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聞時代

第10章 老板與老公誰重要(2)

簡新平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放,“借什麽借?你是我女兒,家裏財產有你一份,將來你和弟弟一人一半。”

簡雪覺得父親溝通有問題,這哪是談話呀,這不明擺著要升級吵架嗎?她小心翼翼地看看張萌,隻見她陰沉著臉,冷冷地道:“我吃完了,你們慢慢吃吧。”起身往外走。再不走,非吵起來不可。

簡雪真想起身而去,這飯還能吃嗎?可她知道,她這一走,兩人非吵起來不可。事是她惹的,還得給平了。

“爸,不是我說你,你思維有問題,溝通也有問題,你和阿姨是夫妻,財產是你們共同的,你一張嘴就給50萬,也不和人商量一下,也太大男子主義了!家是你們兩個人的,不能什麽事都你定。阿姨這是有涵養,要換個人,還不得和你打起來!”

簡雪一頓數叨,這番話與其說是給父親聽的,不如說是給張萌聽的。她就在客廳,與飯廳一牆之隔,門又沒關,想不聽也難。

簡新平也是大意了,他覺得張萌不是小氣的人,所以就沒事先和她溝通。況且自己待她家人不薄,前幾天她弟弟還拿走20萬,說是借,至於什麽時候還,恐怕是遙遙無期了。

簡新平悶頭不語,拿起桌上的煙,簡雪替他點上,繼續勸道:“爸,你也知道,阿姨是一個很大度的人,我留學花那麽多錢,她眼皮都沒眨一下,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現在都工作了,本來就不該再要父母的錢,這要是在美國,會讓人嘲笑的。”

“這不是在中國嗎,兒女花父母錢天經地義,家裏又不是沒條件!”

“可我都30歲了,讀書已經花了那麽多錢,現在再用你們的錢買房子,這人生也太失敗了!其實50萬元不算什麽,給我兩年時間就能賺出來!”

“可你媽這病——”簡新平頓了一下,語氣變得沉重起來,“我怕她沒那麽多時間了,早一天享受是一天。”

“所以我才同意用你的錢,但說好是借,將來一定要還。你就答應我吧,也給我點壓力,人無壓力一身輕嘛。”

簡新平看著女兒,心中滿是感觸:女兒越來越成熟了,讓他這個做父親的多少有些辛酸。如果不是遭遇家庭變故,她可能還是個任性撒嬌的孩子,而不是眼前這個掌控命運、撐起生活的熟女。

說通了父親,簡雪又去安撫張萌。其實不用再說什麽,剛才父女倆的話,她都聽到了。

簡雪倒了杯茶給她,“阿姨,你別生氣,今天這事是我爸不對,我都說他了,一會兒讓他向你道歉。”

張萌接過茶杯,一指旁邊的沙發,親熱地道:“阿雪,過來坐。我沒生氣,就是覺得委屈,你可別多心,我不是為錢的事。”

“我知道,阿姨不是小氣的人,你是不滿我爸那套大男子主義做派。我也不喜歡。可亞洲男人多少都有些大男子主義,我爸又是部隊出身,發號施令慣了,一時半會改不過來。你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別為這個傷感情。你就多包涵他吧。”

張萌捧著茶杯,視線越過杯沿凝視著簡雪:“我要不包涵,這個家還不得吵翻天!”

“那是,所以我特佩服你,他也就是我爸,要是我老公,我一天都跟他過不了!”

簡新平在飯廳吸煙,聽到女兒的話,忍不住道:“臭丫頭,怎麽說話呢!”

簡雪歪頭朝他看看,提高聲音道:“我這是實話實說,你就是大男子主義嘛!就知道發號施令,一點兒都不溫柔體貼。外國人總說中國女人不優雅,缺少女人味,這都怨中國男人!一天到晚對女人呼來喚去,像使喚丫頭似的,女人怎麽能優雅?男人紳士,女人才優雅。男人體貼,女人才溫柔。”

“我還不紳士?不體貼?你問她,家裏的錢,公司的賬,都是她管,我一分錢都不留。”

簡雪“撲”的笑了,“爸,你這是哪跟哪呀?我沒法和你溝通!”

