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5 陳半丁的芭蕉

0015 陳半丁的芭蕉

逢俊山帶著周一鳴進入博古軒，一個身形苗條神情嫵媚的女人笑嗬嗬的迎了過來，“逢大哥好久沒來了，忙什麽呢，”著眉目帶笑的打量周一鳴兩眼，“這哥好俊，你準備帶徒弟了？”

逢俊山哈哈一笑，“我哪裏有資格帶徒弟？這是周，新認識的兄弟，嘿嘿，別看年輕，眼力那是相當的老辣，”著對周一鳴介紹道：“這就是博古軒的老板劉，你喊劉姐就好了。”

見逢俊山跟這位劉姓女老板關係不錯，周一鳴也眉開眼笑的朝劉老板喊了一聲劉姐，“劉姐好，弟我初來乍到，還請多多照拂。”

“咯咯，夥子真會話，”劉老板嬌媚一笑，招招手道：“進來坐，我給你們泡茶。”

逢俊山朝周一鳴招招手，一邊往裏走一邊笑道：“我們可不是來喝茶的，劉，最近有什麽好東西嗎？”

“有啊，好東西多的是，就怕逢哥你跟周看不上眼，”劉老板咯咯一笑，進門讓兩人坐下，又去忙活著去泡茶，“逢大哥，我這裏的茶葉一般，你可別嫌棄啊，我知道你的茶樓裏都是好茶。”

逢俊山嗬嗬一笑，“怎麽會，”著問道：“玲兒呢？”

劉老板輕笑一聲，“在呢，”著喊了一聲，“玲兒，出來了，”過了片刻，才有一個三四歲的姑娘慢吞吞的從裏麵走了出來，長得嬌玲瓏粉妝玉砌，看上去跟個公主一般，隻是神情很冷漠，眼神也有不太對勁兒，出來以後什麽都不，也不看眾人，旁若無人的在茶幾前坐下，掏出一冊兒童畫本開始胡亂塗寫起來。

周一鳴有些愕然，扭頭看逢俊山，見逢俊山眼裏有些可惜；再看劉老板，臉色明顯有些牽強，眼神裏的痛苦顯而易見。

難道是傳中的自閉症？扭頭再看這姑娘，果然跟自閉症的特征非常相似。

這時劉老板走過去坐在姑娘的身邊，低下頭柔聲道：“玲兒，那是逢叔叔，你見過的，那個是周叔叔，跟他們打個招呼，”著輕輕抓起姑娘的手臂，朝逢俊山和周一鳴兩個人招招手。

周一鳴跟逢俊山對視一眼，見到他眼神裏的惋惜，心裏明白，也覺得惋惜的很，這麽漂亮的一個姑娘竟然患上了自閉症，實在是可惜。麵對姑娘直挺挺的大眼睛，周一鳴心裏有些瘮的慌，但還是努力露出一絲微笑同樣朝姑娘招了招手。

打過招呼之後，姑娘又低下頭去畫冊上亂畫，劉老板則轉身從回裏麵取出兩幅卷軸，“逢大哥，知道你喜歡這個，看看怎麽樣？特意留給你的，”卻是轉眼之間將眼裏的痛苦掩飾掉了。

攤上這樣一個孩子，任何一個母親都不會好受。但這是人家的事情，周一鳴也隻能在心裏略表一下同情，僅此而已，要是再裝模作樣的出言安慰，反倒是顯得做作。

劉老板拿出來的是兩幅畫，一幅橫軸一幅立軸，不用看都知道是真東西，因為造化玉筆的反應很強烈，不過周一鳴還是湊過去看了看。橫軸是陳半丁的設色紙本芭蕉圖，款識題跋都很清晰，鈐印也沒有異常，而且還是北京工美集團的舊藏。

這種來曆非常清楚，傳承有序的名家作品，市場價值一向不錯，這一幅橫軸不到三平尺，但市場價能達到一百萬左右。不過這畫，劉老板收下來的時候，價格肯定不便宜，畢竟這樣的作品是沒有人會當廢品賣的。

果然，不等討價還價，劉老板就明了，這畫是她從一個藏家手裏死纏爛打的求過來的，價格不低，所以一開口就直接喊價一百二十萬。

這個價格高不高低不低，但絕對高於現在的市場價，但要收藏的話還是可以收的，畢竟還有升值空間。

另一幅豎軸是趙少昂的喜鵲登梅圖，三平尺多一些，不到四平尺的樣子，同樣很精致。周一鳴認真看了看，確實是趙少昂的風格特，特別是那個題跋，寫的非常傳神。不過這價格就沒那麽高了，一平尺也就不到十萬的樣子。

不過這幅喜鵲登梅圖畫的非常喜慶，是趙少昂的精品作品，而且他在題跋中也有“……最鍾情於此圖……”的言語，顯然是真下了功夫和心思畫的。這樣一來，價格肯定要高一些，市場價可以提到四十萬左右。

