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三十二章 虛席以待

第三十二章 虛席以待

趙清懿陪著陳雅在醫院裏度過了一周的平靜時光,那場可怕的火災在心裏留下的傷痕,才漸漸淡去。

某天傍晚,她再次收到“癡男怨女”的郵件。

“關於火災的事情,我很欽佩,也很遺憾,但願你的身心皆已恢複。”劇本尾端,寫有九寰影視的署名。對方知道那場事故,倒也情有可原。

趙清懿手指撥動,提出了內心的疑問,“為什麽用郵件的方式談戲?而不是麵對麵?”

“人與人之間的初次交流,最好是留有餘地的文字。”

“可我不想接拍這部戲,抱歉。”

趙清懿的回答,依舊不留餘地。

對方秒回,“為什麽不想接?這部戲的酬勞很高,曝光度也不低,十幾個女明星爭著搶著要拍。憑你的實力,本部劇一經上映,便會讓你躋身一線行列,不再是籍籍無名的小演員。”

趙清懿心中有所觸動,她款款行至窗邊,看向淒淒冷冷的新運街,以及那棟焦黑破爛、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的辦公樓。

那一天的哭喊尖嚎、濃煙烈火、混亂狼藉,像是漲潮的黑色大海,悄無聲息地從心底向上漫溢。

她猛地甩了下頭。

秋意漸濃,天地肅清。

當第三隻鳥兒從眼前飛過,躲入屋簷,好似甩下整個孤寂長空時,她才拿定主意,委婉道:“個人原因,不太喜歡清宮戲。”

對方卻在漫長的等待中,捕捉到了她的猶豫,立刻問:“你難道不想攢點錢嗎?不為自己,也為母親。”

這句話直擊心靈,竟讓趙清懿略微一顫。

若非李溪莛在千鈞一發之際突然出現,她必然會困於火海,香消玉殞,別說是“終必複振”,盡孝都成了癡心妄想。

如果再有類似意外,豈不是留下母親孤苦生活,以病弱之軀繼續去車間工作?父皇兄長能在金營中忍辱負重,自己為什麽就不能剔除心魔,接戲賺錢?哪怕是作清人裝扮,回憶起金軍奔襲而來時的殘酷人間,又能怎麽樣呢?

思及於此,她微合雙眸,再次睜開時,掙紮迷茫盡去,惟餘篤定狂熱,“我可以接拍,但得等母親康複之後。”

對方秒回,“整個劇組,等你到冬天。”

趙清懿暗感詫異,問:“為什麽非要選擇我?”

對方沒有再回複。

李溪莛治好了腿傷腳傷,沒留下疤痕,也沒下任何後遺症。隻是康複出院後的那幾天,即便踩在花崗岩大理石地麵上,也感覺像是踩進了棉花裏,軟綿綿地使不出力氣。

那場大火,給許多人的心裏都留下了或深或淺的傷痕。九寰影視的當家人,也不例外。

自打他出院以來,電話就持續不斷,方成安說找好了合適人選,準備隨時開機,另外的投資方則催他快點投拍,爭取6個月內全部殺青,於第二年暑期上映。

他找了各種理由推脫,可對方跟火燒屁股一樣,隻要他沒做決定,電話就三番五次打進來,搞得他心煩意亂。

這一次,他剛把越野車停在九寰影視樓下,導演方成安又打來一個電話。

“李總,我聽說你們已經和鬆鶴潭風景區的管理處談好了,可以用秦淮馬場當外景區,是不是馬上就可以開機了?”

李溪莛嘴角抽了下,暗罵那個泄漏風聲的混蛋,“還有些細節需要商議。”

“要多久?”方成安很希望能夠和九寰影視合作,但他也不喜歡被拖著浪費半年時光。

“女二號的檔期出現了問題,需要再等一段時間。”李溪莛不願再隱瞞下去。

方成安忽然大笑,“女二號?您可別逗了,李總。跟王婧蓉搭戲的女明星,很重要嗎?沒演過戲的龍套都得被她代入角色吧?有長相有身材又不需要演技的女明星,我一分鍾能找來十個!”

“行了,我再催催。”李溪莛坐電梯到了大樓頂層,忽然發現昏暗壁燈下的手工地毯猩紅如血,心中無比煩亂,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他快步走到套房門外,又聽到裏麵傳來一陣疾如暴雨般的琴聲。他頓了片刻,才推門進屋,琴聲陡然停歇,尾音激顫,嫋嫋不絕。

“你心亂了。”他暗感奇怪地看了一眼王婧蓉。

後者端坐椅中,但鬢發淩亂,雙頰桃紅。

他用拙劣的手法給她衝了一杯茶,待她神情平靜後,輕聲問:“有煩心事?”

“沒有。”她的回答一如既往的簡潔。

他心裏踏實了些,便開始自顧自地抱怨起來,“其他投資商給我打過很多次電話了,方成安也提起一些演員的檔期問題,若不加緊時間拍攝,隻怕合適的演員都沒了,投資商也會紛紛撤資,明年肯定無法在暑期上映。”

“放心,這部戲,拍的速度會很快。”

“你想找趙清懿,為什麽不讓我們出麵?哪怕不是看在錢的份上,她也會看在我救了她一命的份上,不會拒絕我吧?”

