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門

第921章 大結局

板木舊部一個頭目模樣的青年用日語喝叫幾聲,其他人一聽,紛紛拿起槍械。肥仔和唐朗見勢不妙,頓時幾個閃身,上了二樓,隻聽得身後子彈打出牆壁上啪啪做響。二人噓了口氣,肥仔擦擦頭頂的虛汗,笑道:"好顯,多虧我身子靈活,不然……嘿嘿。"阿拳在旁白了他一眼,道:"如果你每頓飯都能少吃一半,我敢保證,你的身手比現在靈活十倍。"

"少吃一半?"肥仔聽後翻翻眼睛,無奈道:"那我情願被他們打死算了。""豬頭就是豬頭!"阿拳撇撇嘴,不再理他。

板木舊部有槍手掩護,順利登上樓梯,可剛剛上到二樓,迎接他們的是兩旁數把飲血的刀鋒。雙方之間已沒有任何好說的,一觸即發,撕殺又在二樓展開了。在數倍於自己的敵人麵前,根本無戰陣可言,不一會,陳默等人被板木舊部衝殺得七零八落,各自為戰,每人都不得不獨自應對身旁數以十計的敵人。陳默身受重傷,隻是憑著一股強大的精神在支撐,手中的片刀薄而鋒利,但在他手中卻重如千斤。寒風刺骨,陳默雖未轉身已然感覺到背後有人偷襲,他心裏明白,可身體偏偏不聽他的指揮,連躲避的力量都沒有,更何況正麵那三四把霍霍生輝的長刀也正向他身上招呼著,無奈,隻好將上身猛向後一仰,既然躲不過,不如迎上去,讓對方砍出的刀慣性降到最低點。陳默大膽的動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身後偷襲那人,'撲',倭刀隻砍到一半,被陳默硬生生用肩膀頂住,一刀下來力量雖說未發揮出三層,仍把他痛的一咬牙,鎖骨酸漲欲裂,他看也沒看,回手一刀,正劈在身後那人的脖子上,整個刀身都快陷入肉中,滾燙的熱血噴在他的脖根,火辣辣,黏糊糊的,陳默一甩頭,兩邊麵頰紅了一片,他顧不上清理,前方板木舊部人員的進攻又到了。四把刀,來自同一方向,取得皆是他的腦袋。

陳默避無可避,將心一橫,雙手持刀,橫臂硬接上去。"當啷啷!"刀鋒接實,火星四濺,在黑暗的別墅內異常耀眼。陳默隻覺得自己好象被一列奔馳中的火車撞到似的,雙臂酥麻,片刀脫手而飛,整個人倒仰出去。沒等他起身,對方四人動作極快,飛身跳躍,四把倭刀從上至下,直刺他身上四大要害。這時候的陳默真是避不開了,身體裏一絲一毫的力量都被他榨幹,心中一歎,隻能眼睜睜看著對方的刀離自己越來越近。正在這時,橫空伸出一條粗壯的手臂,一把抓住陳默的肩膀,隨著一聲暴喝,將他整個人甩了出去。"當當……"四把倭刀刺在空蕩的水泥地麵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好顯!陳默暗暗感歎,轉目一瞧,將自己救出刀口的正是肥仔,手中拎著大片刀看自己傻笑,可是他臉上的汗水告訴別人,他笑得並不輕鬆,在他胸前,一條將近一尺長的大口子深可及骨,兩側的肉皮外翻,如果仔細看,裏麵已露出白白的骨茬。在是肥仔為救陳默,自己硬挺著受了和他纏鬥的對手一刀,拚死將陳默從板木舊部的刀口下拉了出來。"肥仔!"陳默心中一熱,眼睛變得模糊。真正的朋友、兄弟之間根本無須任何感激的言語來表達自己的感謝,一句輕喚,一個眼神,千言萬語已在其中流淌,心照不宣。肥仔哈哈一笑,對自己胸前的傷口視若無睹,反而關心道:"老大,你站到我後麵去,這幾個雜碎交給我了!"說著話,他往陳默身前一站,一橫手中大片刀,衝著眼前無數的板木舊部人員招招手,大嘴一咧,言道:"來來來,你們的對手在這裏!"眼看將陳默至於死地,偏偏又殺出來個大胖子,板木舊部人員恨得牙根癢癢,不用他招呼,呼啦一聲紛紛向他湧過來。

