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五十九章 醉不成歡

第五十九章 醉不成歡

翟步芳原本打算借著同學聚會的機會,讓躊躇不定的段大導演當眾拍板決定,可從目前的局麵來看,他喝得還不夠多。

在阿諛如潮的起哄聲中,段芒酒意上湧,忽有些飄飄然之感,手臂在女人的肩膀上緊了緊,正要開口,褲兜的手機瘋狂亂抖,也抖碎了他的擅作主張。

當他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上用星號標注的號碼時,霎那間酒醒大半,用力推開眾人走向角落。生怕耽誤了對方的時間,不等餐廳內安靜下來,便迅速接通了電話。

緊接著,在眾目睽睽之下,他那挺拔如鬆的寬闊脊背瞬間彎了下去,彎得像一隻煮熟的紅蝦。

“李總,有什麽吩咐您請說,方便,我現在非常方便。”

同學們都在這個圈子裏摸爬滾打了有一段時間,看到他此番作態,再聯想起整個娛樂圈裏能被稱為“李總”的人,瞬間心頭一震,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五官立體笑容明媚、身材高壯兩腿修長如頂級男模般的金牌製片人——李溪莛。

沒人會在意他的卑微與怯弱,因為所有人都跟他一樣,在聽到“李總”二字後,如臍帶繞頸胎死腹中的嬰兒,雙拳握緊,生息全無。

隻是睜大眼睛觀察著段芒的每一個舉動,豎起耳朵努力辯聽著每一句話,生怕錯過哪怕是無關緊要的微妙細節。

偌大的宴會包間裏,突然從吵吵嚷嚷,變得落針可聞。

“是是是,我什麽都沒說,真的沒說,我這就出去找你,好的,好的,好的。”段芒謙卑地弓著腰,直到手機屏幕黑了很久,才確定對方已結束通話,把手機從耳邊移開,再轉過身時,方才的故作卑微已經給他憋出內傷來,臉色難看至極。

“老公,是哪個李總呀?他說什麽啦?”翟步芳上前兩步,嬌滴滴地問。

“跟你沒關係!”

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是,段芒竟然不顧自己苦心在公眾麵前樹立起來的溫和形象,用力推開將要談婚論嫁的漂亮女友,鐵青著臉徑直從一眾男女中間穿過,毫不理會他們的詢問與關切。

撞開諸人,臉上青色散去,換上了一抹暖色,待走到趙清懿身邊時,又恢複了幾分溫潤如玉的君子模樣。

“清懿,外麵有人找你,我陪你出去,好嗎?”轉眼間,掛在唇角的笑意便漫延至眼底。

“誰找我?”趙清懿反手握住在桌子下麵推搡自己的梁穎茜,抬了抬眼皮,視線繞到段芒身後,看向七竅生煙的翟步芳,以及一眾神色複雜的昔日同窗。

段芒搓著手,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出去就知道了啊,他的名諱,我不方便在這裏說,你也知道,這個圈子裏芝麻大點的小事兒,都能媒體誇大其詞、添油加醋,到時候對他、對你的發展都不太好。”

趙清懿冰雪聰明,自然明白他畫中之意,也能猜出他口中的“李總”是誰,隻是就因為一通電話便告辭而去,未免有點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感覺。

她又不是那個“李總”的什麽人,何必給同學們留下一個容易產生無限遐想的誤會?

僅是一個猶豫,段芒已經汗如雨下。

他雖有才氣,但在獲得“最佳改變劇本”之前,不過是籍籍無名的跟組編劇,寫出來的東西不倫不類,灑盡狗血。

但凡在片場裏有點話語權的人,無論是導演副導男主女主男配女配,都能對他指手畫腳,都可以讓他徹夜不眠更改劇本,隻因為對某一個劇情,某一句台詞略有不滿。

若非李溪莛欣賞他的勤勉,肯花心思培養他,肯把電影編劇的署名權還給他,肯請公關團隊在網絡上把他塑造成一個人品才華俱佳的青年導演,隻怕他現在還蹲在某個無人問津的片場角落裏,跟那些沒有受過專業培訓的劇組路人毫無區別。

他與李溪莛雖年紀相仿,但二人能力相差甚遠。李溪莛待他如兄弟,他敬李溪莛如師長。原本二人通電話時他無需這般卑微,隻是在新劇被九寰影視投資,且簽署了保密協議的情況下,他還因酒酣耳熱,跟一眾演員胡吹亂侃,隨意替製片方做下決定,已是觸到了李溪莛的逆鱗。

他雖然搞不懂李溪莛和趙清懿到底什麽關係,但老板交代的事情,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他也得盡力完成。

