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拜祭之戰 (3)
這時，郭寶川忽然說：“要不這樣吧，我和老高親自來比一回‘偷天換日’，大家覺得如何？”人們紛紛叫好……
趙泉祥便問：“啥叫‘偷天換日’，怎麽個比法？”
郭寶川便介紹說，‘偷天換日’跟‘妙手探花’有近似之處：比賽雙方均以紅布蒙住雙眼，在一堆魚龍混雜的翡翠原石堆裏，各挑出九塊原石；而後，雙方開始互換位置，將對方挑選的原石品質進行一番估摸；接著，二人便從對方的九塊原石中，挑出三塊自認為品質頂好的原石，放到自己的原石範圍裏，這叫“偷天”，然後再從自己的原石中，挑選三塊自認為較差的原石，奉送到對方的原石範圍裏，這叫“換日”；最後，雙方以九塊對九塊，進行比較，看究竟誰的原石總體品質更高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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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天換日”進行得緊張而激烈……
高秉魁在選石階段，采用的手法與孟瑭在進行“妙手探花”時的選石方式相近：先是“踏雪尋梅”，後又“塑佛定型”，接著“沙裏淘金”。而郭寶川的選石方式，則令所有人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他采用的是一種名為“撓石癢”的辦法：他雖未去對整個原石區域，進行總體的判斷，但在對每一塊進行原石初判時，動作卻極為簡練幹淨，隻用一根食指，在原石上輕輕一劃便可，由此一個個原石走過，反倒是更加地節省了時間。
孟瑭站在選石區的圍欄之外，看見郭寶川的選石手法，暗自驚歎：若非平日對翡翠原石了如指掌，繼而日積月累，形成“眼中有石，胸中有石，手間有石”的賭石境界，此時此刻，是斷斷不能達到這般神速而準確的選石的。孟瑭對郭寶川的人品有異議，但對其賭石功力，則完全折服！
人群之中，亦有人竊竊私語：“郭老板玩的這一招，簡直是‘一指神功’嘛！”
郭寶川將九塊原石剛剛碼放到位，高秉魁便也緊跟其上了，比郭寶川略略慢了3秒鍾時間。按照規則，隻要將原石碼放到位，便可走到對方的碼石台進行“偷天”了。郭寶川快了高秉魁約3秒鍾，但在這3秒之間，郭寶川走到了高秉魁的碼石台前，運用“一指神功”，迅速地對高秉魁的原石，進行了總體判斷。當郭寶川已將高秉魁的第九塊原石判斷完畢的一瞬間，高秉魁才剛剛將郭寶川的原石判斷到第六塊，這電光火石之間的差距，長則長矣，短亦短矣，區區3秒鍾……
郭寶川雙手各拿一塊原石，右臂的胳肢窩，又夾著一塊原石，迅速進行了“偷天”的過程。高秉魁則一個“團抱”，一次將三塊原石，摟在懷裏，也完成了“偷天”過程。
明白“偷天換日”比賽的賭石高手們，都知道一個說法“偷天容易換日難”。試想一下，從別人的石堆裏挑揀自認為最好的原石，必然是帶著一種興奮的，而自己從自己的石堆裏，挑選所謂的“劣石”，反送到對方的石堆裏，其取舍是多麽不容易。
郭寶川輪到“換日”階段時，動作卻顯然沒有高秉魁那麽麻利，他站在自己的石堆前，像一尊雕塑，一動不動，似在默念著什麽，而此刻，高秉魁已經抱起三塊“換日石”準備“投放”了。按照規則，一方沒有“起石”，那麽另一方是不能“投放”的，這樣規定，是防止“哪裏抜樹那裏栽，借力打力兩不傷”的局麵出現。
此刻裏，兩位賭石高人皆如雕塑一般，各自靜立著，眼纏紅布，隻以耳朵來聽。此情此景，恰如華山之巔的兩位絕世劍客，把劍出鞘後，並不長嘯相向，而是“眼觀六路應清風，耳聽八方對飛雪”，“劍不出，心不出，心若出，劍先出”……
高秉魁聽見郭寶川終於“起石”了，一步奔到郭寶川的石堆前，將“換日石”投放了下去。這時，郭寶川才剛剛走到高秉魁的石堆前，這電光火石之間的差距，長則長矣，短亦短亦，恰恰三秒鍾左右。你來我往，三秒對三秒，三秒應三秒，不虧不欠，應勢打平！
郭寶川和高秉魁都摘下了眼上的紅布，各自退回到守候區域，等待著各路賭石高人們的綜合評判。孟瑭朝前走了一步，微微踮起腳尖，大致看了一下兩個石堆，臉上露出了淡淡笑意：師父的石堆綜合品質，應該比郭寶川的石堆略勝一籌。
果然，所有的評判者看完之後，一致認定：郭、高二人在“偷天換日”比賽裏，發揮出了極高水準，最終，高秉魁略勝郭寶川一籌！
這一番令人拍案叫絕的“偷天換日”，看得趙泉祥目瞪口呆，他何曾見識過如此奇特而精彩的賭石方式？趙泉祥帶頭鼓起掌來，眾人也掌聲頓起，紛紛向高秉魁表示祝賀!
