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紫羅峽

千裏岩漿地下火·生死一念不足惜·上

今日的南海仙島,隻見氣象已經和平時不同,明燈麗光,彩雲臨地,而碧霞真人也數百年難得出得內殿,正和風閑舉杯喝茶。

眼見風和日麗,天空是一片晴碧,偶有片雲飛過,其白如銀。不遠大海,水濤如碧,與日光之下,閃起千萬金鱗。輕濤之聲,巨細相融,匯為天籟,遠近一體。景物清麗,形勢雄奇,非同平時。

‘如此景色,如此場麵,吾已數百年不見矣。‘碧霞真人隻是如此說了一聲,他的確幾百年不出內殿,再加上過了今日,就要飛升,從此天人隔離,不複再見,淡淡的話語中,甚有許多感慨。

‘碧霞真人數百年不出內殿,是為了鎮壓海底縫隙,如此心力,如此犧牲,風閑隻有敬服之情,來,風閑以茶代酒,向真人表示吾的心意。‘風閑舉出了酒杯,杯中無酒,而有淡金色的茶,香氣甚清。

碧霞真人望去,見風閑一片坦誠,對自己的敬意,也不是虛假,就笑了:‘道友平時素來桀驁,怎麽也佩服起吾來?‘

‘風閑隻是不屑於愚輩神聖偶像,不願意當個人雲我雲,生死由他的奴才而已,對於真的無有私心,一片慈悲的聖賢,吾也當敬之。‘風閑舉杯,一口飲盡:‘比如道友,500年用無數的元氣和精神,鎮壓此縫隙。如是用在了自己修行上,隻怕今日成就,遠遠不止如此。如此無私之心,可昭日月,吾雖素不服人,但是今日道友有所號令,吾必遵從,共同把這禍害鏟除。‘

碧霞真人聽了,不時不知說什麽才好,隻是說了一句:‘為天下蒼生度劫,本是吾等應有之事,豈可擔道友如此盛譽,折殺吾矣。‘心中卻想,以德服人,聖哉,就算以風閑之桀驁不馴,也受感染,當年紫峽師門若是如此……可惜的是--往事皆去,風骨已成,風閑雖敬,本性不改,仙道之事,甚有波瀾。

不過,氣氛還是密切了起來,碧霞真人隻是說:‘吾將飛升,以後諸事,還請道友多多斟酌,不可一時意氣。‘

‘是!碧霞真人說的是。‘風閑竟然如此說。

可惜……碧霞真人隻是如此想,不一會兒,就到了中午時刻,就見本來淨無絲雲天空,南方天際有一片彩雲移動,其行看似緩慢,但是極速,轉眼就來到了仙島前。

‘有道友來了?仙雲排空,自在如風,不帶一點火氣。‘風閑自嘲笑道:‘哪像吾,遁光刺空,千裏噴火,拉出長長的尾巴,看上去隻如一隻巨大的火鳳凰一樣咄咄逼人?這才是仙家氣度。‘

‘道友說笑了,你的太清遁光,甚是玄妙,其他人要拉出和罡風摩擦的火鳳凰還不得呢!‘碧霞真人笑道:‘這是海外的靈池宮的來客,主事者,赤蓬真人與其師妹吧!與我有舊,知我要飛升,所以才來慶賀。與你同來的那個白蘭,就是他的女弟子。‘

‘哦?來客很多嗎?‘

‘不多不少,但是幾十位賓客還是有的,你看我的弟子們,新建了二十餘宮室,新又準備了許多珍奇果品,加上同好諸多島洞列友所贈各式美酒甘露,招待客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數百年因緣,今日仙賓雲集,一時,道離別。‘

‘就是如此了。‘

就在二人會意一笑之時,彩雲已降臨,彩雲簇擁,二個羽衣霓裳的女仙和一個道者冉冉飛來,中心的那個年輕道者,羽衣星冠,道骨仙風。看見了碧霞真人就道:‘碧霞吾友,百年不見,你風采依舊,令吾又喜又悲啊!‘

