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2章 陣陣感慨

一路無話，很快，轎車接近了三合會的總部。此處為貿易開發區，和市區的繁華自然無法相比，但整體的規劃相當不錯，道路四通八達，日外合資的企業工廠隨處可見。三合會的本部陳默並未來過，但青司曾畫過精確的地圖，附近有什麽明顯標誌他早已銘記於心。轎車左拐右轉，終於在一座工廠模樣的地方停下。陳默仔細環視一周，和青司所提到的地方絲毫不差。偌大的院落，地麵具是平坦的水泥鋪路，兩旁旋轉式的路燈將院內照如白晝，中央有一坐半米高的大花壇，香氣迷人，群芳競放，異常奪目。望後看，一坐象牙白的半環形五層大樓，占起極廣，宏偉莊嚴，隱約中流露出霸者之氣。陳默隻看了一眼就喜歡上了，暗中搖頭，同樣是工廠，可這裏和自己曾經落腳的廠房比起，簡直天壤之別。

六米多寬的大門外有數名身著保安服飾的壯漢，看見陳默所坐的轎車在自己門前停下，紛紛上前，其中一個似頭目的漢子上前敲了敲車窗，阿拳回頭看向陳默，等後者點頭示意後，他才將車窗拉下。那漢子語氣生硬，冷冰冰問道：“你找誰？”

他冷，阿拳的聲音更冷，直截了當，沒一個字廢話，說道：“展輝。”那漢子楞了片刻，仔細看了看車內的阿拳，內看出什麽，問道：“你是誰？”“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大哥要見你們老大。”阿拳麵無表情，一字一句道。

大漢眼珠一轉，瞄向後座的陳默，見隻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暗哼了一聲，沒放在眼中，傲然道：“先抱個名號吧。”

阿拳剛要說話，謝文東推車門走下來，笑眯眯說道：“我叫陳默，麻煩兄弟向裏麵通知一聲。”

“陳默……”大漢仔細咀嚼著這兩個字，覺得耳熟，頓了片刻，他猛然‘啊’了一聲，瞪大眼睛，看著麵前比自己矮半頭的年輕人，驚訝異常說道：“你，你就是陳默？”阿拳這時也下了車，冷然道：“陳默這兩個字不是你能叫的，讓展輝出來吧。”大漢不敢耽擱，忙拿出對講機，走到一旁，向內部匯報。等了沒多久，隻見從院內大樓內走出一幫人，前後加起來不下數十號，為首一人正是五大三粗，活脫脫黑熊下山的展輝。電動院門被緩緩打開，展輝最先走出來，見正如剛才手下報告的一樣，陳默身邊隻有一個人，他有些不大相信，左右瞧了瞧，附近方圓百餘米內空蕩蕩的哪有半條人影，心中一緩，張開雙臂，大笑道：“不知默君光臨，真是有失遠迎啊！”說罷，上前給陳默一個大大的擁抱。

鼻中傳來濃重的油腥味，陳默暗暗一皺眉，但表麵沒有一絲顯露，笑眯眯的說道：“是我來得太突然，希望展輝君不要見怪才是。”“哈哈！”展輝笑道：“這是說得哪裏話，我還沒感默君上次不殺之恩，本來是我應該主動拜訪的，反而默君卻先來了，真是不好意思啊！哈哈！”二人邊客套邊往裏走，展輝眼珠一轉，似有意又似無心的問道：“默君隻帶一人來嗎？”陳默故意環視一周，笑問道：“難道展輝君還看見其他的人了嗎？”展輝剛要說話，陳默又道：“本來我是帶了不少人，由於這一陣我在川崎市無意中發現我以前一個大仇家，自身安全的考慮，不得不多大一些人手以防萬一。”

“仇家？”展輝問道：“默君所說這個仇家是……”“板木舊部！”陳默應聲說道。“啊！”展輝連忙點頭，陳默和板木舊部之間你死我活的關係早已鬧得沸沸揚揚，不是秘密了，他頓了一下，驚訝道：“板木舊部在川崎市出現了？”

“沒錯。”陳默道：“而且具是高手，又在暗處，並不好對付。”展輝點點頭，陳默說得有情有理，他又不解道：“那默君帶的人怎麽就剩一個了？”陳默故意苦笑，道：“帶得人多了，恐怕有人會在背後說我心懷不軌吧。我本坦蕩蕩，但也不得不考慮避嫌，所以，在半路上我把人手都留下了。我想展輝君應該明白我的用心吧？！”

