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修

第二十章 不幸鎖鏈(三)

那一曲隻屬於白玉琴的正氣歌,昂揚在天地間,令萬魔退卻、誅邪辟易。不管是哪個修士,都不敢在這種力量前生出絲毫惡念,即便有生出的修士,也在這股神音下消退。這就是白玉琴,這就是正氣歌譜,這就是邢少陽的能力。

在浩然正氣的洗禮下,整個位麵都煥發勃勃生機,就連天上四界、聖地和天外天都察覺到這個位麵的變化。或許,這個位麵的修士還沒有察覺,可是,這個位麵的靈氣純淨度、濃度、質量,的確比從前高上許多。

堯靜靜地望著這一切的變化,感慨頓生:“碧血丹心鐵,不愧是《羅天譜》上的開篇第一寶。竟然能在邢少陽手下造就如此神器,嗬嗬,恐怕也隻有這家夥能有這般本事,誰讓天地間隻有三類生命能調動其中的能量,而其中兩種,我,根本不是。真的很好奇啊,剩下那兩種類型,究竟是哪兩類?”

大地之脈突然陷入沉默,當再次開口時,已經轉換了話題:“想來,隻要不是一次性徹底摧毀,這架古琴終有恢複的一天。隻是,天地之間,有誰能以一己之力破壞這正氣凝聚的神兵?哦,有,那家夥口中的饕餮紋飾,能與這正……嗬嗬,沒有……”

嘴角露出一抹無法言喻的苦澀:“邢少陽,我明白了,我明白你為什麽有能力煉製自己的兵器,卻不煉製兵器了。果然,我們之間是有差距的。雖然很不願意承認,但是我必須承認——邢少陽,除了你現在不能修行的體質,不論哪個方麵,你都強過我。”望著天空中那個白色的身影,“不滅神兵,雖然不知道這名字對還是不對。但我已經隱隱感覺到了,謝謝你,邢少陽。有你在我的身邊,地脈九劫,一定可以渡過。一旦渡過這九劫,我也要凝煉一把屬於自己的不滅神兵。”

那隻屬於正氣歌的琴曲漸漸進入尾聲,鋪天蓋地的浩然正氣,也隨著一曲的終了被白玉琴緩緩收回。失去了浩然正氣的壓製,消失的貪婪之欲在圍住晉朝王都的修士心中升騰,就連不久前的愧疚之意亦蕩然無存。世間開悟的人有,但不限於修士,他們貪婪、他們嫉妒、一切都隻為了長生,可回頭看看,爭鬥久了,有誰記得最初修煉的目的是為了長生?故而,開悟的人永遠是少數,更多的可能是凡人,而非修士,至於死不悔改的人,修士中筆筆皆是。

“小子,交出古琴。”

“交出神器,不然死!”

“小子,交出古琴,我保你性命無恙!”

“這位公子,奴家想要那白玉琴,不知您可否讓於奴家?”

……

邢少陽聽著各種威逼利誘之詞,絲毫不以為意,自己若真的給了,恐怕他們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圍殲自己。

漸漸融入無顏術士的性格,眼神漸漸變冷,在空中盤膝而坐,白玉琴架在腿上,不斷在腦中搜索前世的名曲。可腦中僅有一首前世聽過的十麵埋伏琵琶曲,此刻的邢少陽,隻能歎息自己為什麽不在那地方好好研究一下這種古曲,名曲,要不然到現在也不用什麽都拿不出手了。

即便感歎自己的無能為力,邢少陽依舊不後悔,畢竟當年事為了破出那個暗無天日的區域,不得不放棄研究這些對自己提升境界無用的事物,雖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由於無法解析知識規則鏈條。

“唉……”邢少陽歎了一口氣,自己當時隻想到完成一件正氣古琴,卻不想自己根本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古琴曲。

一聲歎息,讓在黎晨附近的修士,心神皆是一震,隨即而來便是那種蒼涼、悲哀。不過這僅僅隻是一瞬間的感覺,在邢少陽歎息結束的時刻,它們,也隨之消散。邢少陽並不介意這一聲歎息,但這些修士介意,那些原本並不清晰的大腦,在這一聲驚歎下“豁然開朗”——這個真元空虛的修士,定然有著極高的境……不對,此刻他真元空虛,分明是計!

邢少陽的雙手,距離琴弦不過三分距離,但心中對於名曲十麵埋伏的律動,卻完全傳達到白玉正氣琴上。在一片殺聲中,在無窮人影衝向邢少陽的過程中,在皇城上空充滿修士真元的情況下——弦、動了。

不知多少年後,當其中一位修士飛升進入神界,並有幸成為神界主宰的時候,他這麽回憶道:那一戰,沒有一個修士死亡。可那一戰,確實我經曆過的最可怕的一戰。

每一個修士身邊,都有不下三個超高境界的修士威壓鎖定,隻要動一動,便是必死之局。沒有一個修士是傻瓜,沒有一個老於世故的修士會不自量力與他們抗衡,在絕對的力量麵前,我,提不起絲毫反抗的意識。

曾經我以為成仙能抵抗這股強大的壓力!

