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異族同心

第一百七十六章 異族同心

兩位表現出彩的男女主歸來後,蘇白主動張開雙臂迎向他們。

身為一個對工作熱忱且一絲不苟的導演,在每段鏡頭完美結束後,用擁抱的方式對演員們給予鼓勵,算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但,李溪莛還是把趙清懿那份擁抱給攬了下來……占有欲強烈到令人發指,卻拒不承認,還用那種會被一眼洞穿的虛偽熱情死纏著蘇白。

趙清懿對待此類事件,向來是視而不見的。

稍作休整,二人馬上進行第二次拍攝。

鏡頭拉開,再緩緩靠近。

將二人走向山岡的整個過程攝錄了下來。

杜空青白衣勝雪,在漫山的綠葉紅花間,如雲橫移,隨風拂動。斯墓督德的長尾在茂盛的花草中遊弋,擺脫了身後隨從,獨自一人迎向了她。

“你還別說,老板確實有兩下子,我猜他不戴動作捕捉設備,也能把自己演成一個蛇精樣兒。”

劉逸安此言似誇讚似吐槽,可卻沒人接茬。

蘇白緊盯著監視器,不肯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王婧蓉幽幽地望著遠方山岡,表情沉靜,古井不波。

鏡頭隨著二人的腳步在地麵上平穩移動,山色醉人,般般入畫,映襯得他們如久別重逢的情侶,仿佛馬上就會有一團火燒起來,將整片山林點燃。

但想象中的情景並沒有出現,

相距三米遠時,杜空青停下腳步。

斯墓督德也一臉傲然地站住。但若仔細觀察,會發現他的眼底裏,有一絲不加掩飾的期待。

“嗆!”

離耳劍陡然出鞘。

在空中劃出一道弧光,好似將藍天劈做兩半。

突然有雲層湧來,將萬道陽光攔腰斬斷,二人麵容晦暗不清,但雙眼卻越來越亮。

“你來此何幹?”杜空青沉聲喝問,卻控製不住語氣裏的顫意。

斯墓督德不答反問,“你要用那把劍砍我嗎?”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杜空青神情淡漠,看似心口如一,但實際上,她根本想不通自己為何要這麽說。

是因為數月未見,隔閡難消?還是一路行來,見過太多慘景,對他漸生仇恨?

杜空青不明白。

斯墓督德長吸了一口氣,徐徐道:“你我二人有緣,曾多次互助互救,雖非同類,但情義天地可鑒,我不曾有異心,你可曾有?”

這番人語說得極為流暢,若非那條在身後草叢中搖擺不停的巨大蛇尾,極其引人注目,就算他在這片生靈塗炭的陰阡小國中說自己是人,也無人會去猜忌。

杜空青看著他的臉,聽著他說話,忽然有了一瞬間的恍惚,直到耳邊沙沙聲響,花海草浪浮動,她才回過神兒,卻驚覺那男子已距自己不足兩米!

握劍,揮斬。

空氣中傳來一聲被撕裂的銳響。

但劍落下時,斯墓督德卻安然無恙。

杜空青斬空了。

作為一個能在萬軍叢中取上將首級的獨行女俠,怎會出手落空?

更奇的是,斯墓督德並未作出任何躲避動作。

她還是下不了狠手!

人蛇當真不兩立嗎?放下劍後,杜空青又一次心神恍惚。

“這段內心掙紮戲演得可真到位,”劉逸安總是忍不住評價一番,“婧蓉,若是換成你,這段該怎麽演?”

“趙清懿最擅長的就是矛盾重重、掙紮不斷的內心戲,你不知道啊?”王婧蓉笑著反問,輕飄飄地繞開了他的問題。

劉逸安果真陷入沉思:“她演過很多內心戲嗎?”

這時,山岡上的群演們已經開始瘋狂地向杜空青圍攏。

哪怕那把劍沒有斬到斯墓督德身上分毫,但蛇人部下們心性率直,護主心切,就算這次行動有違軍令,它們還是一擁而上,長尾擺動,將花花草草掃蕩得七零八碎。

山岡上的數十道波浪形凹陷,標示出了它們行進的方向。

這還隻是一個小分隊罷了!

蛇人大軍所過之處,當真寸草不生。

“你果真有備而來。”杜空青慘然一笑。

“不,”斯墓督德微垂眼眸,有些憤怒地瞥了一眼身周親信,沉聲道:“我來這裏,是為救你。”

腰間離手劍鏘然出鞘,杜空青譏諷道:“怎麽救?斬斷雙腿換上尾巴嗎?”