‘吾友赤蓬,此本是吾輩盛事,何悲有之?‘碧霞真人笑道:‘來,吾給你介紹一下,這是紫峽洞府掌教風閑真人。風閑道友,這是靈池宮的掌教赤蓬真人,這是趙碧女道友,這是白璣女道友。‘

風閑望去,見趙碧年約二十模樣,身著蝴蝶羅衫,甚是美麗。而白璣一身淺黃色的宮衣,雲鬢風鬟,秀麗入骨,一笑之間,二隻可愛酒窩滾動,看上去才十五六歲。

靈池宮淵源甚長,甚至可以追究到二千年前,曆經已有八代。風閑少時,曾經跟著師尊去過一次。靈池宮本是二千年前的藍竹真人經過道家四九重劫以後在海外建立,處於極冰之內,充滿了亙古不消的萬丈冰雪,寒威罡風,不見綠色。記得當時穿越時,罡風潮湧,冰雪蔽空,雖有遁光,還是十分艱難。

等過了寒冰罡風,到達了靈池宮,靈池宮以仙法開辟,宮內倒四季長春,加上極地素無汙氣,培育仙種異花甚妙,甚有草木繁茂,珍禽奇獸。降臨在一片平地上,兩麵芳草連庭,當中玉石為道,盡頭處,一座占地百頃的大宮苑,上見碧空,下見瓊樓,更有遠方冰山重重,置身其中,清麗靈奇,恍然如夢。

當時接待的是赤蓬真人的師傅--東變真人,時間一變,人事就非,各自的小童,現在已經是一代真人了。

風閑雖是紫峽洞府掌教,如論修道年代,也稍遜赤蓬三分,雖然仙道不講究歲月,但是也是一種標誌,於是自動行禮:‘三位道友,雍容純然,一片天趣,風閑今日得見,甚是福氣。‘

赤蓬真人道:‘道友過譽,吾等隻是地仙,非是大道,而看道友,神儀內瑩,天地精華自生依附,看來已經得天之功,天仙如囊中物而已。‘

碧霞真人聽了,忍不住說了:‘休誇風閑,隻是諸位道友,以道行而言,哪位不可登天飛升?為何勘不破凡塵呢?偏偏要承受兩千一百九十年一次的天劫?‘

赤蓬一笑,而旁邊的趙碧說了:‘地仙歲月,同樣是長生不老,不遜色於天宮生活,比起飛升諸仙來說,既無職司,又無羈絆,清閑自如,吾等甚是喜歡。‘

風閑笑道:‘清閑自如,這四個字說的好,而且還沒有天庭的許多煩瑣的規矩呢!‘心中想著,他們不上天,其實一是不舍棄‘人類‘的身份,二是不願意稱臣跪拜吧!如果成仙之後,還吾君吾臣,那和人間官吏又有何區別?

‘是也是也,深知吾心,看來風閑道友是吾輩中人啊!‘赤蓬哈哈大笑:‘紫峽道門,和吾門也有淵源,歡迎你來我的靈池宮作客。‘

‘隻是,風閑道友言辭之出,就有天地精華歸附,雖離‘言出即法‘之境還有距離,但是已見稚形,更有紫府天火隨身護衛,日後願意當個地仙,不上天,也隻怕不如意呢!‘白璣溫柔的笑著說了一聲。

風閑隻是一驚,她們三人,全部是有大成就的地仙,目光極是銳利,不可輕視。幸虧這時,白蘭已經看見了自己的師門的人來了,正飛過來,於是隻是哈哈一笑,轉了話題:‘白蘭,是你的姐妹?‘