待人們的掌聲停止之後，郭寶川卻微笑著說：“勝負結果，好像不對吧？”
評判者們麵麵相覷，不明白郭寶川說這話什麽意思……
郭寶川走到自己的石堆前，捧起一塊兩頭尖棱中腰略細的暗褐色原石說：“這塊原石，在老高來偷天時，沒有被偷走，在我換日時，我也未投出，在你們進行評判時，恐怕也將這塊原石忽略了吧？要不這樣，我們當場解切一下，看看裏麵到底肉質如何？”
郭寶川搖動手動解石機，一連三刀解切，大家頓時大吃一驚：這塊石頭中間，居然夾著一塊玻璃種、蛋清汪水、菠菜葉色頭、細潤地的極品翡翠！乍一看去，整個翡翠如一塊果凍，晶晶亮亮，閃閃明明，似乎有人的呼氣稍一觸去，便要顫顫悠悠地抖動一般。這樣的翡翠，即便是再不懂翡翠的人看了，也會立即深深地愛上它……
“諸位，獻醜了，獻醜了……”郭寶川將解好的翡翠，端端地放在展石台上，緩緩地退到了自己所站的守候區。
評判者們一一走到翡翠跟前，又仔細地看過一陣後，大家完全被征服了，“老郭居然是深藏不露啊……”，“郭老板真是棋高一著！”，“我們眼拙呀，這麽好的翡翠居然都沒看出來，如果放在賭石買賣中，那可就虧大嘍……”，“唉，神仙難斷寸玉，賭石這行當，學無止境呀！”
郭寶川在“偷天換日”中“峰回路轉”，戰勝了高秉魁，無可爭議地取得了明天為白玉真人上第一炷香的機會！
郭寶川走到高秉魁跟前，向高秉魁一拱手，“老高承讓，承讓了啊……”高秉魁還一拱手禮，“郭老板客氣……”
趙泉祥走過來握住郭寶川的手，連搖帶閃，“真不愧是賭石大王，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郭寶川將頭微微低著，以示對趙泉祥的尊重，“趙老板抬舉郭某了，雕蟲小技，雕蟲小技而已……”
趁著趙泉祥和郭寶川交談之際，趙芊走過來對高秉魁說：“高伯，你跟他再比一次解石嘛，看看到底誰厲害！”高秉魁哈哈大笑：“罷了，罷了，技不如人，願賭服輸！”
六月初十，天降小雨，淅淅瀝瀝的雨，幽幽而下，似為卞和這位賭石祖師爺的唏噓一生，淒然而泣，默默感念。
天雖下雨，但前來白玉真人殿祭拜的人，卻是迭迭不絕，人山人海。白玉真人殿外，樂隊冒雨奏著古樂，聲聲悠揚。
郭寶川今天身著嶄新的紅色錦緞唐裝，頭發絲絲不亂，一溜兒梳排到腦後，顯得神采飛揚，氣場非凡！當他從白玉真人殿管理員手裏接過第一炷香時，卻忽然走到了趙泉祥跟前，說：“我思來想去，這一炷香，還是趙老板來上比較合適些。”趙泉祥連連擺手，“我對賭石一竅不通，咋能我來上第一炷香，這還不讓玉州人笑話了麽？”
“笑話個啥？看得出來，趙老板是位性情中人，雖對賭石尚少些許了解，但對翡翠投資，卻是熱情滿滿，但願我們能在玉州合作，幹一番翡翠大生意啊！”
“哈哈哈，郭老板不僅看石頭有眼光，就是看人辨事，也是這麽準！我來玉州，就是想投資翡翠生意的，我這還沒張口，郭老板就替我把話說了，哈哈哈……”
