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手

第二百章 勸降

第二百章 勸降

何賀還在睡夢中,就被抓了。

直到被人架到憲兵分隊,扔到地上後,一桶涼水澆在頭上,他才完全清醒過來。

“你們是什麽人?”何賀其實在被扔到地上時,就已經清醒了。

沒弄明白事情原委前,他不能隨便說話。

可是,一桶涼水澆下來,打亂了他的步驟。

“你是什麽人?”高橋豐一走到何賀麵前,仔細打量著何賀。

這是第一次主動有人舉報,還就在對麵,不管是不是抗日分子,先抓了再說。

但是,在房間內,高橋豐一看到那架軍用望遠鏡後,就斷定,舉報人沒有說謊。

普通人連望遠鏡都沒見過,更不要說擁有望遠鏡了。

從放望遠鏡的窗戶,正好可以看到憲兵分隊的大門。

“我剛才在家裏睡覺,怎麽就到這裏了?”何賀已經聽出,高橋豐一的口音有點問題。

他暗怪自己,中午喝得有點高。

可是,為何會暴露呢?

還有,孔井存呢?

無數疑問在何賀腦海裏浮現,可他一點頭緒也沒有。

“中統?軍統,還是地下黨?”高橋豐一把玩著從對麵搜到的望遠鏡,冷笑著說。

其實,地下黨的幾率不高,中統的可能性也低,最有可能是軍統。

何賀看到望遠鏡,瞳孔突然縮了一下,眼中的絕望一閃而過。

“我就是一普通人,你們到底想幹什麽?我可沒錢。”何賀故意說道。

“既然來了,就別急著走。”高橋豐一得意的笑了笑,何賀剛才的眼神,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晚上,路承周到憲兵分隊後,馬上被安排見了何賀。

路承周先在門外,悄悄看了一眼,見到是何賀後,路承周很是意外。

下午,他就接到了劉有軍的緊急情報,監視憲兵分隊的何賀,被人秘密綁走。

路承周當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軍統的人,怎麽可能被人綁走?

當時路承周懷疑過憲兵分隊,可憲兵分隊局麵還沒打開,怎麽可能知道,被軍統監視了呢?

看到何賀龜縮在牆角,路承周雖然隻看到一個側臉,但他很能理解何賀此時的心情。

作為自己的同學,也是軍統的兄弟,路承周有義務和責任,營救何賀。

“中山隊長,裏麵的人,是軍統海沽站情報組的組長何賀。”路承周向中山良一匯報。

對何賀的身份,路承周是不會隱瞞的。

每一句謊話,可能需要一百句謊話來圓。

誰知道,這會不會是中山良一,故意設個套,讓自己來鑽呢?

“真是何賀?”中山良一驚喜的說。

這真是天上掉餡餅啊,正為憲兵分隊碌碌無為而頭疼,突然送來一個軍統情報組長。

“既然抓到了人,為何不知他的身份呢?”路承周好奇的問。

“有人舉報的,苗主任的啟示,還真是貼得及時。”中山良一笑著說。

這下,他不怕川崎弘再搞突然襲擊了。

當下屬的,隻要幹出了成績,哪怕上司再刁鑽刻薄,也不怕了。

“這個舉報人的身份,知道麽?”路承周心裏一動。

何賀竟然被人舉報了,也真是倒黴到頭。

“對舉報者的身份,我們要嚴格保密。哪怕是內部,也不得知曉。”中山良一鄭重其事的說。

雖然舉報者沒來領獎金,但他已經打算,給五百元。

抓到的是何賀,絕對值這個價。

何賀靠著牆壁,一直在思考,自己到底是如何暴露的。

中午,他與裴福海喝酒,一切都還正常呢。

回到監視點後,當時有點喝多了,難道是那個時候,被憲兵分隊的人盯上了?

房間的門再次打開,何賀沒有任何反應。

他已經知道,自己落到了憲兵分隊手裏,下午在外麵站崗的,就是日本憲兵。

“何兄,久違了。”路承周看了何賀兩秒,突然歎了口氣,輕聲說。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何賀猛的回過頭來。

當他看清路承周的相貌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真的是你?”何賀靠著牆壁,慢慢站了起來。

