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手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怨氣滿腹

第一百九十九章 怨氣滿腹

路承周的話,讓苗光遠很是鬱悶。

自己在憲兵分隊的首繡,就這樣被路承周破壞了。

苗光遠之所以這麽積極,除了想向日本人表明心跡外,他也是想給自己出口惡氣。

原本他是益世報的經理,與日本人的關係也比較“融洽”。

然而,益世報的投資人,發現這一點後,將他撤職,換上洪寶堂。

苗光遠對益世報,自然怨念極深。

益世報發表關於英租界憲兵分隊的文章後,苗光遠就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

他通過原來的關係,主動聯係了中山良一,想為他出謀劃策。

苗光遠不是特務,應該算個文人,沒骨氣的文人。

路承周走後,苗光遠纏著高橋豐一,明天的行動都計劃好了,怎麽能說取消就取消呢。

“高橋班長,難道憲兵分隊可以讓人隨意誣蔑嗎?”苗光遠說。

苗光遠沒有受過特務訓練,也不懂特工技術,他懂的,是人心。

“剛才路承周不是分析了麽,在教堂動手,弊大於利。”高橋豐一搖了搖頭。

路承周的出發點,是為憲兵分隊考慮,他當然得支持。

益世報的文章,確實讓人惱火,但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等所有人都沒注意這事時,再對益世報動手,就沒那麽引人注目了。

“可以不在教堂動手嘛,路主任也說了,最好不要在英租界動手。洪寶堂總要離開租界的吧,隻要他一離開,我們就有辦法了。”苗光遠嘿嘿笑道。

苗光遠在第二天,還特意去了津沽大學的教堂。

讓他沒想到的是,竟然有報社的記者也來了,他們是為采訪洪寶堂而來。

益世報的那篇報道,讓洪寶堂成為海沽報界的英雄。

苗光遠壓低自己的帽簷,在旁邊也聽了一會。

現場的人多,並沒有人注意到他。

“洪先生,益世報發表揭露日本特務機關進英租界的文章,你有沒有想過,日本人會報複呢?”

“想過,也有好多朋友善意的提醒過。讓我不要出租界,可是,他們忘記了,我是中國人。日本人侵占我領土,殺害我國人,難道還不準我們公之於眾嗎?”洪寶堂憤慨的說。

苗光遠隻聽了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洪寶堂的話,明天的報紙肯定要登出來。

到時,如果憲兵分隊真的動手,肯定又要被人抗議。

他第一天來憲兵分隊的時候,外麵聚集的幾百人,讓他記憶猶新。

這些愚昧的國人,一旦憤怒起來,能把人撕成碎片。

“姚書記,這些記者的文章,明天登出來後,日本人短期內,肯定是不敢動手了。”馬文祥也在教堂,參加完彌撒後,回來向姚一民匯報。

“利用輿論,迫使日本人收手。他們在市區可以無所顧忌,但在租界,還是要點臉麵的。”姚一民微笑著說。

昨天晚上,他收到了“螞蟻”的情報,上麵隻有四個字:利用輿論。

今天出現在教堂的記者,是**提前聯係好的。

如果不是組織紀律,姚一民真想與“螞蟻”見一麵。

這位“螞蟻”同誌,一定是位經驗豐富的老地下黨員。

路承周可沒有要與姚一民見麵的想法,他每天除了保持常態外,還得關心憲兵分隊的事。

苗光遠的到來,讓他有了緊迫感。

這個不懂特工技能的特務,一來就擔任了情報二室的主任,肯定有他獨特的一麵。

苗光遠既然能坐到情報二室主任的位子,哪怕他不是特務出身,路承周也要將他當成老特務來看待。

早上出門的時候,路承周發現,對麵的鞋匠還在。

路承周暗暗歎了口氣,劉有軍最近一直在忙抗團之事,怕是要把自己給忘了吧。

跟昨天一樣,看到路承周騎著自行車上班後,孔井存就準備收攤了。

他的任務是記錄,路承周每天上班的時間。

如果遇到路承周休息,他就要在對麵擺一天的攤。

收攤後,孔井存去了康伯南道。

在日本憲兵分隊對麵,何賀設了一個監視點,每天親自坐陣。

在這裏,既可以觀察憲兵分隊的情況,也能順便觀察路承周。

“組座,路承周上班了。”孔井存進來後,將鞋箱扔到牆角。

“你是不是向站長匯報了,監視路承周的情況?”何賀背著手,走到孔井存麵前,質問道。

“沒有啊。”孔井存一臉茫然。

“啪!”

何賀氣得給得孔井存一巴掌,怒問:“為何站長知道了?還給我下令,不要再監視路承周?”

