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較量（5）
“項少，您來了。宴席都已經給您準備好，隻有幾道需要火候的徽菜，需要稍後一會。”
項湟哐著周皓雲脖頸，拽他一直來到酒店十八層的總統包間，侍立在門口的大堂經理見到慌忙鞠了個躬，神色不做作的恭敬。
他可清楚項湟在京城隻手遮天的權勢。已經結識無數權貴富商的他也不敢有絲毫輕怠。
“聽說你們進了幾瓶82拉菲，所以我才特地過來品嚐。都上上來吧。”
因為廉泠從始至終隻投在周皓雲身上的癡迷寶石眼眸，項湟心頭煩躁意興闌珊揮了揮手。卻不會詫異才幾分鍾，為什麽酒席準備得那麽快捷。
五星級酒店的服務質量與效率，絕不是老百姓見過街道門麵餐館可以想象的。
在這裏麵，客人才是真正的上帝。有可能上帝忍饑挨餓等著你廚師慢慢炒菜嗎？
“這個.項少，82拉菲剛被其他客人訂走了兩瓶，隻有剩下兩瓶了，您看？”
對於項湟如此慷慨闊綽的豪客，本來大堂經理該表現得高興振奮，可是他這時不得不愁眉苦臉，惶恐不安。
謙卑小心地弓著腰，他瞧出今天項湟心情不太好，舉止異常地謙謹。
“不是昨晚剛進口的嗎，這麽快就銷掉一半了？”
項湟果然皺起了陰沉的眉。
“這.這也是在半個小時前剛被人旁邊這個包間訂走的。”
瞅見項湟陰鬱的麵孔，大堂經理頭埋得更低，語氣微顫，指了指一行人附近閉著的包間大門。
那也是一套總統包間。裏邊有直通底層的專用電梯，各種服務根本不需要打開房門，而裏邊的情景也不可能讓走廊的行人窺視。
“項少，算了，兩瓶就夠了，這東西隻是拿來漱漱嘴，又不能當成飲料喝。”
眼看項湟森寒著臉要借機爆發，雷紹立馬走過來拍肩勸了一句。
他覺得這事還犯不著跟個酒店經理斤斤計較。
“哼，那就兩瓶吧，馬上拿來。”
項湟吐怒氣，鬆開周皓雲，一甩手，冷哼了一聲。也不再好發作。以免因為一陣拳打腳踢把大夥搞得都沒有用餐。
“是，是。我馬上去辦。”
人事經理慌忙小雞啄米點頭，屁顛屁顛就跑開了，本來這種事情輪不到他一個經理親自去cao辦，但是伴君如伴虎啊，他隻能盡量減少麵對項湟的時間。
“周兄弟，裏邊西式糕點，中式名菜，應有盡有，隨便你吃。”
領著一行人走進包間，穿過八個古典旗袍，仕女優雅氣質的女服務員屈身地夾道歡迎，項湟嘴角牽著怪笑，指著前方一大圓桌精致剔透青翠欲滴芬芳撲鼻的各類菜肴，宛如喂養家裏的小狗一樣，趕著周皓雲前去進食。
“不急。”
周皓雲推了推鼻梁，露出一個項湟突然覺得意味深長的莫名笑容，卻沒有項湟想象中餓虎撲食小狗咬骨衝過去抓起各式糕點就瘋狂啃食。
他身體一晃，輕巧地脫開項湟的拿搡，在項湟驚愕的眼神注目下，快步轉身走到後方眸光撲閃，微微垂首，惴惴不安，不知道這類高雅華貴場合該怎麽表現，如同孤零小兔子著慌的廉泠身邊。
握住了她輕輕顫抖不知如何放置的玉蔥小手，周皓雲邪異的麵孔勾起一個在場所有人都為之恍惚的和醇微笑，柔聲道：“無論再光鮮的外表，再華麗的殼子，再精美的包裝，吃飯的本質就是吃飯，即使旁邊站在幾個精挑細選的美女，擺著什麽貴族少女的禮儀，也不會把一頓飯變成什麽神聖不可侵犯的供奉。還不是一樣的把東西從嘴巴塞進去嚼了嚼再咽？再花俏的姿態與繁複優雅舉止，不過是沐猴而冠的外衣。說穿了，猴子還是猴子，還能變成人不成？”
周皓雲張揚地大笑著，在八個女侍變得有些難看的花容月貌中，牽著廉泠嬌嫩的藕臂，在她彷徨不知所謂的時候，替她拉開一個顯然是水貂皮昂貴軟椅，扶著她玲瓏放佛白玉雕鑿的玉體慢慢坐下，而自己則隨便在廉泠旁邊踢出一個椅子，一靠上去，翹著個二郎腿。
“坐啊，大家，客氣什麽？什麽紳士淑女的笑不露齒，細嚼慢咽禮節能填飽肚子不成？都坐下來，開吃了！”
翹起腿，周皓雲側身朝揉著眼睛匪夷所思盯著他的一群男女很主人家的姿態拍著桌子招呼著。
那形象，要多粗魯有多粗魯。