看完之後覺察到逢俊山詢問的眼神，周一鳴微微頭，然後掏出手機輸入了一串數字，寫上他心裏估計的大概價格，然後伸到逢俊山麵前讓他看了看。

對於周一鳴跟逢俊山的動作，劉老板也不覺得意外或者難看，相反笑盈盈的打量著周一鳴，“原來周你真是逢大哥的掌眼先生，能被逢大哥看上，周眼力不弱啊，失敬失敬，我剛才還以為逢大哥隻是客氣呢。”

對這個可憐但和熱情，感覺也很爽快的劉老板，周一鳴心下有些好感，又見她落落大方毫不做作，跟著輕笑道：“劉姐笑了，剛入行沒幾天，跟著逢哥長長見識而已，倒是劉姐你這店鋪弄的這麽大，太厲害了。”

“咯咯，這可不是我的功勞，”李老板咯咯一笑隨即不再繼續相互奉承，“周你慢慢看，也可以到隨便看看，店裏的東西都能上手，不要弄壞就好，”著湊過去跟逢俊山低聲談起了價格。

周一鳴聳聳肩膀，打量著大廳裏的擺設和物件，順著造化玉筆的感應找到了不少真東西，雖然算不得是什麽太珍貴的物件，但對周一鳴來依然是不可多得的，最起碼大廳裏展示出來的東西，絕大部分就不是他能買得起的。

轉了一圈之後又坐回了茶幾旁，正閑得無聊時忽然感覺到旁邊有人看自己，扭頭一看卻是劉老板的女兒，那個粉妝玉砌的女孩兒玲兒。姑娘正瞪著一雙純潔但帶著詭異的眼神望著他，好像是在看一件新奇的玩具一般。

周一鳴被目不轉睛的姑娘盯的有不自在，擠出一個微笑悄悄的招了招手，算是打個招呼。但姑娘沒有任何反應，依然就那麽盯著他。

周一鳴扭頭看了看劉老板和逢俊山，兩個人還在低聲談話，根本沒注意這邊的情況，心裏暗暗苦笑一聲，然後挪了挪身子坐在姑娘的身邊，朝她擠眉弄眼的做了幾個鬼臉，但姑娘依然目不轉睛的盯著他，這讓周一鳴覺得自己仿佛一個傻逼。

輕輕咳嗽一聲，周一鳴避開姑娘直勾勾的眼神，裝作很感興趣一樣低頭審視她的畫本，然後又拿起畫筆在花本上塗塗畫畫，不到一分鍾時間，兩條栩栩如生的金魚出現在畫紙上，用鉛筆按照國法技法來做畫，周一鳴估計也是第一位了。

雖然不上畫的多好，但確實是像，畢竟這種簡單的圖案還難不倒他。

不過讓他意外的是，姑娘玲兒歪著腦袋審視一會兒之後，忽然拿起畫筆，照著周一鳴畫的兩條金魚開始勾勒起來，而讓他更為震驚的是，姑娘竟然模仿的非常像，甚至連他下筆的順序都模仿的一絲不差。

這是天才啊！周一鳴心裏暗暗震驚，想到一個法，自閉症患者絕大多數都是某一方麵的天才，隻是有的才能不為人所知而已。難道這個玲兒就是自閉症患者中畫畫的天才？剛才看她的塗寫，明明沒有任何繪畫功底的。

想到這裏，周一鳴悄悄的朝姑娘豎起一根大拇指，示意她很好，讓她繼續。

隻是姑娘對他的示好行為視若無睹，繼續用鉛筆描摹，最後倒是完整的將金魚給模仿下來了，不過筆畫確實是弱的可以，而且隻是形狀相似，細微處還有很多差別，但對一個從未學過美術的三四歲姑娘來，已經非常厲害了。

想到這裏，周一鳴又勾勒了一隻喜鵲，不過線條要簡單很多。果然，這一次姑娘很快就模仿出來了，而且模仿的真有那麽幾分想象，完全不像是一個沒有接受過美術教育的姑娘。

這個時候再看姑娘的眼神，剛才的死寂的眼神中多了一絲色彩。發現這，周一鳴忍不住跟姑娘玩起了這個簡單的無聲遊戲，周一鳴畫，姑娘玲兒仿畫，兩個人一大一玩的不亦樂乎。

直到聽到逢俊山和劉老板完成了交易，周一鳴才停下筆來，再次朝姑娘豎起一個大拇指。這一次他得到了回應，姑娘朝他咧了一下嘴角，顯然是想笑，隻是沒笑出來而已，或者她還不會笑。

這時一旁的劉老板滿意的跟逢俊山握了握手，算是交易愉快，然後朝周一鳴道：“周，你不選兩件收藏著？”

周一鳴嗬嗬一笑，隨手一指百寶櫃上的一隻盤子問道，“那隻盤子什麽價位？”

“那個？那個，周要是喜歡的話，三萬塊錢吧……”劉老板遲疑一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