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之雄

第157章 較量(9)

“周皓雲!你敢再說一次!”

雖然時至此刻,大家都知道周皓雲先前是裝嫩在戲耍著所有人,可是他如此肆無忌憚指名道姓說出來,首當其衝項湟所受到的侮辱,隻能以驚濤怒浪來形容!

霎那他五指繃緊,死死抓著桌子上的抹布,猛然一腳後踹,把那一張水貂紋椅子踢出幾米遠,後邊一個古典旗袍的姣美女侍避之不及,被飛摔過來的椅子腳跟撞到小腿骨,哎喲的一聲劇痛嬌呼,頓時抱膝蹲伏嗚嗚地輕聲抽泣了起來。

幾個女侍急忙圍過去問候,嬌臉全是畏縮顫栗,腦袋都不敢抬。

而她們的身份,還沒有向項湟怒目討公道的勇氣。

“品酒氣氛一定要靜雅清新,項少這個樣子,想必連葡萄酒都不會喝。”

十幾道冰冷憤怒地目光,周皓雲隻是悠然一笑,神色如置幽的愜意清雅,卻拉著廉泠的纖手緩緩站起。

不過瞥了瞥遠處好像已經小腿骨斷折揪心痛處的抽噎女侍,略微皺眉。

這項湟,器量還是不夠。

不過他自負身份,並沒有受項湟指手畫腳的刺激,像個要證明自己膽量的地痞流氓發狠了一樣,把一句話再向對手重複一遍,這種招數太低級。

“你們幾個,先出去!”

雷紹盯著周皓雲波瀾不驚的神情,鋒銳的神光一凝,隨後沉聲驅逐幾個低聲細語,想給受傷同伴療傷又不能擅離職守,驚惶不定的女侍。

“是,雷少。”

女侍們似乎在猙獰的地獄裏聽到了天堂的光明綸音,慌忙感激地答應,卻都不敢多看臉色漲成豬肝色的項湟,扭過畏懼的姣好臉蛋,一起扶著幾乎疼暈過去的同伴,快步離去。

“周兄,你這樣說話,是不是太傷人了點!”

幾個女侍隱入電梯,雷紹冷視波濤洶湧巋然不動的周皓雲。

從始至終都沉穩冷卓的麵孔飽含著澎湃的怒意。

不僅為項湟,也為自己被戲謔而狂怒。

“傷人麽?”

周皓雲邪魅的眼孔從左到右,逐一漂浮過去,落在雷紹英朗的麵孔,嘴角泛起譏嘲的笑:“雷少,你確定從我們第一次見麵開始,你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友好?”

雷紹愣了一下,沉鬱的臉色稍稍和緩,有些底氣不足道:“這是你戲弄我們在先!”

“嗬嗬,這句話說出來,你們自己信嗎?”

周皓雲張手哈哈一笑,鏗鏘道:“不過我無所謂,我周皓雲向來信奉打擊情敵,就該無所不用其極,即使背負萬世罵名也在所不惜,所以我沒怪你,項少。”

周皓雲目光平和地看著項湟。

他還至於會為這樣的貨色動氣。

甚至換作他是項湟,手段會比他惡毒殘酷百倍。

“周皓雲!這就是你應對我項湟競爭的一種手段嗎?”

項湟雙眼陰鷙羞怒,心中的陰暗積聚到了巔峰。

不過一腳踢出椅子後,他從女侍痛苦的慘叫感受到了一種殘忍的快感。

再次麵對周皓雲,他粗著氣克製了衝去過一拳的舉動。

他心知,如果那樣做了,不僅項家大少品位掉價,他也會落入周皓雲激將的圈套。

拋棄一切優勢,變成街頭地痞的打架鬥毆!而那將是對他項家大少無盡智商的侮辱!

他多年的心境錘煉,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手段?”周皓雲瞅著項湟差一點就要禁不住爆發的陰臉。

聳肩,握著廉泠的大手驀然一拽,將默默無言卻神色堅定的可人兒扯到自己懷裏,在她暈生雙頰羞赧不堪之際,輕柔地俯身吻了她潔額一口,然後淡看神情濃漲大變的項湟,笑道:“項少,到了現在,你覺得你有一絲一毫跟我競爭的必要?小泠根本不可能給你一丁點的機會!”