看見肥仔龐大的身軀在人群中左突右殺,仿佛是一盞將盡的油燈再做最後的掙紮,周圍雨點一樣的刀鋒不時在他慢慢變得笨重的身體上留下大大小小不一的口子,陳默的心在流血,在疼痛,那是一種比上的疼痛更加劇烈百倍千倍的折磨。

陳默緩緩撰緊拳頭,不知道哪來的力量又將他支持起來,拖著兩條好象灌鉛的腿,默不作聲來到戰團邊緣,沒有任何招呼,猛然出手,一把抓住板木舊部中一人的頭發,用力向後一拉,同時抬膝,墊向那人的後腰眼。腰眼是人體要害,板木舊部的人也同樣承受不起這樣的重擊,那人嚎叫一聲,翻身摔倒,痛得滿地打滾。見自己人受傷,板木舊部人員紛紛扭頭查看,不看還好,一看是陳默主動上來了,馬上又三人掄刀向他劈去。陳默麵對寒氣逼人的刀光,眼睛都沒眨一下,身體滴溜溜一轉,突然在三名板木舊部人眼前消失。"注意身後!"不知道是誰在旁邊大喊一聲,可惜他喊得有些晚了。陳默滑如泥鰍,一轉之間到了幾人身後,手臂一晃,匕首滑落,手腕一抖之間,匕首飛射,刀鋒迅速在一人脖子上繞過,然後以不可思議的旋轉角度刺進另一人的咽喉。見同伴手捂脖子,頹然而倒,手掌中滿在鮮血,另外兩人大驚,為杜絕陳默再次偷襲,全力向他竄去。陳默笑了,眼睛彎彎,嘴角上挑,那種了然於胸的自信不管誰看了都難免為之心折。隻可惜板木舊部人員沒心去欣賞,因為陳默的笑對於他們來說,比最恐怖的噩夢更加可怕。二人離陳默隻有三步的距離,隻要再向前一尺,他以到了兩人的攻擊範圍之內。可是他依然在笑,冷然間,他手臂向後用力一拉,隻見兩人中的一人腦袋莫名其妙的飛了起來,飛得極高,撞在棚頂才落下,斷頭表情上還寫滿了疑問,恐怕到死,他還不知道陳默是用什麽手法讓自己的腦袋搬家的。

他身旁的那人雖然衝到陳默近前,倭刀業已高高舉起,可他象是突然間被人點了穴道,一動不動、目瞪口呆的看著陳默,傻了。'咕嚕',鬥大的人頭落地,陳默輕輕瞄了一眼,提起衣襟,擦拭還帶著血珠的匕首。"啊……"三個向陳默殺來的板木舊部人員片刻間死掉兩個,僅存的那位發出殺豬般的叫喊,瞳孔大張,好象見鬼了一樣,轉身就跑。他見過慘烈的陣勢不少,可從來沒見過今天這樣能令他恐懼的,他隻要一個想法,離開!離開這地獄屠宰場般的別墅。

"撲!"那人剛剛跑到樓梯,後腦炸開,沒哼一聲,屍體直挺挺的從樓梯上翻滾下去。一個年近四十的冷麵中年人隨手一槍結果他的性命。沒看他一眼,毫無人性感情的目光看向陳默,用半生不熟的中文冷然道:"陳默的匕首,使得果然神出鬼沒。"陳默還在擦拭著金刀,並非他有潔癖,隻是覺得凡是死於匕首之下人的血對匕首本身都是一種玷汙。"你是這次的頭目?"好一會,陳默終於感覺匕首被他擦幹淨了,才慢慢收起,刀子一般的眼神射在中年人的臉上。

中年人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冷冷道:"我來此的目的隻有一個,要你的腦袋。"說著,他向後一撤步,揮手道:"上,取不到陳默的人頭,今天誰都不能離開!不過,我還得提醒你們一下,時間已經不多了。"陳默的匕首可怕,但中年人的話更令板木舊部人員懼怕,他們想要活著離開這裏,隻有取得陳默的首級。"呀!"性命憂關,板木舊部人員也隨之進入半瘋狂狀態,紛紛扔下各自的對手,全力向陳默壓去。隻要陳默一死,一切也就結束了,就可以回到自己的家了。

噩夢永遠不會有停止的一天。當陳默與板木舊部之間的最後激戰馬上將要爆發時,別墅外大亂,槍聲四起,想成一片。板木舊部的第一反應是,陳默的援軍到了。那冷麵中年人心底一顫,自己用了多少人力去阻止對方的援軍他很清楚,沒想到還是來得這樣快,來得這樣迅猛。他心中苦歎一聲,強做堅定,大聲喊道:"先殺死陳默,其他人不堪一擊!"

