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修

第十二章 靈台開天

皇城之外,春天的苞芽正以昂揚的姿態,迎接光的到來。不過這光,是清冷、安寧的月光,總使那些傷心人覺得冷厲,蒼涼。一身烏衣道袍的四喜……咦,這個人年輕了許多,從一個天命老者,須臾時變成了弱冠年紀。若是常人見了這般情景,恐怕還沒說出那三個“有鬼啊”的字眼,就被這個四喜所殺害。

“烏虛,出來吧。”任由月光灑在身上,四喜貪婪地吸食著月色精華,“不要以為有賈道長護佑,我就不敢動你。”厭惡地瞥了眼身旁的樹幹,著麻黃色道袍老者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麵容不斷變化,直至變成當今聖上那種蒼老卻又矍鑠的樣子。

“嗬嗬……”見這個與自己不對盤的道士化作這幅模樣,四喜笑道,“怎麽,以為這點小伎倆技能嚇唬住我?烏虛,別玩了,即使你變作年輕時候的聖上,我也不怕你。”

“是嗎?”烏虛看著四喜,轉瞬間變成一位和皇帝年輕時一樣的麵容,陰陰地笑著:“你真不怕我?我可不是從前的我,四喜公公。”

四喜撇了撇嘴,滿不在乎道:“烏虛,你沒有真龍之氣,如果叫囂是你唯一的手段,我允許你叫囂,我,最討厭剝奪別人的懦弱了。”看著變回正常狀態的烏虛,四喜毫不在乎,實力的提升,如果真能在一兩天之內做到,除了灌頂外,還有什麽方法能毫無損害的提升實力呢?沒有,沒有!

“我,已經不再是從前的那個我了。”烏虛抬起眼皮,瞥了四喜一眼,嘴角那深邃的笑,讓四喜很不舒服。

早已習慣這種令自己十分不舒服的目光,無所謂的四喜,毫不客氣地刺激著烏虛:“你失敗兩次,我可一次失敗都沒有過。如果你這回再失敗……”看著對方平靜的眼睛,“就是三次了呢。三次啊,那時候我出手,恐怕,賈道長也不好說什麽,做什麽小動作,畢竟,以心魔、元神、靈魂、加上天地誓言所形成的賭咒,沒有一個修士能對抗。”

“是啊。”烏虛別有深意地望了眼四喜,毫不客氣的、用最慣常的手段刺激他,“師傅不好說什麽,他不會動手,所以,你期盼動手的那刻。但是,四喜,你的想法,終究也隻是空想。”

“烏虛,你去見童少鷗了!”四喜臉色一寒,旋即想起那個出入皇宮,如入無人之境的家夥,現在雖不能肯定,但九成九是他,“你以為,殺了他,偷學點微末技巧,就能和我平起平坐嗎?你,太嫩。”渡劫期的威壓瞬間衝天,將烏虛的身形鎖定,準備給他一個教訓。

烏虛咧開嘴角,露出一口貝齒,混不在意眼前這位修士的氣勢:“四喜,你不如他,即使是我師傅,也不如他!”

“你這是欺師滅祖!我,要替賈道長,好好教訓你這個不成器的徒弟!”四喜早就想教訓這個目中無人的小鬼了。

“渡劫啊……”烏虛眼波流轉,刹那間退開三丈,一位窈窕淑女驀然出現,在月下為鏡中的自己梳妝:“道明,還記得你我的月下之盟嗎?”

無邊的殺意,驚起困倦的飛鳥,整一片山林,頓時傳來陣陣哀嚎。烏虛變回原形,國字臉、粗眉毛,有著難以言喻的豪氣,嘴角不屑地撇了撇:“道明,我以明月起誓,隻要有玉兔東升,玉盤西落之時,我對你的心,永遠不變!”

“我殺了你!”三尺拂塵,登時化作十丈匹練,直取烏虛的首級。

這是含怒一擊,帶著道明所有的感悟與力道。

這是充滿無比自信的一擊,道明有著絕對把握,可以置烏虛於死地。

可是,這一擊,落空了。

但是,這一擊,也沒落空。

因為,這一擊,打倒的不是烏虛,而是他的傀儡。真身,則在禁城之巔,穩穩地立著,望向天上的明月。道明蹬地而起,踏著天空的韻律,朝黎晨至高趕去。

“來了啊。”金色琉璃瓦上,烏虛眯縫著雙眼,右手微揚,漫天的沙塵,紛紛飄揚在禁城上空。

內城的侍衛,突見這從空中灑落的黃土,還未來得及反應,隻聽得“烏虛”大喊:“此地有我,不必擔憂。”由於見識過這位道長的威力,聯想這驀然現身的沙土,眾侍衛直接將他當成那些高來高去的人們的事了。當即站好自己的崗,免得主管宮內事物的那位大人發火,丟了自己的腦袋。