他不想在過以前那種沒有未來的灰頭土臉的日子,也肯定自己如果離開了九寰影視的李溪莛,他身上的光環會在一夜間蕩然無存。

在五光十色的娛樂圈裏,那些站在食物鏈頂端的製片人,還真稱得上是這個圈子裏的主宰。而那位將至而立之年的李溪莛,便是站在峰頂的少數主宰之一。

如果他想封殺一個人,或者讓某位導演編劇泯然眾人,真不費吹灰之力。

趙清懿麵冷心軟,眼見方才還意氣風發的段導演,馬上要到了奴顏婢膝的程度,也不敢再拖延下去,隻能決定將心中亂竄的小火苗,一股腦澆在始作俑者的頭上。

“行,段導演請。”她盈盈站起,禮貌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段芒臉色和緩了些,強忍著沒有讓她先行,甩著袖子踏步而去。待行到門口處時,身後響起一記此時聽來十分刺耳的嗓音,“老公,你幹嘛去呀,這邊事情還沒完呢。”

翟步芳雖擅於察言觀色,但她絕不會相信,那位半年前還差點為了豪門闊少服毒自殺的女人,會娛樂圈裏最耀眼的那顆星。

“你吃你的,我有事情要忙。”

段芒眼底青色一閃而逝,終究還是理智戰勝了怒火,沒有當中罵女友喝酒喝壞了腦子。

可即便如此,翟步芳還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冷落,小臉一板,淚水在眼眶中打轉,直到平日裏對她疼愛有加的男友,頭也不回地出了門,她才強忍傷痛把淚水收了回去。

其他同學則裝作沒看見這一幕,繼續喝酒聊天,隻是原本滿口生香的食物,如今卻味同嚼蠟,空氣裏也像是浮動著一層難以消融的冰,氣氛越來越僵硬。

他們雖非人精,可也不傻,自然能夠從段芒對兩個女人的態度詫異上察覺出什麽來。麵上雖和和氣氣,卻默默哀歎翟步芳在段芒心中的地位不過爾爾,說什麽找一班同學去拍青春戲,不過是口無遮攔的畫餅罷了……

李溪莛見商務區十分擁堵,放棄了坐車的打算,一路狂奔十公裏左右,期間給助理關月打了電話,讓她把車送到新運街的梧桐會所門前。

那個正做美甲的女人還以為老板終於開了竅,美滋滋地應承下來,路上幻想著老板會在落雪紛紛的季節裏浪漫告白,豈料車子還沒停穩,就被李溪莛揮手趕回了家,還被批評開車太慢,耽誤了太多時間。

她隻能暗罵自己自作多情,好端端的不去指派司機,非要攬這不討好的苦差事。但她見李溪莛臉色青得嚇人,便什麽也不敢說,灰溜溜地去路邊打車。

在寒風中站了約莫半分鍾,鬼使神差地回過頭,恰好看見李溪莛昂然站立在梧桐樹下,寬闊的背影盡擋風雪,徒留簡單整潔的白襯衫,在會所玻璃上映出一道瀟灑飄逸的身影。

她看得癡迷,不知不覺間,視線微偏,忽然看到了會所東南角落,三扇明亮的落地窗後,坐著一位氣質出塵、恍若與周遭環境格格不入的仙子般的女人。

趙清懿!?

關月猛然瞧出了對方的身份,像是剛吞下了一隻蒼蠅,胸腹難受至極。

“巧合,巧合,一定是巧合。”她咬唇握拳,直到乘坐出租車離開,也沒再向會所方向望去一眼。

大約走出去兩個路口,才在司機的問候中回過神兒來,她低頭看著還未做完的可笑指甲,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話,“最近的酒吧。”

司機在後視鏡裏瞄了她一眼,心生鄙夷。

李溪莛並沒有馬上衝進會所,是因為他從外麵看見了如一泓秋水般安然處之的趙清懿,哪怕有幾個不懷好意之人,一臉邪笑地湊過去敬酒調侃,她也是打太極般三言兩語把對方推開,輕描淡寫得像是讓太監跪安的公主。

偏偏那些被她拂了麵子的男同學們訕訕退下後,看不出任何不滿。

李老板家大業大,投資麵廣,說來也巧,這家梧桐會所同樣有他的股份。

隻是一個電話打過去,便有經理過來匯報情況。

他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毫不猶豫地撥通了段芒的電話,語氣冷冷地質問對方在幹什麽。

青年導演心中有鬼,自然嚇得手腳冰涼。

李溪莛再步步緊逼,讓他立刻把趙清懿請出來。如此,算是替她在同學麵前賺到不少麵子。

隻是……

當李溪莛仰靠椅背,雙腳架在方向盤上,優哉遊哉地看向會所門口,直到段芒身後那道清水般的身影出現在視野裏,且眼眸深處有慍怒一閃而逝時,向來自詡八麵玲瓏的李大老板,已是猜到自己好心辦了壞事。

他主動給趙清懿拉開車門,態度和藹地對段芒吩咐:“你回去吧,我跟她單獨待會兒。”

段芒還很貼心地四處看了看,附耳小聲道:“李總,這地方人多眼雜,別被拍到了。”

李溪莛橫了他一眼,“管好你自己!”

段芒連說了三個好字,直到李溪莛開車遠去,他還站在淒冷風中,不知不覺間,後背越來越涼,伸手一摸,才發現汗水早已浸透衣衫。

他扭頭看了一眼氣氛僵硬的宴會餐廳,仍是擔心會口不擇言,掏出手機給翟步芳發了條短信,便借著梧桐樹幹的掩護,靜悄悄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