“是,她會同意。但正如你所說,她是被逼同意,而非自願。有些話,說了不如不說。女人之間的心思,隻有女人最懂。”

“說了半天,她到底拍不拍?”

“拍。”

李溪莛猛然一震,“我可以張羅拍攝了?!”

“冬天再拍。”

他挑眉,馬上領會,“她要照顧母親?”

“不,冬天的景色很美。我不喜歡特效出來的雪花。”

李溪莛無奈攤手,“那我怎麽回應他們?”

“你有的是辦法。”王婧蓉說得輕描淡寫。

第二天上午,劇組在九寰影視大樓開會。

方成安及其他投資商步步緊逼,擾得李溪莛不得安寧,便直接拍板決定,“女二號就選趙清懿,其他人不考慮。雪落開機,不會提前。”

眾人大為不解,方成安直言道:“即便趙清懿才華橫溢,演技精湛,也沒必要等她到冬天吧?這個圈子裏能取代她的人比比皆是。”

其他人紛紛附和。

李溪莛鬱悶至極,猛地一拍桌子,耍起橫來,“劇本裏寫的全是雪景,秋天怎麽拍啊?既然都想做一部嚴肅的清宮戲,就別再玩後期處理或泡沫噴射機那一套!”

眾人啞然,麵麵相覷,沒人再敢出聲爭辯。

時值初冬,朔風凜凜,雪花漫天。

陳雅已是完全康複,行走自由,胃口極好,隻是需每日口服降壓藥,以免病發。

數月以來,趙清懿除了照顧母親,其他時間全部沉浸在寫字作畫、彈琴譜曲中,又開始不斷學習這個時代的新知識。她的領悟能力很強,學起複雜的東西來倒也無師自通。

她漸漸發現,憑她的才藝,在這個時代賺錢太容易了。她經常在某社交平台上回答有關於曲樂書畫方麵的問題,文筆犀利,觀點新穎,一針見血,人氣已接近大V用戶。

而且,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就能將失傳已久的宋朝古曲、詩詞唱法譜寫出來。

雖然有那麽幾分曲高和寡,但在新的片酬下來之前,也能保證她們母女二人衣食無憂。

這一日,天寒地凍,銀裝素裹。

朝陽未露時,趙清懿便背著布兜,推門下樓,去南岸街的菜市場購買新鮮肉蔬。

其實北方冬季地凍三尺,哪裏有什麽新鮮貨?但凡帶點顏色的蔬菜,都是溫室大棚種植出來的反季食物。

早市裏多為老頭老太,衣著樸素,行動遲緩,在每一個攤位前仔細琢磨,貨比三家,把買菜當遊樂,好不自在。

趙清懿初來早市,覺得這一切新鮮無比,時間長了,便也學得一二。

生意人起早貪黑,也為錢財。見趙清懿挺漂亮一小姑娘,買東西時眼光毒辣得狠,想要占她便宜,基本難如登天,自然極不情願。

她平日買菜,往往受盡白眼,但她自知立場不同,便視若無睹。隻是今晨購買菠菜時,那位最喜歡斤斤計較的圓臉婦女,卻笑容滿麵,熱情主動,六塊五隻收六塊,外加幾隻香菇贈送。

趙清懿婉言謝絕,卻被強硬地塞進了布兜裏。她大感意外地道了聲謝,便向下一個菜攤走去。

原本以為賣菜婦人碰見了喜事兒,結果這一路上,但凡手裏不忙的,都對她點頭微笑,有幾個攤前站滿顧客的攤販,聽到隔壁招呼,也抻著脖子望向她,牙齒雪白,笑容滿臉,神情拘束。

排骨不帶肥肉,白菜揪掉爛葉,水果隨便挑選,熟食任意品嚐。

趙清懿忽然覺得,好像整個市場的攤主都把自己當成了貴客。偶有幾個精神炯爍,衣著光鮮,看起來沒有跟這個社會脫節的耄耋老人,也像是熟人般跟她套起近乎。

正所謂事出反常必有妖,她漸漸感覺有點不對勁。

倉促買好了東西,為避寒暄,她從菜市場的岔路口穿出去。

走到南安街時,街上行人車輛漸多,她僅在人行道旁站了片刻,便覺得有無數道目光朝她投來,她緊了緊羽絨服的帽子,低下頭,待綠燈亮起,一路小跑著往回趕。

在小區裏遇到幾個出門上班的街坊鄰居,雖步履匆匆,臉色焦急,但與她擦肩而過時,還是緩了一緩,跟她沒話找話扯了幾句。

她明明記得,其中一位女子素來與前身不睦,曾在幾年前大吵過一架。還有位大媽,對前身花天酒地的生活方式大為不滿,每次碰見,都投來鄙夷眼神。

現如今,她們卻眼含欽佩,語氣真誠,那聲“早安”的問候,完全不似敷衍。

趙清懿踩上台階,樓梯間裏的淩亂與腐味迎麵撲來,她陡然一震,隱約想到了其中原因。

恰在此時,手機響起。

打來電話的竟是久未聯絡的小鮮肉朱柏誠,他第一句話就是,“姐,你紅了。”

這聲姐肉麻之極,害得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