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通天

第362章 集 訓 觀察和暗示

第362章 集 訓 觀察和暗示

費建國在鎮裏有“東山再起”的跡象,鎮裏的權力格局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就在這個時候,市委組織部下了緊急通知,要求駱誌遠去中-央黨校參加培訓。組織部說的非常嚴肅,這次培訓非常重要,不得請假,全省20多個名額,安北市隻有1個。

事實上,駱誌遠從安知儒那裏得到的消息是,為了這個名額,市裏高層領導小圈子裏爭得不可開交,各人都有各自推薦的對象。市委書記鄧寧臨原本沒有參與這件事,但後來見幾方爭得厲害,局麵有失控的嫌疑,就臨場拍板,點了駱誌遠的將。

如此一來,就一錘定音,誰也不能再爭了。

因此,在市裏很多領導看來,駱誌遠這一次完全是撿了漏,無意中得了天大的便宜。

隻是安知儒卻不這樣想。

以安知儒對鄧寧臨的了解,鄧書記推薦駱誌遠絕非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因為在此之前,鄧寧臨還跟他談過這次中-央黨校青幹班培訓的事兒,順嘴提了幾個他熟悉的年輕幹部,其中就有駱誌遠。

高層爭搶的好事,到了基層,卻演變成孬事。

這個消息傳出,更讓鎮裏的幹部懷疑和焦灼。不多時,一個小道消息不脛而走,駱誌遠要被調走,去某個清水衙門幹一個閑職,費建國將再次重掌大權。

駱誌遠沉默著,沒有辟謠。他要借機觀察身邊這幾個人的忠誠度。

兩天下來,駱誌遠洞若觀火:社會管理辦公室主任宋成年倒向費建國,他本是費建國的人,重投費建國懷抱本就在意料之中;但與宋成年相比,社會管理辦副主任黃永卻是態度堅定。

經濟發展辦公室主任孟曉光一時間雖然也有動搖,但還是沒有當牆頭草。黨政辦主任趙寒沒有轉向的餘地,也不敢轉向,隻是暗地裏略有鬱悶,祈禱駱誌遠調走是一種謠言。

主持工作的新項目辦副主任呼蘭素以駱誌遠為伯樂,懷著感恩的心,沒有接受熊國慶等人的“勾yin”。

如此一來,局勢其實在駱誌遠可接受的範疇之內。無論是孟曉光還是趙寒,亦或者是黃永、呼蘭,經過了此番,今後當可重用了。

培訓是2月14日報道,因此駱誌遠2月12日就要離開鎮裏趕去京城。在離開之前,他將趙寒叫了過來。

咚咚咚!

趙寒麵色複雜地站在門外敲門。

“進來!”

耳邊傳來駱誌遠熟悉而沉穩的聲音,趙寒咬了咬牙,推門而入。

“老趙,來,坐。”駱誌遠笑著抽出一個中華來扔過去,“抽煙!”

趙寒勉強笑著,起身給駱誌遠點了煙,然後自己也點上,這才鬱悶地抽著煙,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他本來以為是謠言,駱誌遠很快就會以雷霆手段蕩滌陰霾,還鵬程鎮一個“朗朗乾坤”,讓他們這些堅定不移支持他的人理直氣壯揚眉吐氣。但結果卻沒有,駱誌遠一直在沉默,異樣的沉默。

“我今天下午就離開鎮裏,後天去中-央黨校報道。我走之後,鎮政府的工作由欣慶同誌主持,黨政辦給欣慶同誌打好下手,千萬不要在工作上出任何紕漏。”駱誌遠淡淡說著,威嚴的目光從趙寒的身上一掠而過,突然又意味深長地道:“老趙,有一句話叫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人嘛,還是風物長宜放眼量,不能目光短淺,走了歪門邪道。”

駱誌遠的話聽上去有些古怪,但聽在趙寒耳朵裏卻不啻於仙音嫋嫋。

他畢竟是跟在駱誌遠身邊工作了一段時間,多少了解一些駱誌遠的性格和為人,如果駱誌遠真的要被調離,他斷然不會說這種話——如果趙寒連這種赤果果的暗示都聽不出來,那他比傻子也強不了多少。

趙寒如釋重負。

真的是如釋重負。

局外人很難理解趙寒這種鬱積於心、焦灼擔憂的複雜心情。他是鎮裏中層幹部中第一個公開站在駱誌遠一邊的,也是最受器重和信任的一個,現在已經被貼上了駱誌遠的標簽,撕都撕不掉。一旦駱誌遠調離鵬程鎮,他的下場可想而知。

所以,這兩天,趙寒輾轉反側徹夜難眠。

趙寒的臉色漲紅起來,他旋即為自己的失態而感覺羞恥,又害怕引起駱誌遠的反感,一時間搓著手也有些手足無措了。

“鎮裏的小道消息很多啊,老趙,我雖然來鵬程鎮工作的時間不長,但已經發現了鎮裏這種歪風邪氣。個別人閑來無事,專門在背後無事生非造謠滋事,而更有一些人聽風就是雨。”駱誌遠淡淡笑著,揮了揮手。

