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紫羅峽

千裏岩漿地下火·生死一念不足惜·中

仙家之宴,不同凡塵,諸修真者隻是略一品嚐,並不如人間宴會一樣,而且甚是自由,在與碧霞真人一起,向諸人禮敬一次後,風閑就可自由行動。

緩步隨走,此時當深夜,月明如晝,清輝廣被,照得遠近林木花草,宮室樓閣全部鋪上了一層清霜,其白如銀。

而正巧此樓閣是四層,房屋甚少,而走廊卻長,通體白玉砌成,與月輝映,四麵碧玉欄杆,嵌空玲瓏,並無圍牆遮擋視線,本是登樓憑欄觀景之用。下兩層還有百十盞金燈點綴其間,燦如明星,而在四層之上,隻有月光披灑,一片空明。

白玉走廊甚長,不但在此樓閣,而且連接其他宮室,轉過一個閣樓,風閑略一遲疑,他看見了一個少女正坐在一個玉石墩子上,凝視著水月之景,她已經覺察有人,回眸一看,笑了:“原來是風真人。”

是靈池宮的白璣,一笑之間,酒窩滾動,本是美麗。風閑也隨聲一說:“是白仙子啊!怎麽有暇觀景。”

“我本是見見碧霞真人而已,不喜喧鬧。”白璣淡笑:“倒是風真人,有暇上來觀景,我倒是有些奇怪呢。”

“哦,何奇之有?”風閑把手放到了碧玉欄杆之上。

“很簡單啊!”白璣眸子如星,幽黑深邃:“現在滿宴賓客,都想認識一下500年不出的紫峽洞府的掌教,碧霞飛升前,還大興宴會,也不是為此嘛?”

風閑凝視一片月光,笑而不答。

的確,本來以碧霞的性格,絕不會在自己飛升前搞這樣大的宴會,現在與其說是與老友告別,不如說是介紹風閑給天下仙道諸派認識。

深謀遠慮,其心甚遠,也有著諸多的考慮,像碧霞和風閑,都從事自然,而內涵深遠,風閑道脈,已經500年不出,也必須有個開場儀式,從此就正式屬於玄門正脈的一部分,這種定位,對於以後發展,有著重要的作用。

其他的不說,就單純其一的後果:就是無有門派的領袖可以隨便把風閑視為旁門左道而討伐之,同時也確定風閑海底仙府的主人地位。

但是這用意,隻可意會,不可多言,於是,二人各自靜立,淋浴在月光之中,一時間,沉默無言,隻有輕濤之天籟,與星空共鳴。

就在這時,從對麵台階上走來一個道者,朝著風閑一施禮,說道:“大部分外賓已經回去,師祖現在內殿相候,請真人移駕來見。”然後再向白璣道:“白仙子也請一起過去。”

風閑將頭微點,徑著的長廊走去。羽衣飄逸如飛,衣角與玉石拖行。穿過一半長廊,過一長橋,沿階梯而下,就來到了殿前玉石平台上。一道童迎接而出,對五姑道:“師祖在內,請風真人和白仙子徑到殿上相見。”

風閑已經來過了,但是白璣還是第一次來,謙謝了兩句,才隨風閑同進。一入此殿,見這殿甚是廣大,地下俱是瓊玉鋪築。周圍由通體玉柱晶牆圍成,銀輝如雪,殿中並無侍者,隻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赤蓬真人和趙碧。

一入內,碧霞真人見白璣行禮,就笑:“道友何必如此謙恭多禮?我在此殿清修多年,禮節素寬。道友隻管請坐下。”

旁邊的赤蓬真人也笑了:“都是自家人,坐吧!”於是二人落座,這時,內殿上的水晶發出了光華,大門緩慢關閉。

“此事甚是重大,吾現在先把內殿用禁法封閉,不可出現外敵破壞。”碧霞真人神色一端,正色的說:“雖然外殿還有不少故友,晾想也無人可以闖到此地,但是還是小心為是。”

“這個當然,這樣改變天地自然的法事,最易引得外劫。”赤蓬真人望向風閑:“風道友的‘九地磁光尺’帶來了嗎?”

