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三十五)出題

(三十五)出題

“不能怪我,”阿沫原話說,“他晃頭晃得太有規律,晃得我頭暈。阿姐,你要幫我在父王麵前作證,我是暈倒的,不是睡著!”

阿沫在無涯的課上“暈”倒三次以後,就再也沒去過。

好了,現在剩下大把大把的時間,除了去廚房偷點兒吃的,去海裏遊個泳什麽的,仍是剩下大把大把。不過沒關係,阿沫從來不會讓自己閑著。

她開始打開自己隨身帶來的那麽多箱子,愉快地搗騰起來。

首先,她決定幫陰鑰做個眼罩。

她問過她,她那隻眼其實很神奇,叫天眼,可以觀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也因為如此,她年紀雖小,但在冥界的地位卻很高,甚至傳言是下一任冥王的人選。

既然是這麽重要的眼睛,當然要好好保護才行。整天用劉海這麽蓋著,多不衛生!要是發炎了,還不把前世今生給看走樣了?

她把織女發給她們用來縫絹帕的布給用來縫了一隻眼罩,針腳雖一般般,也沒有招蜂引蝶,但重在實用。

陰鑰高興極了,當場就把那討厭的劉海紮到腦袋後麵。然後大家一致認為,陰鑰露出腦門後,煞氣減少許多,竟然還挺陽光的。

阿沫也很高興,盡管她那期女紅課是不及格,但她並不在乎。

她積極地開始籌備她的第二個計劃——她要幫安娜做一架輪椅。

這個可愛的人魚公主,每次行走都要靠四個小書童抬著,因為怕麻煩別人,總是能不出門盡量不出門。這樣除了上課,她基本就一個人悶在房裏,錯過了很多大家在一起的閑暇時光。

她已經不能說話了,如果連行動都限製了,豈不是太無趣了嗎?所以一輛能讓她自己掌控的輪椅絕對是太必要了。

這件事確實還費了阿沫一番腦子。

首先,它不像以前做給沅婆婆的那種那麽好做,安娜的下身是魚尾,沒有著力的地方,說說是椅,但其實要能讓她躺著,得是個輪床。

其次,這輪床裏麵還必須盛有一定量的海水,讓她魚尾上的鱗片保持濕潤,否則時間長了,就會幹澀得難受。

最難的是,從她們住的山水間到上課的聽濤小築,中間頗多曲折,光台階就有七處、一百二十級,怎樣設計出一個能走台階的輪床,也是難題。

阿沫倒是不怕難題,越難越有挑戰。她是個有決心的人,定下來的事情,就不會輕言放棄。

她苦思冥想了三天,又結合以往做輪椅和戰車的經驗,畫了初步的圖紙。

然後,又花了三天的時間,修改細節,推敲可行性。

接下來,便是找材料。

在她們住的山水間後麵,有一片竹林,鬱鬱的翠竹連成一片,一根根蒼勁挺拔,在風中搖曳婆娑。

阿沫很眼饞這些翠竹,用來做輪床是最好,可她又有一些猶豫。

因為剛來第一天,無涯就告誡過她們,觀池書院哪裏都可以溜達,唯這片竹林是禁地。

除了無涯,連那些授課的先生都不可以進入竹林,更遑論學生。

可是不去歸不去,好奇心還是有的。晚上大家做了功課洗了澡,就會聚在一起瞎聊。有幾次的話題,便是關於這片竹林。

“竹林鬧鬼!”白佳佳信誓旦旦說:“有一次,我睡到半夜裏餓了,想去廚房偷點吃的。經過竹林,卻看到有個白色的人影,把我嚇個半死,可是等我再睜大眼睛,那個白影卻完全不見了!”

靈真道人的女弟子衛岫,也就是第一次上調香課就被弄得一身臭魚味的那個,臉紅紅道:“我說那個竹林,多半是夫子用來養小妾的吧,我還有幾次看到他一下課,就急急忙忙往竹林裏去,多半是會相好的去了。”

女孩們都笑起來。

她們也就停留在說說笑笑的程度罷了,沒有哪個膽大包天的提議說要夜探竹林,來個冒險之旅什麽的,甚至包括陰鑰都從沒想過。女生麽,畢竟都是乖乖的多數,更何況,這裏本來就是淑女培訓班,沒有誰想特立獨行。