這句話如一根冰錐,猛地刺進斯墓督德的胸膛。

原來傷心,是這種感覺啊。他又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聽起來卻像是歎息。

杜空青靜靜地看著他,對身周的蛇人士兵不理不睬,好似它們根本就不存在。方才那句話一出口,她就心生幾分悔意。

蛇人的五官表情不會像人類那樣變化複雜,但斯墓督德血脈純正,臉上也流露出一種讓人不忍多看的哀傷。

“呦,這副德性像個小受一樣,再保持幾秒就把我給掰彎了!”劉逸安再次碎碎念評價。

王婧蓉來了興趣,緩緩從遠處收回視線,輕笑道:“就算你彎了,能做小受的也是你。”

劉逸安不以為然,“這個嘛,還得看技術,以及,能令人折服的雄性魄力!”

“你有個鬼的雄性魄力,你有個毛的技術!臭單身漢!”蘇白對他的聒噪忍無可忍,一邊盯著監視器一邊沉聲怒罵:“給我把嘴巴閉上!”

劉逸安吐了吐舌頭,用手指在嘴唇上做了個拉鏈的動作。

在這期間,斯墓督德已經把蛇帝的陰謀告知了杜空青,並且誠懇地道出自己的來意——勸她莫要涉險。

“我若繼續向前,你待如何?”杜空青突然握緊雙劍,左離耳右離手,神情凝肅。

斯墓督德不知她為何突然如此,沉聲道:“那我就將你攔下!”

四周蛇人雖聽不懂他們在聊什麽,但太子發怒,它們自然心領神會,武器整齊劃一地指向杜空青,嘶吼聲直衝霄漢!

“攔下我後,又當如何?”杜空青將離耳劍橫在胸前,離手劍背於身後。

身周蛇人曾見過她衝殺於軍營中的颯爽英姿,沒人敢掉以輕心,在指令未下達之前,把便武器的鋒刃指向了杜空青的要害。

恍若天羅地網,將她圍困其中。

斯墓督德注視著她的雙眼,想看她是否萌生退意,結果無功無返。

在那對幽深的眸光裏,有著一如往常的淡漠,還有不顧一切的執著。

傲世輕物的女媧族皇太子斯墓督德,這一次像人類那樣垂首長歎,“伽路。”

蛇人親信們停頓片刻,其中一位道:“可奈倫達奕。”

翻譯成中文的意思就是:“撤。”

還有,“恕難從命。”

在正式開拍之前,李溪莛曾跟劉逸安私下探討過,為什麽不能把蹩腳的蛇人語去掉,讓他們學人類說話呢?哪怕說得結結巴巴,好似嬰兒學語,也比說些鳥語強吧?

劉逸安當場將小扇子往桌上一摜,橫眉怒目道:“什麽叫鳥語?老子辛辛苦苦自創的蛇人語,有元音有輔音有語法,怎麽就成了鳥語了?你看出來哪句話沒有前後邏輯了嗎!?”

很顯然,那次爭吵最終以劉逸安的雄辯勝出。

這位被譽為“世紀才子”的男人,很希望自己能創造出“阿凡達語”那種能夠讓人眼前一亮的“人造語言”。

其實自創語言不難,但要自創出非常規範且自成一體的語言結構,卻著實廢掉了劉逸安不少腦細胞。

是以,在演員試鏡期間,他讓每個人都把自己創造的蛇人語說了一遍,誰說得溜,他就建議誰留下。

此時,李溪莛所飾演的斯墓督德,反複用蛇人語跟部下們交流著。時而沉喝,時而勸止。

大概意思是他讓它們趕緊撤離,它們卻指著杜空青的兩柄寶劍,言稱她極其危險,為了他的安全,為了女蝸族的正統傳承,它們堅決留在此地。

杜空青不懂蛇人語,但從他與它們爭論的表情中,也能猜出一二。

那些蛇人的手上,或許都沾滿了人類的鮮血。

隻要她見到了它們,哪怕它們是斯墓督德的部下,是那位曾與她情纏不清的男子的親信,也絕無姑息之理。

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殺氣,不等斯墓督德下令,那些做事向來一根筋的蛇人們突然動手了!

十餘把武器分從四麵八方向攻向杜空青。

一如之前那樣,它們手中緊握兵器各式各樣,並不統一。

持槍者直刺,持刀者斜劈,持錘著輪砸。

吊著威亞的趙清懿根據事先練習的動作,跳起來如舞蹈般旋轉一圈,手中雙劍齊發。

群演手中的道具應聲折斷!

“趙清懿不僅擅於內心戲,對武術動作也是頗有心得啊。”劉逸安小聲嘀咕著。

這次王婧蓉沒有晾著他,淡淡道:“她的本領可大著呢。”

“哦?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趙清懿還沒有盡展才藝?”劉逸安坐在監視器前不動不說最是難受,可他又不想錯過拍攝期間的任何一個細節,好不容易逮著個人能聊一聊,當然不肯放過,睜大眼睛問:“騎馬,鬥茶,武術,書法,還有我不知道的嗎?”

