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一百章 不負相思

第一百章 不負相思

以野果和草藥為佐料的烤羊肉雖然不鹹不淡,但勝在清香濃鬱,咬一口細嫩多汁,柔軟爽口。

香甜羊肉入喉的那一刻,趙清懿腦海中關於脫鞋擦腳的一幕幕旖旎畫麵瞬間清空。

正所謂肉食多則膩,三兩口羊肉下肚,串烤雞樅的作用就體現了出來。

雞樅質細絲白,肉厚肥碩。

李溪莛在將它們串烤起來之前,先將它們扯成兩半便於入味,再撒上草藥碎末,擠些野果汁水,幾分鍾後便可食用,味道香甜,口感鮮脆,與烤羊腿搭配起來,倒也相得益彰。

兩個人累煞餓極,不由得食指大動,轉眼間地麵上便多了一根孤零零的羊腿骨,以及數根用來串烤雞樅的木簽。

李溪莛**著上半身,隆起的肌肉如堅固的石頭,看起來格外硬實發達,偏偏又流露出幾分流線型的美感來,略有矛盾的結合體,卻完美地詮釋了什麽叫做“最美的肌肉”。

他坐在被火烘幹的洞口地麵上,仰頭望著猶在滴雨的漆黑蒼穹,心中生出幾分自由自在的愜意來。

“城市生活也就那麽回事兒,怪不得人一上了年紀,就想擇茂林而居,回歸大自然。”

“堂堂九寰總裁,也想過‘左牽黃,右擎蒼,錦帽貂裘,千騎卷平崗’的遊獵生活?”

“遊獵就算了,我雖五大三粗,卻打小沒見過殺雞,有一次家中多了隻迷路的刺蝟,陳叔用竹筐給它扣在廂房裏,說是第二天燉湯喝。那天夜裏,我在**翻來覆去睡不著,天蒙蒙亮時終於沒忍住,爬起來把它給放了。陳叔問我是不是我幹的,我沒承認,那算是我成長過程中為數不多的一次撒謊吧。”

趙清懿不曾聽他提起小時候的事兒,饒有趣味地問:“你小時候的夢想是什麽?”

李溪莛微怔,“為什麽不問現在的?”

“人總會變。最初的夢想,才是靈魂最深處的渴望。若未實現,到頭來仍會遺憾。”

雨似乎停了,風在洞外的山林裏孤單的吹,每次路過都在葉子上掀下一片雨水,滴滴答答。

偶有幾點水珠順著石洞頂壁滑落,在火堆中濺起一絲微不可查的青煙。

趙清懿目光幽遠,好似想起了從前,神情悵然若失,好半晌沒聽過回答,扭頭望過去時,臉上陡然飄起一朵紅霞。

不知從何時開始,李溪莛竟傻怔怔地看著她。

“小時候的夢想啊。”他咳了咳嗓子,若有所思。每次他感到尷尬或難為情時,都會下意識地咳幾聲,欲蓋彌彰。

“說出來不怕你笑話,我小時候特別想當一個大將軍,南征北戰,戎馬一生。後來發現這夢想在和平年代太過遙遠,我便想著還是當個製片人,把喜歡的小說全都拍成電影,讓小時候的夢想在大熒幕上綻放。”

“那你怎麽不做演員?演一個將軍?”

“嘿,我演技太差,醞釀不出情緒。”李溪莛將地上的木簽推入火堆,“就想著幹脆當個老板算了,你知道吧,在演藝圈裏製片人的門檻是最低的,隻要有錢,一切都好辦。不過想要做精,還得有幾分獨到的眼光。”

“我聽說,王婧蓉也是你發掘出來的?”

“不算吧,是金子總要發光的。有我沒我,她都會成功。”

“你們是怎麽認識的?”趙清懿故作漫不經心地問。

“說來也巧,她當時夢遊一樣跑進車流中,而我恰好是離她最近的那輛車。”李溪莛聳了聳肩,“還好,隻是追尾。”

趙清懿的眼前浮現出一個驚惶失措的女人,從某棟建築裏飛奔而來,看著陌生的樓宇陌生的街道,腦海裏翻湧著陌生的回憶,不小心跑進車流如織的街道上,急刹車與喇叭聲交織在一起,在砰然撞擊聲中落下帷幕。

她當時一定很害怕吧。

“嗬,這麽輕易就讓你給撿回家了?”趙清懿笑了笑,又裝作隨口一提,“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啊?”

“說實話,我到現在還看不透她。我問過公司其他人,比如我的哥們齊江天,還有監製楚崨,助理關月等等,他們給我的答案都很統一。”

李溪莛舉頭望向無星無月的天空,仿佛與記憶中那對幽深如海的雙眸對視,“拚命。她對待每一場戲的態度,都可以用這兩個字來形容。”

趙清懿沉默了。

她能體會到那種被荒棄在陌生世界的可悲又可怕的滋味。

“別聊她了,怪不舒服的。”李溪莛誤會了她的沉默,唇角微揚,笑如春山,“該你說說了,小時候的夢醒是什麽?”

