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轉身各奔東西
入目,是嫩青色的帷幔,她動了動纖細嫩白的手腕,從沉睡中轉醒,一隻有力的雙臂將她托起,鳳冥抱住她,眸光滿滿的萬種柔情。
她隱隱覺著右手腕生疼,斜目,手腕上有森白的牙印,隱隱滲出鮮血,往外一看,白澤睜著澄亮的銅鈴眼,滿臉渴望地盯著她,一幅想要將她生吃活吞的架勢,愣是把她嚇了一跳。
她到底是個頂尖特工,恐慌不漏聲色,眸光漸厲,“白澤,你想對我做什麽?!”
鳳冥的神識一回體內,他就全身心地投在了瑰殤身上,這才注意到,向來乖巧的白澤不對勁,它銀白色眸子變得赤紅,緊緊鎖定瑰殤,那種雙目放光、如狼似虎的貪婪目光,他從未在白澤身上看見過。
他一揮手,將白澤拂飛出去,揚聲提醒:“白澤,她是你的主子!”
白澤被這道猝不及防的力量彈飛,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腳朝天,癱軟在了青石地板上,發出痛苦的嘶鳴聲。
它徹底地醒過來,恢複神智,謙遜地低下了鹿頭,乖乖認著錯,“主人,白澤再也不敢了。”
抓住她受傷的手腕,鮮血滴露,深見白骨的牙印,繞是鳳冥極少對白澤動怒,他瞧見這一幕,沉了俊臉,冷冷地嗬斥道:“白澤!你給我待在紫金山下,禁足一個月!”
瑰殤隱隱覺著不對勁,凝了眉心,,聲音帶了絲沉戾,“白澤,你告訴我,你方才是不是想吃了我?!”
白澤低落地垂下頭,如是道,“主子的血肉很香甜,我,控製不住自己……”
它是主子召喚出來的,主子說,一旦他傳消息,它就把她弄醒,然而,無論它如何推搡,都弄不醒女主子,無奈下,隻好動口咬了。
本來是輕咬的,可一接觸她透出幽香的血肉,它就愈發控製不住自己了,愣是狠狠咬了一口,若不是見主子蘇醒,它恐怕已經把她生吞活剝了。
瑰殤沉默,揮手示意它可以走了,倒沒有要責怪它的意思,她隻是想起了,夢裏那個被萬人追殺的小姑娘,二者是否有什麽聯係?
白澤怏怏地出了門,往紫金山下,領罰去了。
鳳冥心裏也暗自琢磨著,白澤乃是神獸,若不是相當**,他是絕不會起了貪婪之心,這小東西的血肉,竟有如此大的魔力?
上古之神,口口聲聲說他配不上她,那麽……她又是誰呢?
天色尚朦朧亮,瑰殤怔怔地睜著眼,神色古怪,張了張嘴什麽話都沒有說,驀然間,套在她手指上的玉戒發出白光,男人幽暗的聲音蹦出,“很快,我就會帶你走!”
白光瞬間湮滅,給安寧的鳳鴛殿帶來莫大的震撼力,久久不能平息。
瑰殤抬頭,直直地對上他的眼睛,“鳳冥,我要離開王府!”
她一字一頓,說得極其認真,鳳冥心重重沉了下午,百轉千回是愁緒,他沉聲問,“你要回到他身邊?”
男人抓起她受傷的手,從衣襟裏取出上好的
靈藥,小心地為她上藥,他溫柔細致的動作落在瑰殤眼底,心頭湧起溫暖。
但她還是要走,她不能坐以待斃,鳳冥縱然是一朝戰神,也抵不過上古之神,他是這世間真正的王者。
他上好了藥膏,收回手,瑰殤對著他俊逸的麵容,目光灼灼,“我不會找他,但我要走!”
紅燭光照亮一室,淡淡的檀木香散漫在空氣中,青石地板映著斑斑點點的燭光,瑰殤在這華美的鳳鴛殿裏,胸悶頭昏,難以喘氣,她穿了外衣,站起來就往外走,鳳冥神色複雜,從青花架上取下大紅的披風,大步追上她。
一路上,她一語不發,從守夜的侍衛拿了一盞紅燈籠,提著照明,一路穿過漆黑的鵝卵石路。
鳳冥走上前,幹淨有力的手握住她的柔荑,把披風給她披上,他俊美溫潤的眉眼映著燭光,異常得暖心,一點點的,攻陷著瑰殤的心靈。
男人扶住她的肩,滿目柔情,“夜裏風涼,你別穿得這麽單薄!”
