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人湯
第四十六章 人湯
吳濤的動作自是讓我一愣。
他娘的到底看到了什麽，竟然露出這副姿態。
而轉頭看去，更是讓我嚇得差點跳腳！
妹的，那香案之上，原本無頭的泥像，竟然憑空給長了一顆頭出來！那顆頭長發低垂，卻是油光鋥亮，皮膚呈蠟黃之色，遠看栩栩如生。
剛才進廟之時沒有看到泥像有頭這毋庸置疑，難不成是有人在哪裏？
我就對吳濤問了一句：“你也看到了？”
吳濤大口喘氣，想是嚇得不輕，語氣卻故作還鎮定，說：“是，那兒有顆頭！”
他這姿態，也從側麵證明了原本泥像是沒有頭的。我強行按捺住心裏的半點慌亂，緊盯這那多出來的一顆頭。卻見其發絲蓋了半邊臉，整個頭微微垂著，不見麵目，但覺像個蠟像。
它沒有動靜，我就不管這些了，把背後唐刀抽出，遞了一把給吳濤，說：“拿著！”
吳濤咽了口口水，並沒有接，反而問道：“你要幹什麽？”
我就說：“管他牛鬼蛇神，先給他砍個稀巴爛，我就不信，這東西還能硬過我手裏的刀！”
吳濤急忙搖頭，說：“怎麽打？那東西說不定就是槐樹精，你還沒過去，它肯定就先發難了！”
吳濤這態度很明顯，反正就認準了槐樹精他打不過，所以不想以身犯險。我就不管他了，把兩柄唐刀死死握住，隻說：“那你就呆著！”然後直接轉過身，操刀而上！
吳濤尚且在後邊喊：“別去！快回來！”
我哪裏理會得他。
三兩個跨步，直接到了香案前邊，也沒見有什麽事情發生。抬眼一看，那泥像上邊的人頭正和我對視，那雙眼睛似有神采，嘴角還掛著古怪笑容。就算平常時候，見了這場景，肯定也忍不住要被嚇一大跳。
我自是不管不顧，直接翻身而起就上了香案，但見泥像隔著後麵牆壁還有一米的距離，而那顆人頭尚且半點動靜也無，自是膽從天邊生，直接抬手就是一刀。
隻聽“當”的一聲響，這刀竟然砍在了泥像身上！
當然不是我砍歪了，而是原本泥像上麵的人頭，突然不翼而飛！這個東西，就如此在我眼皮子底下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不禁呆了呆，難道這裏根本就沒什麽人頭，隻是剛才我和吳濤都出現了同樣的幻覺？
心知這或許是當局者迷，我揮刀時可不會想什麽前因後果，吳濤就在後麵看著，說不定清楚那顆人頭去了哪裏。便在香案上轉過身，想問問吳濤事情經過。
然而這一轉身，又讓我渾身一震！
原本還站在廟門邊上的吳濤，就這幾個秒鍾的時間，竟然也不見了！
他娘的，真是怪事！
我急忙跳下香案，跑到廟門處拉了拉，門尚且如常，根本不動，也就說明吳濤不可能出去。而裏麵就隻有兩排燭台，隻稍稍看去，便一覽無餘，哪裏有半分吳濤的影子！
簡直靠了！那顆人頭不見也就罷了，你一個大活人，消失得還能沒半點聲音？這他娘的到底是怎麽回事兒？莫非之前發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吳濤這個人也根本就不存在？
我麵對著廟門自當心思繁亂，實在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此間事情，到底是什麽東西在作祟？難不成，真有槐樹精，可以隔空移物，害人於無形？
正是心神恍惚之時，背後突然傳來一個人的聲音：“方舟！”
我自是嚇了一跳，才要劈刀砍去，又覺得那聲音耳熟。
靠，能不耳熟嗎，那是吳濤的聲音！
轉身看過去，真的是吳濤。此時他就站在我身後兩米的地方，低頭垂眉，隻看得到頭頂，卻看不到他的臉。
我忍不住就問道：“剛才你去哪兒了？怎麽一下子就沒了人？”
看不見吳濤的神色，隻聽到他說：“啊，是那泥像後麵還有個門，剛才我就去那裏看了看。”
屁的有個門，先不說這廟的空間就這麽大，要是有門，剛才跳上香案時我還能看不到？妹的故意玩兒我是不？
我就對著吳濤喊道：“不可能，你剛才到底躲哪兒去了！”
要說這吳濤藏得確實深，這個廟也就巴掌大的地兒，都不用看第二眼，他還能躲過我的眼睛，自是人不可貌相。
誰知吳濤卻說：“你還是不相信我？為什麽不相信我？那裏真的有門，不信你跟我來，我帶你去看。”
