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王寡女

坑深255米不依不饒

孤王寡女 坑深255米,不依不饒 天天書吧

墨九素來貧嘴,這般慢條斯理地說著,慧黠的雙眼滿帶促狹的光芒,嬌小的身體偎在高大的椅子上,衣擺鬆散、頭發淩亂,分明是剛起床,沒有洗漱就過來聽壁角了。

“阿九怎麽起來了?”蕭乾看她微帶淩亂的頭發,搶在擊西之前開口,目光頗為深邃,“昨晚累著了,本想由著你多睡一會,結果還是吵著你了嗎?”

昨晚……?!

想到昨晚的半宿的低吟淺唱和濫炸狂轟,墨九的臉兒微微一燙。

輕咳一聲,看蕭乾略帶蒼白的麵孔,她眼尾略挑,與他眼神交流一下,慢吞吞地低頭飲茶。

“累著的人,不該是你麽?”

兩個人細微的表情交流,很曖昧,可這一大把狗糧撒下去,擊西分明吃不下……

好吧,她根本就沒看明白,也沒聽明白。

愣半晌,見沒有人理會他,他急切地衝過去,走到墨九的麵前,接了話。

“九爺,你剛說什麽呐?你可不要嚇唬擊西。”

“嚇?”墨九不解。

“長公主真的會降罪擊西嗎?”

墨九哦一聲,眨了眨眼睛,“這倒不會,就怕……她萬一看上你了?”

擊西“啊”一聲,瞪大眼睛。

像是抽氣似的,他豎高眉頭又掠過蕭乾的臉,很小意的無奈。

“可我已經是闖北的人了,怎麽還能跟她呢?”

……這擊西的腦細胞根本就與正常人不同好嗎?

正常情況下,不是都應該緊張一下自己究竟是不是引起公主的注意好嗎?她居然想的是這樣?

墨九噗一聲,差點兒沒把嘴裏的茶水噴出來。

“咳咳!”

嗆壞了她。

一連咳嗽了好幾聲,她才在蕭乾責怪的目光中,接過他遞來的布絹子,輕輕拭嘴。

“擊西啊!你能活到現在,簡直就是老天的寵兒啊。”

擊西嘻嘻一笑,順著她的話就去,根本就把剛才的話題忘到了腦後,“擊西覺得也是……”停了停,她看蕭乾一直不吭聲,又冷不丁湊到墨九的跟前,小意地給她的茶盞裏續了水。

“九爺,可擊西不想做老天的寵兒,就想做闖北的寵兒,怎麽辦?”

“呃!”墨九的驚歎聲,比她剛才還大。

一瞬後,她好奇心爆棚。

“快快,說來我聽聽。”

“說什麽?九爺,闖北他都不理我了。”擊西的樣子有點委屈,大抵是昨兒值夜的原因,一雙水汪汪的媚眼,紅紅的,布滿了血絲,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那可憐勁兒,別提多招人稀罕了。

“換了往常,輪到擊西值夜的時候,闖北總是會來替我的……因為擊西總是出差子,惹事情,他說要度我啊。度啊度啊,不管什麽事他都要度的。現在,這個臭和尚突然就變心了。不肯管我了,也不來度我了。昨天晚上,他居然還和聲東一起睡去。嗚嗚嗚嗚……我的心都碎了……”

心都碎了!

是啊,是挺碎的。

這分明是被拋棄的節奏啊!

不睡擊西了,改睡聲東了?

這事情搞得有點大啊!

想不到闖北和尚這麽重口啊。

擊西都對他以身相許了,還這麽苦逼啊!

可他幾個都是男的,都叫什麽事兒啊?

嗯,她到底支持哪一對CP才好啊!

不過轉瞬之間,墨九的腦子裏就閃過了許多的念頭。那一副凝神思考的樣子,讓蕭乾無奈地搖了搖頭,一臉崩潰樣兒。可墨九統統都看不見,揉著太陽穴,她在給擊西支招。

“那擊西,你到底有沒有給闖北表白啊?”

“表白?”擊西一臉懵。

“就是告訴他,你喜歡他啊?”

“哦。”擊西這回懂了,點了點頭,但馬上就又不懂了,“可我不喜歡他啊。我討厭他!我為什麽要向他表白?”