他麵容裏含著化不開的傷,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瑰殤莫名地心疼他。
夜涼如水,兩人立在寂靜的花苑裏,枝繁葉茂的大楓樹下,有個紅木做成的秋千,粗實紅繩纏繞著淺藍色的喇叭花,煞是美麗,坐板很寬,足矣坐下兩個人。
瑰殤坐上去,雙手握住粗實的繩索,踮起腳,“嗖”地一下如脫弓之箭蕩出去,她輕盈的身影,在半空中來回搖曳。
秋千很高,能蕩得很遠,夏末夜裏的風微涼,蕩得越高風越大,風吹得她頭疼,停下來,瑰殤伸手攏了攏披風,眸光淡淡,“明日一早,我會離開王府。”
鳳冥就這麽靜靜地看著她,沉默了良久,他涼薄的唇吐出一句,“如果說,我不讓你走呢?”
“不好意思,我權當沒聽見。”
鳳冥沒來由地升起一股無名火,鳳眸眯成直線,暗流湧動,“本王會拚死護住你的!”
“你死之後呢?”
“……”這小東西是在欠抽嗎,竟敢這麽打壓他,他鳳冥好歹是威名遠播的戰神,在她眼裏,就這麽的不堪一擊?
然而,麵對他的對手……鳳冥的神色暗了暗,綿軟無力,“你還回來嗎?”
她音色沉重,“也許,不回來了!”
鳳冥背光而立,一身玄紅色的衣袍威風凜凜,墨眸一點點得凝聚,蝶翼般的睫毛在他眼底投下暗影。
他問,“你要打破我們定下的協議?”
“是!”
“瑰殤,你可有想過後果?你知道的,本王向來是個錙銖必較的人,你今日執意要走,往後我給你的苦果你要好生受著!”
“鳳冥,你是要和我反目成仇嗎?”她抬起清亮的秋水剪瞳,輕輕地笑了,在這淡淡的月光下,滲了些許冷意。
他麵上沒有半點笑容,“我孤獨了十幾年,我不想放你走!”
“花謝花會開,潮落潮又起,時光在走江河水還在流,沒有我,你還是那個高貴不可一世的六王爺。”
沒有她,他真的還是他嗎?鳳冥眸色幽深,“瑰殤,你可有一星半點喜歡我?”
“我說沒有,你信嗎?”
鳳冥眸光淡的出奇,他說,“明日,我送你走。”
從未想過,向來獨裁專製的鳳冥會同意,瑰殤還沒來得及高興,他又很肅穆地補充了句,“不用多久,本王就會接你回來的,愛妃別太想我。”
“……”叫她說什麽好呢。
瑰殤是很想吐槽的,可她的嘴角不禁彎了彎,眸子燦爛若星。
風雲驟變,一陣陰冷大風刮來,吹得瑰殤頭疼的厲害,昨夜宿醉,縱然她喝了醒酒藥,她頭還是隱隱作痛,這風冷幽幽的,吹得她頭幾欲要炸開了。
她一隻手攏了攏大紅的披風,另一隻手摁著太陽穴輕揉,焚香說,酒對她是毒藥,會要了她的性命。
因為她是花精嗎?許多花木,是絕對不能碰酒精,會死掉的。
可她不是已經轉世輪回了嗎?她乃血肉之軀,怎會被酒精灼燒得隻差丟了性命呢……
鳳冥見她揉太陽穴,心中一緊,坐到她身邊,為她擋住肆意的狂風,一隻手將她攬緊在懷裏,輕聲道:“以後不準喝酒了!”
瑰殤躥進他溫暖的懷抱,她到底是有些喜歡鳳冥的,他本就是個優秀才華出眾的男子,一身的閃光點,又得他萬千寵愛,要說對他全無好感,是不可能的。
鳳冥把女人攬在懷裏,揉著她的秀發,“小東西,我不在,你要護好自己。”
他手握重兵大權,讓三國奉若神明,竟保護不了他想要的女人。
生於王室,他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倘若神明真的殺到了京都,他恐怕護不住她,礙於神的力量,父皇定會將她交出去,以保璿冥王朝的太平。
他,怎麽能,親自將她拱手讓人?
翌日,鳳冥送她出了京都,立在城門下,他從寬大的衣袖裏取出一個錦盒,打開盒子,把項鏈戴在她的脖子上,男人俊美如畫,女人絕色傾城,恍若一幅精致絕倫的油墨畫。
鳳冥目光灼灼,“本王送你的定情信物,你要好生收著。”
他送她的項鏈,是編製精美的黑掛繩,繩子上綁著個紅瑪瑙的小葫蘆,色澤豔麗,玉質溫潤細膩,很是精致。
瑰殤抓起血紅的小葫蘆,抬頭,戲謔地笑問:“你這是要圈住我嗎?”
在璿冥王朝裏,女人帶項鏈,意思就是這個女人有主了,跟21世紀的婚戒差不多,未婚少女都不會帶項鏈的。
男人莞爾一笑,“我要你知道,不管你走到哪裏,走得多遠,你都是我鳳冥明媒正娶的妻!”
是嗎?瑰殤勾了勾好看的唇角,轉身上了馬車,她一襲雪白繡著紅梅的長裙,隨清風搖曳著,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明豔的笑靨動人,“你不怕我和別的男人談笑風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