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條龍

(一百三十二)老四

(一百三十二)老四

骰盅在她手裏搖了七下。

阿沫站在椅子上,興奮得滿麵紅光,那雙如黑寶石般的眸子獵豹般盯著桌上的碎銀,發著貪婪的光。

“買定離手啊!這把馬上就要開了!”

她尖細的聲音在一群大漢中顯得甚是突兀,而她自己和那幫賭徒們卻並不覺得,兀自盯著她手中的黑色骰盅,緊張地等待結果。

“已經連開了七把小的,讓我看還有沒有人夠膽買大!”她豪氣幹雲地大吼。

“他娘的,我買大!”一人道,將一錠銀子狠狠壓在“大”。

阿沫掃了他一眼,吐出口中的葡萄籽,讚道:“好,有膽量!”

另有兩三人也跟道:“我也買大!我就不信這個邪!今天會開不出大來!”

阿沫輕笑,猛地收了手裏晃動的骰盅,一把扣在桌上。

“二、二、六,小!”阿沫笑道,“黃參將,你又輸了!”

方才還被她誇讚有膽量的那個參將臉色又紅又白,恨恨跺了跺腳,蹲下身子,兀自氣惱。

阿沫笑著對眾人道:“隻要我想,這把小能開到明兒天亮!誰讓你們不信邪?這世上偏就有許多的邪乎事兒,不信也不成!”

她走下賭桌,站在那個黃參將麵前,輕笑道:“我再借你點兒本,還來不來?”

“我……”黃參將甚是猶豫,他已輸了許多,連上個月的月奉都賠了進去。

“沒關係,贏了拿錢,輸了便去操練!校場上跑一圈頂一錢銀子,演一套陣法五錢,射中十環便是一兩!”她揮了揮手,道:“全體有效!”

眾人歡聲雷動。

“還等什麽,繼續啊!兵貴神速呢!”她笑著將黃參將拉起來,接著又是一場豪賭。小小的屋子裏殺聲震天,混雜著煙味兒、蔥油餅味兒、羊肉泡饃味兒、還有一些醃臢男人好幾天沒洗澡的汗臭味兒。

田蒙就是在這個時候走進來。

那些士兵對這個老將仍頗有忌憚,他站在門口輕咳一聲,屋子裏立刻便鴉雀無聲。

隻有阿沫還不知死活地在吆喝著:“要買趕快啊!都給我有點骨氣行不行!別讓我數錢數到手軟!”

沒有人敢應。

倉朗朗……骰盅敲在桌上,發出清脆而孤獨的回響。

“一、二、四,又是小啊!”

她望著麵麵相覷的人們,哈哈大笑起來,“我跟你們說什麽來著?堅持一個無望的東西,那不叫勇敢!那叫蠢!叫愚昧!誰讓你們都不信邪的?輸慘了?哈哈,哭去吧!”

“大帥!”

田蒙沉著臉,幾步走到阿沫身邊,躬身行禮道:“大帥請自重!陛下早有嚴令,軍營之內,禁酒禁賭!”

他望了望阿沫,遂又稍緩和了些語氣道:“大帥一再違令,這讓卑職很難做。”

“你讓陛下自己來跟我說!”阿沫針鋒相對,目光灼灼緊盯著田蒙。

她從賭桌上跳下來,語氣強硬道:“以前他是大帥的時候,有他治軍的一套法子。可現在這大帥是我,我怎麽帶我的兵,那是我的事!輪不到他多管!”

她找了個地兒坐下,依舊翹著腳,往嘴裏丟了顆花生,邊嚼邊道:“田將軍是覺得我打仗不行麽?還是覺得這些年天一生水的戰力有退步,給咱們天族丟臉了?”

田蒙道:“卑職不敢。天一生水在大帥統領下,兵雄將勇,威震三界!”

這倒並未阿諛,自青瀾去冥界當了駙馬後,阿沫憑實力考入靖天神兵會,又一路升到現在大帥的位子。雖然戰功卓著,走的也是當年璟華相同的路子,但她行事出格,又不拘小節,常常讓田蒙很棘手。

比如璟華為帥的時候,曾三令五申營裏不得聚眾賭博,可她卻偏偏要帶頭聚賭,勸了好幾次都不聽。

阿沫笑道:“田將軍知道就好!賭品能看人品,人生許多事其實就是賭博,一輸一贏之間,便是乾坤。你當我在叫他們賭錢,其實我是在教他們做人。”

田蒙臉色尷尬。

阿沫甩了甩劉海,繼續鬼扯,“田將軍,你不愛賭錢,不知其中玄妙。比如你已經輸得很慘,尚有最後一個機會,你是押或不押?

押了可能會輸更慘,連老婆孩子都給賠個精光。但若不押,你又沒有翻本的機會。你接下來一輩子都會後悔,倘若我當時押了那一把,說不定就能撈回本來,飛黃騰達呢!”

田蒙訕訕道:“末將不懂賭術,也無法領會其中玄妙。”

阿沫輕嘲道:“就是嘛!田將軍從來不賭,又憑什麽說賭錢百害而無一利呢?不過是沿襲了璟華當年的舊令罷了。

璟華這個人,凡事都看得太清楚。如何布局,如何謀劃,他自己活得累就好了,別也用這死規矩框死了別人。”

她侃侃說完,這才對著田蒙道:“對了,田將軍求見,到底什麽事?”

阿沫到校場的時候,鳳鳴昊已經妥妥地打敗了那個大個子,成為今年靖天神兵會的魁首。

他確實年紀很小,連蹦帶跳地跑上主考席上對著阿沫和琛華他們鞠了個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