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一百九十九章 慢人親者

第一百九十九章 慢人親者

“我早說過,她不是個好東西!”聲音尖細,如釘子般刺進了陳雅的心裏。

接下來是小黃帽辯解的聲音:“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為什麽還要去在意呢?”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覺得過去了,趙清懿可未必覺得過去了!”

“沒錯!我有個圈裏的朋友,他跟我說,這些明星們的形象都是包裝出來的,真真假假根本說不清!”

“看看她喝酒抽煙那樣兒,十足的小流氓呀!嗐!公眾人物真虛偽呦!”

兩個女孩子陰陽怪氣地評判著對她們來說,完全可以用“高不可攀”來形容的娛樂圈。

小黃帽怕傷了朋友間的和氣,沒有馬上為趙清懿進行辯護,想等著僵硬的氣氛緩和下來,再好聲好氣地解釋幾句。

那兩個女孩子卻沒停,一句接一句地諷刺著,李溪莛、王婧蓉、餘彥明都成了她們宣泄的對象。

“姑娘們,姑娘們。”

耳邊響起慈和的,但好似極力克製著怒意的呼喚。

女孩子們回過頭,隻見一個衣著土裏土氣的婦女,站在桌子邊上望著她們,小心翼翼道:“你們,你們能不能……不要再說她了。”

“大媽,她是誰啊?”穿著格子襯衫的女孩子挑了挑眉。

“趙清懿,不要再說趙清懿了,好不好?”陳雅低聲下氣。

“靠!關你什麽事啊大媽!她又不是你女兒!我們在這兒吃飯呢,你有沒有點禮貌啊?!”女孩子輕蔑地看著她,一臉尖酸刻薄。

“她很努力的,很辛苦的,你們這樣背後議論她,不合適啊,而且她已經改過……”

陳雅的話還沒說完,這一桌的女孩子除了小黃帽,全都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大媽你可真逗,這麽大歲數了還追星啊?趙清懿當上了公眾人物,就得有被人議論的覺悟!”另一個穿著印花罩衫的女孩子滿臉嘲笑。

陳雅忽覺頭暈耳熱,呼吸難受,但還是堅持說道:“是,你說得是。清懿要有作為公眾人物的覺悟,但其實那視頻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擺事實講道理可以的,但不能刻意抹黑啊……”

“老東西!你說誰抹黑呢!?你算幹什麽的你在這裏瞎摻和!還真把趙清懿當成自己女兒了是不!?你特麽的別在我麵前倚老賣老!”穿格子襯衫的女孩子站了起來。

趙清懿正在按照母親的口味,灑韭菜花、滴香油、拌麻醬,突然聽到一陣爭吵聲傳來,正準備仔細聆聽,便聽到了母親陳雅的哀求:

“別生氣,別生氣。我,我沒有說你們抹黑,我是說那個視頻會引導網民抹黑……”

“那不是一樣嗎?你特麽算老幾啊,仗著歲數大就跑我們這兒囉嗦來了,煩不煩啊?有那功夫回家教育女兒去,別來教育我們!”

穿格子襯衫的女孩說到氣頭上,抬起手就推了過去。

陳雅被急火攻心,雙腳發軟,下意識地往後躲,身體卻失去平衡,向旁邊倒了下去,恰好撞見了端著托盤的顧客身上。

那是一個身高超過一米八的男人,皮鞋鋥亮,西褲筆挺,白襯衫纖塵不染。

被陳雅撞到之後,托盤上的六隻調料碗全部傾灑,有一些直接濺向了他的衣服。

黃澄澄的麻醬黏在白襯衫上,像是一坨坨的屎。

有一些調料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紅的腐乳汁兒、黑的老陳醋、褐色的沙茶醬,這些東西一股腦地扣在了他的皮鞋上,他最愛的那雙皮鞋!

男人眉尖聳起,滿臉猙獰,抓起陳雅的衣領,沉喝道:“老東西!不長眼啊!弄髒了我的衣服,滾!”狠勁兒向後一推,陳雅在砰然悶響聲中向後摔倒,腰部被桌角磕了一下,疼得臉色發白,但卻沒力氣喊叫。

隨後,她像軟掉的麵條那樣癱倒在椅子上。

趙清懿剛好瞧見了這一幕。

男人因衣鞋而發怒,她卻是因為母親!

