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陰神
第三十五章 陰神
我提刀而上，誓要把苗子期砍成十七八塊！
豈料這一刀揮去，他僅僅邪魅一笑，然後突然沒有了蹤影。
我心裏憤恨難當，哪能就讓他這樣消失，便大罵道：“出來！你他娘的給我出來！”
“嗬嗬嗬…”
身後又回蕩起了苗子期的笑聲，我想也不想就劈刀砍去。
突然刀勢一頓，竟然被直接攔了下來，然後就看到苗子期雙目猛瞪，右手展開，直接掐住我的脖子，將我提離了地麵。
我隻感覺到全身發軟，雙手垂下，唐刀“當”一聲掉在地上。有一陣輕飄飄的感覺蔓延開來，那是缺氧造成的。
苗子期尚且瘋魔般狂笑不止，我卻沒在乎他了。
是我害了孫苗，是我一刀就了了她的命。現在陪著她一起死去，或許也能算做對她零星的補償。念頭到此，我就沒有再想反抗。人生而不得不死，在此也當算死得其所。
正閉上了眼，卻突然感覺到腰上一重，然後身子便不自主地往後飛去。
定睛看來，發現腰上纏著一條繩子，而我手上，兩把唐刀竟然全抓在手上！
這他娘怎麽回事兒？刀不是掉了嗎？
然而看到拉我的人，更是讓我一陣驚愕與狂喜。那是孫苗！她還沒死！
落到地上，我直直看著孫苗，千言萬語卻難以發聲。誰也體會不到我此刻心裏的喜悅。
孫苗拉著我就退到了洞口，解下繩子，這才問道：“你剛才怎麽了？”
到這時，我才回過心神。看向那棺材，發現其表麵完好無損，甚至連那盞油燈也還在燃著火光。其它四周空空蕩蕩，除了我和孫苗，哪裏還有其他人。
我豈能還不明白，剛才的一切，不過又是陰神在迷惑我。咽了口口水，心裏尚自有些慶幸，還好隻是幻覺，如果不是，非得讓我悔恨到死！
稍稍平複心情，我便對孫苗說出了剛才的事。至於後麵把刀劈出去那一段就一語帶過。
孫苗聽後眉頭緊鎖：“難怪我剛才看你走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一個人在哪兒又喊又叫，拿著刀亂砍，看來肯定是陰神在作怪！”稍頓，她語氣也顯得凝重了，“不過剛才，你的確是莫名其妙的就停了下來，還用手掐住自己脖子，我看你不對，這才把你拉過來。”
這話聽得我心裏一跳，沒想到這陰神不僅迷惑了我的思想，甚至還可以操縱我的身體了！難道是因為隔得近了的緣故？
孫苗這時又說：“我想了想，棺材上那油燈應該是樟樹油，樟油能夠克製族長這些人，必然也能夠限製陰神的力量。隻可惜現在樟油已經沒了，否則全部丟過去，說不定就能夠不被它影響。”
我望了望那盞油燈，心裏一頓，就對孫苗說：“如果把那燈的油全部潑在棺材上，能不能起一點作用？”
孫苗皺眉：“不知道，但可以試試。”
對她點點頭，我就說：“你用繩子繞住燈座，讓油燈倒在棺材蓋上，有沒有問題？”
孫苗說沒有。
我就退了一步，任由她施展。
油燈在棺材蓋邊上，隻稍稍用點力，勢必會跌到在地。想要繞住燈座而令其不倒，的確是個細活兒。
孫苗卻毫不在意的模樣，隨手抬起繩子就是一拋。觸到燈座，那油燈就搖晃起來，自是看得我呼吸一頓。所幸繩子在燈座繞了兩圈，油燈晃動幾番，始終沒有倒下。
出了口氣，見孫苗回頭望我，我便點點頭，示意她行動。
孫苗會意，攥著繩子就是一拉。那油燈倒在棺材蓋上，“當當當”好一陣響，裏麵的油，全部灑在了棺材蓋上。
隻見那棺材板“嗤嗤”冒出了青煙，仿佛被潑了硫酸似的，有冷風莫名吹來，把壁上火把的火苗吹得搖搖晃晃，好在並沒有熄滅。
但這整間石室，卻由此起了變化！
那原本清晰的紋路變得暗沉模糊、糟亂如麻，四麵牆，也不複之前的光澤，有了厚厚的灰垢，隻有地麵，或許常有人來，並沒有蒙塵。
而石室正中那本來鎏金的棺材，竟然變作了一口上下大小不符的破木棺，其上的圖騰也成了一片空白。
原來，這裏所有的輝煌，全部都是假的，這陰神，即便力量不夠，竟然也還要維持石室裏的幻想，當是一個虛榮心極大的怪物。隻是不清楚它以人的虛榮做出這樣的幻想是為了什麽。
但因此變化，我幾乎可以確定，陰神的力量已經百不存一，現在即便起身而上，應該也不會再有剛才那樣真實的幻境。