‘應該是我的姐姐吧,百年前受劫轉世,四十年前才回歸師門。‘看見白蘭過來,白璣浮現一絲溫柔的笑意。

‘妹妹,你們在說我什麽呀!‘白蘭跑過來,就問。

‘白蘭,沒大沒小的,在碧霞真人和麵前也這樣無禮,還不要讓人笑話?‘趙碧不由微嗔的說。

‘這有什麽,我已經見過了碧霞真人了。‘白蘭笑吟吟,然後才向掌教師兄赤蓬真人稍行一禮。

聽見靈池宮地仙逍遙,宮內規矩並不煩瑣,甚是自然,現在一看,果然如此,不似藏劍宮君君臣臣的禮儀森嚴。

‘而且,我是來報告,許多客人來了,碧霞真人,你要去接待了。‘白蘭手指天霞:‘聽說許多大門都來人了。‘

果然,說話之間,無數的或金或白或蘭的劍光從天上紛紛落下,如流星一樣,但與流星不同,每道劍光衝下雲層時,因是飛行迅速,將那如山的雲堆一下衝破,所過之處,散裂的雲氣,如撒了一道道彩霞,更有劍光和陽光輝映,奇麗無儔,照得遠近林木、泉石花草,都似鋪上了一層黃金。

‘掌教真人,諸位貴賓已經大多來了。‘幾乎同時,一個仙島的道者上前報告:‘現多降臨在宮外。‘

‘奏音迎接。‘

‘是!‘

一聲令下,仙島上空頓時升出一道祥光,光華內涵,變成七色彩虹,橫列半天,頓成奇觀。一個道者,手執一柄一尺許長的玉如意,向宮外的黑鐵巨鍾連撞九下。鍾聲洪亮,還未停歇,另一地又傳來了十二聲極清越的玉鳴,金玉同聲,仙音與始。

‘風閑道友,赤蓬道友,與我一起迎接各位仙友吧!‘一震衣袍,碧霞真人立起來,笑道。

‘此是吾等榮幸。‘

幾人一笑,就向宮門走去,沿途途徑,人人回避敬禮,碧霞在前,風閑與赤蓬在後同行,而趙碧、白璣、白蘭三人在後。

轉過一個走廊時,白璣無意中一看,發現白蘭正望著前麵的風閑,眼神之中,甚有一種微妙的神色,不由吃了一驚。

她和白蘭是姐妹,一看就知不妙,順著她的眼神,風閑正在前麵走著,他似乎絲毫沒有覺察後來的視線,他羽衣飄飛,甚是逍遙,而一舉一動之間,有種神秘的力量包圍著他,那不同於天火,是一種無形而強大的存在,依附在他身體的脈動中,伴隨他一舉一動,無比和諧與天地合一。

這種純粹無比的魅力,並不是風閑有意散發出來的,而是風閑的身內充滿了‘元力‘,自然對於周圍的統攝,要知道,人類的一切,包括身體和精神,大部分是由‘元力‘組成,‘元力‘和‘元力‘之間,自然有影響,單純的元力影響還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因緣牽引的情況下,會不可思議的起著共鳴。

像赤蓬、趙碧、白璣三人,不但元力強大,而且心靈修行甚是精深,所以不會隨便受到影響,但是,白蘭轉生後才修行幾十年,雖然根基深厚,但是到底不如在場諸位,於是立刻受到影響。

白璣稍微一退,就向趙碧示意。趙碧何等的敏銳,立刻也發覺了此事,二人一看,不由大是頭痛,這種因緣的牽引,最是細微,也甚是可怕。

而風閑心無他物,根本沒有注意到微妙的牽引,他和碧霞已經到了門口,就聽見一個道者叫:‘藏劍宮玄真子到!‘

‘歡迎道友前來。‘碧霞真人說道。

那個玄真子是藏劍宮的長老,輩分甚高,他看見了風閑,似乎對他站在碧霞身邊,以半個主人的身份迎接有些詫異,但是這個場麵,並不好多說,雙方隻是簡單的客套了幾句,就過去了。

風閑也不理會,一心的和碧霞同時接待來客,而碧霞在接待的同時,也將來客一一介紹給他,畢竟,碧霞雖然百年不出仙島,但是來往客人很多,不像風閑封閉數百年,不和外人交流。

‘嵩山碧町真人到!‘

‘西龍山西離真人到!‘

‘羅雲山青香仙羅華瑤到!‘

一時間,風雲集會,群仙降臨,盛會於此拉開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