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分
你最好能令敵人低估自己的力量,否則你就最好不要有敵人。
隻有鄉下人才會將全部家產戴在身上。
流星的光芒雖短暫,但天上還有什麽星能比它更燦爛、輝煌!
當流星出現的時候,就算是永恒不變的星座,也奪不去它的光芒。
蝴蝶的生命是脆弱的,甚至比鮮豔的花還脆弱。
可是它永遠是活在春天裏。
它美麗,它自由,它飛翔。
它的生命雖短促,卻芬芳。
隻有劍,才比較接近永恒。
一個劍客的光芒與生命,往往就在他手裏握著的劍上。
但劍客也有情,它的光芒是否也就會變得和流星一樣短促?
欲望和財富對一個人的作用,就好像醋對水一樣,加了醋的水一定會變酸,有了欲望和財富,一個人也就很快就會變了。
機智的言語雖能令人歡愉,但一個人若不懂享受沉默,他就不能算是個真正會說話的人。
因為“真正令人歡愉的言語,隻有那些能領悟沉默的人才能說出來”。
隻要有愛,就有嫉妒。
也許有人說:“愛是奉獻,不是占有,既然是奉獻,就不該嫉妒。”
說這句話的人若非聖賢,就是偽君子。
聖賢博愛。
偽君子根本就不會對一個人真正愛過。
逃避雖也可恥,但世人又有誰沒有逃避過呢?有的人逃避自己,有的人逃避現實,有的人逃避別人。
有時逃避隻不過是種休息,讓你有更多的勇氣去麵對人生。
所以你覺得太緊張時,若能逃避一下,也蠻不錯的,但卻千萬不要逃避得太久,因為你所逃避的問題,絕不會因你逃避而解決的。你隻能在逃避中休息,絕不能 “死”在逃避裏。 一個人要別人為他做事的時候,最好先問問自己能為對方做什麽。
男人都認為女人是弱者,都認為自己可以主宰女人的命運,卻不知大多數男人的命運卻是被女人捏在手裏的。
她可以令你的生活幸福如天堂,也可以令你的生活艱苦如地獄。
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朋友?真正的朋友平時是看不出來的,但等你到了患難危急時,他說不定就會忽然出現了。
真正的朋友就和真正的仇敵一樣,平時的確不容易看得出。
他們往往是你平時絕對意料不到的人。
“我總覺得女人唯一應該練的刀法,就是切菜的刀法,對女人來說,這種刀法簡直比五虎斷門刀還有用。”
“五虎斷門刀最多也隻不過能要人的命,但切菜的刀法有時卻能令一個男人終生拜倒在你腳下,乖乖地養你一輩子。”
“有人說:通向男人心唯一的捷徑,就是他的腸胃。”
“這世上不愛吃的男人還很少,所以會做菜的女人總不愁找不到丈夫的!”
——《流星·蝴蝶·劍》
一個有錢的人如果突然變窮了,隻有兩種原因:第一是因為他笨,第二是因為他懶。
一個女人的眼淚的多少,和她的身材的大小連一點關係都沒有,越瘦小的女人,眼淚往往反而越多。
女人本就有很多事都是這樣子的。
越胖的人吃得越少,越醜的人花樣越多,越老的人粉擦得越厚,衣服越多的人穿得越薄。
有些人很喜歡冬天,因為冬天可以賞雪、賞梅,可以吃熱烘烘的火鍋,可以躲在熱烘烘的被窩裏讀禁書、睡大覺。
這些樂趣都是別的季節享受不到的。
喜歡冬天的人當然絕不會是窮人,冬天是窮人最要命的日子,窮人們都希望冬天能來得遲些,最好永遠莫要來。
隻可惜窮人的冬天總是偏偏來得特別早。
“這梅花若是辣椒多好。”
“有什麽好?”
“你看,這滿地的雪豈非正像是麵粉,配上幾根紅辣椒,豈非正好做一碗辣呼呼的熱湯麵。”
“你這人真俗,林逋若是聽到你的話,一定會活活氣死。”
“林逋是誰?”
“連林逋你都沒有聽說過?”
“我隻聽說過肉脯,無論是豬肉脯、牛肉脯、鹿肉脯,用來下酒都不錯。”
“林逋就是林君複,也就是林和靖,是宋朝的一位大隱士,隱居在西湖孤山,據說有二十年沒有下山一步,除了種梅鶴外,什麽事都不做,世稱‘梅妻鶴子’;做的詠梅詩有兩句是‘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更是傳誦千古。”
“這麽樣說來,這位林先生倒的確是位高人。” “高極。”
“但他的肚子若餓得和我一樣厲害,還會不會這麽高?”
