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王侯

第580章

第580章

如果做的不好,雖然不便給新婦難堪,但遇到心胸不那麽開闊的婆婆,擺臉子給新婦看也是難免的。

這可是封建社會,不孝敬父母,隻要父母出告,按律可以按兒子和媳婦絞刑的時代。遇到難侍奉的婆婆,再不精於內事,新媳婦的日子可就難熬的很了。

除了廚藝,女紅也是重要的考核目標。小農經濟下,男子要做田地裏的體力重活,做飯洗衣服這是婦人的必須活計,此外就是料理菜田,種菜養雞,也是當家媳婦的事情。還有納鞋底,製鞋,剪窗花,糊窗紙,當然還有縫被褥,給一家人紡製製衣服,做的好的,精致,漂亮,結實,一家子男女老少穿出去精神體麵,這家的媳婦就被眾人誇讚。

若做的不好,針腳粗疏,裁剪混亂,那自是要被人笑話。

陳文珺當然不必親自做家務,昌文侯府除了豐厚的陪嫁之外,最少有十來個仆婦和貼身的丫鬟跟著一起到東藩去,東藩也有不少仆役伺候,隻是女紅是女人最基本的生活技能,特別是福州的貴人嫁女,別的東西能代做,新婚時的被褥還是最好由新娘子自己親自動手。

“不說這些個。”陳正誌知道小妹害羞,雖然對徐子先無比滿意,也交情深厚,不過看到最小的妹妹就要出嫁,陳正誌心頭也是一酸,當下笑容也斂了幾分。但他很快又開心起來,笑著道:“你若不知情,我給你賣個關子,先隨我走吧,父親他們真的在等你。”

“東藩又出啥事了?”陳文珺心中一沉,有些擔心。

“放心罷。”陳正誌笑道:“你看不出來是大好事?人家都說我小妹秀外慧中,我看要出嫁的女子多半都變傻了。”

“你才傻。”陳文珺心中一寬,高興起來,但還是白了兄長一眼。

……

陳篤敬幾乎是勉強自己坐著,要不然也會和那個沒出息的兒子一樣,聽到消息就大呼小叫,簡直不成體統!

不過眼前的諸多兄弟子侄,一個個其實都掌不住了,李明宇和徐子先交情不差,早就相識,這個曾經的大才子,現任興化軍觀察使笑的合不攏嘴。

楊複,陳正誌,這些年輕輩的就是高興的大呼小叫。

陳篤光,陳篤名,陳篤禮,陳篤中等老一輩的,勉強按下過於興奮的情緒,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議論,沒有一個人能保持靜氣,安然坐在椅子裏的。

這麽一看,陳篤敬畢竟還是大家族的族長,勉強能端坐著不動,雖然按他實際的心思,也是想站起來放聲大笑來著。

和南安侯府結親的時候,昌文侯府不乏反對的,畢竟徐子先的南安侯府崛起雖快,勢力雖強,前景可期,但畢竟是根基太弱,怕是不能持久。

當時反對的聲音有多大,現在被嘲笑的聲間便是有多大。

被掀開老底的人也並不惱怒,臉上一樣還是掛著笑容,京師裏的消息一傳回來,昌文侯府就是一片歡騰。

南安侯徐子先封親王,任副大都督等諸多官職,可想而知,南安侯府,現在叫中山王府會在福建路搶奪更多的利益,獲得更大的權力。

以趙王的才幹,威望,德行,就算徐子先隻是普通一國侯的時候,都能和趙王三分天下。

現在徐子先成了中山王,趙王如何是他的對手?

天子不給王爵美號,賜中山二字下來,無非就是惡心人的小手段,並不會有人當真,難道一個王號能影響到福建路的未來,能使趙王真的吞並中山?

開玩笑罷了!

“中山王府,”陳篤光一本正經的道:“老夫感覺必定會壓過趙王府,這不必多談。可能幾年之後,天子就得把趙王遷到江陵去養老,反正他也做不出任何象樣的事,留在福州,憑白給天子丟人。老夫還有一種感覺,中山王的威望,權力,還會超過當初的齊王,雖然沒有什麽證據,但老夫就是有這種感覺,卻不知道是為什麽。”

花廳裏人很多,不少人都讚同陳篤光的分析,但他們和陳篤光一樣,都是有一種模模糊糊的想法,他們不能確定,也沒有辦法確定。

陳篤中苦笑道:“三兄說的話我也讚同,但說不出道道來。可能這就叫,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第四百二十七章 分裂的帝國

陳篤竹原本不太夠資格參加這樣層次的家族會議,因為他是旁族遠支,和陳篤敬等人已經出了五服,嚴格來說都不算是親戚了。

但陳篤竹是陳家在外的士紳階層的聯係人,和荊湖,浙江,兩廣的士紳都很有交誼,而且和中山王府的海鹽生意也是他在料理。

這幾個月來,陳篤竹和徐演達,魏九真等人不遺餘力的宣揚南安侯,也是在這些地方替徐子先成功揚名,誅顏奇,斬首兩萬多築成京觀之後,各處的士紳結合此前的印象,對南安侯徐子先的觀感極佳,認為這是宗室守護東南的最佳代表。