“不錯,是我。”路承周拍了拍手,走到何賀麵前遞過去一根煙。

很快,有兩名憲兵抬進來一張桌子,擺上兩把椅子,又迅速擺上了酒菜。

“何兄,既然來了,就安心住下來。有兄弟在,不會讓你吃虧。”路承周給何賀點上火,微笑著說。

“你是什麽時候為日本人服務的?”何賀深深地看了路承周一眼。

雖然他一直認定,路承周是日本特務。

可是,當他真正看清路承周的身份後,還是不願意相信。

“1934年,我就開始為日本特務機關做事了。第二個月,正式加入軍統。當時,我們對軍統在海沽的活動情況了若指掌。”路承周得意的說。

“你是打入軍統的間諜?”何賀手一顫,打入軍統,與軍統叛徒,是兩個概念。

如果路承周在加入軍統前,就已經是日本特務,那就太可怕了。

幸好路承周一直是通信員,如果讓他潛伏在機關,軍統海沽站,現在還能存在嗎?華北區恐怕還沒建立,就會被一網打盡吧。

同時,何賀也很自豪。

正是因為他的堅持,軍統才冷藏路承周,讓他沒有辦法獲取更多的情報。

唯一可惜的是,沒有早點除掉路承周。

昨天,孔井存還提議,要幹掉路承周。

但何賀心軟了,否則將給團體除掉一個最大的隱患。

“說來慚愧,我打入軍統,也沒幹出什麽像樣的事情,真是愧對川崎老師了。”路承周遺憾的說。

他走到桌子旁,打開酒,給兩個酒杯倒滿。

“何兄,請坐吧,既來之則安之。”路承周平靜的說。

何賀一直在消化著路承周的話,34年就打入了軍統,資格還這麽老。

如果讓路承周繼續留在軍統,以後論資排輩,肯定是軍統的高層。

“何兄,我對軍統的近況,可是一點也不了解,能跟兄弟說說麽?”路承周舉起酒杯,問。

“劉有軍當了站長,裴福海調來當了行動組長,鄭問友還在。下麵的人,倒是增加了幾個,但變化不大。”何賀喝了口酒,緩緩的說。

“劉有軍竟然當了站長?他的資曆聽說很高,但要說能力,不如何兄。”路承周又給何賀倒上了酒,似乎替何賀沒當上站長而可惜。

“我連組長都當不好,哪有能力當站長?”何賀自嘲的說。

“那可未必,如果我們兄弟聯手,不要說當個海沽站長,哪怕當個華北區長,也綽綽有餘。”路承周微笑著說。

“對不起,我不會為日本人做事的。”何賀搖了搖頭,堅定的說。

“不為日本人做事,為我做事如何?”路承周笑吟吟的說。

他的任務,是勸降何賀。

如果能讓何賀為日本特務機關服務,將是最為有利的。

“承周,敘舊可以,但為日本人做事之言休提。否則,就上刑吧,我已經準備好了。”何賀淡淡的說。

他的聲音不高,但是,語氣中的堅定卻毋庸置疑。

“你進來了,軍統未必知道,要不,我去送個信?”路承周又問。

“我們是在同一個地方受訓的,有必要這樣麽?如果是日本人要求的,你告訴他們,老子不怕,等著他們的任何酷刑。”何賀譏諷的看了路承周一眼。

路承周已經被冷藏,如果告訴他一個點,豈不是讓路承周與軍統聯係上了?

這可是打入軍統內部的日本間諜,讓他與軍統恢複聯係,比自己叛變還危險。

“一時失手不算什麽,何兄就這麽放棄了?一時虛與委蛇,也是可以的嘛。”路承周並沒有因為何賀的譏諷而尷尬,反而忠實的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你在憲兵分隊擔任什麽職務?”何賀問。

“情報室主任。如果何兄過來,小弟願將主任之位相讓,擔任何兄之副手。”路承周誠懇的說。

“你要是再勸,這酒就沒法喝了。”何賀將筷子拍到桌麵上,怒吼著說。

“喝酒喝酒,一醉解千愁,咱們有的是時間,以後慢慢再聊。”路承周忙不迭的說。

路承周離開後,讓人給送了被褥和換洗衣服,還有一個馬桶。

總而言之,隻要何賀配合,可以給予優待。

“把你的煙留下。”

路承周走的時候,何賀突然說。

路承周笑了笑,將煙和火柴都留了下來。

路承周的勸降,雖然沒有成功,但中山良一還是很滿意。

路承周認出了何賀的身份,就是大功一件。

何賀與他喝了酒,談了心,已經有了很大進展。

“何賀喜歡一個人琢磨事情,讓他靜靜的待一個晚上,或許就不會這麽固執了。”路承周向中山良一匯報後,又提出自己的建議。

何賀的態度,他也很滿意。

隻要給自己一點時間,路承周相信,一定能把何賀救出去。

憲兵分隊機製一點都不完善,隻要何賀配合,就能通過正當途徑獲救。

比如說,憲兵分隊在英租界是沒有執法權和審訊權的,他們可以搜集情報,但所有的抗日分子,必須由警務處抓捕,並且引渡給海沽市政府。

如果何賀的家人報案,說他失蹤,警務處都能派人進憲兵分隊搜查的。

當然,這有個前提,何賀得留在英租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