“到了你這種時候,我想他說不定比你還俗。”
有人說,女人是禍水。
有人說:沒有女人,冷冷清清;有了女人,雞犬不寧。
這些話自然是男人說的。但無論男人們怎麽說,女人總是這世界上所不能缺少的。一萬個至少有九千九百九十個寧願少活十年也不能沒有女人。
有人說:錢可通神。
有人說:金錢萬惡。
但無論怎麽說,錢也是任何人都不能缺少的。一個人若是沒有錢,就好像一口空麻袋,永遠都沒法子站得直。
這兩樣東西不但可以令最聰明的人變成呆子,也可以令最要好的朋友變成冤家。
女人都瞧不起男人,認為男人是笨蛋,但卻又偏偏希望自己是個男人,這就是女人最大的毛病。
武林中有樣很妙的事,那就是外號起得越嚇唬人的武功往往越稀鬆平常,尤其是“一槍刺九龍”、“神刀鐵胳臂”這一類的名字,更像是走江湖賣把式的,真正的名家宗主,若是起了個這麽樣的名字,豈非要叫人笑掉大牙。
你越是故意裝著對一件事全不關心,反而顯得你對它特別關心。
尤其是女孩子。
一個女孩子若是對別人全都很和氣,隻有對你不理不睬,那也許就是說她心裏沒有別人,隻有你。
秘密是什麽呢?
秘密就是你唯一可以獨自享受的東西。
它也許能令你快樂,也許令你痛苦,它無論是什麽,都是完全屬於你的。
它若是痛苦,你隻有獨自承受;若是快樂,你也能讓人分享。
連最好的朋友也不能。
因為假如有第二個人知道這秘密,那就不能算是秘密了。
世上本就沒有絕對好的事,也沒有絕對壞的。
失敗雖不好,但“失敗為成功之母”。
成功雖好,但往往卻會令人變得驕傲自大,那麽失敗又會跟著來了。
你交一個朋友,當然希望跟他成為很親近的朋友。
朋友能親近當然很好,但太親近了,就會容易互相輕視,也當然容易發生誤會。
誤會雖不好,但若能解釋得清楚,彼此間就反而會了解得更多,情感也會變得更深一層。
“不知道”的本身就是種恐懼——也許就是人類最大的恐懼。
人們恐懼死亡,豈非也正因為他根本不知道死亡究竟是什麽樣子的。
一個人叫別人莫要害怕的時候,他自己心裏一定在害怕。
勇氣是從哪裏來的呢?
有時是為了榮譽,有時是為了仇恨,有時是為了愛情,有時是為了朋友。
無論這勇氣是怎麽來的,都同樣值得尊敬,都同樣可貴。
有種人是從來不會說錯一句話,他顯然就是這種人。
奇怪的是,這種人偏偏通常是說錯一萬句話也沒關係的。
男人聽到女孩子叫“救命”,大多數都會立刻趕過去。
就算他並沒有真的準備去救她,至少也會趕過去看看。
每個男人一生中,多多少少總會幻想過一兩次“英雄救美”這種事的,隻可惜事實上這種機會並不太多而已。
女人一向隻相信自己已拿在手裏的東西,就算她明知還有一百條金鏈子可以去拿,她也絕不肯用手裏這一條去換的。
一個懂得了解和體諒的妻子,永遠是男人最大的幸福和財富。
也永遠隻有最幸運的男人才能得到。
世上是不是真有天生幸運的人呢?
