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跳神

第九十五章 林中

第九十五章 林中

江蘇影這時候說了這樣的話,我就感覺到自己似乎忽略了某些問題。從苗清的態度來看,她根本就不知道陪聖女出嫁會是什麽樣的後果,大長老對這個事也瞞得甚緊。

既然這寨中人都是如此,苗子期和江蘇影又是從哪兒得知?這種事情,如果不是長老那樣的高層,非得用個十幾二十年的時間才能有所察覺。十幾年,早就是一代新人換舊人,這寨中或者都忘記了選陰與出嫁,誰會閑得費這個時間?

如此,就更讓人感覺到江蘇影的種種動作都有原因。我不由得再次暗想,她會不會真的對陰神有所了解,出現在這些地方,是不是對陰神有什麽企圖。隻是桂樓村的事情時機不對,那會兒隻顧與族長相鬥,根本弄不清楚倆人到底有什麽作為,這便感覺到腦子裏漿糊一片,思不透想不通。

苗煙煙的聲音又從邊上傳來:“說得倒是有些條理,不過你的想法真這麽簡單?該不會看到我小哥哥上台,所以才要死纏著不放吧!”

苗煙煙知曉江蘇影的女人身份,不過沒有說出來,由她的話正是把我給拉了回來。仔細點就感覺她話裏有些異樣。

什麽就我是你的了,你他娘一個小女娃,能不能有點自知?說出話來就不知道檢點嗎,讓別人聽去了,教他們如何看待?

她在旁人麵前做足了和我親近的模樣,我都隻當她還覬覦著我胸腔裏的那顆心,就生不出半點多餘心思,反而更多了警惕。

江蘇影便一聲冷哼,對苗煙煙也沒什麽好態度了,說:“我纏著他?做夢吧!正巴不得這人離我遠一點。”然後她仿佛是生了氣,直接站起來回轉了身子,說一聲,“你這麽喜歡他,就待在這裏吧,我懶得與你多說!”

話音落下,還真就提著步子走開。

苗清或是感覺到了苗煙煙的異常態度,尷尬一笑,便也站起來說:“既然這樣,我也不打擾你們,就先去歇息了。”

苗煙煙不理會遠了這處的苗清,偏頭把目光定在我身上,很有些古怪地笑著:“小哥哥,你看她們,真是不知所謂,好像我們兩個有什麽秘密似的。”

都不知所謂,這三個人,誰不都一個模樣!原本還以為她們會透露出些許消息,結果說半天,也隻是個裏外之分。這寨裏人能不能出去,到底和我無關,既然人都走了,我也沒心思留在這裏。

當下也不和苗煙煙多說,起來就準備回房。苗煙煙還向我問了一句:“小哥哥你就不留了嗎?”

我留下作甚?看你那副故作麵孔嗎?背對著搖搖頭,七八步回到房間,把門關上,還看到木桌已經收拾好,隻剩下了衣服背包,想必是剛才有人進來打理了。

現在萬事不展,兀自坐在上凳子閉目養神,便不清楚過了多久,複有敲門聲響起,原來又到了吃飯時間,稍作整理,再等許多時候,外邊光色慢慢低沉,沒有點上蠟燭,便覺到屋裏一片黑暗。

此時許多聲響早就沉寂,起初還有些莫名的細碎聲音,也悄悄消逝。感覺時機到來,多帶了兩把匕首,又換了一支手電行到木門處,探頭而望,看到外邊這時候剩下一半的人,想來另外五個歇息去了,等會兒應該還要換班。

這情況如果不造出點動靜,想要無聲無息離開還有些困難。輕輕把門掀開一角,看到偏遠的地方有黑乎乎影子,是棵樹,把匕首掏出來一把猛力擲出,就有“簌簌”聲響,那樹被匕首打得搖晃,繼而傳來“當”的聲音,是匕首掉落在地。

如此就有一人呼喝道:“誰!”然後兩個人影踱步朝那棵樹過去,正把我這邊給空了出來。大好機會,當不容錯過,一個擠身,就出了房間,順帶把門帶上,避開了幾人的視線,便成功一個人離了那地兒。

靠著記憶橫豎穿插過了好幾條道,大概用去十來分鍾,終於出了寨,遠遠就看到那片林子沉沉的蹲守,仿佛是等著我過去。這天上稍微有了些光色,清白的月光透過淺層的烏雲落在身上,便有一陣陰冷。

四周尚且寂靜無聲,甚至比昨晚更顯壓抑。我現在是知道林中存著莫名的怪物,心情與昨日自當不同。

複行步入內,還把唐刀抽了出來以防不測。左手攥著手電沒有打開,是擔心打草驚蛇。不過稍微一想,那些莫名之物也不止一個,它們行蹤詭異我不好察覺,可總該有看到我進來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直走到了樹林深處,還是不見什麽動靜,是它們還沒有出來,還是經曆了昨晚的事讓它們不敢呆在此處?