“當然,早就準備好了。”風閑大袍一動,手上出現了一隻一尺長的玉尺,玉尺上紫光流動,顯然已經經過了加持,說著,就把玉尺遞了過去。

赤蓬真人仔細看了看,又把它還給了風閑:“看來已經萬事皆備了。”

碧霞真人於是說:“諸位道友,現在聽我仔細說明,吾會發動‘金府玉座’來鎮壓地下縫隙上冒出的地火的力量,赤蓬、趙碧、白璣三位道友師出同門,元氣性質類似,各占日、月、星三陣眼,維持法陣。風道友責任最重,要深入到地下縫隙處,以‘九地磁光尺’來牽引地脈。各位明白了嗎?”

“明白了。”四人回答。

“各位都是有大成的道友,本不需要吾嚕蘇再說這一遍,但是這事一有差錯,風道友深入地火的危險不說,就連其他人,也必受地磁反擊,而且,一旦失敗,百裏岩漿,萬裏海嘯,百萬沿海居民必受浩劫,造孽之大,吾等必受天譴。”碧霞真人嚴肅的說:“我已經下了命令,將宮內所有法陣全部啟動,如有外人侵入,不管是誰,格殺勿論,宮中弟子如有退避,雷刑滅之。”

這幾句話甚是嚴厲,想不到碧霞真人也有這樣的一麵。

“如果有人通過地脈來搗亂呢?”風閑也輕笑著,但是這笑,帶著一絲殺氣,不知為什麽,白璣一看見這樣的笑容,不由一陣寒意。

“地脈和海道已經用禁法封閉了,但是,也不可絕對說沒有人能夠闖入,如在地脈發現有搗亂者,無論是不是有意,風道友皆可殺之,如有後果,由我碧霞門派承擔。”碧霞真人說。

“還有我靈池宮全宮為道友承擔責任。”赤蓬真人也馬上說。

“放心,地脈岩漿地火,一有泄漏,立成大禍。風閑知道事情嚴重,自然決斷從事,不會遲疑。”風閑冷笑。

“風道友深入地下,危險重重,請帶上本宮的‘紫氣東華’,以好防禦地下罡煞黑火的侵犯。”赤蓬真人真人顯然早有準備,拿出一件羽衣出來。

風閑放眼望去,見一件雪白的羽衣,看似單薄,但是上麵隱隱一層白光,知道靈池宮‘紫氣東華’,是仙衣中的至寶,號稱防禦雷火兵劫,本是靈池宮流傳千年的至寶,現在拿出來,的確是誠懇的表示。

“不必,怎麽用道友至寶。”風閑推辭:“我早有準備,師門的‘紫羅星戒’已經帶來了,這本是我妹水晶的防身法寶,現在暫時一借,風閑自誇,此物防禦,甚是神妙,應可用事。”

“貴門的‘紫羅星戒’,號稱‘小天罩’,吾等當然知道,但是此事甚是重大,道友又身關成敗,還是二件一起使用,這樣不是更加穩當?”赤蓬真人說:“我已經將‘紫氣東華’上的一切舊的元氣性質全部消除,道友隻需加持貴門的法力就可,相信以道友的修為,隻需短短一刻,就可得心應手。”

風閑稍微一呆,法寶必須與心合一才能發揮威力,如果氣性不合,有時不但沒有益處,反而受其累。所以他才推辭‘紫氣東華’這件至寶,現在赤蓬真人的作法,等於將此寶送給自己,早就去除了靈池宮加持上的元氣性質,表示誠信。

看來,自己的那一絲隱藏在心靈深處的擔心,還是多餘了,既然如此,他也不推辭,就這樣說:“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辭了。”

“哈哈,這才是大家之風。”赤蓬真人手一揚,仙法神妙,消長隨心,無不如意,那件天衣就變成了一道白光,一閃就隱,出現在風閑的身上。

風閑也不再多言,就把訣印一催,天衣先是一片白光,微微一閃,一道紫光由內而外,霞光隱隱,二光交錯,精芒電射,但是隻有片刻,二光打成一片,變成了白中略帶紫色。

更有他的手指上那一枚‘紫羅星戒’,發出一聲輕雷之聲,帶著一蓬銀色星光,突自戒麵上冒出,一大蓬向外激射,才一出現,就包圍了天衣之上。

“哈哈,不錯不錯,不過,風道友,雖然有了這幾件至寶防禦,但是地下地下罡煞黑火何等厲害,隻要有時間,幾乎任何法寶都可消融,道友還是要小心才是。”碧霞真人說著。

“就是如此。”赤蓬真人頓了頓:“那,我們開始吧!”

