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5章 隻有你不能
第315章 隻有你不能
他輕笑，“其實我們每個人，任何一個生靈都是命運手中的棋子，哪怕隻是一粒小小的塵埃，而我們，也是命運手裏千千萬萬的塵埃之一，你看別人活得自在，別人未必是自在，說不定也是別人手裏的棋子。比如我，流沙，或是你我身邊的任何一個，在我看來，芸芸眾生都是身不由己，然而有些人明白，有些人不明白。明白的會痛苦，不明白的便自在，你以前什麽也不知道的時候，不是活的挺好麽？為了身邊的人，不斷的努力，一天天的蛻變，最後蛻變成你想成為的人。知道這一切沒什麽可怕，證明你站在了一個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所以你知道的比別人多，看透的比別人多。”
說來說去，她還是成長的太快。
快得她還沒能從過去走出來，便被逼著邁入了另一個境界。
一念望著前方虛無處，輕聲道：“活著一天，就活這一天，未來是什麽樣子，誰都無法預料。就像人，明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死，可還是有那麽多人每天拚命的努力，想要過上更好的生活。有時候，重要的不是結局，而是你活著的每個瞬間。”
鳳三噗地笑出聲，隨即變成了大笑，一念尷尬的望著她，黑暗並不能遮蓋他的視線，讓他得以看清楚她臉上每個細微的變化。
笑聲回蕩在海麵上，傳出很遠很遠……
一念根本不知道她在笑什麽。
鳳三笑了好一會兒才消停，揩了揩眼角的淚，忍著笑，道：“嗯，我明白了，一定會好好記住你的話。”
一念：“……”
鳳三撐著臉，眯著眼笑問：“歸墟是個什麽樣子？”
一念看她是醉了，便將她腳邊的空酒瓶扔進海裏，聽出她語氣裏的向往，笑言：“我也沒去過呢，隻是聽族裏的老人說起過，歸墟的深處，是一片世外桃源，沒有殺戮，沒有痛苦，那裏的人每天都過得無憂無慮……”
一念止了聲，緩出手去，接住了鳳三睡倒下來的身體。
小舟還在前行，穿行在濃霧之中，衝破了深夜的冷寂，尋到了翌日的朝陽。
鳳三呼吸平穩，雙頰帶著酒醉了的緋紅。
隻是她的身影，卻在漸漸明亮的晨光中，一分分變得透明，最後化做碎光，消失在他懷裏……
一念怔了怔，意識到這隻是一個分身，驀地臉色大變！
可是她，到底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
在海裏漂浮了太久，驀地雙腳踩上陸地的感覺，令鳳三有種極不真實的感覺。
她用了三天的時候逃到了那遙遠的海麵上，卻隻用一夜的時間回到陸麵上。
就在天亮的瞬間，分身消失，她感應到了。
她將將落回地麵，不遠處便出現了了一道身影，仿佛憑空出現的一般，但在他出現的那一刻，四周景物撲簌簌顫動起來。
墨離還是那一成不變的灰衣，墨發隨著他的步伐在身後飛舞，每踏出一步，就在身後留下一片殘影，隻須臾間便到幾米之外。
看到她，墨離沒有一點意外，嘴角勾勒出一絲淺淺的弧度：“怎麽不跑了？”
鳳三冷冷道：“跑不了。”
說話間，他已經到了近前，伸手拂開她臉頰上飛動的亂發，隨後那沒有溫度的手落在她肩頭：“確實跑不了，你身後的那片海上，根本沒有什麽歸墟之境，那裏隻有無盡的海。”
他果然是早就知道的，或許一念也知道，但是一念從頭到尾都沒告訴她。是她太天真，為了逃離這個人，跑去找一個傳說中的地方。
鳳三強忍著才沒有避開他的碰觸，看著麵前這張雲淡風輕的臉，她喉嚨緊了緊，聲音有些沙啞：“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會去找歸墟之境？我的一言一行都是你的監視下吧？”
“你錯了。”墨離淡淡道：“我不知道你要去什麽地方，也不曾監視你。隻是你不知道，這個世上，沒有我找不到的地方。”
鳳三瞳孔猛地一縮！
下一瞬，下巴驟然被捏住，他的吻如狂暴雨般落下，隨即腰間一緊，她被他壓在身下。
鳳三沒有反抗，她甚至迎合著他，她抱著他，一遍一遍的在他耳邊輕聲說：“黑妹，我喜歡你。”
很喜歡的那種喜歡。
墨離像瘋了一樣，在這海風呼嘯的岸上，在這清晨的朝陽之下，仿佛要將她揉進身體裏！
噗……
一道細微的聲響，被海風輕易覆蓋。
墨離猛地摟緊她，冰冷的唇還停留在她嘴角，然而胸口卻被一把黑色犀刀貫穿……
鳳三一手勾著他的脖子，一手握著犀刀，閉上眼狠狠將犀刀刺入！
墨離悶哼一聲，喘息聲猛然粗重起來，他伏在她身上慘笑著叫她的名字，仿佛恨不得食她的肉喝她的血，恨極怒極！
鳳三握著犀刀的手沒有一絲顫抖，她哽咽著說著‘我喜歡你’，卻再度把犀刀刺入幾分。
黑色的刀尖刺破了她胸口的肌膚，她能清晰的感應到他鮮血淌下來的滾燙，像火一樣似乎要將她燃燒殆盡。
原來他的血是熱的，原來這就是親手葬送他的感覺，心髒像燒起來一樣，一寸一寸的燒毀著她四肢百骸。
她說，你不要入魔好不好？
她說，我們就像以前一樣好不好？
她說，等你死後，我來找你好不好……
墨離隻是笑，笑得渾身顫抖，摟著她身體的手臂箍的她骨頭發出碎響……
“我就知道……”他聲音喑啞，輕的幾乎聽不見，“我就知道你回來，是要殺我。但我還是想賭一次，就賭你下不了手。”
兩人之間沒有一絲縫隙，他的手臂寸寸收緊，箍的她五髒六髒傳來被擠碎般的劇痛。鳳三緊摟著他，嘴角溢出鮮血，握著犀刀的手再度用力，然而下一刻，她的手猛地被彈開。
“你把犀刀刺進來的時候我還在想，倘若你能放棄，我就成全你，嗯……成全你和一念。你想要自由，我就給你自由，你想要的，我都給你，都能給你……但是你不能，要我的命。”
他在她耳邊說：“隻有你不能！”
鳳三想，是的。
唯獨你不能。
任何人都能利用我，隻有你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