展輝聽後老臉一紅，哈哈大笑掩飾自己的尷尬，搓搓大手，怒道：“誰說默君心懷不軌了？那他一定是瞎了眼。象默君這樣有身份又大度的人，怎麽可能對我這樣一個不入流的角色動手呢？！真是天大的笑話。默君可千萬別當真啊！”他說得義憤填膺，暗中也是長長出了口氣，暗道稻川會的消息看來也靠不住，他們不是說陳默會對自己動手嗎？可人家現在隻帶一個人來，從這一點上就能看出人家對自己的信任程度。展輝是聰明人，可偏偏聰明人會把事情想得複雜化。他又暗討稻川會定是怕自己和陳默走得太近，故意放出假消息出來說後者要害自己，然後再借機聯合，將陳默和山口組在上海的勢力一並清除。若自己真這樣做了，真稀裏糊塗的把陳默做了，其結果是好處未必能得到多少，但後續的麻煩定然會不斷，光是山口組的報複他就承受不了，更別說陳默還掛著皇門門主的頭銜。他暗中慶幸自己發現得早，沒上稻川會的惡當，眼角餘光冷冷掃了一眼身後人群中的一個腦袋低垂的大漢。他的神情沒逃過陳默的眼睛，順著他的餘光望去，心中咯噔一下，那漢子雖然低著頭，但他還是認出來了，稻川會六大千頭目之一的十四方。

長吸了口氣，陳默暗中將心穩了穩，看來自己這步棋走對了，稻川會確實插手了，而且還派出了六大天王，十四方的出現代表稻川會在三合會附近暗中隱藏的實力絕不會少。十四方似乎也發現陳默看出毛病，生怕夜長夢多，暗暗對展輝打個手勢，示意他應該動手了。展輝暗哼一聲，將頭一扭，假裝沒看見，反和陳默大聊特聊起來。

十四方氣得直咬牙，看來板木末繼說得沒錯，展輝確實靠不住，難成大事。他悄悄退出人群，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裏，拿出手機，給板木末繼去了電話。接通後，他直截了當道：“板木大哥，看情況展輝已無心除去陳默，這樣左右不定的人難以公事，不如趁今天的機會，將他和陳默一並幹掉。”板木末繼不認為事情這麽簡單就能解決，他要考慮的比十四方多得多，若是陳默帶領大隊人馬來，在路上他就會毫不猶豫的命令手下動手了，但事實恰恰相反，他要顧忌道上的流言流語，他要顧忌到稻川會的名譽，以多壓少、趁人之危的名聲他背不起，而且從心底裏，板木末繼也想用真正的實力打敗陳默，讓天下人知道他贏得心安理得，沒有一絲投機取巧的成分。在旁人的眼裏他所想的有些可笑，但板木末繼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用陳默的話說他是一個心中坦蕩蕩的君子，而自己隻是一心懷叵測的小人。君子如何能鬥得過小人？世態炎涼，成敗論英雄。

板木末繼聽過十四方的話後，一點都不感覺到意外，當探子抱陳默隻帶一人去見展輝時，已然想到憑陳默的演技，後者再難起殺心。他蒼然一笑，對在旁邊瞪著眼睛幹著急的平川一郎無奈道：“陳默是個敢拿命出來賭的人，不過，這次他賭贏了。”說罷，對電話另端的十四方道：“十四，回來吧，這次陳默贏了。”“回來？”十四方眼珠差點冒出來，握住電話的手都直哆嗦，語調不穩道：“回來？我回哪？我回去幹什麽？現在陳默身邊隻有一個人，殺他如探囊取物，為什麽要我回去？我為什麽要回去？錯過今天這個機會，恐怕再難找到了，板木大哥！即使不殺展輝，陳默也堅決不能留！”

板木末繼能夠理解手下兄弟的心情，他何嚐不想抓住這千載難逢的機會，可是用稻川會的聲譽加上自己的人格去換陳默一條命，他做不出來。仰麵長歎一聲，心中陣陣感慨，但語氣卻異常強硬，厲聲道：“十四，沒有為什麽，我說撤就是撤，現在。”說完，將電話掛斷。十四方拿著電話放在耳邊，木呆呆的站了良久，若不是手下人過來輕聲喚他，恐怕還回不過神來，他麻木的轉身，看了看手下滿臉的期望，似乎就等他下攻擊的命令，十四方心如刀割，失聲而笑，眼前的景物漸漸變得朦朧，他拍了拍手下的肩膀，似感歎又似預言道：“稻川會，恐怕難保，早晚有一天會被山口組所敗。板木大哥是頂天立地的英雄，跟他我從沒後悔過，在他身邊是我一生的炫耀，即使死了也值了，可是你們……唉！”十四方黯然傷神，渾身的精氣神仿佛被一下子抽空了般，行屍走肉的向工廠外走去，同時有氣無力道：“召集兄弟們集合，準備……準備，撤退。”

十四方撤了，帶著大批人手靜悄悄的走了。經陳默提示，一直留在走廊內透過窗戶仔細觀察的阿拳見狀大喜，雖然臉上還是沒什麽表情，但眼中精光閃閃，敲門進了陳默和展輝所在的會客室，伏耳細語道：“老大，看樣子稻川會的人走了。”

陳默輕輕一笑，預料之中，憑板木末繼的為人，怎麽可能對自己這個單槍匹馬的光杆司令動手？既怕落人口實，又不符他的性格。點點頭，輕言道：“我知道了。”展輝不知道他倆在嘀咕什麽，以為對方看出自己和稻川會之間的什麽破綻，故做輕鬆，似無意問道：“默君，有什麽事嗎？若是不好說，我可以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