“組座,我是真不知道啊。”孔井存捂著臉,很是委屈的說。

“監視路承周,是你負責的,如果不是你泄露的,還能是誰?”何賀厲聲說。

當初發現**北方局的線索,就是因為孔井存監控不力,才讓北方局溜掉的。

從那個時候起,何賀對孔井存就有所懷疑。

“組座,我向你保證,絕對不是我告的密。”孔井存信誓旦旦的說。

“暫時取消對路承周的監視。”何賀沉吟著說。

“路承周的行為很可疑,我的觀點與組座一樣,他很有可能暗中為日本人做事。”孔井存急道。

“這還要你提醒?”何賀冷笑著說。

“像路承周這樣的漢奸,應該堅決除掉,才能大快人心。”孔井存說。

“站長都不讓監視了,我們還除個屁啊。幹好你的事,我先去吃飽了。”何賀不滿的說。

他早就懷疑路承周的真正身份,可上麵就是不給結論。

沒有結論,他當然不能隨便出手。

況且,以情報組的力量,未必能除得掉路承周。

何賀與路承周是上下鋪的同學,對路承周的實力清楚得很。

沒有行動組的配合,情報組是不能動手的。

何賀中午特意找裴福海一起吃飯,想跟他商量一下自己的計劃。

“福海,根據我這段時間的觀察,路承周與日本人走得很近。甚至,他已經暗中為日本人做事了。”何賀給裴福海倒了杯酒,歎息著說。

“你跟他關係不錯,能不能勸勸他?”裴福海倒沒有要除掉路承周的意思。

他隻是覺得,如果路承周走錯了路,可以嚐試把他拉回來。

“一旦走錯了路,還勸得回來麽?不把自己搭進去就不錯了。”何賀苦笑著說。

他們這樣的人,走什麽樣的路,做什麽樣的事,心裏早就有譜了。

何賀回到監視點後,看了一眼監視記錄,然後倒頭便睡。

孔井存暗暗歎息一聲,何賀在外麵酒足飯飽,他還粒米未進呢。

他揉了揉有些腫起來的臉頰,覺得自己真的太不值了。

在情報組,對何賀可謂忠心耿耿,不管多難的任務,從來沒有半句怨言。

可是,這樣的付出,並沒有換來應有的收獲。

如果他在別人手下,肯定不會有這樣的待遇。

至少,不會挨一巴掌,連口飯也沒得吃吧。

孔井存走下樓,準備去買點吃的。

可是走到飯館門口,他才發現,身上沒什麽錢。

作為一名“鞋匠”,他向上隻有兩毛錢,這點錢可下不了館子。

再到包子鋪,竟然沒包子了。

孔井存看了看四周,康伯南道上,好像沒有其他賣吃的了。

他突然心裏一動,走進了憲兵分隊旁邊的巷子。

孔井存早上都沒吃東西,天沒亮就到了二十四號路15號對麵擺攤。

原本以為,何賀會給他帶點吃的回來,結果何賀滿身酒氣回來,連正眼都沒瞧他一眼。

走到憲兵分隊後門的時候,孔井存對何賀的怨氣,突然達到了頂點。

他敲了敲憲兵分隊的後門,很快,有個人警惕的望著他:“對麵裁縫鋪二樓,有一位抗日分子。”

“對麵?”裏麵的人詫異的說。

“是的,是軍統的人。”孔井存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之所以舉報何賀,並不是想要什麽獎勵,隻是想報複何賀罷了。

舉報之後,孔井存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感。

何賀打他一巴掌,他沒辦法打回來。

何賀不給他帶飯回來,也隻能忍氣吞聲。

可是,他可以舉報,讓何賀付出慘重的代價。

孔井存繞了一大圈,終於找到了一家藏在角落裏的餃子店。

他把身上的兩角錢,全部花了,好好犒勞了自己一頓。

等他回到監視點的是時候,發現附近多了兩個陌生人。

孔井存不敢上去,進了裁縫鋪,問起老板,剛才是不是出事了。

“樓上的一位住客,突發疾病,被他幾位朋友送醫院了。”老板說道。

孔井存一聽,嚇得幾乎奪門而出。

這是特務常用的秘捕手法,甚至在大街上綁人,也可以用這種辦法。

一掌劈在腦後,將人敲昏,旁邊出來幾個特務,嘴裏大喊:兄弟,你怎麽突然昏倒了,得趕緊送醫院。

招手叫來一輛人力車,或者讓準備好的汽車開過來,光天化日之下,就可以將人堂而皇之的綁走。

離開後,孔井存迅速向劉有軍報告,組長何賀被日本人抓走了。

劉有軍接到報告後,一旦手足無措,何賀可是情報組長,怎麽會被日本人抓走呢?

路承周就在憲兵分隊,如果他們要抓捕何賀,為何自己沒有提前得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