也許有,但至少我並沒有看見過。
我當然也看見過幸運的人,但他們的幸運,卻都是用他們的智慧、決心和勇氣換來的。
幸運就像是烙餅一樣,要用力去揉,用油去煎,用火去烤,絕不會從天上掉下來。
人清醒時有很多種,所以喝醉了時也並不完全一樣,並不是都像他自己那樣,隻要一喝醉,就把心裏的話全說出來。
有的人喝了喜歡吹牛,喜歡胡說八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麽,等到清醒時早已忘得幹幹淨淨。
還有的人喝醉了根本不說話。
這種人喝醉了也許會痛哭流涕,也許會哈哈大笑,也許會倒頭大睡,但卻絕不說話。
他們哭的時候如喪考妣,而且越哭越傷心,哭到後來,就好像世上隻剩下了他這麽樣一個可憐人。
你就算跪下來求他,立刻給他兩百萬,他反而會哭得更傷心。
等他清醒時,你再問他為什麽要哭,他自己也一定莫名其妙。
他們笑的時候,就好像天上忽然掉下了滿地的金元寶,而且除了他之外,別人都撿不到。
就算他的家已被燒光了,他還是要笑。你就算“劈劈啪啪”給他十幾個耳光,他也許笑得更起勁。
他們隻要一睡著,那就更慘,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來踢他一腳,也踢不醒,就算把他丟到河裏,他還是照睡不誤的。
動物中和人最親近的,也許就是貓和狗。有些人喜歡養狗,有些人認為養貓和養狗並沒有什麽分別。
其實它們很有分別。
貓不象狗一樣,不喜歡出去,不喜歡在外麵亂跑。
貓喜歡耽在家裏,最多是耽在火爐旁。
貓喜歡吃魚,尤其喜歡吃魚頭。
貓也喜歡躺在人的懷裏,喜歡人輕輕摸它的脖子和耳朵。
你每天若是按時喂它,常常將它抱在懷裏,輕輕地撫摸它,它一定就會很喜歡你,作你的好朋友。
但你千萬莫要以為它隻喜歡你一個人,隻屬於你一個人。
貓絕不象狗那麽忠實,你盤子裏若沒有魚的時候,它往往就會溜到別人家裏去,而且很快就會變成那個人的朋友。
你下次見著它的時候,它也許已不認得你,已將你忘了。
貓看來當然沒有狗那麽凶,卻比狗殘忍得多,它捉住隻老鼠的時候,就算肚子很餓,也絕不會將這老鼠一口吞下去。
它一定要先將這老鼠耍得暈頭轉向,才慢慢享受。
貓的“手腳”很軟,走起路來一點聲音也沒有,但你若惹了它,它那軟軟的 “手”裏就會突然露出尖銳的爪子來,抓得你頭破血流。 貓若不象狗,象什麽呢?
你有沒有看過女人?有沒有看過女人吃魚?有沒有看過女人躺在丈夫和情人懷裏的時候?
你知不知道有很多男人的臉上是被誰抓破的?
你知不知道有些男人為什麽會自殺?會發瘋?
你若說貓像女人,你就錯了。
其實,貓並不像女人,隻不過有很多女人的確很像貓。
——《歡樂英雄》
說謊最初的動機隻不過是保護自己,一個人要說過很多次謊之後,才懂得如何用謊話去欺騙別人。
一個人流血的時候,往往就不再流淚。
你隻有在愛上一個女人的時候,她才能傷害你。
大多數女人都隻能傷害真正愛她的男人。
人活著,就得忍受。
忍受的另一種意思就是奮鬥!
繼續不斷地忍受,也就是繼續不斷地奮鬥,否則你活得就全無意思。
豬八戒看來雖愚蠢,那幾釘耙打下來有時也蠻嚇人的。
若沒有豬八戒,唐僧也未必就能上得了西天。
豬八戒真的愚蠢麽?
在豬眼中,世上最愚蠢的動物也許就是人。
田思思咬著嘴唇,忽又大聲道:“無論怎麽樣,你也休想要我嫁給你!”
楊凡道:“你真的不嫁?”
田思思道:“不嫁。”
楊凡道:“決心不嫁?”
田思思道:“不嫁。”
楊凡道:“你會不會改變主意?”
田思思的聲音更大,道:“說不嫁就不嫁,死也不嫁。”
楊凡忽然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向她作了個揖,道:“多謝多謝,感激不盡。”
田思思怔了怔,道:“你謝我幹什麽?”
楊凡道:“我不但要謝你,而且還要謝天謝地。”
田思思道:“你有什麽毛病?”
楊凡道:“我別的毛病倒也沒有,隻不過有點疑心病。”
田思思道:“疑心什麽?”
