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二章 三流演員

第二章 三流演員

第二天清晨,陽光明媚,園區裏散發著雨後青草的味道。趙清懿深吸了一口氣,感受人生美好,再看見那位記憶中格外令她厭煩的“前男友”時,隻是略微牽了牽嘴角,算是打過了招呼。

張弘源瞥了她一眼,語氣裏頗有幾分不耐煩,“今天怎麽慢吞吞的,副導演都打了好幾個電話了,快上車,我得趕緊送你去片場。”

她淡淡一笑,拉開了後排車門。張弘源皺了下眉頭,“劇本研究得怎麽樣了?”

“尚可。”

張弘源那張剛毅不足、秀氣有餘的典型公子哥臉蛋抽搐了幾下,“吃藥吃壞腦子了?”

曾經的趙清懿麵對這種嘲諷,會立刻尖酸刻薄地罵回去,可在她看來,那個三觀不正,不孝順不自愛的女人在服藥自殺之後,便已經從這個身體裏消失了。張弘源罵的是另一個女人,又何必跟他逞口舌之利?

趙清懿不言不語,倒讓張弘源心生誤會。他長歎一聲,開始舊事重提,“我們真的不合適,長痛不如短痛,早點分開沒什麽不好。你還年輕,應該找個適合自己的男人,而不是……”

話未說完,已是被趙清懿輕聲打斷:“你分析得很對。”

“你別總是耍小性子……”張弘源回過頭來,擺出一副苦澀嘴臉,但眉梢嘴角卻盡是得意,隻不過,當他發現趙清懿氣定神閑,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時,臉上五官瞬間扭曲了一下,又小聲嘟囔了起來:“行啊,在家悶了十幾天,學會裝模作樣了!”

仿佛泄氣般猛踩油門,大紅色的跑車在南安街路口甩出一彎騷氣逼人的弧線,飛也似地開向了位於霧州郊區的影視基地。

一路無話。

張弘源和趙清懿一前一後,剛剛走進片場,便有幾個小演員笑容滿麵地走過來,“張先生,您來啦。”

她們都是這部戲的女配角,清一色的宋代裝扮。

趙清懿看到她們,不由得皺了皺眉。

因為她所身處的那個時代,雖然政策上開放民主,但服飾文化卻不如唐代奢華,款式簡潔質樸,色彩淡雅恬靜,與唐代相比,服裝上的“張狂”收斂了很多,但仍有幾分“粉胸半掩疑晴雪”的風格。

可服裝組卻把襦裙、褙子設計得格外風流性感,隨著那幾個女孩誇張的舉止動作,不算飽滿的脯肉幾乎要擠出抹胸小衣,顫顫地暴露在張弘源的眼底。有那麽幾個姑娘,還肆無忌憚地整了整上圍,讓那片雪白露得更多一些。

張弘源在這個圈子裏曾帶出不少出色藝人,這無關他的個人能力,而是因為他背後的顯赫家族,豐厚資源,以至於很多三線小明星都想往他身邊擠。

他語氣淡淡地跟她們打了個招呼,回頭望向趙清懿時,卻是一臉得意,囂張至極。

“呀,那不是趙清懿嗎?他們怎麽一起來了?”

“就是那個被弘源甩了,便哭哭啼啼要服毒自殺的女人?”

“可不是嘛。都出了那檔子事兒,還像狗皮膏藥樣纏著弘源,也不怕丟人!弘源肯定是可憐她,怕導演把她開除劇組!”

“不纏著能怎麽辦?脾氣臭、演技差、又是大眾臉,憑什麽在這個圈子裏混?”

隨著那一嗓子“張先生”,片場諸人齊刷刷地望了過來,待見到張弘源身後的趙清懿,頓時議論紛紛,眼中盡是鄙夷和驚詫。

相較於去可憐一個或者說勸慰一個在感情上的受害者,她們更願意落井下石。

趙清懿牽了牽嘴角,略有幾分苦澀地笑了笑,心想:這個世界的遊戲規則,跟前世也沒什麽不同啊……

她不再去理會那些刻意壓低、卻足以讓她清楚聽到每一個字的聲音,也沒心思去麵對張弘源的挑釁,款款行至導演身旁,雲淡風輕地說了聲“早”。

這部古裝戲的導演頗有名氣,算是六十後導演中的領軍人物,隻不過圈內風傳,製片方為了滿足觀眾的畸形口味,男女主角全換成了毫無演技、顏值粉嫩的小鮮肉,還逼迫他抓著一手爛牌,拍出有深度的高質量劇集。

他每日裏愁眉緊鎖,煩躁易怒,卻不敢噴那些背後有大佬撐腰、有一堆狂熱腦殘粉的偶像派演員,隻能拿趙清懿這類沒名氣沒背景的三流演員出氣。

“趕緊去化妝,你來晚了知道不?”他頭也不抬,朝著麵前的監視器翻了個白眼,許是看到了不滿意的地方,他猛地抓起手邊的劇本,朝桌子上重重一摔,大怒道:“都是廢物!這麽簡單的鏡頭都演不好!NG了多少次還這個德性!草!”

導演方成安罕見地爆了句粗口,趙清懿卻麵色不變,朝著他福了福身,微笑道:“急火攻心,氣大傷肝,請您稍安勿躁。”

他終於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了趙清懿一眼,還是冷著臉道:“這場戲拍完就到你,抓緊時間,別再給我添堵!”