一聽這話,便是心肝堅強如墨九,也氣得隻剩下一句了。

“好吧,是在下輸了,看錯了你擊西。可你特麽都不喜歡他,你管他跟誰睡啊?你管得也太多了吧?”

擊西委屈地咬了咬唇,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

“我是不喜歡他,可我更不喜歡他去睡聲東,不喜歡他再也不管擊西了……九爺,如果一定要表白他才肯理我,我還是選擇喜歡他,向他表白吧。”

“——”

墨九無語問天。

正被擊西千變萬化的情感線繞得頭痛,門口就傳來一聲“咳嗽”。

“啟稟王爺!”

墨九抬頭,看到同樣穿侍衛服的闖北,一臉窘迫地站在門口。

看來聽見了不少啊?

墨九心下覺得有趣兒,卻不露聲色的斜眼撩擊西。

卻聽蕭乾問:“何事?”

闖北似乎這才回過神來,一臉正色,“納木罕大人帶著陸機老人,來給殿下請脈了。”

陸機來了?

墨九幾乎坐直了背,調整好了反擊狀態。

他來了,溫靜姝會不會也來?

而且……如果他認出蕭乾怎麽辦?

蕭乾眉心緊蹙著,也沒有馬上回答。

氣氛凝滯一瞬,擊西左看,右看,再不管那許多,甚至也不等蕭乾開口,就像一隻小老虎似的,虎拉拉地衝過去,一把將杵在門外的闖北拽進來,又緊張地把房門半掩上,然後偏頭對蕭乾道。

“爺,您去忙,這個臭和尚,就交給我了。”

“——”

蕭乾無言看他。

半晌,他站起身來,朝墨九伸出手。

“走吧!一起過去。”

這麽說,是準備要見了?

行吧,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墨九抿了抿唇角,朝他點頭一笑,搭上他的手心。

兩個人並肩出去了。

屋子裏隻剩下了虎視眈眈的擊西,還有囧得麵頰通紅的闖北。

被擊西盯得頭皮都發麻了,闖北終是忍不住去拽開他的手。

“有什麽事好好說,不要拉拉扯扯的。”

“拉拉扯扯?以前你怎麽不嫌?”擊西的嘴,高高撅著,一臉的憤憤不平,小媚眼不停剜他,“當真昨兒夜裏睡了聲東大哥,睡出滋味來了不成?才剛一回頭就嫌棄擊西不好了,不要拉,不要扯了。哼,好你個臭和尚,枉我認識你這樣多年,卻不知你是一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這罵,忒狠了。

在她啪啪罵人的時候,闖北張了幾次嘴。

可直到他說完,闖北也沒能辯解出一個所以然來。

以往他也是一個能說、會道,還可度人的主兒。

但自從有了離墓的銷魂事兒,如今麵對擊西,他總是詞窮。

紅臉老半天,也不過一句。

“休得胡言,毀人聲譽!”

“聲譽,哦喲,你還有聲譽哦?”擊西尖酸刻薄地哼一聲,雙臂環胸,一雙勾搭人的眼睛斜斜地睨著他,嘴撅得老高,“都被我睡過了,還去和別人睡,你哪裏來的聲譽?我怎麽瞧不明白了?”

“咳咳咳!”闖北慌亂地掩飾著,“我哪有……”

“你還敢不承認?”擊西放開手臂,就去拉扯他的耳朵,也是一副惱羞成怒的樣子,聲音越來越大,“假和尚,你敢說你沒有被我睡過?我兩個都做成那個……”

“擊西!”闖北驚呼一下,趕緊捂她嘴。

可擊西也是一個功夫好的,又豈會由他擺布?

嬌喝一聲,她避開身子就與他扭打起來,不依不饒的要他承認,闖北無可奈何,隻得一手束緊她的腰,一手繼續去捂她說過不停的嘴。然而擊西這貨真是一個極品刺兒頭,根本不由分說,上手就打,上嘴就咬。

兩人身上的甲胄本來就重,你一下,我一下……

你來我往之間,“砰”一聲,不慎摔倒在地……

正屋中間,鋪有一層柔軟的地毯。

摔得不痛,但足夠讓擊西哇哇亂叫了。

“李闖北,你欺負人,欺負人……”

“噓,你聽我說!”闖北氣喘不勻,繼續去捂她,“小聲點。”

“我小聲?你都和別人睡了,我憑什麽要聽你啊!”擊西又掙紮要罵人。

眼看她收勢不住,完全不講道理,而且這貨是完全不知羞的,闖北生怕一會全王府的人都知道他和聲東擊西都有“苟且”,到時候,真是沒法見人了。

想他是一個出家人,這如何使得?

