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跳神

第三十六章 問題

第三十六章 問題

當我醒過來,發現自己還在那石室中。

孫苗就躺在我身邊不遠處,麵容憔悴,雙目緊閉。我心裏一緊,就想撐起身子,卻發現體內空虛,沒有一點力氣。好在見孫苗胸口尚在起伏,呼吸平穩,應該並無大礙,這便放下心來。

而另一邊,那棺材已經翻倒在地,其內的小童滾在稍遠處,卻隻剩一副空蕩蕩的身體,腦袋不知到了何處。想來是我暈倒後,孫苗和陰神相搏,結果自是孫苗慘勝。

既然小童的腦袋已經和身體分家,照孫苗所說,陰神也已死去,現在倒是不必再擔心它會反攻。

想起剛才,尚且隻記得那小童咬住了我的手臂,這個動作應該不是無心為之,到底它從我身上得到了什麽,又或是它對我做了什麽暫且不得而知,但此時的虛弱之態,應該是拜它剛才所為。

歇息大概十來分鍾,已恢複了三四分體力。我起身到孫苗跟前,又探了探她的體溫脈搏,並無不妥,便轉頭四下尋起那小童的頭來。

最後是在石室一角發現了那黑黝黝的頭顱,和它身體有好幾米的距離,由此便可知孫苗這一刀力量如何。

那頭顱已經頭發散亂,雙目閉得死緊,想必再也無法暴起害人。我到得近前,想到老五的要求,直接就捏開它的嘴巴,準備用刀子將它的長牙挖出。

然而一看那牙齒,我直呆立當場。那兩顆牙齒,和我胸前掛著那顆竟然有七八分相似!這其中必定有什麽牽連!不過現在縱然思緒繁雜,也想不出個道理。

稍緩,我就直接用刀將那兩顆牙磕掉,擺在手上,複而在胸口摸得一把,三顆牙齒就齊齊顯露在燈光下麵。

這三顆牙,真恍若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僅有的區別,便是小童的牙小了一號,上麵也沒有絲毫血紋。

但隻憑它們的共同之處,已是讓我心神巨跳。難道,我手裏這顆牙和陰神也有什麽關係?難不成,四年前發生的那起事故也是陰神所為?毛浩三人,就是喪於陰神之手?

假若如此,這一切就都可以解釋,但為什麽那裏有一具陰神,以前卻從沒有出過事故?為什麽會是那一夜在我身上發生這種事?真的僅僅是巧合?

我思之不透,便覺腦子裏有些混沌。

恰在此時,就聽到孫苗悶哼一聲。我隻當她要醒來,急忙把牙齒重新掛好揣兜。看向孫苗,她尚躺在地上,眼睛仍舊閉著,隻是眉頭緊蹙,想必是身上有傷,傷口作痛。

我心知不能再讓孫苗久留,急忙在小童身上尋了一番。他脖子上戴有金鎖,屍身旁邊攤著一張絲帛之物,正是我剛才伸手想拿的物件。

但覺這兩樣有用,我抄起來揣進兜裏,將四把唐刀收好,橫插在孫苗的包上,急忙背起她拿出手電就入了甬道。

一路又到了另外那間石室,卻發現族長的身子不見了!地上隻剩一些肢體碎塊,是柱子的殘肢。難道這裏麵還有其他人?是江蘇影和苗子期?

我兀自心生疑竇,假若是這倆人,為何不直截了當的現身,非得躲躲藏藏?或者在這甬道裏另有什麽我不知道的東西?

種種疑慮加上孫苗的傷勢當令我不敢多留,急忙重又往外。繞過甬道,卻發現來路上的泥沼、刀林全都不見了,想來不會有人吃飽了撐的去將之收拾,那一切,應該全是陰神造出來的幻覺!

撇開此間,奔走十幾分鍾,終於見到了石梯。往上到頂,出了地道。祠堂裏仍自空空蕩蕩,隻有幾具腐爛發臭的屍體。我當是不會在意。

外邊光色暗淡,已經到了晚上。出村子的路,便又看到各家門前或者大路正中躺著數不盡的屍身。和祠堂裏幾人一樣,這些屍體也高度腐爛,皮膚黝黑,甚至流出了膿水,一陣陣惡臭在這村子裏飄蕩,即便夜裏視線不展,借隱約的月光看來,也當是心生寒意。

選擇了江蘇影二人來的那條路走個半小時左右,就已經到了瀝青大路,隻是這路上人車沒有半點影子,想必此處是遠離人居。

複行數十步,卻見前麵有一團黑影,隔得近了,發現竟是一輛小車。車門尚且開著,隻是裏麵無人,想必有人開車到此,突然內急,就下車方便去了。

嘿,倒是便宜了我。

我把孫苗放到車裏,自己上了駕駛位。沒有鑰匙,借著手電的光扯出內線,十幾秒就打好了火,便開車走了。

身後此時響起一個男人的罵聲:“靠!誰他娘動老子的車!”