張萌在一旁道:“你看見沒,我是他的免費會計和管家,有時還兼司機。幹好了一分薪水沒有,幹不好人家還衝你發脾氣。”

簡雪一拍沙發,做義憤填膺狀:“那是你給他慣的!憑什麽不要薪水呀?你知不知道,國外有經濟學家提出:婦女家務工作要計入國民收入總值。何況你不隻是做家務,還做業務呢。”

簡新平把煙撚滅,走到客廳,指著女兒嗔怪地道:“臭丫頭,你這是在幫誰呢!”

“我是女人,當然幫女人了!你們男人整天欺負我們女人,我們女人再不聯合起來,還不等著滅亡啊!”

“你們再怎麽聯合,相對男人來說也是弱勢。這個世界終究還是男人的,權力和財富都掌握在男人手裏!”

“所以女人要奮鬥,從男人手中奪取權力和財富,才能變得強勢!”

“女人不用奮鬥,嫁個好老公,比什麽都強。”

“好老板勝過好老公!好老板會讓你努力工作,激發潛力,助你成才!好老公隻會讓你多做家務,不思進取,自廢武功!”

簡雪和父親唇槍舌戰,張萌在一旁饒有興趣地觀戰,不時放個冷槍,在兩個女人的聯合攻勢下,簡新平很快敗下陣來,告饒投降。

“好了好了,我說不過你們。我去洗澡了。”

“我去給你放水。”張萌起身道。一場家庭危機就這樣化解了。

簡雪趁機告辭。

剛走出小區,正要叫出租車,手機響了,她以為是母親催她回家,一看是藍小柔,鬆了口氣。

“怎麽了,大主編,這麽晚還不睡?和老公吵架了?”她打趣道。沿著人行道,慢慢往前走。

“咦,你怎麽知道?”

“第六感覺。”

“你說我怎麽這麽命苦,好不容易忙完稿子,又趕上發布會。把他惹火了,今天好個跟我算賬,新錯舊錯一起算。”

“你有什麽錯呀。你是職業女性,當遵守職場第一規則:如果職業規劃與男友約會撞車,取前者,因為前者永遠不會辜負你。”

“唔?那職場第二規則是什麽?”

“這第二規則嘛,就是堅定不移地執行第一規則。”

“嗬嗬!”小柔忍不住笑了,頓覺釋然,“沒辦法,這年頭找個好工作,比找個好老公還難!”

“什麽樣工作算是好工作呀?”

“錢多,活少,老板傻。”

簡雪忍不住笑了,邊笑邊道:“路大維傻嗎?”

“他可不傻,活也不少,錢嘛,還算多吧。三條占一條。”

“占一條就不錯了,而且是最重要的一條。女人有了錢,就不用看男人臉色,整天低眉順眼,做小妾狀。”

“說的是,你沒看他剛才那臉色,就像下跌的大盤,慘綠。”

“男人就是這麽一種生物,戀愛時脾氣好得像麵條,想怎麽揉就怎麽揉,一結婚就變成鋼絲了,硌你沒商量!”

“我還沒結婚呢,他就變鋼絲了!唉,還是你聰明,隻戀愛,不結婚。”

“我現在哪有心思戀愛,既無男友,又無老公,也無老板,屬於‘三無產品’。”簡雪自嘲地道,望著街道兩邊的霓虹燈,感覺孤單而疲憊。

小柔聽到電話裏有車聲,問:“你在哪兒,怎麽那麽吵?”

“在街上,剛從我爸家出來。”

“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小心點!”

“小心什麽?劫財,沒有;劫色——這年頭誰還劫色呀!”