沙礫紛紛落下,在侍衛的鎧甲上,手上,臉上,留下道道血痕。心口懸著的侍衛,隻期望這禍事能夠盡快過去,不然自己的小命,可要交代在這兒了。這時,又傳來“烏虛”道長的聲音:“區區幻陣黃沙,還不放在我眼裏。”話音剛落,哪有什麽傷口血痕。

金鑾殿的琉璃瓦上,此刻站著兩位修士——烏虛和道明。道明望著這個敢直麵自己的修士:“看來,是我估計錯了。那個童少鷗,一定是給了不少好東西。”道明非常高興,天下間除了灌頂這種安全的方式,其他方法,不論是什麽都不安全。童少鷗,你可真會算計,竟然讓他做出明知短時間內提升實力會遺憾終生,也要殺我的決心。隻可惜,我是渡劫期,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未動。

“道明,你假太監做了這麽長時間,不會變成真太監了吧?那真是太可惜。”烏虛的真元帶上幾絲龍氣,對準金鑾大殿,生生砸了下去。

信手阻止烏虛的舉動,道明帶著幾分笑意:“原來你也怕毀了這晉朝國都黎晨,真是太妙了。我還以為你不怕呢?”

“我可不想被天譴殺死,道明,你也是如此吧。”烏虛向前一步,不甘示弱地說道。

“那是自然。”修行之人,有些事不能做,做了就是死,“不過我們,總要分出勝負才行,難道不是嗎?”

“識海藏靈台,靈台收天地。”烏虛緩緩說道,“道明,這句偈語,你聽過沒有?”

“無上道途!”道明的神色瞬間變得嚴肅,“好,我們就比無上道途,看誰能在靈台內構築白雲玉闕、五方樓宇、十二連城。”

不多時,兩道宛若白晝的毫光,在禁城上空綻放,瞬間便將夜色中的黎晨照亮。而位麵上的諸多修士,都在不約而同的關注這場特殊的戰鬥,其中就有神界、聖地、天外天在人間的代表。

“哈哈哈哈哈……”位麵某處,一個隱世宗門的中年男子瘋狂地笑著,不但笑得前仰後合,還在地上打滾,“實在,實在……實在是……哈哈哈哈……”

勾陳居,後山禁地中,一個妖異的青年張開了眼睛,狹長的桃花眼中,流露著點點光華,隨即閉上眼睛,不在關心晉朝國都上發生的事態。

倉稟閣,豆蔻年華的孩童,正飲著血漿美酒,淡淡哼了句:“不自量力。”

聖地和天外天的諸多修士,紛紛皺著眉頭,趕忙將此事報告師門,請求師門裁定。由於事關重大,加上前陣子出的大事,讓聖地和天外天不得不小心應對。故而,當師門長輩穿越空間而來,見到的正是兩位凡間修士,開辟識海靈台的怪異之舉。

隻是這兩人,實在是、實在是太怪異了!看得這些聖地和天外天的神人,連連搖頭。一個元嬰未及,一個臨近天劫,先不說他們這種膽大妄為的舉動是在找死(一般都是羽化成為真正仙人後才進行),光論他們開辟識海靈台的法門,完全是天淵之別。其中那個天,不但比對方高明,就連已知的法門,都遠不及它高明——不啻天淵,就是用來它和已知修行法門差距的。

識海靈台,還有一個名稱,不論在哪個層級的修行界是鼎鼎大名,它的名字叫做——無上道途。它並非傳說,而是真實存在的,隻要將識海靈台開辟至極限,不論這個人曾經多麽的不適合修行,都能極盡飛升,進入幻聖殿堂。可是,它強大的同時,也有著無比的危險,一個不慎,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識海藏靈台,靈台收天地。許多修士即使發現靈台所在,也無法修行無上道途,因為當他們發覺的時候,靈台根基已毀,終其一生,都無法修行無上道途。無上道途,說來也簡單,就是在靈台內開辟一片虛擬天地,以自己的道行不斷擴充,擴大這方虛擬的天地,並建立瓊樓玉宇、吸納融匯天地法則,超脫識海,使之成為真正的一方天地,最終斬落這方天地,破界攜天地飛升。

“都給我住手。”一個蒼老的聲音,猛然遍及這位麵各處,沒有一個修士知道他從哪裏拿,也沒有一個修士能追蹤到他的蹤影,不過,有兩位例外。

這兩位修士,不是別人,正是邢少陽和堯。當然,他們並不比旁人知道的多多少,隻知道一個修士尋到了大晉龍脈,正躲在其中,而這條龍脈,由於是支撐一國氣運的基石,若是想不驚動它而捉住或找到,定然要費一番氣力,即便這條龍即將逝去,亦是若此。可邢少陽和堯不想捉住它,因為,這東西,對他倆無用。

聽到這聲音,不論是道明還是烏虛,都停止了開辟靈台,讓一眾關注的修士大歎可惜,若是再有十二彈指的時間,就不是這個聲音,所能阻止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