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魔的愛人

136.永遠做一個瞎子

因為風天麗無心的一句話,李菲晴也擔心風天奇會感到難堪,她一直都在旁邊一臉擔憂地看著風天奇,他的一舉一動自然也分毫不差地落入了她的眼中。

看到風天奇伸出手竟然好像能看到似地碰到了那件衣服,李菲晴震驚地瞪大了雙眼,慌忙衝到他的身邊,一臉不敢置信地緊緊抓住了他的手臂,聲音中難掩緊張、興奮,“風天奇,你的眼睛是不是……”

風天奇碰到衣服的指尖微微一顫。李菲晴聲音裏的驚喜他聽得出來,也猜出了她興奮地說不出口的話,可是……他該看到嗎?他能看到嗎?

如果他不再是一個瞎子,李菲晴還會像現在這般心甘情願地照顧他、關心他嗎?如果他不再是一個瞎子,她是不是又會再次憶起他的傷害和欺騙,她是不是又會像上次發現他的欺騙時那樣,一遍又一遍地對他說“風天奇,我恨你”?

不,他不要再聽到李菲晴的那句“我恨你”。腦海中每想起一次當時的情景,他的心髒就如萬箭穿心般地疼痛。李菲晴對他的恨就如一把利刃,能生生地刺穿他的心髒,心口似乎破了一個大大的洞卻已經無力縫補,所以隻能任鮮血一股股地流出,流滿他的全身直到幹枯。

風天奇再也不想憶起那次錐心刺骨的痛,也不要讓蝕骨的痛再次侵蝕他的心,更不敢想象如果失去了現在的溫馨他們又會變成怎樣。他已經體會過李菲晴的關心,感受過兩人的溫馨生活,嚐到了奢望的“幸福”的他,早就已經不想更不願放手了。

既然隻有做一個永遠的瞎子他才能守住這份渴望的幸福,既然隻有這樣他才能把李菲晴永遠地留在身邊,那他就永遠地做一個真正的瞎子——讓李菲晴安心的瞎子。

停留在衣服上的手繼續前行,故意在空氣中摸索了一會兒才落到風天麗的手臂上,風天奇的臉上擺出一個看上去痛苦的表情,說道:“我的眼睛有點疼,李菲晴,你扶我去坐一會兒吧。”

說完,他就推著“李菲晴”前行讓她帶路。看到他這麽一個動作,李菲晴眼底的希冀瞬間褪去被酸澀填滿,她輕輕伸出雙手握住風天奇的手臂,聲音有些不穩地說道:“風天奇,我在這裏。”

風天奇的身影頓住,慢慢地鬆開了握住妹妹的手,臉上揚起一抹自嘲的笑容,說道:“對不起,我……看不到,抓錯了。”

喉頭一陣哽咽,李菲晴不敢再出聲,生怕顫抖哽咽的聲音泄露了她的痛,隻是沉默地扶著風天奇走到店外的走道上找了一個座椅扶他坐下。

座椅上,兩個人相鄰而坐,卻都是沉默地直視著前方。李菲晴的雙眼直直地盯著前方,一片迷蒙的雙眼卻找不到焦距。

那一刻,她真的在奢望一個奇跡,希冀風天奇的雙眼能突然間好了,那麽她心中的愧疚會少一點,她和風天奇之間也就不必再處在這種不清不楚的相處模式中。現在的他們究竟算是什麽呢?

一天二十四個小時,他們幾乎都是在一起的。每天漫長的二十多個小時裏,工作、吃飯、睡覺,她一直都和風天奇呆在一起。由一開始的害怕、不安到現在的習慣、自然,她似乎已經漸漸地習慣了風天奇在她的身邊,不再像以前一樣,他隻要靠近了她半步她就會情不自禁地顫抖、恐懼。

難道時間真的是治愈傷痛的良藥嗎?就算風天奇曾經傷她那麽深,隻要習慣了他的存在,她也能變得如現在這般和他和平相處?

可是,隻要風天奇一直都看不到,這個讓她迷亂的習慣就必須繼續下去,她又會變成什麽樣?她還能如她所願地繼續守住這顆已經慌亂不安的心嗎?

風天奇,你為什麽要為了我變成一個瞎子?我們這樣的相處該走到什麽地步才算是盡頭?問不出口的困惑,看不到的將來,都讓李菲晴的心底隻剩深不見底的迷惘、苦澀。

李菲晴找不到焦距的目光呆呆地注視著前方,失神地深陷在迷霧中找不到出口。風天奇轉頭看向她,眼前還是一片朦朧看不太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可是李菲晴周身散發出的迷惘氣息他還是深切地感受到了。

正因為感覺到了他才會更痛,為自己殘忍地掠奪了她的自由心懷愧疚卻又無論如何不肯放手,更為自己深切渴求卻終是求而不得她的心而痛。所以,他隻能一次又一次地退而求其次。

以前,為了留住她的人他不折手段地用一紙婚書束縛她,為了徹底斷了她離開的後路他更是用一個永遠也不可能到來的孩子騙到了她的“甘願”陪伴。

現在,他已經不敢再奢望能得到她的心,可是他也必須留住她的人。李菲晴不可以離開他,他已經為了她甘願做一個瞎子,那她就要留在他身邊做他一輩子的眼睛。一輩子,一輩子都隻能呆在他的身邊!

情不自禁地,風天奇伸出手握住李菲晴冰涼的手。李菲晴愣愣地回頭看向他,眼中還含著沒有褪去的迷惘,卻聽到令她心顫的一句疑問。

“李菲晴,我可能一輩子都看不見了,你真的會如你許諾的那樣,一輩子都呆在我的身邊照顧我這個瞎子嗎?”

風天奇一句一個“看不見”“瞎子”“許諾”,每一個詞都刻意地加重了語氣,他在用這樣一個殘忍的事實,用李菲晴曾經開口的保證,逼迫著李菲晴向他承諾一個永遠。

被握住的雙手猛地一顫,李菲晴想要抽回來,渾厚的大掌卻更用力地握住不準她逃脫分毫,李菲晴低頭看向束縛住她的雙手的有力的手掌。風天奇的雙手正緊緊地圈住她的手腕,宛如……一副手銬,隻要上了鎖她就再也掙脫不開。風天奇眼睛的失明就是那副牢不可破的手銬,它緊緊地束縛住她,她卻找不到掙脫的理由,除非有鑰匙可以打開,否則她沒有權利掙脫。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