“你.你!他敢玩我!”

項湟一甩手裏凝成褶皺的抹布,突然抓起麵前的青花瓷小婉,全身怒極顫抖,狠狠地往地上坪鈴一砸,指著周皓雲那比之方才白癡氣質是天翻地覆的轉變。

太狂妄了!

他項湟爭風吃醋在虐一些小角色的時候,都沒有周皓雲那一種狂傲的萬一!

這一種主次的變換,無形給了周皓雲青蛙變王子的莫名自信氣質。

他已經忍不住要放棄一切身份家世,用最為原始粗暴簡單的方式,三拳兩腳解決他!

“項少,上者勞人!”

不過就在項湟大口呼氣,要掀翻桌子,大跨步衝出去的關鍵時刻,雷紹低聲冒出了一句話。並且渾厚用力的大手抓著他劇烈震動的肩膀。按住了他。

“呼!呼!呼!”

項湟死死盯著周皓雲古井不波的從容神色,連噴了三口濁氣。勉強把磨出骨節聲的拳頭漸漸鬆開。

他不是怕打不贏周皓雲,而是一旦出手,那麽他對周皓雲就沒有任何優勢可言。

事情會以最為粗莽的低端方式收場。

而這不是他的初衷。

他終於再次忍下。

“小泠!我們到底是不是朋友,為什麽這個混蛋這麽玩nong我們,你一聲不吭!”

形勢走到這裏,舒欣然再愚魯,也已經完全確定周皓雲之前種種幼稚的舉動是在裝蒜捉弄自己,一時從內心感到一股赤條條的羞辱。

好像周皓雲突然扒開了自己的衣裳,漠然瞥了自己兩眼後,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那種讓人羞憤得要撕碎他成肉片的暴躁。

不過對於這樣的周皓雲再恨再怒不為過,可是廉泠的助紂為虐!

也讓她很失望!

“欣然,對不起。”

廉泠低首,她能說什麽呢,除了哀然道歉。

“好啊,小泠,你夥同自己男友做戲來玩味我們,這就是我們掏心掏肺,辛辛苦苦關心你換來的下場?”

因為項湟狂暴而噤聲的許霏兒這時也怒氣衝衝地瞪著埋首的廉泠。

她覺得周皓雲可恨,可是廉泠也好不到哪裏去。

她從心底覺得交錯了朋友,擔心錯了人!

“小泠,我們是真心關心你,你應該知道的。”

宋靈萱也盈盈佇立,嫻雅的神色略微不滿蹙眉。

她沒法對這樣的結果表示平靜。

“我.我明白,是我不好.”

幾個室友的埋怨,憤怒,懷疑,廉泠水靈靈的眼眸明顯掛上了一層薄霧。抿著櫻唇,嬌軀輕顫,可是她真的無法解釋。

“你們想幹什麽?”周皓雲望到廉泠泫然欲泣好像被拋棄的小綿羊的淒苦模樣,心一疼,淡逸臉孔驟然陰冷,掃著廉泠的五個室友,寒聲道:“這是我與項少之間的事!小泠是無辜的,我不希望你們遷怒她,否則我也不敢保證你們下一刻還能笑得出來。”

拈著瓶頸的手顫了一顫。

一股駭人的煞氣晃過。整個室溫,好像冰冷了許多。

“周皓雲,在我麵前威脅幾個女人,你真他好有誌氣好威風啊!”

蘇楷完全沒意識到如果不是周皓雲顧及廉泠會傷心欲絕,自己女友已經變成一具屍體,他猛拍桌子,攬著舒欣然被周皓雲暴怒狠瞪而發抖的腰,冷然一笑。

周皓雲目光落在這個眉宇有著淡淡陰氣的人身上,沉容。

蘇楷冷冰冰道:“不怎麽樣,就是看不慣你就隻會對女人發火!欺負她們!”他冷笑:“我問你,你敢用男人的方式來解決問題嗎?”

“男人又怎樣?”