一急之下,他也發了飆!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還不信,就治不了你了!”

一聲低斥,他吼得很凶,卻選擇了最笨的一種方式。

捂不住她的嘴,他直接低頭,用嘴去堵她——

這一下,事大了。

兩嘴一接觸,他突然意識到不對,愣住了。

擊西也愣住了,躺在地毯上,被他的甲胄壓下方,瞪大雙眼,骨碌碌瞅他。

眼觀鼻,鼻觀心。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良久……

擊西動了。

她是一個不耐寂寞的主兒。

軟軟的舌,刷子似的,輕輕伸出來,在闖北的唇上舔一下。

不知什麽滋味兒。

她皺眉頭,又輕輕的,像貓兒似的,再舔一下。

闖北從懵到激,腦門“嗡”地一下炸開了。

分明他可以抵抗的,他一直在擊西的上方,搏鬥時,他也是占據著主動的,而且他已經控製住了擊西,完全可以不讓擊西為所欲為的——

他做得到,可他又偏偏做不到。

她那小小的,軟軟的唇上,像有什麽花香似的蜜兒。是甜的,是香的,是帶著黏稠的,是有毒的……他受不得了,頭暈了,分不開了……

他明明覺得自己使了很大的力氣要離開。

可……等他回過神來才發現,他的嘴依舊烙在上麵,緊緊的,貼著。

擊西嚶嚀一聲,不太滿意他的舉動。

像一個好奇寶寶似的,她看他不動,那隻揪在他腰間甲胄上的手,又忍不住撓了他一爪子,帶著甜香的淺淺呼吸就像帶著毒似的在闖北的唇上繞啊繞啊,原就又嗲又脆的嗓子,這般聽來,更是酥透人的骨頭縫兒。

“假和尚,上一回九爺問過我。問我們兩個到底,到底做成了沒有的。我都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你說,我們那樣子了,算是做成了,還是沒有做成呢?”

目光亮晶晶的,她微紅臉,卻問得老實。

闖北一動不動,像一頭困在欄中的獸,目光中浮滿了掙紮。

擊西卻緊了緊雙手,攬緊他,小聲嘻嘻,“噯,今兒你值夜麽?”

“不……”他居然這般回答了。

不由心,不由心啦,阿彌陀佛!

他腦子裏一會是佛祖,一會是擊西。

一個是讓他鎮定的菩薩,一個是讓他墮落的妖精。

佛頭許諾千百遍,不及她回眸的一眼。

轉!一直轉,轉得他快要瘋掉!

卻又聽擊西小小聲的誘他,“那是聲東哥值夜嘍?那晚上你不許陪他了……我要和你睡,假和尚,我們再做一次行不行?你爭氣一點,不像上次那般了嘛。我們一次做成了,行不行?”

爭氣一點。

這話說得闖北又是羞,又是臊。

狠狠閉上眼,他像是被燙著了似的,終於從擊西身上狼狽地爬起來,整理一下衣冠,什麽也沒說,便大步往外走。還沒有拉開門,頓住,又一跺腳,回頭把賴在地上的家夥拽起來,然後擰著眉頭小聲說。

“你的事,我不曾給主上說起,但是擊西……”

頓一下,看擊西睜大的瞳孔,渾然未覺的樣子,他不由咬牙。

“你到底是真傻,還是假傻?你是婦人,你不知嗎?”

擊西眨眨眼,“我知啊。嘻嘻。”

“——”那還敢恣意胡來,隨便睡?

闖北心裏直喊阿彌陀佛,她卻又俯上他的耳朵,像個妖精似的吹氣。

“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並沒有旁人知了啊。有什麽關係?”

擊西對於性別的概念,是懂的,可闖北看她的樣子,又好像是不完全懂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到底意味著什麽。

這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女人!

這事兒是離奇的,可闖北與擊西的命運曾經有過重合點。

所以,他很清楚擊西的身世——那就是沒有身世。

她是個野孩子。

是闖北從山裏撿回去,交給蕭乾的。

除了一身武藝,什麽都不懂。

不知男女之防,不知世事,又如何能怪得了她?