完全像個市井混跡的痞子。
隻是少了嘴裏叼著根牙簽。
“我們沒聽錯吧，這個小子還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舒欣然瞠目結舌看著周皓雲忽然間性情大變的粗莽張狂和溫柔細膩，覺得自己陡然進入了一個夢境空間。
“這小子不是餓瘋了，給自己接下來的狼吞虎咽饑不擇食找個借口吧？”
許霏兒撫摸自己纖手的紅鑽，柔媚臉蛋極度懷疑。
“似乎事情變得有趣了哦。”
元誌野見此情形瞳孔精光一閃，淡逸的臉孔似笑非笑，開始仔細地掃描著迥然大異的周皓雲。
“不管咋的，他也沒說錯，大家都熟人，擺什麽禮數啊，無端自討苦吃，都坐了，該吃啥吃啥。”
雷紹毫光閃爍了一會，隨即豪氣地揮手，在一群驚愕不已的人裏，率先找個位置落座。
項湟呆了一刻，不動聲色，隻是團團邀請道：“大家都上桌吧，活躍些，咱們不是參加什麽名流晚宴，沒那麽多講究。”
“好吧，都上桌。”
舒欣然幾女雖然吃驚周皓雲能如此體貼廉泠，可還是不信他突然變了個人。這不是精神分裂者石之軒啊，一個人有兩個人格。
“小泠，喜歡吃什麽？”
一行人陸陸續續的進桌，周皓雲沒有再去理睬，但牽著廉泠沉穩的左手還沒放。右手卻給廉泠端過了一小盤韓國的開胃小米糕。
他自然明白，廉泠從小與哥哥孤苦相依，生活很貧苦，估計這一大桌琳琅滿目的菜式，她一樣都不認識。也不知道該怎麽下手，所幸給她強行端來。
“你連小泠喜歡吃什麽都不知道，有你這樣做男朋友的嗎！”
舒欣然特地坐在廉泠另一側提點她，聽了周皓雲的話，猛地騰起一股怒火，差一點就要拍桌子，把麵前的倫敦糕砸到周皓雲惘然的臉上。
“我正在努力改進，舒大小姐。”
周皓雲瞥了舒欣然氣呼呼的美麗臉蛋，麵不改色，淡淡道。
“咦。”
舒欣然秀目圓睜，瞪著周皓雲，總感覺這一刻他顯露的那種閑淡飄逸氣質有點不同尋常。
可是又無從捉摸。
“我從小過得苦，什麽都能吃的。”
廉泠看到周皓雲又貼心給她換了一盤更嬌脆的芝麻卷糕，粉頰酡紅，低著聲道。
周皓雲寬和一笑：“那多吃點蔬菜水果吧，對女孩子天然肌膚卓有成效，海鮮啊野味的肉食雖然美味，可是想要保持身材做美女，就不可避免失去一些口腹之欲。”
他溫言說著，忽爾想到慕容嫣月一頓抄手，也是隻吃了四個半。當時嚇了他一大跳，現在不免有些感慨。
誰說美女好當？連吃點東西都要強加克製，斟酌再三。
在大碗喝酒大塊吃肉的男人眼中，展現出了無數的不可思議。
“呀，書呆子，想不到你嘴巴還挺甜的？”
一邊的舒欣然聽到周皓雲略微調侃的話，剛拿起的筷子一放，詫異道。
“一些常識，誰都能扯兩句。”
周皓雲輕輕搖頭。
“哼，裝模作樣！”
舒欣然感覺自己腦袋有點迷糊了，因為周皓雲此時此刻笑容和氣質，都有些不符合之前憨傻呆楞的表現。
好像嘴巴還挺會誘拐女生的。
“周兄弟，你不是餓了嗎，怎麽還不動口？”
觀察了片刻的項湟驀然走到周皓雲身後，見他和廉泠入桌還手牽手十分的黏乎，內心陰暗情緒極度爆棚，直接從桌子中央端過一大條野生桂花魚，啪地塞到周皓雲碗筷前。
“這魚味道不錯，全歸兄弟你了。”
他一副主人對乖巧寵物的獎賞口吻。
周皓雲神色不變，淡笑道：“古人雲，食味而足，項少這麽一大桌美味佳肴，光是味道就讓我聞得飽了大半，這魚大家一起分享吧，野生的，可遇不可求，我可不敢專美。”
修長優雅的手指輕輕把盤子推到圓桌中心。
“嘿嘿，周兄弟似乎開竅了？”
項湟手掌擱在周皓雲肩上，戲謔的瞳孔晃過一道驚異，語氣冰森，額頭逐漸爆起青筋。第一次發現掌控不了周皓雲的思維。
他似乎不知不覺地脫離了自己的控製！
“項少，這是剛煎好的徽州毛豆腐。”
氣氛稍稍凝重。這時，一個美麗的旗袍女侍娉娉搖曳婀娜的身姿從內側電梯托個盤進入包間。
“放著。”
項湟冷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