周皓雲降回所有的輪回氣勢,他其實也不屑對幾個女人出手。隻是有些疼惜孤苦像朵雪中臘梅的廉泠。

“男人!”蘇楷猛然仰天瘋狂大笑,陰聲指著周皓雲,道:“男人的方式其實很簡單,既然你不蠢,咱們也不廢話,竟扯一些沒用的,我再問你,現在的你比起項少,有什麽優勢?你憑什麽跟項少競爭小泠?你給我一個理由!”

“這就是你所謂的男人的方式?比優勢?”

周皓雲淡淡笑道。

蘇楷冷誚:“當然有具體的方法。”

“說來聽聽。”

周皓雲不鹹不淡道。

蘇楷一哼,道:“我們不說家世才幹身份地位這些東西,因為這些硬性條件你與項少是天差地別,完全沒有可比性,我也不一打死你,給你個機會,我們就隻論你手上那瓶拉菲。如何?”

他冷光灼灼盯著周皓雲手裏的拉菲。

“想怎麽論?”

周皓雲無所畏懼,嗬嗬一笑,搖了搖酒瓶。

“調酒。”蘇楷蔑笑努嘴:“會嗎?”

周皓雲笑了:“應該比你會。”

蘇楷揚肩狂笑:“大話,是人都會說!”

“但是調酒,豬就不會了。”

周皓雲清淡一笑,忽爾看向陰沉著臉一直這平息胸腹怒恨的項湟,道:“項少,敢不敢比?”

“哼,我怕你?如你如願!”

項湟一掃麵前的碗筷,任由它們乒呤乓啷落地破碎,卻騰出一塊空地,一陣寒笑。

跟我項家大少比調酒?

這不是班門弄斧,關公門前耍大刀嗎?

看我玩得你無地自容!羞愧為人!

他臉部肌肉陰狠頓出。

“誰能做評判?”

周皓雲視若無睹,環視了一圈。

“我和誌野都可以。”雷紹肅容手指元誌野。

“好,我相信你們的公正。”

周皓雲瞥了瞥神色恢複淡定的元誌野,從酒盒裏抽出一張專門配備地潔白的綢布。摘葉似的平抹而過,鋪在空置桌麵上。

“周兄,你確定你喝過拉菲?”

元誌野盯著周皓雲靈蛇精巧輕車熟路的手法,那一絲慍怒完全消失,換上一股深思的凝重。

周皓雲扁嘴一笑:“元兄以為我真是為了應付這一場鴻門宴,專門請教了百度大神?”

“莫非不是?”

因為賭約訂下而等著周皓雲出醜暫時放下對廉泠討伐的許霏兒誚笑。

無孔不入打擊著周皓雲。

她不認為周皓雲即使不是蠢蛋,還能有多高的貴族修養,這東西可不是多看了幾本專業書就可以閉門造車孕育出來的,至少需要數十年的時間和天文數字的鈔票堆積。

而周皓雲顯然沒有那個條件。

麵對許霏兒的諷刺,周皓雲疑惑道:“許小姐,你見過拉菲沒有?”

“你敢小看我?”許霏兒媚眸一瞪,大怒:“我喝過的名酒比你吃的飯還多!”

“韋兄,你說呢?”周皓雲不理睬她惱羞成怒,淡笑朝向韋智達冷漠的眼簾。

“霏兒,別摻合了。”韋智達輕輕拉著女友的手。

許霏兒怒視男友,嬌喝道:“幹什麽,難道你以為這個家夥還能喝得起拉菲?”

“我不知道他喝沒有喝過,可是調酒,他會。”

韋智達陰冷的眼神掃過周皓雲手掌心下的潔白綢緞。冒出一句他很不想承認的話。

“調酒,隨便個小酒吧的侍者都會點皮毛。”

許霏兒啞然,但很快找到理由,不以為然一笑。

誠然,酒吧侍者,調酒,那是應聘基本功。

“小泠,他是不是有到杭州酒吧兼過職?”

因為見到廉泠委屈可憐的哽咽,暗想廉泠這傻女孩想必是屈服在周皓雲那個人渣的威之下,所以被迫一起欺瞞她們。

舒欣然頓時消解對她的怒氣。

這時頗感疑竇,想從她那裏獲取情報,便懷疑地問。

“我.我.”