可幾年來,闖北從來沒有想過,她會是一個婦人。

從離墓出來時,他曾恍惚過一陣。有時候甚至懷疑,在她的身上,還有沒有別的秘密?

頭痛,頭大,頭好重。

他重重一歎,腳步沉重地轉了身。

“你好好想想,怎麽和主上交代吧,這事不能一直瞞著。”

眼睛一瞪,擊西猛地拉住他的袖子,“我要怎麽交代?”

闖北黑臉,不看她——也是不敢看她。

“你的事,我哪知……”

“不如這樣好了。”擊西像是想到了什麽好法子,晶亮的雙眸中如有星子在閃,突地抬起一根手指頭,指了指闖北,又指了指自己,“我兩個做一個娃娃出來,這樣主上一看就明白了,什麽都不必說了呀?”

好辦法啊!

她那臉上,全是得意。

闖北卻是沉著一張便秘臉看她。

然後,控製住想要吐血的衝動,他指頭點點她,大步離去。

“喂,李闖北!”擊西追上去,大嗓門,“晚上——”

生怕她喊出來被人聽見,闖北閉眼,也急眼。

“等你來。”

秋至,天漸涼。

墨九被蕭乾牽著手,走過王府的庭院。

這王府不像江南園林似的王府建築,麵積不小,相對而言匠心要粗糙一些。

有正主兒住在府上,府裏頭挺熱鬧,這個點兒,下人們還在灑掃。

丫頭們湊一堆,啾啾有聲。

小廝們抬著花缽,走來走去,有婆子大聲喊著,安放地方……

乍一看到戴了巫師麵具的蕭乾過來,一個個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王爺萬福!”

“王爺萬福!”

齊刷刷的一排排跪禮,蕭乾卻視若無睹。

他頭都不轉,冷峻地從中走過,一襲黑袍,無風而動,身姿冷絕而桀傲,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距離感。除了手上牽著的墨九,他大步而行,不看任何人,徑直入得正廳,淡淡掃了一眼廳中坐等的幾個人,淡淡開口。

“丞相,麻煩一下陸機老人,到偏廳來為本王看診。”

舊時貴族的規矩多,不同的客人,待客的地方不同。

納木罕幾個這會兒被管家安置在正廳吃茶,但蕭乾這樣吩咐的意思,是要單獨招陸機進去麵診了?

畢竟王爺的臉,不好見人。

兩人去偏廳問脈,也屬正常。

納木罕沒有多想,了然地點頭,看向陸機。

“陸機老人,辛苦你了。”

這一眼是帶著囑咐的與期望的。

看得出來,他對蘇赫的病情很關心。

陸機老人來之前已經聽他說過一些事由,望蕭乾的背影看了一眼,點點頭,也沒多話,便跟在蕭乾的背後,往一門之隔地偏廳而去。可他剛一撩開簾子進去,卻見墨九就杵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看他。

“呀,陸機老人,好久不見了。”

先前墨九就跟在蕭乾的背後,但是蕭乾走得快,陸機老人雖然知曉是墨九,但除了厭惡之外,還來不及對她做出別的意識判斷。這會兒,一看她斜倚門框杵在蘇赫的門口,就像當初跟著蕭六郎時一樣,他不由得氣從心來,恨意入腦。

“钜子好久不見。這是又尋到金穴棲身了?”

這是罵她賤了?

墨九不和老頭兒計較,斜斜一眼,滿不在乎地偏頭。

“裏麵請吧,王爺等著你呢。”

陸機深深剜她一眼,視線久久不動。

墨九從他老態龍鍾的臉上捕捉到了恨意,卻是聳聳肩膀,不在意。

他這是在為蕭六郎鳴不平,所以,她暫且忍他。

在蘇赫的王府裏,她如今又是蘇赫的女人,哪怕陸機老人對她恨到了極點,恨不得直接一把火燒死她這個妖精,但除了酸她幾句,瞪她幾眼,其實他也做不了什麽。

於是,大眼與小眼對看幾下,他哼一聲,與她錯身過去。

在陸機的背後,站著溫靜姝。

她頭一低,也想蹙著眉頭進去。

一隻手臂,卻橫擋了過來。

溫靜姝抬頭,就看到墨九綻放得花朵兒一般的笑靨。

“溫小姐,止步!”

------題外話------

嗯,闖北說,今天晚上,等你來。

擊西……去了還是沒去,懵了還是沒懵?

明兒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