“好的。”趙清懿像個輕靈的鳥兒從他身旁走過,剛要踏入化妝間時,卻聽身後傳來一聲響亮的“action”。

緊接著,場景區傳來頗為淩亂的打鬥聲。本部片的男主角朱柏誠一身鎧甲,手執長劍,正領著護衛與金兵交戰。

他身形頎長,長相英俊,本是個容易入行的好胚子,但演技實在差得可以。尤其是那副風吹既倒的小身板在揮舞長劍拚殺時,鎧甲嘩嘩作響,腳步虛浮淩亂。而他身後跟著的那些麵有菜色的群演,更加不堪入目。

別說導演臉色難看之極,就連趙清懿都極為不屑。

大多數人都覺得,宋朝慘遭外族屠戮,為曆朝曆代中最弱的統治階級。

實際上,宋朝有很長一段曆史的GDP達到了全球的80%,堪稱奇跡。百姓生活小資,洗臉漱口皆是買水來用,早餐從不開灶,一家老小上街消費。

根據相關資料,軍人負重能力更是超過了當今的美國特種兵,又怎可能是眼前這般病病怏怏的孱弱模樣?

趙清懿看向那位拿著劍亂揮亂砍的小明星,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朱柏誠雖生得一表人才,可欠缺剛毅,英武不足,與她記憶中的皇兄趙恒差之千裏。

她懶得再看,匆匆走入化妝間,在化妝師的幫助下更換服飾,盤弄造型。

化妝師的動作有幾分慢,當上一個鏡頭的男主角拍完了下場補妝,她的頭發還沒有盤完。

那位以唱歌出道進入演藝圈的偶像派明星湊到她身後,與鏡子裏的她對視了一眼,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等下表現好點,別害得我跟你一起NG!我不想拍重複的鏡頭!”

趙清懿怔了一下,差點把肚子裏的早飯給噴出去。

從以往的表現來看,最讓導演不滿的,不就是你朱柏誠嗎?身為本部電視劇的男一號,具備著能讓觀眾瞬間出戲的能力,還好意思嫌棄別人?

趙清懿心頭冷笑,原本不想跟這種貨色拌嘴,可朱柏誠飾演的宋欽宗,完全毀了她心中皇兄的光輝形象。

是以,趙清懿不打算再謙遜回避,眨著眼睛笑了笑,待朱柏誠心高氣傲地轉身要走時,悠悠哉哉地吐出一句話,直接將他釘在原地。

“你演戲時的眼神很帥,尤其是看台詞提示板的時候。”

朱柏誠猛然轉身,濃黑粗長的眉毛在額間擰成個疙瘩,雙目圓睜,臉色赤紅,像個暴怒的獅子。但在大宋公主看來,他不過是一隻容易炸毛的小貓兒罷了。

“這次就算了,但下一次,我不會再跟你合作!”朱柏誠說得咬牙切齒,但配上奶油小生的麵孔,完全沒半點威脅力。

“您是腕兒,您說了算。”趙清懿笑眯眯地看著鏡子裏的他,語氣譏諷,完全沒有讓步的意思。

小鮮肉朱柏誠緊握雙拳,臉色鐵青,似乎想要衝上去揍她,恰好化妝間外傳來副導演的催促,“柏誠,導演要跟你談談戲!”

朱柏誠無可奈何,隻好忿忿地瞥了她一眼,“你不適合當演員,還是盡快轉行吧!王婉容!”

趙清懿前身隻跟他合作過一個鏡頭,像他這類眼高於頂,演藝事業十分順利的偶像派巨星,又怎能記住她的本名?怒急之下,便很逗比地喚出了她所飾演的角色名字。

可是,趙清懿並不覺得如何好笑。

當王婉容三個字再次響在耳畔,好似一下子就把她拉回到了800年前的大宋朝……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

王婉容在被正式選為嬪妃之前,便是趙清懿的閨中密友。她們於插花鬥茶中傾蓋如故,於詩詞字畫中惺惺相惜,卻於金兵來犯後長離永別。

沒能在婉容被俘路上同甘共苦,是趙清懿這輩子最大的遺憾。隻因婉容先她一年而去,屍首葬於何處,始終不知。

在南逃路上,漫漫長夜翩翩降臨時,趙清懿就會托腮幻想,婉容會在通向黃泉的九十九裏山路上等著她,陪著她一起過那奈何橋,一起喝那孟婆湯。

如此,即便她客死他鄉,但有此良友相伴,也不枉在人世行走一遭。

可當她再次醒來時,已是乾坤倒轉,滄海桑田。

大宋朝早已被滾動不休的曆史洪流淹沒,而她的朋友王婉容也成了人類長河中毫不起眼的一粒沙。

往事種種,不思量,自難忘。

也不知出神兒多久,直到化妝師在趙清懿肩頭上輕拍一記,跟她說妝已畫完,她才抬起頭,看到鏡子裏的自己雖美麗依舊,但雙眼泛紅,隱隱有水波流轉。

“別擔心,他就是說說而已,不會真的封殺你。你還好吧?”

化妝師以為趙清懿在害怕這個,便輕聲安慰了一句。

趙清懿微微扭頭,看著化妝師立體鮮明的五官、古銅色的健康肌膚,輕聲道:“無妨。這種人隻會虛張聲勢。何況,他也沒那個本事。”

她淡淡一笑,起身站在鏡子前轉了一圈。盛裝打扮後,竟讓她找回了幾分昔日榮光。

化妝師怔怔地看著她,忽然說:“你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她在化妝師頭上摸了一把,柔聲道:“人總會變。”

化妝師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好像跟你說過,千萬別弄亂我的發型。”

“趙清懿,要開拍了,怎麽總是磨磨蹭蹭!?”副導演鄭凡折回來堵在門口,圓滾滾的肚子格外醒目。

他的表情很賊,兩隻眼睛滴溜溜地在化妝間裏轉悠著,不時瞥向裏麵的更衣間,神情裏流露出幾分期盼。可當他徐徐收回視線,注意到趙清懿的穿著打扮時,眼睛立刻就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