主,你也不想想,現在這局麵,南安鎮沒有俺們,不敢動刀子,你和那個抱金子的小孩有甚區別?”

魏九真笑道:“是匹夫無罪,懷壁其罪。好了,我也讚同老高的話,該下令了。”

高懷仁肅然道:“雖然君侯有話在前,凡事聽商會的指揮,但事涉給君侯治病的大夫,再拖延五分鍾,府軍們就會自己衝出去。到時候,各位東主的威信也蕩然無存了。”

林定一等人這才明白,高懷仁不是為了叫他們批準,倒是為了他們的威信著想。

這時商會外也聚集了不少聞風而來的商人,眾人都在外議論紛紛,聲音都傳到了議事廳這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