曾經我以為成神能抵抗這股強大的壓力!

曾經我以為成就神界至尊能抵抗這股強大的壓力!

可如今,我想通了。因為這消息,雖然來的有點晚,可畢竟來了——那個白衣修士,乃童少鷗的師弟。

雖說是如此輕巧的話語,可在一眾神人聽來,那是何等的驚心動魄。要知道,當年的童少鷗,在凡間界發了一次威,就連上界的天人也不得不退讓。敗在他手上,不是恥辱,是榮耀,因為,這個至今仍舊不知道名字的修士,是童少鷗的師弟。

十麵埋伏終了,天空中隻剩下能在凡間界呼風喚雨的幾個門派。他們都虎視眈眈地看著邢少陽手中的白玉琴,同時也戒備著第二次音律攻擊。可惜,他們注定沒有這個機會,天空中,一個紅色身影從遠處踏來,每一步都蘊含著高深莫測的法則。

“師弟,又見麵了。”仿佛一個絕脈修士,紅衣的邢少陽問候著白衣邢少陽。此刻,紅衣的是本尊,而白衣則是堯,依他們二位的境界,想要隱瞞這些修士,動念之間就可做到。

“來……”無顏術士依舊維持著那每次開口隻吐一字的風格。

“即便你害羞,即便你娘娘腔,即便你想和我背背山,也不用這麽直接吧。”童少鷗,是惡魔,披著人皮的惡魔,之前是怎麽設定的?不管了,反正我要大家都知道,童少鷗的嘴,非常毒。

背、背、山?凡間有這座山嗎?剩下的修士滿是疑惑,可就是不敢說出來,即使知道這個名詞肯定和某些不好的事情搭上。眼前這個貌似絕脈的紅衣修士,正是那個強者童少鷗。隻可智取,不可力敵。

逃?笑話,他沒開口,敢逃嗎?

“開!”無顏術士話語一出,王都黎晨的東、南、西、北四扇城門轟然洞開,在大周軍隊麵前露出一條康莊坦途。

晉朝天子的心髒不斷跳動,他怎麽也想不到,這個無顏術士竟會這麽幫助自己。這,這不是在做夢吧?!“哈哈哈哈哈!”老皇帝在金鑾殿上大笑,想不到最終不是童少鷗這個該死的混蛋,而是他的師弟幫助自己,內城的大門雖沒有打開,可不久後,這些上天的恩賜,將會衝入內城,不過個把時辰,我們嘉氏一族,便能從世間消失。

晉朝的天子有些癲狂,所以沒有想到這突然打開的城門,會對大周軍隊造成什麽影響。巴察爾瞧見這突然打開的南門,心情極為複雜,這門,究竟是該進還是不改進?

“別想了,打吧。我保證,你們這些攻城的官兵不傷一人,不死一位。”安撫是必須的,可邢少陽總覺得,自己對巴察爾的安撫,是沒有絲毫作用的,反倒會有不良後果。

“這……”巴察爾從來不相信會有這種好事,猶豫間,他還是決定,不能拿將士的性命賭博,“童仙長,請恕巴察爾不能拿將士的生命的冒險。”

“童仙長,請恕巴察爾不能拿將士的生命的冒險。”

“童仙長,請恕巴察爾不能拿將士的生命的冒險。”

“童仙長,請恕巴察爾不能拿將士的生命的冒險。”

……

這句話,在王城內外不斷回蕩,傳進每個人耳中。邢少陽皺著眉頭,這個巴察爾,照理說不是應該直接答應的嗎,怎麽會有這種表現。目光瞥向堯:“師弟,除了內城,直接毀了吧。記得,要給大周軍隊,留下一條坦途。”

“哼!”空氣突然一滯,之後便接連傳出“轟——”、“轟——”、“轟——”的聲響,王都附近的地麵,都能真切地感受到那巨大的震動。一時間,塵土飛揚,將整座王都籠罩進去,直到一刻過去,城內城外的人們才發現,除了那座高高在上的皇宮內院,其餘建築皆化作一片瓦礫。

看著滿地的瓦礫,邢少陽突然想到,若自己是巴察爾,好不容易能有攻陷大晉朝王都的機會,被一個信服的仙人從中作梗……此刻,邢少陽真的很想抽自己一頓,為什麽早沒有想到如此簡單的常識。啊……BUG啊BUG,這可是會造成係統崩潰的超級大BUG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