楊凡道:“我總疑心你要嫁給我,所以一直怕得要命。”
一沾上“錢”和“女人”,很多好朋友都會變成冤家。
世上若還有比一錠金子說的話聲音更大的,那就是兩錠金子。
女人若看到女人在折磨男人時,總會覺得很有趣的。但是看到別的女人在被男人折磨時,她自己也會氣得要命。
男人就不同了。
男人看到男人被女人折磨,非但不會同情他、替他生氣,心裏反而會有種秘密的滿足,甚至還會覺得很開心。
每個人都以為她要說出很難聽的話來時,她卻忽然不說話了。
因為她知道,無論說多難聽的話,也沒有像不說話凶。
這簡直可以氣得人半死,氣得人發瘋。
最氣人的是,她雖然不說話,他卻已知道她要說什麽。
更氣人的是,他也知道別人都知道。
一個人自己做事若太不小心,最好就不要怪別人、埋怨別人。
無論誰都應該學會先責備自己,然後才能責備別人,否則就表示他隻不過還是個沒有長大的孩子。
各種人都會怕老婆,怕老婆這種事是完全不分種族、不分階級的。
親密的朋友不一定是好朋友。
譬如說:“酒”和“賭”,這一對朋友就很親密,親密得已很少有人能把他們分開。但這對朋友實在糟透了。
所以賭鬼通常也是酒鬼。
有的人一喝了酒,就想賭;有的人一開始賭,就想喝酒。
結果呢?
結果是:“越輸越喝,越喝越輸;不醉不休,輸光為止。”
“你為什麽總是說賭場距離地獄最近?”
“因為常常到賭場裏的人,很容易就會沉淪到地獄裏去。”
“賭場真的這麽可怕?”
“的確可怕,你家裏若有人是賭鬼,你就會知道那有多麽可怕了。”
“哦?”
“一家之主若是個賭鬼,這家人過的日子簡直就好像在地獄裏一樣。”
“我聽說一個人若是沉迷於賭,有時甚至會連老婆兒子都一齊輸掉的。”
“有時連他自己的命都一起輸掉。”
“唉,那的確可怕。”
“假如說世上最接近地獄的地方是賭場,那最接近西方極樂世界的,應該是什麽地方呢?”
“廟!”
“不錯,可是你有沒有想到過,賭場和廟也有一點相同的地方?”
“沒有,這兩種地方簡直連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有沒有注意到,賭場和廟通常都在比較荒僻隱蔽的地方?”
“我現在才想到,但還是想不通。”
“哪點想不通?”
“我已知道賭場為什麽要設在比較荒僻的地方,但是廟為什麽也如此呢?到廟裏去燒香的人,既不丟人,也不犯法。”
“因為廟蓋得越遠,越荒僻,就越有神秘感。”
“神秘感?”
“神秘感通常也就是最能引起人們好奇和崇拜的原因。”
“不錯,人們通常總會對一些他們不能了解的事覺得畏懼。”
“因為畏懼,就不能不崇拜。”
“而且人們通常也總喜歡到一些比較遠的地方去燒香,因為那樣子才能顯得出他的虔誠。”
“你差不多全說對了,隻差一點。”
“還差一點?”
“燒香的人走了很遠的路之後,就一定會很餓,很餓的時候吃東西,總覺得滋味特別好些。”
“所以人們總覺得廟裏的素菜特別好吃。”
“你總算明白了,素菜往往也正是吸引人們到廟裏去的最大原因之一。”
“我就知道有很多人到廟裏去燒香時的心情,就和到郊外去踏青一樣。”
“所以聰明的和尚都一定要將廟蓋在很遠很偏僻的地方。”
“我現在也覺得你的話很有道理了,但和尚聽見一定會氣死了。”
“和尚氣不死的。”
“為什麽?”
“酒色財氣四大皆空,這句話你難道也已忘記?”
“不錯,既然氣也是空,和尚當然氣不死的。”
“氣死的就不是真和尚。”
“所以氣死也沒關係。”
“一點關係也沒有。”
一個少女的心,實在妙得很。
她們有時悲哀,有時歡喜,有時痛苦,有時憤怒,但卻很少會感覺到真正的恐懼。
恐懼本是人類最原始、最深切的一種情感。
但是在少女們的心目中,恐懼卻好像並不是一種很真實的情感。
因為她們根本就沒有認真去想過這種事。
何苦去問一個少女,在臨敵前想的是些什麽?她的回答一定是你永遠也想不到的。
有個很聰明的人,曾經問過很多少女一個並不很聰明的問題:
“你覺得什麽是世上最可怕的事?”