“我的夢想啊,”趙清懿歎了口氣,悠長,卻不沉重,好似夾雜著幾分解脫的意味,“我希望父親會重新愛上母親。”

她讀書寫字作畫彈琴插花歌舞樣樣皆精,無所不擅,其中緣由,便是希望父皇徽宗能夠愛屋及烏。

李溪莛對她的身世頗多了解,知道陳雅獨自將她養大成人,又見她眉宇間惆悵哀怨,便不敢言語。

一時間風輕葉動,綠林濤濤,石洞內寂然無聲,落針可聞。

“睡吧,趁火未滅。”趙清懿淡淡道。

許是傷疲交加,火光暖心,很快便聽到她韻律輕緩的呼吸。

李溪莛小心翼翼地將火堆邊已烤幹的木材填進去,努力維持著世界上最簡陋最原始的取暖“設施”。

趙清懿一夜安睡,他卻一夜無眠。

能讓他苦熬至晨曦破曉的緣由,其一是因為男人肩膀上必須扛起的責任,其二是那雙雪白腳丫在火光照耀下,分外奪目……

他看整夜,亦看不夠。

李溪莛年僅六歲時,因在灣海玩沙子玩得久了,回家時已是暮色沉沉,院子裏傳來傭人被陳叔斥罵的聲音,他不敢觸黴頭,便翻牆從後院回家,在靜修竹林中打開第一扇門,就是父親李宗的書房。

他在裏麵坐了一夜,曾在短篇《破碎故事之心》上讀到過這樣一句話:

“有人認為愛是性,是婚姻,是清晨六點的吻,是一堆孩子……但你知道我怎麽想嗎?我覺得愛是想觸碰又收回手。”

該書作者是塞林格,即是名著《麥田裏的守望者》的作者。

李溪莛當時不懂那句話的含義,隻是覺得很美,便牢記在心裏。隨著日漸成熟,他終於明白,那句話最關鍵的地方是“想觸碰又收回手”,強調的是因愛而生的克製。

對他來說,“克製”二字,或許會陪伴一生。

當林鳥驚飛,猿啼不斷,象鳴聲高亢遼遠地傳來時,趙清懿翻了個身,如瀑黑發垂落,觸碰到泥地爛葉之前,就被溫暖結實的大手捧住,再輕輕柔柔地放回去。

她依然被驚動了,睜開惺忪睡眼,才發覺自己枕在了李溪莛的大腿上,臉頰下是堅如鋼鐵的股四頭肌。

肌膚的溫熱隔著褲子傳來,竟讓她臉頰燙如火燒。

她打了個機靈,徹底清醒了。

李溪莛頭枕在石壁上,睡相不雅。

她長舒了一口氣,用手輕輕拍著臉頰,奢求暈紅色快些消退。殊不知,在她驚惶起身的刹那間,李溪莛便把一切看在眼裏,不聲不響地裝睡。

石洞外人語隱隱,腳步聲密集雜亂,連成一片。

她走向洞前隻一夜便匯聚出來的溪流,小心翼翼地踩著溪流間的石子,手掌遮著陽光循聲望去。

人聲漸近,卻不見人影。

機器運轉聲的噪音在頭頂響起,她眯起眼睛向上看,隻見一個形狀似鳥的灰黑色東西,在橡樹粗壯的枝椏間盤旋。

她知道,那玩意兒叫無人機。

欄目組找過來了?

她思及於此,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李溪莛叫醒,雙肩就被身後人攬住,一道大力傳來,反應過來時已被拖進石洞的黑暗裏。

“別出聲,我們先看看是誰過來了。”李溪莛將她擋在身後,左手握著削尖的木棍,因用力夠猛,指關節已經發白,而手握之處的邊緣,又露出一截脫色的磨損,天知道他握著這截棍子是否握了一整夜。

會是偷獵者嗎?

趙清懿被他的神情感染,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

石洞外密密層層的樹葉被漸次推開,總導演嚴灝那張疲憊交加的老臉皮率先露出來。

“李總,你們在裏麵吧?”

向來懟天懟地懟一切的李溪莛在此時此刻,卻變得謹小慎微,目光繞過總導演嚴灝,在他身後的茂林荒草中搜尋著。

趙清懿看著他凝重而又充滿戒備的側臉,心中忽生一種“他比任何時刻都帥”的感慨來。

或許,將女人藏在身後的男人,才是最耀眼的吧。

嚴灝身後的攝影組醫療組都從密林中鑽出來時,她能夠明顯感覺到,仿佛滿弓般緊繃著的男人脊背,突然間就頹了下去。

偷獵者沒有回去,他的同伴肯定會趁雨停後找過來。

這是他擔心了一夜的問題。

如今看見欄目組裏這群讓他恨不得罵上千百遍再送兩記老拳的工作人員,卻不由得驚喜交加,忽生一種“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暢爽來。

“對不起了,欄目組有責任。我們已經得到台裏通知,盡最快速度把你們送出去。”

嚴灝話音落地,李溪莛和趙清懿都沒有流露出半點喜色,相反,前者臉上浮現出一絲憂慮,後者卻暈飛雙頰,借著稀薄的晨光在石洞內左顧右看。

總導演說得這麽嚴重,難不成他們遭遇的一切都被拍攝下來了?

石洞內也有監控攝像嗎?

那豈不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