廉泠支支吾吾,不是不想說,根本她自己也不知道。

“你們不用為難她,兼職,酒吧我做過。”

周皓雲優雅的手掌在拉菲瓶底輕輕一拍,撲的把瓶頸的軟木塞給擠出。

許霏兒聞言尖聲道:“這開瓶的技巧到還挺熟練,想必侍者的時間幹的不短吧?”

“還好。”

周皓雲將拉菲酒瓶輕緩擱在白色綢布上,拾起軟木塞嗅了嗅,點點頭。

“怪不得做的像模像樣,不過是熟能生巧,又有什麽了不起?”

許霏兒撇了撇嘴。

不覺得周皓雲這好像嫻熟順暢的動作有什麽可圈可點,大放異彩的地方。

隻是她這個反應,卻讓她旁邊的韋智達有些頭疼的搖頭,因為他心裏清楚,周皓雲這個“還好”,指的不是讚同許霏兒的話,而是指酒的色澤純度以及年份,都符合要求。

可是他清楚自己女友的大小姐脾氣,這話也不敢明知於口。

“幸好是冬天,現在的室溫還不錯。開個五分鍾左右就能完全達到最佳狀態。”

周皓雲置下軟木塞,抓了一抹虛無的空氣,終於浮出了一道滿意笑。

“嘿嘿,說得倒是頭頭是道,但是拉菲,紙上談兵,永遠不肯能品味出它真正的醇味。”

項湟麵容陰森,自顧擦著自己手裏的高腳杯。

比調酒,他也有幾道工序準備。

周皓雲不置可否,微笑:“那就靜候項少巧奪天工的手法了。”

“你等著。”

項湟寒聲瞟了他一眼。

繼續埋頭冰笑。

“皓雲,為什麽還要擱置五分鍾狀態才好呢?”

廉泠很想打破這個暗波四伏的場麵,隨即詫異地問。

周皓雲凝視她好奇寶寶的臉蛋,笑道:“什麽東西,憋久了,總要給喘息的時間,酒也一樣,隻有充分接觸空氣,它壓抑已久的香醇氣味才不會藏著掖著的吝嗇,好像審訊手法有一種靜室關閉,等折磨你到差點精神崩潰的時候,問什麽話,都會倒豆子一樣迫不及待交代出來,所以我們常說,酒道如人道。”

“切,胡攪蠻纏的歪理。”

許霏兒扭頭不屑。

“哦,原來是這樣。”廉泠卻毫不懷疑,反而又不解道:“那為什麽你們老是說82拉菲82拉菲,難道沒有年代更悠久的拉菲了嗎,你不是說拉菲酒莊都好幾百年曆史了,應該有更高的酒齡呀。”

周皓雲忍不住撚著她光滑可愛的腮幫,道:“傻瓜,拉菲是葡萄酒,注定它的特殊性,葡萄的品質還是要看年份的,82年那一年的氣候最適宜,所以釀製的葡萄酒味道最為甘醇濃鬱,其他年份即使靠前,可是基礎天分差了,成就就不是時間可以彌補的,就好像愛迪生與皓首窮經一輩子卻籍籍無名的科研者一樣。”

“嗯,我明白了,原來連喝個酒都有許許多多的講究。”廉泠嬌聲感歎。

突然心中微黯,覺得自己與周皓雲的鴻溝真的好遙遠。

在他麵前,自己就像個鄉村的土姑娘,笨拙愚昧的什麽都不會。

周皓雲摟著她纖弱的柳腰,寬慰道:“酒和茶,其實從最初的解饞到如今容納了人生百態,人世沉浮,不可一言以蔽之,你也不要自卑,這東西,隻能當成業餘消遣。每個酒吧的侍者都能跟我一樣頻頻點點,可是對於人生,卻是沒有太多益處的。”

廉泠羞怯頷首。

心道,不管怎麽樣,至少自己還長得付好皮囊,總能入眼,就算再笨再土氣,也還能侍候他。

念及此,她心如鹿撞,暗啐自己真是毫無羞恥心。

“我來倒酒!”

窺視兩人那番親密擁抱,廉泠那幸福的嬌豔,項湟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被妒火給燒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