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不得不選擇遺忘
“沒什麽，你哥被人撞了一下摔倒了。隻發生了這麽一件事，對嗎？”
前一句是給風天麗的解釋，後一句的疑問卻是她說給風天奇也是說給她自己聽的。風天奇的身影猛地一僵，胸口被她狀似疑問的答案刺得生疼。他聽出了她話裏的暗示，也明白了她的選擇。
隻發生了那麽一件事，所以他並沒有說過那句不該說出口的“心疼”，她更沒有聽到他的“心疼”。她選擇了刻意地遺忘，他又怎麽回答？現在這樣的他隻要還能把她留在身邊還敢奢望什麽呢？
“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漫長的沉默過後，風天奇終究還是隻能給出李菲晴想要的答案。好不容易換來的溫馨，他不敢輕易地去破壞，現在的他已經沒有勇氣奢望更多了。
風天麗一臉狐疑地盯著兩人來回看，研究了半天除了發現兩人的表情有點不對勁外，卻猜不到半分原因，無奈地歎了口氣，她也隻好作罷，慌忙轉移話題：“走，咱們繼續去逛商場吧，我還買夠呢。”
“遺忘”說出了口，李菲晴就真的好像完全忘記了剛才發生的異樣，依然小心地攙扶著風天奇繼續前行。其實，明明是幾分鍾前才剛發生的事情又怎麽可能說忘就忘，這表麵上的平靜也隻是她刻意偽裝出來的而已，心底卻又是另一番波濤洶湧。
她忘不掉風天奇說那句心疼時聲音中的溫柔纏綿，更無法忘記他臉上洋溢著的讓她不敢直視的溫柔憐惜。那樣一個和從前完全不同的風天奇，用一雙溫暖的大掌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臉頰的風天奇，讓她忍不住會產生一種錯覺——被疼惜的錯覺，可是……
一想到這種可能，她卻又猛地搖了搖頭揮去腦中竄起的錯覺，不敢繼續深想下去。他怎麽可能？他們之間又怎麽可能會產生除了傷害意外的其它情感？
無論如何去想，她都會覺得自己的這種被憐惜的錯覺可笑之極。從一開始就恨她入骨的風天奇，他不停地變換著手段殘忍地折磨、羞辱她，一次次給了她渺小的希望，卻又在她緊緊抓住希望不放的時候一次次將她推入絕望的深淵。
這樣一個從頭到尾都給她帶來無盡痛苦、折磨的男人，他真的會對她產生憐惜之情嗎？李菲晴，你不要再對他抱有無妄的幻想了。你難道忘記了他一次又一次地親手斬殺了你的希望，甚至騙得你險些因為他的溫柔……動搖了嗎？
不，絕對不要再一次被欺騙，更不會再讓自己的心輕易地因為他一次偶爾的溫柔、憐惜動搖。她被傷得千瘡百孔的心已經經不起再一次的欺騙，所以她情願裝作從沒發現過他偶爾的溫柔，情願選擇遺忘來保護自己已經脆弱不堪的心。
“晴姐，咱們到這家店去看看吧。”
身旁響起風天麗的聲音，李菲晴才從不停地自我催眠中清醒過來，她抬起頭勾起唇角扯出一抹笑容輕應了一聲：“好啊！”
可是鑒於剛才風天奇在走道裏發生的一場意外，李菲晴還是不放心把他一個人留在外麵，一臉擔憂地看向風天奇。
雖然已經心底暗暗發誓徹底封鎖自己的心，可是照顧好風天奇是她的義務是她該還的債，她必須去做，這與她的心……無關。
在心底默默地對自己說了這麽一句咒語來說服自己，李菲晴輕聲說道：“風天奇，你和我們一起進去吧，一個人在外麵不安全。”
沉默了一秒，風天奇還是點了點頭，他明白李菲晴的顧慮。如果是剛才那件事發生以前，他或許還會自作多情地以為她是在關心他，甚至對他產生了一點特殊的感情。可是……她“遺忘”地那麽決絕，他該找什麽借口說服自己再去奢望那個不可能？
現在，他已經徹底明白了。李菲晴對他的照顧、關心或許就真的隻是出於一種償還的義務，她一切的主動都隻不過是因為她害得自己成了瞎子這樣一個事實逼迫著去做的。
嗬嗬嗬，瞎子！正因為他因為她成了一個瞎子，隻有他為了她變成了真正的瞎子，李菲晴才會施舍她的心甘情願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他可真是一個可悲卻又不得不覺得慶幸的瞎子。
心底藏著深不見底的苦澀，風天奇臉上卻不敢顯出分毫。他已經“答應”了李菲晴的遺忘，所以他也要繼續裝作一切從沒發生過，他也隻能偽裝成平靜地“看”著。
店裏，風天麗試穿了一件又一件，似乎每一件都很合她的心意，隻好又是一臉苦惱地向李菲晴求助：“晴姐，到底哪件好看啊？”
風天麗試穿了半個多小時，李菲晴的眼睛就被五顏六色的衣服荼毒了半個多小時，她早就看得眼睛直疼了，哪裏還有力氣再去一件件地看過幫她選出最好看的，隻好有些敷衍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你還是自己選吧。”
本就是因為拿不定主意風天麗才會求助她的，卻得到這麽一個有氣無力的回應，忍不住撅起了嘴走向哥哥把衣服舉到了他麵前，不經大腦的抱怨衝口而出：“哥，晴姐都不知道幫忙，你來幫我看看哪一件好看。”
話脫口而出後，風天麗一臉懊悔地緊咬住唇閉了嘴卻已經為時已晚。她意識到自己闖禍了，一臉擔心又有些小心翼翼地盯著哥哥，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才能不傷了他的自尊心。
聽到妹妹的抱怨，風天奇本能地向她聲音的方向看去，赫然想起自己的眼睛已經看不見了不可能幫她選，苦澀一笑正想開口拒絕，眼前卻似乎有什麽模糊的影像閃過。
以為隻是一瞬的錯覺，他不敢置信地把眼睛瞪得更大了一些去看，卻依然似乎看到有什麽模糊的光芒正在眼前不停地晃動，他再次狠狠地閉緊了雙眼又再一次睜開死死地“盯”著那個模糊的光芒。
眼前已經不是隻有一片黑暗，隱隱約約地有一點光亮在眼前閃動，風天奇忍不住伸出手向那一點亮光靠近。一寸又一寸，他的動作極為緩慢，卻又實實在在地在向那點光亮靠近。突然，指尖似乎碰到了一片絲滑，風天奇的臉上情不自禁地閃過一抹驚喜，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