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八十八章 別久難悲

第八十八章 別久難悲

“李叔,能讓我瞧瞧那幅字嗎?”王婧蓉站起來問。

“當然。”李宗溫和慈藹地看著她,眸底深處卻有精光一閃。

諸人紛紛讓位,又把圓桌上麵的紙牌收拾幹淨。李宗把鵝黃色的宣紙放在上麵,手指小心翼翼地滑動,將宣紙緩緩攤開。

那像是一張亂塗亂畫的草稿,山水花鳥,梅蘭竹菊,什麽東西都有一點。

“嘁,這誰弄的啊?挺省紙啊!”薑鈥挑了挑眉,滿臉的不以為然。

可是他話音落地很久,都沒有一個人接腔。哪怕是被圈內人貼上“胡言亂語”標簽的粉嫩小鮮肉朱柏誠。

空氣裏死一般寂靜。

也不知是誰率先說了個低沉的“好”字,刹那間便如一陣風拂過,驚歎聲和叫好聲起起落落,除了小衣、薑鈥以及梁穎倩,其他人都麵露讚歎之色。

薑鈥對書畫亦有些粗淺研究,發現諸人跟見了寶貝似的,便也凝神細看,雖然他是典型的“雜家”,樣樣都隻會一點,博而不精,但畢竟也是藝術學院出身,沒有書法繪畫的本事,可鑒賞的能力還是有的。

他細細觀瞧之後,才發現宣紙上的圖案字跡雖然淩亂無序,但卻透著幾許令人心生雅趣的古意。

就像是一幅藝術家隨性潑墨的作品,初看之下朦朦朧朧,感覺是一張胡亂塗抹的廢紙,但看得久了便會深陷其中,漸漸地就會發現,不管是飛揚的書法還是寫意的山水抑或是破岩的勁竹和飄零的蒲公英,它們都似乎在掩飾著藏於畫中的那幾個字。

這是一種很考量想象力的畫法。

而那幾個字,卻是薑鈥怎麽辨認也辨認不出來的。

它們好像安坐在霧靄中、躲藏在花叢中的精靈,等著畫外的人去窺探,卻鮮少有人能夠捕捉到它們每個筆畫的走勢。

當然,在場諸人中不缺書法大師,這種外行看起來十分高端的伎倆,在他們眼中並不稀奇,他們驚歎稱讚,隻是因為那七個字除了耳熟能詳外,還書寫得瘦直挺拔,舒展勁挺,撇如匕首,捺如長刀,分明是宋徽宗博取諸家精髓後自成一體的瘦金體風格。

可是,上麵寫的到底是什麽呢?

薑鈥緊皺著眉頭,很想撥弄手指,把掩蓋在那幾個字上麵的山水花鳥一掃而空,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就在他好奇心愈發濃烈時,忽然聽見有人說了幾個字。

“什麽?說什麽?”他皺著眉問。

說話的人正是家喻戶曉的影帝餘彥明。他們二人合作多次,又同是李溪莛的好友,私下裏卻沒什麽交流。

一是因為二人個性不合,薑鈥嫌棄餘彥明說話溫吞,道貌岸然。餘彥明則厭煩他出口傷人,性格倨傲。

二是各自頭頂的影帝光環,讓他們在片場裏暗生較勁兒之心,不管是交集次數不多的冒辟疆和錢謙益,還是《影梅情霧》中的皇權之爭,但凡二人搭戲時,都想強壓對方一頭,不知不覺間便用力過猛,讓導演方成安頭疼不已。

雖說他們在私人聚會中亦或是戲外鏡頭前,都裝出一副至交好友的樣子。

可心思細膩的人就會發現,薑鈥提問時餘彥明不會接茬,餘彥明講笑話時薑鈥冷著臉看向窗外。

是以,原本圍在宣紙旁神情專注的幾個人,突然僵了一下,空氣沉寂了幾秒,誰也沒有主動開口。

薑鈥擰著粗重的眉,心想不就是個字嘛,有什麽大不了的,現在什麽年代了,隻要長得帥會在微博上寫段子就會有一大票粉絲好嗎?去特麽的才藝,去特麽的書法!

他雖然在內心裏不斷吐槽,但實際上,他也是有顏值有演技有才華的實力派,但每次跑到李溪莛家裏做客,都會在李宗那張似笑非笑的表情裏感覺自己像個蠢笨的小孩。

“人間別久不成悲。”

“什麽?”

薑鈥眉頭展平,嘴角卻耷拉了下去。

因為回答他的不是別人,正是每時每刻都會跟他暗暗較勁兒的餘彥明。

他問“什麽”也並非是沒聽清那七個字,而是心驚這四十來歲的老男人竟然拋開成見跟他搭腔了!

“噢,趙清懿曾用茶百戲的方式給我們弄了這幾個字,所以印象很深刻,一眼就看出來了。”餘彥明耐心解釋著,與之前對他的那種虛偽態度相比簡直判若兩人。

“茶百戲?”薑鈥目瞪口呆,“趙清懿還會這個?”

“嗬,你不知道啊?”餘彥明嘴角彎起,語氣誠懇,但眼中卻有譏嘲一閃而過。

薑鈥正要反駁,卻見李宗飛快地收起宣紙,十指搓動,重新將那副字畫擰成個卷兒,王婧蓉則抓起堆疊在桌子角落的三國殺紙牌,甩手灑在桌麵上,然後迅速落座。

其餘人有樣學樣,也跟著她一起坐下。

李宗則將宣紙抱在胸前,迅速走出餐廳,消失在假山綠茵之後。

過不多時,廚房間的磨砂玻璃門緩緩移開,李溪莛長身鶴立,趙清懿小鳥依人。

“出牌啊!早看出來你是內奸了!”王婧蓉握著幾張牌,笑盈盈地看著餘彥明。

“主公,咱家可是忠臣,莫要輕信老方那賊人!”餘彥明不愧是影帝,瞬間入戲。

方成安雖不會表演,但也是明辨秋毫之人,幾次短短的眼神交流,便與王婧蓉和餘彥明達成了某種共識。

“別演了,反賊尾巴都露出來了。”方成安火力全開,隻懟餘彥明一個人。

其餘人雖不明就裏,但也紛紛效仿。

“玩得還挺激烈啊,不過我好像聽見老爹回來了?”李溪莛見沒人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開飯了,各位大佬,讓你們嚐嚐我的手……哦,不,嚐嚐我們的手……啊,不是,嚐嚐趙清懿的手藝!”

在身旁女子意味深長的眸光注視下,他全無半點高冷總裁風範,活脫脫一個隻會溜須拍馬的小跟班。

二人在廚房裏配合了近一個鍾頭,已經生出了些許心照不宣的默契,趙清懿那顆難以盈滿的心,本來還有幾分擺脫糾結後的雀躍,可推開門時見到諸人的表現,卻微不可察地眯了下眼睛,於頃刻間便看出了這幫人正在掩飾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