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入寨
第七十五章 入寨
這片古寨前後左右破有些距離，其中阡陌縱橫，尚可見人影來來往往絡繹不絕，估測此間至少有三四百戶人家。其大門中開，是個古樸牆樓，大多木質結構，牆麵一直延伸到遠處，貼著山壁。
此寨靠山而建，房屋多在山腳，往上而去，山腰處還是看見稀稀拉拉的屋棟。這些小屋多是木造，顏色暗沉，看得出是曆史悠久，有小半數的二三層樓閣，上邊花花綠綠，是彩帶和豔麗衣物。
這些衣服遠看還是可以見到有青彩綢布，上麵嵌著琳琅的銀鐵飾品，是傳統苗族服飾，頗具美觀。
這就是所謂的村子？你妹，聽著其間高低起伏的吆喝聲，簡直是比一個鎮還要熱鬧。
我不禁轉頭望著老五，見他還津津有味地看著某處，便問：“這就是你說的村子？”
老五笑了笑：“可不就是這裏，這可是幾百年的苗寨。你小子是趕上了好時候的，別人這會兒正鬧得歡騰，進去了，說不定還有你的樂子。”
這熱鬧應該是有原因，隻是我還一知半解，就又問：“他們這是在做什麽？”
老五偏了偏腦袋，繼續說：“什麽事情需要我告訴你？自個兒進去找人問，不過嘛，可以跟你說，這幾天寨子裏有很多事情，你稍微低調些，應該也沒人會注意到你。”
他又給我藏起來一半的話，我是差不多習慣了，就不想再理會。又看到寨中路過的男子，一個個滿麵紅光，甚有得意，其身穿青色長衣，挽胯褲子，倒是與老五的款式一樣。
這便給我了些許想法，就對著老五再問：“這幾天你就一直住在這裏麵？”
他倒沒什麽隱瞞的心思，很痛快就告訴我：“是啊，桂樓村住了這許多年，總得換個味道。那寨子可是好地方，比桂樓村有滋味多了，小姑娘一個個都活潑得很，也不像外邊那些妖冶貨色，可算有趣。”
我靠，剛才還說自己是個好人，這才過了幾秒，就露出這幅姿態，真可謂是反複無常。
我懶得與他多說，就向著那寨門走去，一邊道：“好了，我不想聽你囉嗦，還是快些進去吧。”
接著，便有老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囉嗦？你小子就不是個知回報的主兒！嫌我囉嗦，那你就自個兒進去吧，我才懶得跟這兒與你耗著！”
這聲音越來越遠。我轉頭一看，卻見到後邊空蕩蕩隻剩雜草林木，老五竟然真的就離開了。嘿，這人總該不會因為我那句話生氣，否則也無需等到現在。他既然不與我一道，我也就不再管他，複自就上了道路。
泥道寬有一米，左邊草木低矮，右邊是一帶小河。小河水質清透，連山映照為綠色，從前便寨中流往身後不知名的地方，想來應該和之前那吊腳樓旁邊的是同一條。
便行了這五六十米，突有銀鈴般女子的笑聲輕輕傳來。看去，隻見前邊不遠的地方，有一身穿青紅色長衣短袖，下著皖裙，已撩起半麵，頭上頂著月牙飾帽的女孩兒正坐在小河岸的青石板上，一雙腳垂於水中，左右搖晃。待我走近，便聽到她唱出一首曲子來。
其曰：“父母恩情似海深， 女兒出嫁拜雙親；十月懷胎辛加苦， 一朝分娩死逃生。舉頭望見紅燭亮， 低頭想起父母恩；哭聲爹來刀割膽， 哭聲娘來箭穿心。”
唱罷，她便又低低笑了起來。以前我與苗家人有過接觸，知曉這是苗曲《謝父母》，一般是女子出嫁時與家人對歌所用。不過這女孩兒看側麵也就十五六歲，聲音雖然清澈，還有幾分稚嫩。我不確定此處婚俗，但見這裏隻有她一個，清楚必然是小姑娘見人家姑娘出嫁，所以有了成年人心思。
自顧自站著在這兒，小丫頭的歌聲著實有些顏色，低低羞澀中給人熱情，不禁讓我好一會兒回味。
大概是見到有人，這小丫頭突然偏了偏腦袋，露出一張精致小巧的麵孔，其皮膚白皙，眼睛烏黑透亮，便有一雙眉毛，末角微翹，煞是好看。她皺了皺鼻子，倒顯可愛，將嘴一抿，就有了些微的粉色，也給人親近。
接著，這丫頭就看著我笑了笑，問：“小哥哥，你也是外麵到我們這裏來玩兒的嗎？”
她生得活潑，語氣也是讓人舒心，我就不好像之前板起麵孔，隻笑了笑，靠她近了一步，說：“是啊，我有朋友已經先到了，現在正要去找她。”
照這丫頭的話，這幾天應該有其他人先來過，就不知道人數幾何，如果可以，倒是能向她打聽一下。