好似有一團火在她的胸腔中滾蕩不休,雙手發抖,血管暴跳。

她一個箭步衝了上去!

“草,還特麽的裝!想碰瓷是吧?老子身上的現金剛好有八十多萬,今天就給你打進重症病房!”

那男人二十出頭,也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囂張跋扈慣了,又因自身背景雄厚,遇見糾紛慣用拳頭解決,從不知“理”為何物。

他見陳雅躺在椅子上呼吸急促,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心裏麵滿是膩歪,好像他剛才推倒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滿身髒泥的小貓小狗。

在身旁一片驚叫聲中,他忽然抬起腿,照著陳雅的小腹,狠狠地踹了下去。

他穿著帶尖兒的皮鞋,這要是踢中了,陳雅怕不是得直接送了命?

“小黃帽”等人未料到事情發展到如此地步,抬手欲勸時已來不及,就在她們準備閉上眼睛,不去看接下來的血腥一幕時,眼前忽然有一道灰色的影子閃過!

趙清懿及時趕到!

她伸出左掌搭在男人的膝關節處,右手肘頂住對方的大腿,腰馬合一猛然撞去。

男人的身材很壯,有著仿佛能碾壓一切的力量,卻被趙清懿用巧勁兒給卸了去,還未反應過來呢,身體已失去平衡,踉蹌著倒退幾步,砰地撞在了厚實的餐桌角上。

他感覺脊椎骨像斷了似的,一股撕裂感漫延向全身。

趙清懿為了以牙還牙,找準了角度,也讓他嚐到了脊椎骨撞到桌角的滋味,又因借力打力,讓那男人所受之痛,比之陳雅還要大上幾倍。

但是,男人身體上的痛,卻遠不及尊嚴被踐踏後的痛。

“你麻痹的!”他怒不可遏,咬著牙重新站直了腰,握緊了的拳頭高高抬起,像是在健身房裏砸沙袋那樣,毫不留力地砸向了趙清懿那張柔嫩的臉蛋。

趙清懿雖是女子,但是功夫底子很紮實,又在《離心劍》片場磨練多日,對待這種隻會用蠻力打架的酒囊飯袋,自然不在話下。

她揚起手精準地銜住了男人的手腕,另一隻手啪地甩在男人的臉上。

響亮的耳光!

這一下,算是把對方給徹底打蒙了,也幾乎將他的尊嚴徹底踐碎。

隻聽嘩啦一聲響,店內居中位置那張最大的圓桌旁,有七個人高馬大的男人站了起來,一臉凶神惡煞地望向趙清懿。

“給我打她!”男人嘶吼,嗓子已破了音。

小黃帽那幫人雖是柔弱的女大學生,但卻充滿了正義感,而且事情因她們而起,眼見七個壯漢帶著一種要把趙清懿撕碎的架勢衝過來,她們再難袖手旁觀,自發組成人牆將趙清懿擋在身後。

戴著小黃帽的女孩子更是一馬當先,張開雙臂道:“一堆男人打女人,很有本事嗎!?”

男人們好麵子,錯愕了片刻,餐廳服務員已是攔在中央,好言相勸。

“你麻痹你敢打我,咱們今天這事沒完!”穿著白襯衫的男人臉孔都扭曲了,雙眼赤紅,渾身顫抖,恨不得衝上去把陳雅母女掐死。

趙清懿沒有理他,而是扶起母親關心地詢問著,陳雅坐起來喘著氣,急速起伏的胸膛看得趙清懿格外揪心,心想真該帶母親早點離開此地!

那位“白襯衫”受到了無視,冷笑數聲,咬牙切齒道:“臭娘們,老子今天就把話撂在這兒了,以後家裏人出個門要是被車撞死了,或者從天橋上掉下去摔死了,直接叫警察來抓老子!不把你全家弄死,我就不姓孫!”

趙清懿頭也不回道:“你若真有這個本事,何必要等‘以後’?”

“我去尼瑪的!”男人氣瘋了,抓起餐桌上的酒瓶子就要砸過去,卻被三個服務員牢牢按住,低聲相勸:“冷靜,冷靜!”