我自是不理,車子“轟轟”就開出了十幾米遠,讓他想追也追不上來。

由於擔心孫苗傷勢,車速保持在百碼以上,由此也過了大概一個小時,才看到有零星的人家。再過半小時,就已經到了一個小鎮。

把車在一個少有人的地方放好,急匆匆背著孫苗找了個旅館,開好了房間。

由於行為裝束怪異,開房時少不得被旅館老板用怪異眼色看了許久。大概見了唐刀,他還擔心我在做什麽違法的事,最後沒辦法,我拍出五百塊錢,他才痛痛快快給我房間鑰匙。

進了房間,把孫苗放在**。取下背包時,看到她的左肩已染了血,知曉她的傷口所在,我從她背包裏拿出了一個鐵壺。和我的鐵壺用處一樣,那裏麵也是塗傷口的藥粉。

我撕開孫苗的衣服,隻見肩膀處猩紅一片,與她皮膚相映之下,更覺刺目。我且拿了張麵巾,將她肩上的血跡擦去,沒了血,就看到那是四條長長的口子,好像被被野獸抓了一下似的,不覺就想起那小童的長指甲,難道是它所為?

但看那四條口子,此時竟然已經發黑,有黑色的血從皮肉中點點滲出,我不僅暗自慌亂。看這模樣,肯定是中了毒,但是那陰神能給孫苗下什麽毒?它又會給孫苗下什麽毒?這些我完全不得而知。

手摸到孫苗的皮膚,隻覺得一陣滾燙,像是發了高燒,但肯定是那毒素所致。照這樣的情況,非得去醫院不可!可是現在情況有些複雜,一來大巴人命案還不清楚有什麽進展,假如被警察認出來指不定就得進班房,二來孫苗的傷也不是那麽容易就能想個完美的借口。種種算來,當是煩心。

但我仍自定神。看時間,已經是淩晨三點,如果等到六點,老五可以找來,並有辦法救治孫苗,那就交給他,按孫苗對老五的態度來看,他還不至於故意害了孫苗。但如果沒來或者沒有辦法,就隻能先去醫院將傷情控製,否則孫苗非得燒死。

想罷,我還是將鐵壺裏的藥粉點點倒在了孫苗的傷口上,見她並無異樣,又等了半個小時,她的體溫也有了些微的減退,這才真的稍稍鬆了一口氣。

而對孫苗的傷口,剛才心神集中,倒沒有發現旁邊的異常,這時再看,就看到四條口子旁邊有淡淡的紅色。

定下心看得仔細了,我不禁呼吸一窒。那紅色,竟然是許多條紅紋,這紅紋與老五手臂上的有許多類似,但細看又覺不同。

為什麽會這樣?難不成孫苗和老五還有某種關係?又或者這紅紋代表著某個組織?這些紅紋又到底有什麽含義?

假如孫苗此時醒著,我必定要問個清楚,她瞞著我太多事,甚至我不知道她這樣做有什麽深意。是為了我好?還是在利用我?

這個念頭一生出就被我甩開。是不能去想,是不願去想!

我兀自長出了一口氣,尋了根凳子靜靜坐下。這些問題,我相信孫苗會給我答案的。

定神,我就從兜裏掏出了自己帶出來的東西。那牙齒這時更看得清楚,其表麵光潔圓潤,觸之細膩,倒像是一塊玉雕琢成的。那布帛不知是什麽東西織成的,在棺材裏泡了許多年,尚且還有韌性,比一般的西裝都要牢穩。

布麵是暗黃色,其上有紅色的符號數百,在我看來,這應該是某種特殊的文字,說不定就記錄著一些重要的事情。隻不過考古這東西我沒有半點研究,那些學者拿到件古物尚需要一年半載才能有個定論,我這行外人就隻剩下兩眼一抹黑,什麽都不知道。

最後看向那金鎖。這東西隻不過半個巴掌大小,尚且還有光澤,當是火煉的真金。在其上仍有七個字符,正麵四個,背麵三個。

正麵應該是什麽祝福的話,背麵想來是贈送金鎖的人。我看了半天,眼睛都有些痛了,終於確定背麵第一個字是“母”字。

母?難道是那小童的娘親?

我心裏不禁跳了一跳。這小童尚且成了陰神,那它母親呢?是不是也是一具陰神?它母親現在又在哪裏?小童喪命在孫苗手裏,它母親會不會就來先我們報仇?

再回想起甬道裏種種,突然一個想法生出!

兩間石室,莫不是就是用來置放小童和它娘親的?另一間石室較小童的石室相比顯然還沒有完工,也就是說它的娘親必定在其他地方,又是什麽原因導致了石室停工?

一個個問題牽扯出來,就讓人感覺到頭痛。這許多問題,可能根本就找不到答案了。

我搖搖頭,便給孫苗蓋上被子,複而望向窗外,靜靜等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