王婧蓉輕笑:“這些東西都會,都精,還不算本領大嗎?”

劉逸安索然無味,“還以為你知道更多內幕呢。比如會玩德州,會射擊什麽的……”

王婧蓉莞爾一笑,搖頭道:“我知道的,不會比你更多。”

“漂亮!”

耳邊突然傳來蘇白壓抑到極致的嘶喊,聲音不響,但穿透力很強。

劉逸安馬上又來了興致,“怎麽情況?”

“你好歹也是主創之一,能不能認真一點?”蘇白翻了個白眼,指向監視器。

作為《離心劍》劇本的作者,劉逸安隻瞥了一眼,就能猜到方才發生了什麽。

杜空青雖然武藝超絕,可她不是神,沒辦法從身周數十名精英蛇人的圍困下逃脫,尤其是當武器整齊劃一地指向她時。

哪怕她能在一眨眼間斬斷十幾把武器,但人力終有窮盡之時,下一波攻擊,她是無論如何都攔不下了。

眼睜睜地看著又有十幾把兵器同時戳來,她隻能幽幽一歎,心中哀苦道:不應該相信他啊……

趙清懿會在後期給這段鏡頭配上旁白。

實際上在拍攝現場,幾乎是趙清懿作出“旋轉”動作之後,在另一批群演出手攻擊之前,李溪莛便揮起了自己的道具——那把造型唬人的斧子。

在劉逸安的想象中,那個畫麵應當是這樣的:

女蝸族皇太子斯墓督德以魁偉雄霸之軀,雙手橫持猛惡巨斧,奮力揮擊,風旋刃轉,一潑鮮血飛湧,滿濺其身。

而在那片由刀斧槍戟匯聚而成的漩渦中,杜空青雙眼愕然,毫發無損。

他為救她。

力屠親信。

蛇人與人類不同,它們的腦袋裏裝不下“官本位”這種思想,帝王作出有違宗族之事,一樣可殺之!

接下來便是一番苦戰。

二人協力,將數十位蛇人殺得七七八八。

偶爾幾個跑遠的,杜空青本無力追擊,意欲放過,但斯墓督德卻投槍擲錘,將那些逃跑之人一個個釘死在地麵上。

不過須臾間,斯墓督德渾身浴血,如鬼如魅。杜空青身上白衣,卻隻沾著數點血痕。

隻要兩位主演及群演們嚴格按照武術指導的要求完成動作,那麽後期處理時,會把所有飛濺鮮血都與杜空青擦身而過的畫麵給表現出來。

那是蘇白最擅長的操作:唯美。

即便是拍攝《紅塵難顧》這種文藝片,他也不斷運用大量的唯美鏡頭。

他認為,電影就是快速閱讀的一種方式。要想呈現出書中的東西,就要做到盡善盡美!

台詞、人物、畫麵、劇情,都應該做到極致。

書中的動靜之美,更要在電影裏體現出來。

杜空青手持雙劍,翛然四顧,見屍首茫茫,鋪滿山岡,不覺筋疲力盡,心中複雜難言,慨歎道:“你何以如此?”

斯墓督德端詳著她的絕世容顏,傲然道:“我們女蝸族,向來講究強者為尊。它們打不過我,就該當去女蝸大神處謝罪。”

“去見……神嗎?”

“人類無信仰,但我們有。”

“你今後該當如何?”

“這次未留活口,照常回去,勤練精兵,培養親信。”

“然後呢?”

“收複失地。”

“這天下土地有上百萬畝,你能收複過來嗎?”

斯墓督德被問得一怔,良久,才肅容道:“無妨,女蝸族可與人類和平共處,同享天下太平!”

這次輪到杜空青怔住了,“和平共處?”

“對。我所收複失地,不過這一片陰阡國土。至於泱泱華夏,我不會去。”

“為何?”

“據史料載,陰阡在數千年前,便為女媧族生存繁衍之地,卻遭人類驅逐,幾乎趕盡殺絕,我奪此地,理所當然。華夏雖也有女媧族蹤跡,但卻在人跡罕至之處,並不多見。”

“這麽說,你們還挺冤枉了!”杜空青忽而一笑:“而且還深明大義!”

斯墓督德未曾見她笑過。

霎那間,這漫山遍野的鮮血,竟更增花紅,更襯新豔。

哪怕眼望處一片狼藉,殘酷淒涼,可他卻覺得,從杜空青臉上溢出來的那一絲笑,如盈盈拂過山岡的春風,如在碧水中默默傳情的漣漪。

殘存在心中的仇恨,便在這一絲笑中,消散殆盡。

杜空青見他癡癡地望著自己,臉色略紅,想要閃身躲避,可當偉岸的身軀壓過來時,她卻手腳僵硬,難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