在郭寶川的一再邀請下，趙泉祥答應同郭寶川一起，同上第一炷香！
今天的祭拜大典，高秉魁理應是上第二炷香的，但他沒有來，於是郭少鵬便接過了第二炷香，孟瑭隨後上了第三炷香……
祭拜大典結束後，趙泉祥在玉王大酒店擺下盛宴，邀請玉州各路賭石高人前去赴宴，孟瑭本不願去，趙芊嘟嚕著嘴說：“咋了，你師父沒來，你心情不高興，連我爸爸的麵子也不給了？”
在玉王大酒店，孟瑭隻是夾菜喝酒，並不多說一句話，他在想：自郭寶川的天寶賭石俱樂部成立以來，玉州其餘各處的翡翠生意，均不同程度受到影響！師父高秉魁，享有“一刀神”之威名，在賭石江湖中自有一方位置，高氏玉行算是受影響最小的。但昨天的“偷天換日”，師父戲劇性地敗給了郭寶川，長他人威風，滅自己銳氣，在江湖角逐中，跌下了一級台階。而今，趙芊的父親趙泉祥，財大氣粗，他若再與郭寶川強強聯手，那真是如虎添翼，龍騰四海了……
席間，大家吃吃喝喝，聊聊談談，有人將話題扯到了卞和身上，繼而又扯到了和氏璧……郭寶川挽著袖子，手舉酒杯，侃侃而談：自和氏璧雕琢而成，楚王世代相傳近四百年，倒也沒什麽故事。然而，到了公元前330年，楚威王將和氏璧賞賜給滅趙敗魏的大功臣相國昭陽。有一天，昭陽率賓朋百官遊覽名勝赤山，他應大家之請，高興地拿出玉璧，讓大家一飽眼福！可是，和氏璧在席間傳來傳去，最後居然不翼而飛了，其後數十年，下落不明……
趙泉祥捏著筷子，正要去夾菜，聽見郭寶川說到這裏，卻忽然停了下來，便問：“後來呢？後來怎麽樣？和氏璧到底在哪兒呢？”郭寶川端起一杯酒，站起身來，與趙泉祥一碰杯，“趙老板，我們邊喝邊聊……”
“五十年後，趙國的太監花重金購得了和氏璧，可是，不久後即被趙惠文王據為己有。”郭寶川滿麵紅光地說：“嗬嗬，後來的故事，什麽‘完璧歸趙’，什麽‘傳國玉璽’，以至於劉邦將其改名為‘漢傳國璽’，要後人‘代代相受’，西漢末年，王莽的姑母以璽怒砸王莽，再到唐代李世民稱玉璽為‘鎮國之寶’，等等等等，這些大家都知道，我就不贅言了！來來來，喝酒喝酒……”
趙泉祥喝下一杯酒，忽然提出一個問題：“我隻曉得這和氏璧是絕世美玉，可一直搞不清楚，它到底是哪種玉呢？”
於是，大家開始紛紛發表自己的觀點，獨山玉、蘭田玉、瑪瑙、岫玉，月光石、綠鬆石等等各種材質，均呈現出來……
郭寶川等大家說的差不多了，哈哈大笑，說：“和氏璧其實就是和田白玉做的！”接著，郭寶川又是一番詳細解說，聽得眾人紛紛點頭稱是，皆佩服郭寶川的淵博學識。
這時候，孟瑭淡淡一笑，心說：郭寶川你今天真是誌得意滿啊，但你的論據根本就站不住腳，看我如何來反駁你，挫一挫你的八麵威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