想罷，我看了孫苗一眼，隻見她對我點了點頭，想來也和我的想法近似。
我上得前去，看著那口破木棺材說：“還是讓我先過去，你在後麵照顧。”
孫苗卻說：“已經不用了，它現在連最基本的力量都發揮不出來，生不了什麽事。我們兩個過去，要快些了結它，不然等過一會兒，說不定它還能恢複！”
孫苗把話說到這份兒上，我自是不再拒絕，點點頭，就走了過去。
幾乎和剛才一樣的，到了棺材近旁，什麽也沒有發生。我不禁看了孫苗一眼，發現她死死盯著棺材，目露狠色，像是看見仇人似的。
正想問孫苗原因，卻聽到她大喝道：“開！”
放下念頭，將唐刀往邊上一放，我雙手撐著棺材蓋就將之推到了一邊。
棺材打開，裏麵就猛衝而出一大片黑氣，幾乎全部吹在了我身上。當時隻感覺渾身一冷，情不自禁打了個寒顫，身體便又恢複了溫度，好像什麽也沒有發生。
我吐了口氣，複又提刀朝那棺材之中看去。黑氣散開，裏麵尚有一大半的黑色**，其濃稠如墨，根本看不到裏麵還有什麽東西。
孫苗此時繞到棺材上方，告知我一聲：“別被裏麵的東西沾到！”然後唐刀一伸，直接在棺材側板開了個口子。
收刀，她跳步躲開，棺材裏的**就從那洞口流出。不消片刻，黑色**就已經流盡。
複又看向棺材之中，隻見有一七八歲的小童橫身躺在裏麵。它穿著一身青色長袍，上嵌著無數細小寶石，一派珠光之氣。它雙手交叉在胸口，指甲長有五厘米，做了個古怪手勢，露在外麵的皮膚盡是黝黑之色，和柱子爹媽不同的是，這小童皮膚黑得晶瑩，簡直可看出神采，而柱子爹媽黑如木炭，形如死屍。
瞪了瞪眼，我就向孫苗問：“這就是陰神？”
孫苗沉吟片刻，才回答：“應該是了。”
我之前在腦海裏想過無數次陰神會是什麽模樣，虎狼之形，鬼怪之態，反正都被我想了個遍，但怎麽也沒想到，它竟然是人形。
接著腦海裏就劈來一道閃電，我忍不住緊了緊手，又對孫苗問：“難道，陰神本身就是人？”
這個想法一出，簡直就不可遏製。
陰神是人！陰神是人！它是人，為什麽還要做出那許多事情？
我複而心裏漫出了憤怒。
孫苗在這當口就說：“不，陰神不是人！”
我聽得愣神。不是人？那棺材裏的又是什麽？
孫苗就繼續說了：“陰神隻有死了才會成為陰神，這棺材裏麵的，就是陰神的屍體。都已經死過一次，它又怎麽還算是人？”
死過一次！
孫苗的話當是讓我心裏猛震。
什麽叫死過一次？意思是它死了，而後又活了過來？什麽東西死了還能活？難道是假死？
便又問孫苗：“肯定它是死了嗎？它真的可以再活一次？”
孫苗冷笑一聲：“能不能再活一次我不知道，但它肯定死了，死得不能再死！”
我霎時愣住。棺材裏的小童確實死了，但它竟然還活著，想想都覺得不寒而栗。難道這個世界真的有鬼？
隨即就想到些事情，立馬又問孫苗：“既然它已經死了，那我們怎麽殺掉陰神？”
孫苗喘了口氣，繼而說：“棺材裏的人死了，可陰神沒有，就像族長和陰神生死相連一樣，陰神和這具屍體的生死也是相連的，隻要再讓這屍體死一次，陰神自然也就死了！”
再死一次！
孫苗的話如果是平常人聽見，肯定會覺得可笑，人已經死了，怎麽還可以再死一次！
但現在，我卻不得不信。
一直以來，都隻從孫苗那裏聽到陰神，卻從沒有見過，終於見了，竟發現是屍體。如果不是之前種種，我肯定也不會相信有陰神的存在。
好不容易才平複下來，我再看那小童，卻見它腦袋旁邊放著什麽東西。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孫苗的話太過震撼，我還沒有完全回神兒，好奇之下，竟然就直接伸手朝那物件摸去。
孫苗大概見此，急忙大喊：“快住手！”
隻不過為時已晚，我的手已經碰到那東西了。
接著，棺材裏的小童仿佛是活過來了一樣，竟然抓住了我的手，張口咬在我的手腕上。
我甚至可以清楚感覺到自己身體裏的血止不住地流進那小童嘴裏，接著一陣寒意從心底漫出，直接把我身體凍得不能動彈。
孫苗好像在喊著什麽，衝到我麵前，一臉惶恐，我卻聽不見了。
隻感覺腦袋一暈，我登時閉上眼睛，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