小丫頭這時就把雙手向後撐著，露出白晃晃的手臂，一副慵懶姿態，又笑道：“是嗎？今天正來了一個哥哥一個姐姐，他們可有好多笑話，現在正住我家裏呢。”
嗯？一男一女？我就覺得大有可能是江蘇影苗子期，如果那男人說得沒錯，算起來，他們也該到了這裏。再想到了這裏，所有事都得小心，如果進去寨子，總不能一個人露宿，這小丫頭看起來天真，是個燦爛性子。
我就對她說：“是嗎？可能他們就是我的朋友。小妹妹，你可以帶我去找他們嗎？這裏我第一次來，還不清楚裏麵的路子。”
小丫頭就一隻手掩嘴笑了，繼而說：“小哥哥你肯定是想住我家裏對吧？那可真好，奶奶最喜歡人多，如果你來，她必然是很開心的。”
她倒還有幾分心思。我被揭破想法，也沒有什麽尷尬心情，隻是笑了笑，算作默認。
然後就見她站起來，從左邊提起一雙繡花紅布黑底的布鞋，濕著一雙腳，就站在石板上，對我笑著說：“你快跟我來吧，我帶你去換一身衣服。看你這個打扮，到了村裏，指定會被笑話。這幾天，大家都換了新衣新鞋，誰會是你這樣。”
我知道自己這一身著實有些邋遢，好在鮮血凝固成了黑色，隻有些味道，還不至於讓人察覺到什麽。這丫頭說完就踩著延伸到前麵的青石板往寨門過去。
我緩步跟上，順便又問：“小妹妹，這幾天寨子裏在幹什麽？我聽著好像裏麵很熱鬧。”
她有些疑惑地轉頭看了我一眼，問：“你不知道？”
我搖頭，表示真的不知。她還有些訝異，不過也給我解釋了：“這幾天可是聖女出嫁的日子，大夥兒可忙著呢，當然熱鬧。有好多人就是知道這件事，所以才會大老遠跑來，隻是想看看聖女的模樣。”
大老遠我信，畢竟苗子期還是個京片子，不過為了看那所謂聖女的模樣就有些讓我不知所以。這聖女難道還是美得慘絕人寰的姿色，不然誰會費這麽大個勁兒？
於是我就又問：“聖女是誰？她是長得很美嗎？為什麽有人想看她的模樣？”
小丫頭嘻嘻笑著，就說：“聖女就是聖女啊。我們這裏，十多年才有一個呢，平時她都在閣樓裏，也隻有出嫁的日子才會出來一下，想要看看聖女，可就得趁這個時間。”
之前就是因為一個任務，所以我才會到這邊來。可任務給的地點就石板坡三個字，原因還弄了個無故失蹤。資料上寫了那個叫程何禮的家夥有些獵奇心理，我隻當他是去了什麽古怪地界，查的也盡是那種地方，倒沒關注這不知年歲的古寨，所以對於小丫頭說的風俗，我當然不知道。如果先前找了此處的資料，倒是能有些了解。
不過聖女也罷，總還是個人，什麽人出嫁還需要動這麽大陣仗？我就再問：“聖女是嫁給什麽人，你們好像對這個很在意。”
小丫頭突然頓了頓，似乎對我的問題有些古怪想法，接著道：“我們自然是在意的，這可不是小事。不過其他的嘛，還不能告訴你，奶奶說了，這些事情重要，絕不能給外邊人曉得的。”
我尚且還在疑惑，小丫頭奶奶如此，應該表現了寨子中大多數人的態度，這樣藏著掖著，莫非還有什麽隱情？
而丫頭此時又嘻嘻笑起來：“小哥哥你問這些作甚，隻需要在這兒好好玩兒幾天，不就行了嗎？反正問不出答案，自己想，不是很難過嗎？”
嘿，這丫頭倒是有些思想。不過我是一般過來玩耍的人嗎？還有大事等著我去做，怕隻怕這裏的事情也和陰神有關，如果不弄清楚，少不得吃虧！
但這丫頭說話也沒錯，既然他們決定刻意瞞著這件事，想要溫柔地給套出話來，肯定不是一朝一夕，要讓我用些手段，不到最後，倒也沒有這想法。現在還是先進去，什麽事容後再說。
想定，便又聽到小丫頭的話：“對了，小哥哥是從那邊山穀過來的嗎？”
我心思一頓，山穀過了就是吊腳樓，按那男人的話，吊腳樓可是這寨子的前哨，如果這時候承認，被他們發現吊腳樓已毀，說不得就會聯想到我身上，對後麵行動，難保不會有阻礙，這種事，可不能認了。
我就搖搖頭，說：“不是，我沒有見到什麽山穀。”
按我的想法，即便如此說，一個小丫頭應該也發現不了什麽才對，不想她卻突然偏了偏腦袋，麵露疑惑，仿佛是自言自語似的，說：“啊？可那邊，就隻有山穀那一條路啊。”
我靠！這丫頭給我下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