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三個人的痛

心跳倏地一頓，李菲晴慌忙裝作不經意地移開了目光，臉上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說道：“不好意思，我隻是……”

單齊飛卻好像沒有聽她解釋的打算，擅自截斷了她的話，說道：“你不用解釋，我都懂，我不怪你，隻是也想請你聽我說幾句已經埋藏在心底很久的真心話，我……”

李菲晴倏地瞪大了雙眼，臉上閃著明晃晃的不安和無措。

被她目光中的恐懼刺傷了，一瞬間，埋藏了許久的愛語竟然卡在了喉嚨口吐不出來，於是，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對峙著。

“咚咚咚！”

突然，一片寂靜中，敲門聲響起，總算打破了一室詭異的沉默。單齊飛微微皺了皺眉，似乎有幾分不耐，也沒有走向門口開門，依然站在原地，隻冷冷地問了一句：“有什麽事？”

似乎聽出了主人聲音中的不耐，站在門外的傭人臉上露出幾分惶恐，聲音中更是帶著戰戰兢兢的小心翼翼，說道：“少爺，是風少爺來了，他現在正在客廳裏等著呢。”

一句“風少爺”，簡簡單單的三個字，卻好像帶了魔力一樣，瞬間讓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了變化，尤其是單齊飛。

傭人的一句稟告，風天奇到來的事實，就好像一句魔咒，瞬間，破閘而出的情感就好像再次被封印，再次不得不被埋葬在更深的角落。

或許是天意吧！是老天爺不想讓他說出這份不該有的情感，所以在他打算脫口而出的時候，風天奇才會那麽及時地出現，才會讓他好不容易升起的勇氣瞬間灰飛煙滅。

澀然一笑，嘲笑命運的殘忍，更嘲笑他的無能為力，單齊飛終是不得不逼著自己再次退回了好朋友的身份，於是，他隻能朝門外等候的傭人吩咐道：“知道了，你讓他先在客廳等著，我們馬上就下去。”

聽到傭人恭敬的應答聲後，單齊飛並沒有立刻轉身看向李菲晴，而是等到他成功地掩藏起了臉上所有的情緒，才敢轉身望向李菲晴。此刻，他又是那個單齊飛——一個風天奇和李菲晴的好朋友，就隻是好朋友的單齊飛。

“我剛才就是想跟你說，天奇馬上就要來接你了，我們現在就下去吧。”

單齊飛說得真誠無比，臉上的笑容也天衣無縫，李菲晴卻還是因為他的話愣住了。

現在微笑著勸她回去的單齊飛，和剛才那個傭人到來前的單齊飛是一個人嗎？還有……他所說的話是真的嗎？剛才就真的隻是想說這些嗎？

不是她**，而是她睜開眼時映入眼簾的那個目光太過深情，還有……他打斷她話語時的那份急切，就真的隻是因為要告知這樣一個事實嗎？

不知道是今晚經曆的事情太多，還是她的大腦不夠用，一瞬間，李菲晴困惑了、不懂了。就像他開始不懂風天奇一樣，她也已經開始看不懂單齊飛了。

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們？還是……無論是風天奇還是單齊飛，她從頭到尾看到的都隻是假象？

一想到這種可能，李菲晴渾身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寒戰，拚命地搖頭想要甩去這種恐怖的想法。

單齊飛看到她搖頭，以為她是不想下去見風天奇，心裏有點情不自禁地暗喜，卻又不得不擺出好朋友的立場，勸道：“菲晴，無論你願不願意跟他回去，我都會站在你這邊尊重你的決定，我家的大門也永遠都會為你敞開，隻要你想留在這裏，住多久都沒有關係，但你還是下去跟他見一麵把話說清楚的好。”

一句勸慰說出了口，聽來似是一句出於好意的勸告，單齊飛自己卻很清楚，他這句勸慰裏暗含了他的某種私心，也算是他給自己深埋心底的感情下的一個賭注。

他想，如果李菲晴真的選擇了不跟風天奇回去，那麽或許……他也有機會，也可以把自己的真心暴露於陽光之下。

李菲晴目光直直地注視著前麵等著她的單齊飛，耳邊依然回蕩著他剛才好心的勸告，一如既往的淺淡笑容依然掛在他的臉上，明明還是平時的單齊飛，可是不知怎地，李菲晴總感覺好像從他的話語中聽出了違心的意味。

腦海中似乎有什麽一閃而過，李菲晴想要抓住卻隻是徒勞，她緩緩地走到單齊飛的麵前，再次看了一眼他臉上映著的淺淡笑容，一個轉身率先向樓下走去。

走到樓梯口，李菲晴就已經看到了略顯疲憊的風天奇的背影。他並沒有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而是來回不聽停地徘徊走動著。

因為距離遠再加上背對的關係，李菲晴並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可是從他一次次煩躁地用手扒頭發的動作，還有他略顯焦躁不安的腳步中，李菲晴感覺得到他此刻的煩躁和不安。

看著這樣異於平時的風天奇，李菲晴也說不清楚心底究竟是怎樣一種感覺，隻能嘴角無可奈何地上揚，臉上的笑容有些慘淡、無助。

她到現在也弄不明白，她和風天奇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麽，又是因為什麽演變成今天這樣的局麵。明明幸福的一幕幕還猶如剛剛發生過一樣曆曆在目，為什麽他們卻已經鬧成了這樣一幅局麵？

不知怎地，看著風天奇疲憊的背影，李菲晴也似乎感覺到了一股疲倦襲身。她和風天奇繼續這樣下去可以嗎？兩個人的周身似乎都被貼上了不信任、猜忌的標簽，這樣的他們可以攜手共度一生嗎？

越想頭越疼，渾身更是被疲倦感充斥著，痛得她心中隻剩下一個想法：想要逃離疲憊，想要讓身心都得到解脫。一瞬間，一個瘋狂的念頭猛地蹦進了她的大腦，迅速地生了根發了芽，再也揮之不去。

一個階梯一個階梯地踏著，李菲晴緩慢地向樓下走去，她的每一步都很輕、很緩卻絕對堅定。她的腳步放得很慢很輕，幾乎聽不出任何腳步聲，按理說處於煩躁狀態的風天奇應該是感覺不到她的到來的。可是，莫名地，在她還隻是踏了三四個台階後，風天奇的後背卻好像生出了眼睛似的，竟然猛地轉過身來，一雙赤紅的雙眼緊緊地鎖在她的身上，再也不肯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