隨著這句話,沉默的趙碧、白璣二人站了起來,隻見地上突然之間,一道白光蔓延,一瞬間,就以白光為線,出現了一個法陣。

法陣分出六瓣,各現出一層光色,並且在光色匯集點上,一團光珠紅如火,粒粒晶明,看上去,宛然百顆明珠散地一樣。

三人各在二瓣交會之處,神色鄭重,手上各有一色大如月亮的光團。三光團之間,有無數的細光線,不但和地上法陣聯係,而且空中也閃起如雪花一樣的光輝。一時間,殿上遍地明光,清輝如月。

稍一會,法陣之中,三光團如導線一樣合一到中心,變成了一絲絲黃金色的光線,直通其他法陣,築起更加複雜的法圖。

而碧霞真人的‘金府玉座’受到了法陣傳遞的黃金色的光線,隻聽一聲輕雷,連著其他細密的連珠聲,玉座竟然伸展出蓮花一樣的花瓣,中心上升,碧霞真人身上彩霞隱隱,然後隻見碧霞真人一指,一團有著蓮花外形的大光團飛出,大如門戶,可容納人在內。

風閑一看就知,他踏入了蓮花外形的大光團中,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了碧霞真人的話語:“此光是法陣之集,不但可以保護你在地下的安全,而且還可以源源不斷的支援力量到你的‘九地磁光尺’,到了地下,你必須通過‘九地磁光尺’把我們的法力變成元磁之力,牽引地脈合一。其中甚是凶險,道友千萬小心。”

說著,法陣一變,已經用了顛倒空間之術,風閑隻覺得外麵一變,就已經來到了一片無光的黑暗中,身上法寶釋放出月亮一樣的光輝,照的四周如日,才發現,自己身在一處地縫之上,而下一線裂縫,噴著血紅色的火光,不住吞吐。

風閑開啟靈眼望去,隻見血紅色的火光,卻如大海狂潮一般,鋪天蓋地。血紅色的火光四周還環繞著億萬火星,不斷生滅。

雖然有重重法寶的保護,但是才一瞬間,就感覺到一種如火海中的感覺,熾熱連風閑自己,也有著不能呼吸的窒息感覺。

一道金光,正壓製在上麵,不使血紅火光上升,不由吃驚,知道是碧霞真人的壓製,雖然碧霞真人以全島法陣為依托,百倍增加其力量,而這個縫隙也不大,但是地下火焰何等壓力,碧霞真人竟然能夠壓製百年,也真是可欽可佩。

風閑拿出了一片金葉,這金葉是紫峽山的黃金樹上的葉子經過太清仙法的鍛煉,有強大的防禦力量的太清金符,他手一鬆,隻見那太清金符帶著一團紫金色的光落到下麵吞吐的火舌上,二相一遇,太清金符上光華立刻內斂,才堅持了半刻不到,就看見一團碧火閃過,連輕煙也沒有,太清金符就消失了。

“好厲害啊!”風閑不由心驚,雖然自己的法力和法寶都遠遠超過太清金符,但是如果墮落到其中,也不需多時,就變成了灰燼,當下也不再遲疑,隱藏在身內數百年的力量,全部有計劃有步驟的動員了出來。

隻見上是黑暗地板,下是血紅火海的一片狹小的縫隙上,一輪紫金色的太陽突然冒出,光華之中,‘九地磁光尺’上閃起電光,四周的火舌立受牽引,猛烈一吐,碧綠火舌上冒三十餘丈,一瞬間就吐到了空中的光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