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重生:三流演員的逆襲

第三百三十三章 願舍一切

第三百三十三章 願舍一切

天空湛藍,雲朵稀薄如斑,風從眼前劃過,幾隻鳥兒迅速飛過視野。

趙清懿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死去,但她並不畏懼,也不覺得可惜,就像抱著心愛的男人回家一樣,平靜,祥和,又帶著幾分憧憬。

如果是這樣的結局,倒也不錯。

但那雙將她緊緊抱著,猶在發顫的手臂,卻仿佛在告訴她,他不想死。

是啊,他有自己的事業,有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朋友,這個世界屬於他,而不是她這種穿越而來的過客。

可是,那又有什麽用呢?

哎。

這聲歎息,剛從她心底浮起,便又響在耳邊。

“對不起。”李溪莛的臉上寫滿了哀傷。

“無妨。”她笑著回應,可是馬上又知道,他們兩個人能夠交談的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

意識到這一點時,才發覺命運真是殘酷。

以前總覺得生活裏有大把的時間去培養感情,可是現在卻連多說幾句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她還想說點什麽,想把這一生說不了的話,都在這一刻說完,可是話到嘴邊,卻梗在喉中。

“我愛你,我不想讓你死,哪怕用我的生命來換。”李溪莛凝視她的麵容,也能感受到腳下的大地,正在旋轉著猛撲過來。

他的嗓音,嘶啞中帶著急切。

“你還記得《離心劍》裏的台詞嗎?”趙清懿輕盈地問,眸光裏已泛起淚花。

“哪一句?”

李溪莛看向腳下飛旋而來的連綿群山,心髒好似碎成了一片片,情緒激動得無以複加。激動得……恍若每一個細胞都在顫抖!

他寧願自己死,也不想讓她死。如此驚才絕豔的奇女子,怎會這般悲苦薄命?老天當真無眼!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無限漫長。

他在等待回應的過程中,似乎隻過了半秒鍾,卻仿佛度過了大半生。他突然意會到了什麽,嘴唇微顫,嗓音嘶沉,凝視著趙清懿的雙眼,輕聲念道:“你我同根同源,既不能同生,又何懼同死?”

這是離心劍中,杜空青與斯墓都德共闖蛇營時的對白。

風聲愈烈,地麵已近在眼前。

趙清懿搖下了頭,幽幽道:“不,是那句‘若,你我同根同源,我願舍棄一切’。”

李溪莛不明白她什麽意思,可是,原本濃縮成一片墨水般的山脈,已經纖毫畢現。

阿爾泰山連綿起伏,綠林如海,山羊成群結隊。

他已沒有時間去琢磨趙清懿的話中之意了。

“溪莛,來生再見。”

唇瓣上突然一軟,香津浸潤在唇舌間。

李溪莛猛然呆住,他能感受到一顆淚水,正從她的睫毛,滾落他的眼角。

山峰已在腳下。

趙清懿閉上眼睛,默默體會生命在最後一刻的溫存和纏綿。

她知道,死亡,會像晚秋樹梢上枯黃的葉子,似乎下一秒,就會翩然而至。

忽然,她感覺心愛男人的牙齒,咬破了她的舌頭,而後一絲血腥味在她的口腔裏蔓延開來。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有氣無力的悶哼,以及越來越強烈的抖動。

她驀然睜開雙眼,頓時驚愕當場。

山峰頂上,一座信號塔仿佛接連天地。

李溪莛的脊背恰好撞在了信號塔,傾斜的角度減緩了他下墜的速度,可並不鋒利的金屬薄片,還是輕而易舉地切開了他的皮肉,鮮血從塔尖一路蔓延下來。

他的臉上,卻在難以忍受的痛苦中,透露著前所未有的狂喜!

如果他還能說話,那他會興奮的大叫大笑!

“溪莛!”趙清懿嘶聲喊著,她本心如止水,可這一刻卻徹底淩亂了。

信號塔的鋼結構會切開他的骨骼,甚至髒器。

他的生命會在某一刻戛然而止,留她一人獨活於世。

原本已經視死如歸的她,突然感到了巨大的悲傷。

她不希望看著他死在眼前!

李溪莛再強壯,也是血肉之軀,能堅持到現在而不昏厥,其主要原因,是他在墜下飛機之前,做了最後的掙紮:他伸手抓住了座椅上的安全帶,並且係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可二人飛墜的力量,還是將安全帶給扯斷了。

在他們不斷向地麵墜落時,李溪莛一直在觀察周圍的環境,他希望能有一條在深澗中奔流的長河,像巨傘一樣拖住他們的樹冠,甚至是遍布淤泥和落葉的沼澤地也可以,哪怕最終的結局還是摔得粉身碎骨,他也不想放棄那一絲的希望。

人在高空下墜過程中,地心引力會讓內部器官發生位移,導致器官的撕壞甚至斷裂,大腦也會受到很強烈的震蕩。

他們墜落的那一刻,飛機已降到一千米以下。以至於下墜的速度,還不會讓他們腦震蕩和腦出血。

可是掉進水裏、沼澤地或者是樹冠上,也跟撞在石頭上沒有任何區別。

其實李溪莛心裏也清楚明白,但他還是發癲般地幻想著……幻想還有一絲生還的希望!

許是老天爺聽到了他內心裏的禱告上,在飛墜的過程中,他們竟好巧不巧地經過了山峰頂部的信號塔。

他遠遠地看見塔尖之後,便單手抱著趙清懿,用捆著安全帶的那條手臂掛向塔尖。

不到半秒鍾,安全帶便斷了,可借著那轉瞬即逝的停頓,他好像領悟到了什麽似的,也學著那位空姐的姿勢,施展出了最基本的“雲體仙身”。

他不能以此自救,但卻可以將自己與信號塔之間那幾厘米的距離縮短掉,讓後背緊貼在鋼結構的架子上。

所幸,係在腰間的皮帶再一次緩衝了下墜的力道。

隨後是輕薄的衣服,然後是緊實的肌肉,最後是堅硬的骨骼。

信號塔上尖下寬,是那種倒錐形的結構,也就是說,它本身有一個不算太陡的坡度。

李溪莛把自己大半個身體卡在信號塔的鋼架上,肌肉被剖開、骨頭被切斷的速度,幾乎比他眨一下眼睛還要快。

可就是以這種殘酷到讓人不忍直視的方式,他們的下墜速度已降到可以接受的程度,隨著肩胛骨也斷成兩截之後,飆射的血液染紅了翠綠的樹冠。

他們掛在了樹梢上。

一個生,一個殘。

但趙清懿知道,以李溪莛目前的狀況來看,隻要短時間內得不到醫治,他的結局就隻有一個:死亡。

身體與信號塔摩擦減速時,內髒被切開甚至整個身體都被切成兩半,也是極有可能的。

可他卻如有神助,憑借超絕的天賦,用眼神讀懂了常人苦練十年稍見成效的“雲體仙風”,並且還在死亡的逼迫下霎那明悟,施展出了這個可稱神術的絕技,保護了自己的血肉之軀。

“溪莛,溪莛……”

聽到趙清懿柔柔的呼喚,他徐徐睜開眼睛,先是在那張絕美的臉頰上停留了一瞬,而後觀察了下周遭環境,嗓音嘶沉:“這輩子,值了。”說完雙眼便閉上了,腦袋無力地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