“那倒是,有錢人,自有美女投懷送抱。沒錢的,可以去窮鬼大樂園找樂。就苦了我們這種說有錢、還沒錢的所謂白領,白天與工作為伍,晚上與寂寞為伍,連個Happy的地方都沒有。”小柔感歎道,忽然有一種虛無感。

“怎麽沒有?莞爾的酒吧就是給白領排解寂寞的。我們去Happy吧!”簡雪提議道。

小柔原本是想煲會兒電話粥,不想被鼓動著去了莞爾的酒吧。

酒吧剛裝修好,這幾天試營業,所以人不多,莞爾也有時間陪她們,她讓服務生拿了一瓶百利甜。三個人邊喝酒,邊聽音樂。音響裏播放的依然是Nana,他滿懷**地吟唱著,聲音深沉而飽滿,透著對生活的憧憬,又暗含著人生的無奈。

“音樂,是人類靈魂的避難所。如果沒有音樂,人生該多麽寂寞。”莞爾聆聽著樂曲,感歎道。她一身黑色長裙,斜靠在沙發上,手中端著酒杯,高貴中透著嫵媚,像法國沙龍裏的貴夫人。

小柔看看她,忍不住想: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可惜這樣千裏難尋的佳人,在這樣人聲鼎沸的城市,心靈和身體都寂寞著,不禁感慨道:“音樂是安放靈魂的地方,但還要有個家,安放身體。”

“什麽是家?”簡雪抬眼看著她,“買個房子,放上新家具,然後看著它落滿灰塵,一天天折舊?”

“家就是——”小柔頓住了,這才覺察到,簡雪好像有心思。

莞爾接過話:“家就是可以蓬頭垢麵、穿著拖鞋走來走去,可以睡到自然醒,不用擔心被打擾的地方。”

簡雪呷了口酒,輕搖下頭:“我沒有這樣的地方。有時候我真想搬出去自己住,可我媽那種情況我又不能。”

莞爾同情地看著她:“怎麽,都這麽多年了,她還嘮叨你爸的事兒?”

“沒有,自從做完手術之後,她就不嘮叨了。她現在每天讀《聖經》,星期天去教堂,她把感情全部交給了上帝,都快成修女了!在她麵前,我不能吸煙,不能喝酒,不能大聲聽音樂!你想想那是什麽樣的生活?不行,我得出去找個工作,不然非崩潰不可!”

“你來我這吧,白天酒吧沒人,你在這愛幹嗎幹嗎。”

“我還是找個工作吧,也得賺錢啊。”

小柔插了一句:“你爸不是不讓你工作,他給你錢,讓你好好陪你媽嗎?”

簡雪苦澀地一笑:“從父親手裏拿錢不如從老板手裏領薪有尊嚴,再說,錢也不是他一個人的。”

莞爾和小柔都用疑惑的目光看著她,她把剛剛在父親家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張萌以前挺大度的,出錢送你出國,這會子怎麽又小氣起來?”小柔不解地問。

簡雪呷了口酒,“以前是有愧疚,花錢買個心安,現在兩不相欠,再付出就是赤字了,所以不爽。”

莞爾勸慰道:“你別生氣,人都是愛財的,尤其是女人。世界上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把自己兜裏的錢放到別人兜裏,尤其這個人還是她的前任。”

“是啊,前任永遠是一種招人厭的生物,不論是情場,還是職場。”簡雪譏諷道。

小柔出主意說:“不如你去找路大維,讓他把動遷款先給你,這點錢對他不算什麽,我們發布會就花了一百多萬,光禮品就70萬。”

莞爾好奇地問:“什麽禮品這麽貴重?”

“就是我們創刊的雜誌,封麵‘真愛’兩個字是純金的,價值7000元,準備了100本,花了70萬。我現在才知道,什麽是一字千金。對了,你倆明天也去啊,嘉賓名單我都報上了。”

“好啊,我正缺錢,到時候把那兩個純金的字賣了,7000元能買半平方米呢!”簡雪開玩笑道。

小柔搡了她一下,鄭重地道:“我是認真的,沒跟你開玩笑!”

“好好,我們去,衝禮品也得去,白拿誰不拿啊!”簡雪笑嘻嘻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