他得到很多種不同的回答。
“被自己所愛的人拋棄最可怕。”
“洗澡時發現有人偷看最可怕。”
“老鼠最可怕——尤其老鼠鑽進被窩時更可怕。”
“和一個討厭鬼在一起吃飯最可怕。”
“半夜裏一個人走黑路最可怕。”
“肥肉最可怕。”
還有些回答簡直是那聰明人連想都沒有想到過的,簡直令人哭笑不得。
但卻從來沒有一個女孩子的回答是:
“死最可怕。”
“人本來就應該有階級。”
“但我認為每個人都應該是同樣平等的,否則就不公平。”
“好,我問你,一個人若是又笨又懶,一天到晚除了吃飯睡覺外,什麽事都不做,他會變成個什麽樣的人?”
“要飯的。”
“還有另外一個人,又勤儉、又聰明、又肯上進,他是不是也會做要飯的?”
“當然不會。”
“為什麽有人做要飯的?有人活得很舒服呢?”
“因為有的人笨,有的人聰明,有的人勤快,有的人懶。”
“這樣子是不是很公平?”
“很公平。”
“人,是不是應該有階級?”
“是。”
“每個人站著的地方,本來都是平等的,隻看你肯不肯往上爬,你若站在那裏乘風涼,看著別人爬得滿頭大汗,等別人爬上去之後,再說這世界不平等、不公平,那才是真正的不公平。”
一個人若已到了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依賴的時候,往往就會變得堅強起來的。
“現在我總算知道你佩服的人是個怎麽樣的人了。”
“哦?”
“他一定是個不如你的人,所以你才會佩服他。男人在女人麵前稱讚另一個男人時,那人一定是個比不上他的人,就好像……”
“就好像女人在男人麵前稱讚另一個女人時,那女人一定比她醜,是不是?”
“一點也不錯。”
“你這就叫以小女人之心,度大男人之腹。”
“男人有什麽了不起?”
“男人也沒什麽了不起,隻不過他若肯在女人麵前稱讚另一個男人時,那人一定很了不起。”
男人有很多事都和女人不同——這道理無論男人也好,女人也好,隻要是個人,都知道的。
這其間分別並不太大,卻很妙。
你若是男人,最好懂得一件事。
若有別的男人在你麵前稱讚你,不是已將你佩服得五體投地,就是將你看成一文不值的呆子,而且通常都另有目的。
但他若在你背後稱讚你,就是真的稱讚了。
女人卻不同。
你若是女人,也最好明白這一件事:
若有別的女人在你麵前稱讚你也好,在你背後稱讚你也好,通常卻隻有一種意思——那意思就是她根本看不起你。
她若在背後罵你,你反而應覺得高興才是。
當一個男人和女人單獨相處時,問話的通常都是女人。
這種情況男人並不喜歡,卻應該覺得高興。
因為女人若肯不停地問一個男人各種奇奇怪怪的問題,無論她問得多愚蠢,都表示她至少並不討厭你。
她問的問題越愚蠢,就表示她越喜歡你。
但她若連一句話都不問你,你反而在不停地問她。
那就糟了。
因為那隻表示你很喜歡她,她對你卻沒有太大的興趣。
也許連一點興趣也沒有——一個女人如果連問你話的興趣都沒有了,那她對你還會有什麽別的興趣?
秦歌慢慢地喝了杯酒,又慢慢地放下了酒杯,目光凝視著遠方的黑暗,過了很久,才低低地歎息了一聲,道:“你知不知道什麽叫寂寞?”
田思思道:“當然知道,我以前就常常都會覺得很寂寞。”
秦歌道:“那時你在想些什麽?”
田思思道:“我想東想西,想出來到處逛逛,想找個人聊聊天。”
秦歌笑了,道:“你以為那就是寂寞?”
秦歌道:“那隻不過是你覺得無聊而已,真正的寂寞,不是那樣子的!”
