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４９章 虛與委蛇（１）
小呆走進花園時，覺得今天花園裏的花都分外美麗、芬芳。
他知道這完全是因為亭子裏坐著唐歌的緣故。
見他走上觀花亭，唐歌起身，對他襝衽一禮，道：“唐歌見過燕公子。”
舉止端麗優雅，看上嫻淑清麗，不同凡響。
小呆灑然一笑，道：“請坐。”
兩個人隔著張小桌坐下來。
小呆故意裝作不懂，道：“唐姑娘讓區區前來為了何事？”
小呆今天一早就找到柳飛雪，閃爍其詞說了自己有意追求唐歌，又獲悉“小呆”已與唐歌言歸於好，未知是否厚實，讓柳飛雪問問唐歌，他是否還有希望。
柳飛雪很快回話，唐歌約小呆午飯後到後花園涼亭談話，是否有希望，讓他自己和唐歌說。
不管談話結果如何，能與唐歌坐在一起說說話總是令人開心的事情。
唐歌把目光投向亭子旁邊的一棵芭蕉樹，轉聲道：“唐歌首先要感謝公子讓我們來貴府借住，而且還派婢女專門侍候唐歌，住在這裏真的比在家裏還舒適。
“公子讓柳公子問唐歌的話，他已經對我說了。
“我覺得還是當麵對公子說明的好。
“公子對唐歌的心意，恕唐歌無德無福承受。
“因為我的心已經給了另外一個人。
“他就是小呆。便是公子貴為王公，富甲天下，武功天下第一，唐歌也絕不會移情別戀。
“小呆他和公子不一樣。嚴格地說他還是個粗人，不像公子談吐斯文，舉止彬彬有禮。
“但唐歌就喜歡他那天馬行空的閑野和無拘無束、天不怕，地不怕的粗豪。
“小呆沒有家，也沒有田地，房舍，更沒有花不完的金銀，但唐歌還是願意和他在一起。
“他有時候很氣人，但他沒有壞心眼兒！
“我說個事例給你聽：小呆有個未婚妻，叫素手仙姑，聽說中了一種迷藥叫‘色香迷’。
“那種迷藥如果是處女中了，必須……必須……必須行男女之事才能蘇醒。
“小呆為了尋找解藥，寧可千裏迢迢護送素手仙姑去長白山，也不肯玷汙素手仙姑。他說那麽做，怕素手仙姑一輩子不開心。
“可見他是一個真正重情重意的好男人！
“唐歌不求大福大貴，隻想和自己喜歡的人開開心心地在一起。
“我不在乎他有多少老婆，隻求他真心對我。
“他老婆越多，越說明他心好，他不忍心讓任何一個女人痛苦。
“他這樣的男人，是可以舍出命來保護他的女人的。
“燕公子，請諒解唐歌的苦衷……唐歌說的都是真心話。”
說完慢慢站起身，投目小呆，一怔，道：“燕公子……”
她看見小呆已淚流滿麵。
小呆一驚，忙掩飾地一笑，道：“太……太讓我感動了，你和小呆的真情太讓我感動了……對不起！
“我會尊重你們的愛情。我再也不會對你有別的想法……”
起身走出涼亭，快步走出花園。
他知道自己再不逃離，就有可能忍不住說破真相……
哦，唐歌，我小呆定不負你的一腔真情。
一抬頭，令狐小欣正站在前方，用似笑非笑的眼睛瞧著他。
她在等著他走近——好像等著他走進她的網口裏。
“令狐小姐，你怎麽沒去招親擂台？”小呆鎮靜下來，笑著問。
令狐小欣笑道：“她們招親關我什麽事兒！燕公子，你眼睛怎麽濕了？
“是不是唐姑娘給你講了什麽動聽的故事感動了？還是……”
小呆笑道：“我這人多愁善感。要不要去我房裏坐坐？我背詩給你聽。”
令狐小欣笑道：“不怕你的夫人們多心？”
小呆笑道：“她們以前也對我說過你這句話，但後來……”
令狐小欣接道：“卻都成了你的夫人。”
小呆灑然一笑，道：“那
天你離去之後，我反複琢磨你的話。