另一個服務員轉向趙清懿:“你也少說兩句!”

“媽,你活動一下,看看能不能站起來?”趙清懿不是怕他們,而是懶得搭理他們。

陳雅動了下,馬上擺手道:“不行不行,腰扭到了。”

“那您的頭……”

“頭還好,剛才被一股急火頂到了,有點暈。”

趙清懿籲了一口氣。

腦出血患者康複之後,若有情緒激動、跌倒摔傷等任何一種情況,都是很容易複發的,而且二次腦出血的死亡率出奇的高。

就算細心療養,保住了性命,也會損傷腦功能,肢體活動出現嚴重障礙。

如果陳雅出了事,趙清懿真是將那男人誅九族的心都有了。

但若陳雅安然無事,她卻仍需克製。

畢竟在這個時代,法律才是決定一切是非的基本。

那個“白襯衫”有氣無處撒,說幾句狠話卻被趙清懿無視,就像是一拳砸在海綿上,沒有半點宣泄的感覺。

他瞪著趙清懿的背影,強烈地尋求著優越感:“臭娘們,你知道我爸是誰不?你知道我媽是誰不?捏死你們母子倆就像捏死兩隻螞蟻!小老百姓就在家裏看看電視得了,有些人,根本不是你們這個階層能夠招惹得起的!”

趙清懿幫陳雅按摩著腰部,仍舊沒理他。

那男人怒火更盛,身旁夥伴們也是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火鍋店服務員低聲下氣地勸說著,見毫無奏效,其中一人竟看向趙清懿,斥責道:“喂,你們母子倆造的孽,別讓我們解決啊!跟他道個歉就完了嘛!他們人多,真打起來你們又不是對手!”

別說是趙清懿聽不下去,就是小黃帽那一方都被氣笑了。

那個穿著格子襯衫的女孩心中有愧,登時譏諷道:“好啊,在你們飯店出了事情,跟你們飯店沒關係是吧?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報警了嗎?叫影城保安了嗎?那位阿姨為什麽摔倒還不知道嗎?你們拖了地連‘小心路滑’的牌子都不立,還敢推卸責任?!又怕得罪人,又沒勇氣承擔,一個個慫得跟老鼠似的!欺軟怕硬,真沒出息!”

服務員們被她說得臉色發白,卻不敢還口。

陳雅在未被任何人觸碰到的情況下向後摔倒,已是不爭的事實。

他們的保潔員也確實在十分鍾之前拖了一次地——有位顧客把湯灑在了地板上。

如那個女孩所說,他們為了走路順暢,並沒有豎立“小心地滑”的牌子。

再看那位大媽一臉蒼白的樣子,他們更不敢言語了。

穿著白襯衫的男人環顧左右,見同伴們擼袖子握拳,恨不得立刻開打,但麵對兩個女人,他們的驕傲又不允許他們毫無理由地施暴。

白襯衫左思右想,決定先激怒趙清懿:“你媽臉都白了,快死了吧?如果沒死,我給我爸媽打個電話,讓他們抬口棺材過來,把你媽悶死算了!”

這話說得太毒!

連服務員和其他顧客都不由得暗罵他太沒教養,嘴巴裏像含了糞!

饒是趙清懿心如止水,也被他成功地激怒了,但長福帝姬的養性功夫卻非常人可比,她微微扭頭,直視著那個男人得意洋洋的雙眼,寒聲道:“慢人親者,不敬其親者也。知道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嗎?”

男人怔了一下,旋即道:“草,說特娘什麽玩意兒,文縐縐的,剛看完《雲樓殘夢》是不是?戴個墨鏡裝明星啊?真以為自己是趙清懿了?裝你媽的文化人!”

這男人粗俗至極,一口一個“媽”字,若非陳雅還不能立刻起身,需要她按摩調理,她又怎會繼續呆著這裏聽著那廝聒噪不休?

戴著小黃帽的女孩子已是忍無可忍,橫眉怒目道:“這句話的意思很簡單,不尊敬別人父母的人,肯定也不會敬重自己的父母。你口口聲聲說,要給父母打電話教訓這位姐姐,其實你的父母在你眼裏,就是可以隨意使喚的牲口吧!?”

