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006米脫不得

坑深006米 脫不得

“等等!”

一截白藕似的手腕擋在麵前,柔光之下,墨九微笑的麵孔俏中帶媚,身姿不扭而妖,登時迷了謝丙生的眼,“你叫什麽名字?為何不脫?”

“脫不得。”都說美人有三俏,聲、形、味,各占一俏。墨九不僅形好、味好、聲音更柔媚勾人,“我若脫了,你可就死了。”

她輕嗔淺笑,謝丙生隻當她在勾引自己,輕佻地“哦”一聲,“能死在小娘的肚皮上,倒也不枉我相女一場……終見人間絕色。”

他自認風流多情,可墨九看他偽娘似的顏,聽他偽娘似的聲,就像見了蒼蠅似的,胃裏翻騰不已,“使君當真不知我是誰?”

“不是正等小娘告之嗎?”謝丙生說著便拿折扇挑她下巴。

墨九指尖輕抵扇骨,小聲笑著:“墨家寡婦。謝使君若不識得我,可以差人去盱眙打聽打聽,我墨九是一個什麽樣的克夫命……原本死我手上的男人多你一個也沒什麽。但我膽小,一怕使君枉死,牽連家母。二怕蕭家知曉,惹上麻煩。隻好實言相告了。”

謝丙生貴為招信軍轉運使,當朝丞相謝忱的獨生子,自然知道南榮第一權臣蕭乾。

蕭家要娶一個寡婦做長孫媳婦的事,他有所耳聞,可他似乎並不緊張,反倒更近一步,低頭在墨九發梢一嗅,“如此說來,我更不可讓你離開了。惹上蕭家,可不好玩。”

墨九嗬嗬一笑,斜瞥著他,話中暗藏機鋒,“謝使君,墨家寡婦不僅天寡,男人碰之喪命,而且墨家傳人,向來懂相人之道,風水堪輿更是一絕,您莫非不知情?”

這個謝丙生確實不知,“小娘子想說什麽?”

墨九歎一口氣,百感交集地看他眉心,“您上停青濁,印堂發黑,從麵相上說,乃為陰煞之兆。”

謝丙生狐疑,麵上神色不定:“陰煞之兆?”

墨九點頭,一本正經道:“陰煞乃大凶之兆,輕則牢獄之災,重則家破人亡。”

這個唬人的法子是墨九從實踐中總結的。上輩子她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一個和尚,上來搭訕就說她近日黴運當頭,他受了某山某仙人之托特地前來為她化解噩運,說得玄之又玄。結果墨九隻好不情不願地花了二十塊錢,從和尚手裏買了一個加持的護身符。

其實她心底很清楚“被銷售”了,但趨利避害是人的正常心理,二十塊錢花得不痛不癢,隻當買一個安心。

墨九看謝丙生煞有介事的思考,不由暗鬆一口氣。

可沒有料到,他隻愣了一瞬,就哈哈大笑著“嘩啦”打開扇子,搖得那叫一個歡暢,“好玩,真好玩!我就喜歡肯動腦子蒙我的美人兒,比那些呆木頭有意思多了。小寡婦,今晚上,我便消受了你,看你怎麽克我……隻不知,你跟了恁多漢子,被兒裏叫得可有這般快活?”

他折扇輕輕劃過她粉嫩的嘴巴,神色一斂,倏地低喝。

“把那些庸脂俗粉丟煙雲樓去,懶得再看一眼。”

等他轉身望墨九時,又嘻嘻笑起,“來人啦,把我的乖乖兒,扒光了送房裏去。”

墨九麵色一變,“你敢!”

謝丙生哼笑,“這招信地界上,就沒有我不敢的事。我不僅要扒光你,還要在玩夠你之後,肢解了喂我家二黑,絕不讓你的身子有一絲一毫的浪費。”

說罷他側頭看向辜二,冷冷道:“動手。”

——

是夜,月朗星疏。

三更時分,深睡的宅子被一陣狗吠聲驚醒。

值夜的門房發現,一隻大黃狗從狗洞鑽進來,正與宅中豢養的大黑狗幹仗,互相撕咬,狂吠,那叫一個風雲變色。

“哪來的畜生?敢咬使君的二黑?”

“快,打死它!”