“是啊，男人的好心情不在詩酒，也不在金銀權勢，而是應該有一個情投意合的女朋友，能與他談話、交流……”
說話間，兩人已到小呆房間。
令狐小欣道：“你的房間比別的房間都香，都涼爽……”
小呆取出那個裝“奇香雪蓮”的黃金盒子，遞到令狐小欣手裏，道：“這裏還有一朵‘奇香雪蓮’，你拿回去放到你房裏去吧。”
坐下，又道：“柳飛雪送給我兩朵。瞧，那一朵放那兒了，所以這屋子又香又涼爽。”
令狐小欣打開盒子看看，笑道：“真的好香！”
投目小呆，道：“怎不把這朵送給你夫人？”
小呆道：“送誰呢？隻此一朵，得不到的會怪我偏心。”
“那麽唐姑娘呢？”
“我已沒機會。她剛才告訴我，她心裏愛的人是小呆。”
“那我就收下了……”
“哦，對了。我說背詩給你聽……”
“那就背吧。”
“關關雎鳩，在河之州，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參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鍾鼓樂之。”
“我聽不太懂啊！”
“我……也不太懂。那再背一首好懂的：鶯鶯、燕燕、春春……”
令狐小欣接道：“花花、柳柳、真、事事風風韻韻，嬌嬌嫩嫩，停停當當人人。對麽？”
小呆附掌笑道：“對極！令狐小姐真像這曲中所描述的那樣。
“如鶯如燕如春天，如花如柳最天真。
“一舉一動都風流好看，真是嬌嫩新鮮，清清爽爽一個美人。”
令狐小欣嬌羞地垂下頭。聲細如蚊地柔聲道：“燕公子真會羞人家……”
小呆灑然一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何況區區並非君子，豈能沒有追求之心呢！”
令狐小欣仍不抬頭，連耳根都羞得紅了，道：“公子該不是拿小欣消愁解悶兒找樂子吧？”
小呆道：“你看區區是那樣隨便的不負責任的人嗎？”
令狐小欣抬眼道：“不，小欣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小欣……隻怕難以讓公子滿意……小欣是想為公子帶來好心情，可公子能否因小欣而開心呢？”
小呆笑道：“你看我現在不是很開心嗎？”
令狐小欣道：“若公子開心，小欣願意常來陪公子。小欣也背一首詩給公子：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詬恥。
“心幾煩而不絕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悅君兮君不知。”
小呆笑道：“想不到芳駕也喜愛詩詞，這樣我們就更有共同語言了。
“我說過，紅顏知己本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令狐小欣道：“小欣冒昧問公子一句，關於去信王府還是去一品侯，公子主意拿定了嗎？”
小呆故意壓低聲音，湊近令狐小欣耳邊，道：“我決定投靠護國一品侯，他背後有九千歲和皇上，樹大根深。
“我要在今天晚上與護國一品侯的手下‘逍遙王’柳飛與‘無極劍’鄧海川在天香樓秘密見麵。”
令狐小欣現出受寵若驚的神色，道：“不管你投靠誰，小欣都替你高興。畢竟你不用裝病委屈自己了……”
聞其聲、觀其態，小呆也不由心神一蕩：若不知她底細者，必被她迷惑。
她老娘是“毒狐”，她堪稱一隻“騷媚之狐”。