正是心神戒備之際,忽聞遠處有“呼呼”聲響。還當是風聲,聽得仔細了,就清楚那是人的嗚咽。這大晚上,是誰在這個地方哭?還是說,這是莫名之物的誘人手段?

且放開步子朝那聲音過去,又有兩三分鍾的路程,才感覺到嗚咽逐漸清晰。就算晚上有多麽安靜,聲音到底不該傳得這麽遠,難道真有古怪?

步子再動,不多時,借著天上那淒迷顏色,就看到在稍遠的空處,有一團白色影子蹲在那裏。這會兒其哭聲漸重,竟然還是個女人。她背對著我,目見便覺北影有些熟悉。

如果真是個人,倒要給她個警告,不要呆在此處,免得危險。於是稍稍緩氣,就跨步走到那女人身邊兩米處。這明明造出了聲響,卻還是不叫她轉身,隻一個勁兒跟那兒哭著。

有月光襯著,便覺哭聲悲涼,教人歎息莫名,就輕喊道:“不管你是誰,出了什麽事,都不要待這兒了,林子裏危險,你最好早些離開。”

那女人抖著肩膀,便傳來輕飄飄的聲音:“為什麽?為什麽你也讓我走?這裏本來就是我的地方,離開了,你讓我到哪裏去?”

嘿,這人說話就有些可笑。此處除了草木,看不到什麽人家,難道她還會是個露宿的野人不成。不過聽了她的聲音,就更讓我感覺到熟悉,隻這一時半會兒,還有些想不起來。

我就又告訴她:“去哪裏我不管,隻消遠離這林子便可,當然你可以不信,隻是假若出點兒事,可不要怪我沒有提醒!”

反正話已經說到,怎麽做都是她的選擇,我自當不願多做糾纏。

那女人尚且沒有轉身,隻是聲音變得淒楚,說:“能出什麽事?我現在還怕這些嗎?你也不是好人,隻會嘴上說話,卻從來不做行動!”

看到她站起身來,倒讓我不明所以。什麽就我不是好人了?你這結論下得也忒快,再怎麽說我也提醒了你一句,怎麽感覺好像是我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一樣!

這般看來,這女人似乎是個瘋子,不然怎麽說話做事都莫名其妙。搖了搖頭,我就不想多和她說些什麽。

隻是這才要離開,那女人突然就笑出了聲,直讓人忍不住心頭一頓:“我從來也沒做錯什麽,你為何那般對我,為何!”

我靠,這是犯病還是抽風?都說瘋子做事不可理喻,該不會她就把我看作了仇人,這正要發作吧。

我自當屏氣凝神,握緊唐刀盯著她。而這看得仔細了,卻將人好一頓嚇。那女人的後腰,這會兒竟然漫漫浸出了血來,好像是被人從前麵插了一刀似的。

如此,我猛然回想起了昨夜的事情,可不就發現眼前這人,正是那聖女!昨晚她自己撞在了我的刀上,雖然後邊生了些事情,但心裏還是覺得這人已經死掉,不想她卻這時候出現,如何不讓人心驚?

我當是對著她喝道:“是你?”

那女人飄出來嗬嗬嗬一陣冷笑,卻反問我:“你又知道我是誰?”

雖然她到現在也沒有轉過身來給我麵容,但看那熟悉的聲音與身形,我哪兒還不能夠確定,當下就感覺到此人要生什麽古怪,立時後退一步,再問:“你沒死?”

她歪了歪頭,便有一陣骨頭炸響,在這夜裏,甚是清楚,而她的聲音由此也開始飄忽不可琢磨:“可我,早已經死了啊,早已經死了!”

娘的,一個人站在麵前,我還分不清是死是活,當我弱智嗎!便對她又問:“你想做甚?”

那女人笑得身子直晃,隻說:“你覺得,我想作甚?你怎知,我隻是想你,想你陪著我啊。在這個地方呆得太久,一個人好生孤獨,難道你不願意陪著我嗎?”

我陪你?我陪你去死!他娘的腦子有病是不?

這女人便又說:“你不願意,那也隻是強自苦撐而已。隻要你看到我,我相信你是會留下的。你想看我嗎?”

她的聲音忽然就變了,不再是聖女模樣,包括她的身形,隱約之中也似乎起了變化。如此一來,我就不敢確定此人的身份。

可莫名之間,對於這女人的話,卻教人起了好大的興趣,我盡管給自己說,是想知道這女人的身份,實則騙不了自己,就回答:“想。”

那女人咯咯一笑,便說:“你想知道嗎?那就滿足你。”

接著,她真就緩緩轉過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