“娘的,這畜生好生凶猛。”

大黃狗不僅咬狗,還咬人,幾個門房罵咧著,拿著棍子追著狗跑,可那廝速度快動作還麻溜,繞了幾個圈都追不上。

人狗正在大戰,大門卻被拍得震天的響。

門房一愣,氣得正要過去罵人,卻見那鐵鑄的大門竟生生被撞擊開了。蜂擁而入的人,穿著禁軍鐵甲,手執兵器,簇擁著一前一後兩個騎了剽悍大馬的男子,不請自入。

“把謝丙生給小爺叫出來!”

喊話的人勒著韁繩,昂首挺胸,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除了宋驁還會有誰?

門房不識得小王爺,卻懂得察言觀色,趕緊點頭哈腰的上去,“我家使君已然睡下,不知大人有何貴幹?”

“嗤”一笑,宋驁挑眉,“狗眼瞎了?看不出小爺是來拿人的?”

門房一愣,“拿人?我們所犯何事?”

宋驁搓了搓眼角,笑得眉眼生花,“得罪了我們樞密使的狗。”

“樞密使?狗?”門房看一眼搖著尾巴正撒歡的大黃狗,視線慢慢轉在了蕭乾的身上。他身穿黑色織了暗金繡紋的衣袍,大半個身子掩在火光下的陰影中,不像宋驁那般張揚,可天生的冷鷙氣場,卻讓他頃刻便懂了。

這就是樞密使蕭乾。

蕭乾是樞密使,謝丙生是轉運使,聽上去都是“使”,但個中權勢地位又是大大的不同。尤其戰事不斷的南榮,一個蕭乾便可踩死十個謝丙生。門房懂得一些官場上的事,壯著膽子,涎著臉施禮而笑,“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貴犬深夜光臨,這廂便給蕭使君賠禮道歉了。”

“貴犬深夜光臨?”默念一下,宋驁總覺這句話哪裏不對。

不過,他整人時向來正經,尤其心裏有氣的時候。

跳下馬來,輕撫旺財的狗頭,他笑得一臉“慈祥”,燦如陽光:“那你還不快給它跪下,叫一聲狗爺爺?”

門房:“……”

眾禁軍:“……”

宋驁哼一聲,“怎麽?這點誠意都沒有,如何賠禮道歉?”

門房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半聲都吭不出,宋驁卻高興起來,齜出幾顆白生生的牙,笑而歎息著望向蕭乾,“噯,你有沒有發現,像我這麽仁慈的人,不多見了?”

蕭乾似是不耐煩了,映在火光裏的側臉陰寒之極,“還不即速拿人,囉嗦什麽?”

宋驁可憐巴巴地撇嘴,“長淵,你就忍心,讓我雙手沾滿血腥?”

蕭乾目光微厲,雲淡風輕的聲音裏,若有所指,“像我這麽仁慈的人,也不多見了。”

“啊哈哈。”宋驁幹笑著摸鼻子,“小爺突然感覺,沒事抓抓人,砍砍腦袋也是不錯的……”不曉得這廝有什麽小辮子被蕭乾捏在手裏,以皇子之尊為蕭乾辦事,卻是俯首帖耳,讓人不得不佩服小王爺人品“貴重”,紛紛側目。

宋驁怒而甩鞭:“都看老子做甚?包圍鎮遠山莊,連人帶狗一並拿下!”

他們帶來的扈從不少,不費吹灰之力,就殺入了後宅。

一路上,沒有遇到抵抗,見人就抓,但謝丙生卻從頭到尾也沒有出現過。

按理來說,外頭這麽大的動靜,他早該知道消息,可等宋驁氣咻咻帶人進去拿人時,他似乎還很悠閑自在,屋子亮著氤氳的燈火,一道風情旖旎的屏風裏,依稀可見一個窈窕的身影,半抱琵琶,背對而坐,像在低頭撫琴……

“謝丙生,死到臨頭了,你還在風流快活?”

他衝在前頭,可屋子裏並沒有謝丙生,除了低頭撫琴的女子外,空無一人。

宋驁轉身欲審那女子,卻發現腳底濕粘,低頭一看,大片血水從女子坐著的墊子滲出,一股股流向門口。

他慢慢抬頭,這才發現那女子姿勢優美,但身子早已僵硬,麵孔似被人用刀子一片片剜過,血肉模糊不清。

“嘔——玩得這麽惡心。”

宋驁打個幹嘔,隻覺陰風陣陣,腳跟釘在地上似的,動不了。

“這死的莫不是小寡婦吧?”

他自言自語著,又覺得個頭不像,這時,卻見一路跟他進來的門房,臉色突然變得驚恐,手指顫顫巍巍地指著女屍,“這,這……好像是我們家謝,謝,謝使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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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凶手是誰?

乖乖兒,望向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