他這話說得淒苦無比，像個受了氣的小孩兒。不過在我聽來就倍覺古怪。妹的，這聲音，聽著涼颼颼的，讓人發怵。
他說完後，卻還真就轉過身去，一麵往前，一麵說著：“來啊，你跟我來啊。”
靠，鬼叫魂啊！
不過又想到吳濤沒有理由騙我，於是我還是跟上了他。
隻才走了三五步，我突然覺得吳濤走路的姿勢很古怪。他雖然往前，可肩膀沒有半點起伏。複而往他腳下看去，當令我忍不住一愣。
操！他走路的時候腳竟然不動！這一路，他哪裏是走的，分明就是飄了這麽遠！
這個吳濤有鬼！
直接右手一抖，唐刀直愣愣落到了吳濤脖子上。我就喊道：“別動！”
不知是不是察覺到脖子上的重量，他還真不動了。我便喝問：“你不是吳濤！你是什麽鬼東西！”
那吳濤似乎還有些疑惑，反問我說：“啊？我不是吳濤？那你說，我是誰啊？”
他最後一句話拖了個長長的尾音，古怪異常，這更是讓我確信他不是吳濤，便把唐刀用力壓在他肩上，再喝問：“你到底是誰！”
那吳濤突然就笑起來：“嗬嗬嗬…”
笑！笑個屁啊！我在和你開玩笑嗎！
然後，那吳濤就轉過了頭來，他是真的轉過了頭來！不過也隻有頭在轉，竟然就和身子成了三百六十度！就這一茬，要是個普通人，哪裏還有命！
這吳濤抬眼看我，滿臉都是森冷可怖，就差一道綠光了，也不見他的嘴動，聲音卻清清楚楚傳進了我的耳朵：“我，不就是我嗎？”
有這場景，我哪裏還敢說它是個人，當下就心裏一緊，看著它的笑，更像是深沉的嘲諷。
我順勢就把刀提起，喝道：“看我劈了你這怪物！”
這下可算是用了全力，準叫他去掉半邊身子！
誰知一刀下去，不僅沒有奏效，反倒讓我自己踉蹌了下，差點摔倒！
妹的，那吳濤竟然有莫名消失了！剛才那一下，正好劈到空氣，不踉蹌才怪！
複而空中就響起來一串古怪笑聲：“嗬嗬嗬…”
我自是四下凝望，卻什麽也沒有。這時，不知哪裏突然吹來一陣陰風，兩排燭台上的蠟燭，頃刻間“噗噗噗”全都滅了！妹的，這又是什麽事兒？
我當是緊握唐刀，以防突發事故。
就在廟裏完全黑下來的時候，不知何處，突然有顯出一抹黃光。看去，是那泥像背後出來的黃光！
我靠，難道那裏真有個門？就算有，我也不應該看不到啊！
心懷忐忑，我還是挪著步子慢慢過去。貼到後牆，還真就看到那牆正中有一個四方口子。漫漫黃光就從裏麵點點而來，好像裏麵掛了個燈泡。
我當是警惕，卻又聽到其中傳來了嘿嘿笑聲。這笑聲，和先前那吳濤頗為類似，難不成，那鬼東西正在其中？
有此想法，我就更是不敢懈怠，一點一點過去，到了門口往裏看，發現有個吳濤這時候正蹲在地上。他背對著我，就看不清在做什麽，但覺他手裏捧著個東西，時不時停下來，就會響起古怪的笑聲，那笑聲中，帶著竊喜，更多的是暢快。
而再看這房間，四壁上除開幾隻火把，盡是空蕩蕩一片，火把燒得旺盛，正是黃光出處。在吳濤身前，架著一口大鍋，鍋裏不清楚有什麽東西，反正還騰騰往上冒著熱氣，鍋下邊是熊熊火焰，勢頭甚猛。
我還怕這吳濤是某個鬼東西變化出來的，小心翼翼進去，也還隔著三四米，就喊：“吳濤！”
那吳濤恍若未覺，複自抬手，而後竊喜發笑。
妹的，這什麽情況，難道這人還和柱子一樣在看小人書？
心生疑竇，我就慢慢過去。隔得近了，有一股濃鬱香氣撲麵而來，是從鍋裏發出的。這香味，直令我饞蟲欲動，忍不住就想來個饕餮大餐。
但此間事情尚還古怪莫名，我自然沒有心思想什麽吃食。遠遠看向那口大鍋，隻見其中沸騰著濃湯，其湯色晶瑩，不時有一兩塊黑皮白肉落入視線，那像是臘肉，可也沒聽過臘肉熬湯有這種香味。
而再看吳濤，就見他手裏捧著一個缺碗，裏麵盛了一半的濃湯。他仿佛在品嚐什麽人間美味似的，隻小小一口，必定會滿足而笑。隻是在我而言，那笑容就很有些古怪了。
到了這裏，這個吳濤尚且沒有什麽動作，我就認為他應該不是外邊那鬼東西，於是就拉了他一下，再喊：“吳濤！你他娘的幹什麽？”
吳濤仿佛才察覺到我的存在，就扭過頭，對我咧嘴一笑。我看到他整個兒眼珠都變成了黑色，當是嚇了一嚇，再看他的嘴，就看到他嘴裏竟然含著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