不過呢,嗬嗬,叛逆的也不是沒有。

阿沫也好奇,但她遲遲未行動,倒不是害怕竹林鬧鬼,而是覺得畢竟這是人家夫子的地盤兒。夫子說讓她們別去,那就尊重他的隱私唄。

不過現在麽,既然需要幾棵紫竹來為安娜做輪床,那這個夫子的隱私就先暫時靠邊站一站吧。

反正,砍幾棵竹子罷了,並不會偷窺到你什麽風流事吧。

阿沫找了一個沒有風的下午,偷偷地埋伏到了竹林邊。

第一天,她沒有動手。

而是耐心地等了一下午,一邊勘探地形,一邊觀察竹林那頭,到底是個什麽所在。

什麽都沒有發生。

很好。

第二天,她便帶來了斧子和鋸子,老實不客氣地砍了三棵大毛竹,拖回去了。

第三天,輪床做成。

她喜滋滋地推去給人魚公主,小安娜又驚又喜,激動地擁抱了她,眼裏簡直閃著淚花。她們一群女生七手八腳地幫著盛了點海水在輪床裏,又把安娜放置在裏麵,一起推到聽濤小築。

阿沫的這個設計真的很有創意。

她用了三個小輪子代替一個大輪子,像風車一樣繞著一根軸轉動,再高的台階也能翻越。

輪床比較長,她每邊安裝了三個這樣的輪子,輕輕鬆鬆從山水間,將安娜送到了聽濤小築。

安娜打著手語再一次對阿沫表示感謝,“謝謝你,這樣我就再不用叫人抬來抬去了!”她有點害羞。

阿沫笑了。

經過這兩件事,女學生們不再像剛來時那樣懷著戒備、擺著譜兒,而是笑笑嗬嗬地玩成一團。

阿沫也很開心,她覺得,書雖沒學成,但總算還是有了點收獲的嘛。

眼罩和輪床做成,阿沫又陷入無所事事的悲慘境地。

她是個閑不下來的人,這些課實在讓她聽不下去,觀池書院又三麵環海,一麵背山,周圍也沒個市集什麽的可以讓她逛逛,實在閑得她龍骨都發癢了。

有一天,她去找阿湘閑扯。當時,她正百無聊賴趴在阿湘的**,用手撐著下巴,看阿湘整理她永遠都理不厭倦的衣櫥。

阿湘看著自己的裙子和珠釵,歎了口氣,道:“阿沫,當時我怕咱們路途遙遠,不好意思帶太多的衣裙來。現在想想,還是後悔了。”

阿湘接下來說的這句話,讓阿茅塞頓開。

阿湘說的是:“阿沫,我數來數去,還有三十七條裙子未穿過,二十八件珠釵未戴過,假如每天都不重樣的話,你說我還能撐幾天?”

啊,阿沫腦中靈光一閃!三十七條裙子,搭配二十八件珠釵而不能重複,一共有多少種搭配方法?

阿沫一下激動地跳起來。

這簡直太有意思了!

她緊緊地抱住姐姐,“太好了!阿湘,你實在太可愛了!我接下來的日子終於可以不無聊了!”

第二天一早,阿沫居然破天荒地去上了夫子的課。

“夫子早!”她笑嘻嘻地坐在位子上,把一個包子塞進嘴裏。

無涯看到她,嚇了一跳,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阿……阿……”

“是阿沫啦!夫子,”阿沫臉皮厚比城牆,竟然還很有些責怪人家,“也不過就沒來幾次,夫子居然連我名字都忘了!”

無涯倒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了笑,道:“阿沫今天,嗬嗬……來啦?”

“嗯嗯,”阿沫眨眨亮閃閃的眼睛,狡黠道:“阿沫因為有問題不懂,所以想請教夫子!”

“哦,敏而好學,不恥下問是好事!”無涯似乎也有些激動。快上課了,班上的同學基本都已經坐好,無涯清清嗓子,和藹可親道:“阿沫同學,請問。”

阿沫微微一笑,朗聲道:“假設有一天,夫子拘了一名惡鬼、一名凡人、一名女施主正要度奈何橋,但奈何橋年久失修,每次隻能承受夫子和另外一人的重量。可偏偏這三人都太不自覺了,隻要夫子一不在呢,惡鬼就要吃了凡人,凡人就要調戲女施主。那麽,夫子該怎麽樣才能把這三人送度往生呢?”

整個聽濤小築一片肅靜。

無涯的白胡子抖了抖,眉毛也抖了抖。

這他媽什麽鬼題目?

阿沫看到無涯目瞪口呆的樣子,心裏十分得意,麵上卻謙遜道:“阿沫愚鈍,百思不得其解,求夫子賜教。”

無涯半晌後回過神來,清咳兩聲,尷尬道:“嗯,阿沫這個題目十分的好。不過,不過夫子今天上課的內容也十分多,我們先上課,等明日……明日夫子為你解答。”

阿沫佯做天真地點頭答應,肚中卻差點笑岔氣。

整節課,無涯竟破天荒地沒有晃腦袋。

第二天一早,她同樣早早到了學堂,而夫子也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