這小女孩正義感爆棚,否則也不會視趙清懿為偶像,她頓了頓,麵對著男人愈發猙獰的麵容,毫無退縮之意,繼續道:

“剛才是我們口無遮攔,惹那位阿姨生氣了,害得她腳滑摔倒,這才撞到了你。她又不是故意為之,你幹嘛動手打人?難道你父母沒教過你怎樣做人嗎?還是說,你從不把他們放在眼裏,他們說的話你一直當成放屁!”

男人氣極,原本隻是想動手欺負欺負趙清懿和陳雅,如今卻被怒火燎燒得失去了理智。

“打!全都打成殘廢!出了事我擺平!”他這一嗓子,尖利得像是女人。

那群服務生不敢再阻攔,紛紛逃避,卻被那幾個發瘋的壯漢追著打,就連始終未參與這起事件的其他顧客,也挨了兩拳三腳,躲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

那幫女大學生在小黃帽“慷慨激昂”地罵完了人之後,便扯著她跑向一邊。

仍有幾個壯漢對她們窮追不舍。

就在這時,影城保安終於趕到,甩棍猛砸,下手極黑,即便身材上略有差距,但還是跟那幫鬧事的戰了個勢均力敵。

可當一個戴著墨鏡的保安突然衝進餐廳,戰局就呈現出了一邊倒的態勢。

那人出手快、準、狠,不管對方個高個矮,是壯是瘦,在他麵前都如稚嫩少兒般,根本過不了一個回合。

“白襯衫”為人奸猾,看到他身手了得,便躲在一邊沒有跟他硬碰硬,待他衝到身後去,才抓起一隻酒瓶子,幾步衝到女大學生身後,對準了那頂小黃帽狠狠地砸了下去。

瓶子帶起的風聲,都讓人感到不寒而栗。

女學生眼睜睜地看著紅酒瓶砸過來,卻沒有能力躲避。

恰在此時,趙清懿突然出現在她身前,抬起手肘撞向酒瓶,隻聽啪嚓一聲脆響,玻璃碎片濺射四周,大片鮮紅染紅了趙清懿的衣襟。

她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撞碎酒瓶後又握住了男人的手臂,一轉身便用肩膀頂在了對方腋下,一聲清喝,一米八幾的大個子直接從她的頭頂掄飛了出去,將餐桌上麵的湯鍋碗盤砸得稀巴爛。

這一次,男人身上那件襯衫,已經不是沾染了麻醬那麽簡單,而是被火鍋底料、碗中蘸料、冷菜熱湯等亂七八糟的東西給糊滿了,狼狽得像是剛從垃圾堆裏鑽出來。

他躺在桌子上,扭動了兩下身體,想要站起來卻沒了力氣,便還想說幾句狠話,可是一抬眼睛,張大的嘴巴就合不上了。

在那記強橫霸道的過肩摔後,趙清懿的帽子和墨鏡都被甩飛了出去,一頭秀發如瀑飛灑,眸光清冷懾人,如半截出鞘鋒刃,殺氣騰騰。

男人張了張嘴,終於吐出三個字:“趙清懿?”

女大學生們呆若木雞。

“小黃帽”萬沒料到,她會以這樣的方式跟偶像見麵。

其他女生則內疚自責,天底下哪個娘不心疼自己的女兒?她們當著陳雅的麵對趙清懿說三道四,對於一個母親來說,走到麵前好言相勸已是相當客氣了。

“我好了些,趕緊走吧,別打架了。”陳雅看著一片狼藉的火鍋店,心中哀歎不已。

趙清懿仍舊不放心,她彎下腰背起陳雅,無視身周那些或詫異或懊悔或敬服的目光,一步一步地向著餐廳外走去。

剛出了店門,那個“小黃帽”就追了過來,手裏拿著墨鏡和帽子,小聲道:“清懿姐,我幫你戴上吧。”

趙清懿看了她一眼,頷首道:“也好。”

女學生感覺小心髒幾乎要從胸腔裏跳出來。

今天所經曆的這一切,或許會是她在回顧自己的成長時,最清晰深刻的片段。

“你叫什麽?”

“清懿姐,我叫盛碧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