“就是,領導,鎮裏這種風氣很不正當,早就該好好整頓整頓了,咱們鎮裏人雖然不多,但總有那麽幾匹害群之馬!”趙寒陪著笑臉附和道。

“不要聽這種謠言,要有自己的判斷。”駱誌遠的聲音嚴肅起來:“當然,作為黨員幹部,我們要隨時接受組織上的安排,革命戰士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嘛。不過,就我個人而言,我剛來鵬程鎮工作不足一年,調走的可能性是相當小的。”

趙寒神情放鬆下來,嘿嘿笑著,有點不好意思。

他心裏就暗道,以駱鎮長的能量和背景,怎麽可能被邊緣化;而反過來說,以駱誌遠的手段和謀略心機而言,費建國既然被“打”倒一次,就可能會有第二次和第三次。如果用正常的邏輯來分析判斷,費建國此番想要反敗為勝幾乎是不可能的。

驚慌之心驅散,理智就來了。

此時非同以往,駱誌遠早已在鵬程鎮紮下根來,樹立起個人威信,尤其是群眾基礎非常高。政府這邊,有高欣慶和管大軍輔佐,黨委那邊,有黃坤和魏豔秋若即若離。費建國大勢已去,因為上次晉升常委失敗而導致威望遭受重創,他不再是過去那個一手遮天的費建國了。

時也、命也、運也。

你說駱誌遠運氣好也罷,時運到了也罷,借著背景也罷,總之現在的鵬程鎮有駱誌遠立足的地方。費建國要想恢複“原貌”,可謂是癡人說夢。

費建國看不到這一點,熊國慶和計為民胡濤三人也看不透這一點,大概是當局者迷的緣故。趙寒得到了駱誌遠的暗示冷靜下來之後,就悟出了這一點。

駱誌遠笑了笑,就打住了這個話題,跟趙寒扯起了別的。

趙寒是個頗有心計的人,駱誌遠一點就透,不需要說太多。而對於駱誌遠來說,暗示趙寒也是有目的的,無非是要通過趙寒的嘴,向其他幾個人傳遞信息,免得這些人因為他長期不在鎮裏而人心渙散呀。

駱誌遠心裏很明白,他離開鎮裏之後,費建國等人會竭盡全力掌控大局,實現對鎮裏的大換血,將駱誌遠剛剛建立起來的根基徹底鏟除。

但駱誌遠並不太過擔心。政府這邊,有高欣慶和管大軍,費建國想要****手來很難。隻要高欣慶和管大軍攜手一致對外,趙寒、孟曉光幾個中層就能戮力同心。

時間不用很長,駱誌遠這一次的集訓統共40天。短短40天的時間,費建國還能將鵬程鎮翻個底朝天不成?就算是費建國一時得勢,駱誌遠也有信心和決心,重返戰場奪回屬於自己的勝利果實。

“行,領導,那我先回去了,要不要我開車送您進京啊。”趙寒起身來一臉期待地問了一句。

駱誌遠遲疑了一下,但沉吟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下來。

他本來打算自己開車進京,既然趙寒要送,那就讓他送吧。正好在路上,他還有話要給趙寒交代。

趙寒歡天喜地地離開。

高欣慶柳眉輕皺地走了進來,望著駱誌遠有些鬱悶道:“誌遠,市裏怎麽突然要調你去中-央黨校參加什麽集訓,這是哪門子集訓啊?”

“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去中-央黨校學習一段時間,對我也沒有什麽壞處。這是一個機會,我不想放棄。”駱誌遠笑著:“其實沒有那麽嚴重,不就是40天的集訓嘛,轉眼就過,沒啥好擔心的。”

高欣慶指了指樓上:“樓上那一位快要樂瘋了,還有那頭熊。那頭熊聽說你被抽去黨校集訓,高興的不知道該怎麽好了,好像你這不是去集訓而是去刑場。”

“嗬嗬,這話說得重了。”駱誌遠擺擺手:“欣慶同誌,鎮政府的工作就交給你了,隻要別耽誤事就好。”

高欣慶嘴角浮起一抹古怪的微笑來,她點點頭:“你放心,我是能拖就拖,能保持現狀就保持現狀,總而言之一句話,你早去早回,不要節外生枝!”

駱誌遠笑了。

高欣慶這個女人太聰明了。以她的身份和背景,她還真不畏懼費建國什麽。如果費建國真的太過分,她也不怵頭跟他翻臉。就算是費建國有縣委書記朱睢良撐腰,又能怎樣?

鎮政府的工作交給高欣慶暫代,駱誌遠無比放心。

在班子這些成員中,高欣慶是唯一一個不可能倒向費建國的人,又是唯一一個可以抗住費建國壓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