他笑了笑,笑得很淒涼,緩緩接著道:“真正的寂寞是什麽樣子?也許沒有人能說得出,因為那時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
田思思在聽著。
秦歌道:“你若經曆過很多事,忽然發覺所有的事都已成了過去;你若得到過很多東西,忽然發覺那也全是一場空;到了夜深人靜時,隻剩下你一個人……”
他語聲更輕更慢,慢慢地接著道:“到了那時,你才會懂得什麽叫寂寞。” 田思思眨了眨眼,道:“你懂得?” 秦歌好像沒有聽到她在說什麽,又癡癡地怔了半天,才接著道:“那時你也許什麽都沒有想,隻是一個人坐在那裏發怔,隻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找不到著落,有時甚至會想大叫,想發瘋……”
田思思道:“那時你就該去想些有趣的事。”
秦歌道:“人類最大的痛苦,也許就是永遠無法控製自己的思想,你若拚命想去回憶過去那些有趣的事,但想到的卻偏偏總是那些辛酸和痛苦,那時你心裏就會覺得好像有根針在刺著。”
田思思笑道:“真像有根針在刺著?那隻不過是文人們的形容而已……”
秦歌又喝了杯酒,道:“以前我也不信一個人的心真會痛,也以為那隻不過是文人們的形容過甚,但後來我才知道,就算是最懂得修辭用字的文人,也無法形容出你那時的感覺。”
他笑得更淒涼,接著道:“你若有過那種感覺,才會懂得那些人為什麽要三更半夜的,一個人跑到這破攤子上來喝酒了。”
田思思沉默了半晌,道:“就算他怕寂寞,也不必一個人到這裏來呀。”
秦歌道:“不必?”
田思思道:“他為什麽不去找朋友?”
秦歌道:“不錯,你痛苦的時候,可以去找朋友陪你;陪你十天,陪你半個月,但你總不能要朋友陪你一輩子。”
田思思道:“為什麽?”
秦歌道:“因為你的朋友們一定也有他自己的問題要解決,有他自己的家人要安慰,絕不能永遠地陪著你。”
他又笑了笑,道:“何況你也不會真的願意要你的朋友永遠來分擔你的痛苦。”
田思思道:“你至少可以花錢雇些人來陪你。”
秦歌道:“那種人絕不是你的朋友,你若真正寂寞,也絕不是那種人可以解除的。”
“一個人若看到別人比他更痛苦,他自己的痛苦就會減輕麽?”
秦歌道:“有時的確是的。”
田思思道:“為什麽?人為什麽要如此自私?”
秦歌苦笑道:“因為人本來就是自私的。”
田思思道:“我就不自私,我隻希望天下每個人都快樂。”
秦歌道:“因為你若想得到快樂,就往往要付出痛苦的代價。你若得到了一些事,就往往會同時失去另外一些事……”
田思思道:“人為什麽要這樣想呢?為什麽不換一種想法?”
她眼睛裏閃著光,又道:“你在痛苦時,若想到你也曾有過快樂;失去了些東西時,若想到你已得到了另外一些東西,你豈非就會快樂得多?”
秦歌道凝視著她,笑了,舉杯一飲而盡,道:“因為世上還有你這麽想的人,所以這世界還是可愛的。”
“你若每天守著自己的老婆,偶爾去找找別的女人,就算那女人比你老婆醜得多,你也會覺得有種新鮮的刺激。”
“你怎麽好意思在一個女孩子麵前說這種話?”
“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嫁給我的,一個男人若將一個女人當做朋友,往往就會忘記她是女人了。”
一個真正值得你佩服的人,總是要等到你已經認得他很久之後,才會讓你知道他是怎麽樣一個人的。
一個女人在你麵前裝模作樣,就表示她已經很喜歡你。
世上的確有種人,一舉一動都好像帶著莫名其妙的特別味道,就好像傷風一樣,很容易會傳染給了別人。
你隻要常常跟他在一起,想不被他傳染上都不行。
在某些人看來,有朋友的人確實比有錢的人更富有、更快樂。
男人若要女孩子等,就不是好男人。
女人若要男人等,那沒關係。隻不過你最好記住,男人都沒什麽耐性,無論你多值得他等,他都不會等太久的。
一個男人若真把一個女孩子氣得半死,他就算不太聰明,也已經很了不起。
隻可惜這樣的事不多。
大多數男人都常常會被女孩子氣得半死。
所以大多數女孩子都認為:男人才是天生應該受氣的。
一個人恐懼到了極點時,全身反而會莫名其妙地放鬆。
世上真的有絕路?
路豈非就是人走出來的麽?
一個人隻要還沒有真的躺進棺材,總會有路走的——就算沒有路,你也可以自己去走出來。
你若仔細觀察,就會發現世上有很多人的樣子隨時隨刻都會改變的。
一刹那之前,他也許還是個君子,一刹那之後,就忽然變成了個惡棍;一刹那之前,他還在替你端茶倒酒,甚至恨不得跪下來舐你的腳,一刹那之後,他也許就會板起了臉,一腳把你踢出去。
這種人雖不太多,也不太少。
幸好世上還有種人,你走運的時候看見他,他是那樣子,你倒黴的時候看見他,他還是那一副樣子。
——《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