兩府在這一段時間,收到的類似反饋可是不少,士紳們代表的就是官紳階層,官員和士紳其實是一體的,在職的稱為官員,不在職在鄉的就是士紳。官紳們對南安侯的讚賞和信任,反饋到了朝中,就使得兩府對徐子先的任用更無疑惑,很多官員已經在建言,建議兩府任命中山王徐子先為荊湖兩路並閩浙地方的四路招討使,或招撫使,以這樣的名義使南安府軍能夠進入荊湖和浙西的山區中剿匪,越來越多的匪盜流寇已經使地方上治安極劇惡化,匪盜為患,已經到了士紳感覺結寨自保都不安全的地步了。

很多荊南的大士紳跑到潭州去,其餘的躲在全州,郴州,永州,衡州,邵州這些荊南的城池之中。

中小士紳,要麽躲在縣城,要麽就在山中結寨,募兵自保。

荊南的情形其實距離崩潰不遠,官員士紳們也不全然是蠢貨,早就有人斷言,荊南就象是浸透了桐油的大草堆,隻要被人拿火把一點,整個荊南七州,一軍,一監,三十七縣,就會全部燃起大火,這火一旦點起來就撲不滅,會將自己和所有的一切都燒光,破壞完畢,千裏荒蕪,白骨蔽於野,這樣才會完結。

徐子先已經進入各路官員士紳的眼中,在很多人看來,其不僅是守護福建的第一人選,也是平定整個荊南荊北和浙西匪盜動亂的最佳人選。

李明宇見陳篤敬等人沒有再說話,便是大著膽子道:“以我之見,明達給叔父們這樣的感覺,應該是其乃是白手興家,其官吏從屬,將領軍隊,財賦收入,皆是自家經營所得。齊王雖賢,其部曲,軍餉,官吏,皆朝廷配屬。若無朝廷支持,齊王殿下就無從展布,行不得快意事。而若明達願意,明天帶著部下坐船去京師見天子,他的部下也必定會跟著去的,這就是最大的區別和不同。”

陳篤敬聽到最後,板著臉喝道:“胡說什麽,你也跟著老大那混帳東西學壞了。”

李明宇可是嬌婿,陳篤敬一般都是以客禮相待,今天喝斥當然也是因為李明宇最後的兩句話,對大魏朝廷和天子實在缺乏敬意。

隻是雖在喝斥,陳篤敬臉上卻是泛起笑意,實在是因為李明宇的話並沒有說錯,而且大有道理,這一下連陳篤敬心裏的迷惑也是解開了。

陳正誌正和陳文珺進得門來,聽到父親的話,轉頭擠了擠眼睛,對陳文珺小聲道:“瞧瞧,這就是丈人疼女婿,罵女婿還把兒子給饒上當靶子。”

陳文珺差點忍不住笑,在此時,陳篤光撫了撫下巴上亂七八糟的大胡子,兩眼裏顯露出掩不住的笑意,他大聲道:“這麽一說就很明白了,明達有自己的人馬,得了名義,更容易將地方治理好。若兩府真的將浙江兩廣荊湖兩路交給明達招討安撫,整個南方都能平靖下來,對大魏,朝廷,都是件好事。咱們昌文侯府,這一次真的是攀上了一門好親事。”

陳篤中也大為興奮,說道:“明達和咱們文珺結了親,生下兒子,以他的德,才,地位,憑甚他的兒子不能入選到宮中教養?若複十年之後,文珺的兒子在宮中授了京兆尹,咱們陳家也出了半個天子了。”

這話算是把所有人最高的興奮點給說了出來,說白了,宗室現在無才,或者說,宗室所有的光彩都是在徐子先一個人身上。

二十出頭的年齡,已經做了這麽大的事業,而妻室陳文珺也是福建路,乃至在大魏全境都有名的文官封侯的世家,這樣的聯姻,必定叫所有人挑不出毛病來,而徐子先和陳文珺生下的兒子,必定是將來備選東宮的最強力的人選。

天子和趙王一直想用徐子威的兒子作為備選,天子想借北伐提高聲望威信,然後辣手處置一些不聽話的官員,包括左相韓鍾在內。

而趙王一直在經營福建,鞏固後方,積聚人力物力財力,最重要的還是父子賢明,營造宗室第一的聲望。

這一切,除了北伐勝負未明外,其餘的經營,已經被徐子先打了個粉碎。

什麽賢王?海盜來襲,躲在福州不敢出來的賢王?

南安侯不過一隅之地,幾千府軍,就敢正麵迎戰,誅斬盜首顏奇,斬首兩萬多級,加上此前的誅陳於泰,滅岐山盜等功績,說是宗室武功第一,沒有人敢懷疑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