小呆道：“你這麽體貼的話連我夫人都沒對我說。”
令狐小欣嬌羞一笑，道：“小欣何得何能與尊夫人比呢？”
話音未落，兩個一
模一樣的俊俏公子走進屋來。
小呆一見，喜道：“你們竟裝扮好了？”
對令狐小欣道：“我的兩位夫人，她們女扮男裝，要跟我去天香樓。”
又對白氏雙豔道：“這位是太平莊令狐小欣姑娘，來和我談詩論詞……”
令狐小欣起身向白氏雙豔襝衽施禮，道：“小欣拜見兩位夫人。”
白氏雙豔點頭，道：“別客氣。”
令狐小欣轉對小呆道：“公子有事，小欣先告辭了。”
拿著那裝有“奇香雪蓮”的黃金盒子，飄出門去。
白氏雙豔落座。白豔豔道：“我已經去了一趟天香樓，告訴香香小姐晚上要去見柳飛和鄧海川。她答應幫咱們找到那二人。”
小呆道：“這我就放心了。”
想到二女見令狐小欣時臉色不善，又道：“你別小心眼兒。我和令狐小欣有深仇大恨，我不過是要報複她，到時候你們就知道了！”
白麗麗冷道：“我們才不管那些呢，你娶一千個老婆，能在你身邊為你出生入死的還不是我們姐妹！”
小呆忙道：“說的對，我若對你們不好，我天打雷劈！”
晚上，小呆帶白氏雙豔來到天香樓。
他們被人領進一個包房雅室時，見色魔和鄧海川、柳飛已經坐在桌邊等他們了。
桌上已擺好餐具，卻未上酒肴。
三人在桌邊落座。小呆笑道：“想不到侯爺親自來了。區區實在不敢當。”
色魔笑道：“我來你也好把話說在當麵。”
柳飛吩咐上酒菜。
小呆道：“我這幾天在家反複琢磨，舉棋不定，侯爺應該理解我的苦衷……
“信王府已經把話挑明，非友即敵，殺無赦！
“我又不能不考慮前途……最終決定冒死投靠侯爺。”
色魔揚聲笑道：“哈哈！這才是你最明智的選擇啊！”
小呆道：“之所以我沒去府上拜見侯爺，我是留個心眼兒。
“因為我大搖大擺去見侯爺，信王府的八大高手就會立即找我拚命。
“我為侯爺寸功未立，也許就會死在他們手上。
“所以想在這約見柳兄、鄧兄先表明心意。
“今後侯爺有事，我去不去府上，隻管吩咐下來，區區必拚死效勞！
“這樣我與信王府就有一點周旋的餘地。
“也不知我這麽想對不對？還望侯爺明示。”
這時酒菜端上來，有侍女已各自斟滿了酒。
色魔端杯，笑道：“你這麽做很對！但我還要告訴你，你的安危我們會負責的。
“現在你已經投到我的門下，不管明的也好，暗的也好，別人要敢傷害你，我們就擺明車馬，與他們大幹一場。
“來，為了你作出這明智選擇，為了我手下又增加一位精英人物，幹杯！”
除白氏雙豔，四個人都喝下了杯中酒。
色魔又道：“你暗中投靠我也好。我正有一件極重要的人物交給你。
“就是你要明查暗訪給我找出那小呆和楚香雪。我要抓住他們，奪到‘歸天琴’！
“他們說不在楚香雪手裏，我根本不信。
“小呆在別處說逃就逃，我不相信在京城他還逃得出去！
“兵部尚書崔呈秀、錦衣衛都督田爾耕都是我至交好友，一向我有求必應。
“隻要時候可以調動城防軍隊和錦衣衛大隊。
“現在之所以我不想進行全城大搜捕，一是怕打草驚蛇，讓那小子鑽空子溜了。
“二是也認為小題大作，犯不上太興師動眾。
“三是怕影響明年的大武會，因為許多參加大武會的人已陸續奔來京城。
“鬧得太緊張，有些人會產生誤會。鑒於此，才讓那小子自在幾天。
“我聽說你與那小子交過手，若以你一人之力將他擒住，豈不更好！
“我對其他人，特別是上頭也有話說，更有利於你步步高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