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正文_第187章 無聲較量
這些日子以來，雲緋月雖然一直忙碌，卻也每隔幾日，便來想老夫人請安，陪她說上幾句話。
對於這個曾經在自己最為困難的時候，幫助過自己的老人，雲緋月心中還是存著幾分感恩的，雖然，對方的出發點，並非是那麽的光明正大。
“老奴給三小姐請安！”遠遠地見到了雲緋月，門口候著的陳嬤嬤便彎腰行禮請安道，雖說雲緋月已然被大楚帝封為了明月郡主，但雲相府裏的這些下人，依舊習慣了稱呼她為三小姐。
而她也不是喜歡在稱呼上講究之人，亦是習慣了這個稱呼，便一直讓大家這麽稱呼下來。
“陳嬤嬤無需多禮，老夫人此刻在做什麽？”說話之間，雲緋月身後的若初便體貼地為她掀起門簾，讓得雲緋月和陳嬤嬤能夠通過。
見此，陳嬤嬤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越發對雲緋月恭敬了幾分，年老成精的她，從這些日子以來府裏發生的一件件事情，已然看明白了，這位三小姐的撅起，已經是無人能夠阻止了！
幸而以往的日子裏，麵對這位三小姐，她們雖然沒有多少親近，卻也沒有打壓過。
“老夫人起床之後，就一直呆在佛堂裏念經，說最近家裏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需要多多念經，以保家宅安寧。”說這句話的時候，陳嬤嬤不覺借由引路，而避開了雲緋月的眼睛。
聞言，雲緋月神色不變，眼中卻是閃過一絲瀲灩霞光，無語看陳嬤嬤的臉色，她也明白這句話，定然是老夫人交代陳嬤嬤說的。
這分明……是在提點自己啊！
這位老夫人，莫非是還想拿捏自己嗎？
心思流動之間，陳嬤嬤已經帶著雲緋月來到佛堂的門前，隔著門板，邊聽聲聲木魚之聲自房間內傳來。
輕輕敲了敲門，陳嬤嬤開口道：“老夫人，三小姐來了！”
門內的木魚聲微微頓了頓，繼而便再次響起。
見此，若初和若雲對視了一眼，眼中
皆是閃過了一絲怒氣。
隻是，既然自家小姐沒有指示，她們二人也不敢擅作主張，畢竟，說到天去，這老夫人也還是自家小姐的祖母，大不敬這頂帽子，輕易可是沾惹不得的。
“這……”見狀，陳嬤嬤麵上閃過一絲為難之色，抬眼看了一眼麵色波瀾不驚，淡然自若的雲緋月，心中暗自後悔為什麽就是自己來接下了這個差事。
“老夫人虔誠禮佛，心敬菩薩，念經又豈有半途而廢的道理，我們等等吧！”擺了擺手，雲緋月自是不會和陳嬤嬤一般見識，當下淡淡笑道。
若是吃齋念佛，就能夠保得一家安寧的話，那麽世間高門宅地，深宮內院，又豈會藏了那麽多肮髒汙穢的事情。便是這個常年手撥佛珠的老夫人，手上隻怕也未必沒有沾染了鮮血吧！
“無怪老夫人常言三小姐最是聰慧體貼，老奴多謝三小姐體諒了！”陳嬤嬤暗暗擦了一把冷汗，雖說麵前的三小姐依舊是笑得雲淡風輕，但那周身如山似海的氣勢，卻是有若實質一般讓人透不過氣來。
擺了擺手，雲緋月不再言語，而是有若一朵天山雪蓮一般風姿卓越地立於原地，麵上噙著的，是榮辱不驚的淡笑，半掩的蝶翼之下，秋眸無悲無喜，黑得仿若暗夜星空。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而過。
雲緋月神色不變，身姿依舊挺拔俊逸，有若一朵風雨不驚的雪蓮，淡淡散發著獨屬自己的芬芳。
陳嬤嬤額頭的汗漬越來越明顯，呼吸也越來越沉重。
佛堂內的木魚之聲，從一開始的節奏平穩，聲音清寧，逐漸變得時快時慢，聲音亦是淩亂了許多。
聞言，陳嬤嬤長袖之下，緊緊握著的手緩緩放鬆開，無需多想，她已經明白，這對祖孫之間，一場無聲的較量，顯然是自家的老主子輸了！
果然，不多時，便聽老夫人那蒼老的聲音，自佛堂內響起：“王嬤嬤，扶我出去吧！”
“是！”王嬤嬤的聲音，亦是
帶上了幾分顯而易見的疲憊。
“吱呀！”隨著這一聲響起，老夫人仿佛蒼老了許多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的麵前。
一旁已然半個多時辰沒有絲毫動彈的雲緋月見狀，嘴角再次勾起淡淡笑意，不卑不亢地朝老夫人行了一禮，話語清靈無垢得仿若才飲下一壺靈泉煮就的清水茶：“緋月給老夫人請安！”
聞言，老夫人抬起蒼老的眼眸，眸光深深地看著雲緋月，仿佛要透過那張風雲不變，淡然出塵的笑臉，看進她的內心深處而去。
隻是，任憑自認是看慣了風湧雲動，足以掌控人心的老夫人凝眸許久，也始終無法看透雲緋月那張笑容之下，隱藏的，是怎樣的心情。
“起來吧！”終於，老夫人抬了抬手，示意雲緋月起身，自己則長長歎了一口氣道：“果然是老了，不過是念了兩個時辰的經，就已坐不住了！”
嘴角含笑地自王嬤嬤的手中摻過老夫人，雲緋月笑意不變地道：“老夫人哪裏老了，前幾日我進宮的時候，還聽太後提起過老夫人，說老夫人的精神頭，比起幾年前，可是半分不減呢！”
“太後娘娘也是有心了！居然還會記得我這個老太婆！”緩緩走到花廳之中的紅木雕花大椅之上坐下，老夫人目光複雜地看著一旁動作優雅若行雲流水地衝泡著茶水的雲緋月。
即便她心中再如何不肯承認，這個自幼便被她忽視著任由自生自滅長大的孫女，依舊是眾多孫女之中，最為貼心的一個。
“太後娘娘是個念舊情的人。”雲緋月話語平靜無波地說了這麽意味不明的一句，繼而將手中衝泡好的茶葉放在老夫人的麵前，恭敬地道：“老夫人念了兩個時辰的經，快潤潤口，莫要渴著了才是！雖說佛家有雲，心誠則靈，但也要注意著身子才是！”
聽得她這般說，老夫人眉眼微微一動，開口道：“老身又何嚐不想要保重自己的身子，隻是這家宅之中不安寧，我這顆心又如何會得了安寧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