在他想來,外麵還有十數名槍法精湛,百步穿楊的聚集手,談不上指望他們消滅對方,至少可將陳默的援軍阻擋一阻。

可惜他錯了,外麵大混亂剛剛開始未超過十秒鍾,別墅的一樓大廳內也緊跟著傳來雜亂的叫嚷和撕殺慘叫之聲。當他的話還沒等喊完,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冷笑,笑聲雖冰冷蔑視,但其中還流露出無法言表的豪放。"恐怕未必吧!"

中年人大驚失色,急忙轉頭,隻見身後的樓梯處走來一行人,各個白衣白褲白皮鞋,一塵不染的白讓身上的點點血跡異常醒目。為首一人身過一米八十開外,眉分八彩,目若朗星,一張俊麵仿佛刀刻般,棱角分明,舉手投足間陽剛霸氣自然流露。等中年人看清來人之後,提到嗓子眼的心'吧嗒'落了下來,碎個粉碎。即使他對川崎市有頭有臉的人物再不熟悉,麵前這個青年他也絕不會陌生。如果誰能對稻川會的老大板木末繼視而不見,那他不是傻子就是瘋子。

"板木末繼!"中年人眼神陰森狠毒的象是一把刀子,刺在板木末繼的臉上。

板木末繼聳聳肩,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一飄,看向正個板木舊部對峙而站,搖搖欲墜的陳默,笑道:"看來,我來得不算晚。"

陳默身子有些打晃,小風想扶他,卻被推到一旁,他無力苦笑:"如果你再來晚一會,你在這個世界上最討厭的人可能就會永遠的消失掉了。不知道這是你的不幸還是你的幸運。"

"哈哈!"板木末繼仰麵大笑,說道:"可惜,我來得正是時候。"

"你來幹什麽?"陳默輕輕靠牆,問道。

板木末繼直截了當,道:"來殺人。""殺誰?""殺該死的人!"說著,板木末繼大步向陳默直行而來。

陳默和板木末繼之間各站二樓走廊的兩端,中間還夾雜著百餘名板木舊部人員,他們早將陳默視為囊中之物,即使板木末繼和他有著深仇大恨,也容不得他靠前一步。"M的!"兩名板木舊部人員見板木末繼閑滿臉輕鬆,庭信步的走過自己的身邊,抑製不住心中的憤怒,兩把長刀,一左一右,分取他前心與咽喉。板木末繼好象沒看見,步伐依然,眼睛都沒眨一下,他知道,不用他動手,自然會有人幫他將眼前礙眼的東西清理幹淨。

果然,一道陰森的寒光淩空而起,瞬間消失,太快了,快到好象沒有發生過。

兩名板木舊部人員緩緩倒地,兩人的心髒在眨眼之間被刀鋒刺穿。刀是信三元的刀,名稱狼牙,曾服役於國外特種部隊的專用軍刺,鋒利異常。走廊內站滿了人,卻靜悄悄的,鴉雀無聲,隻有板木末繼的腳步聲和人們的吸氣聲時有起來。

血,從刀尖滴落。唐朗本來黯然的目光又燃燒起來,他回手將身上遍是刀口的零碎衣服撕下來,甩到一旁,赤膊的身上布滿大小不一的血痕,隻是長過三寸的傷口就不下有十數條,他站到陳默身前,刀尖一指信三元,傲然道:"我在等你。"

唐朗仿如血人,仍有心與稻川會四小白頭目之首的信三元一戰,可見起性格之高傲與剛烈,連前行中的板木末繼都為之動容。

信三元看了看他,又瞧瞧中的狼牙,搖頭認真道:"可是,我卻不想和你再戰。"

"為什麽?"唐朗上前一步,咬牙道。信三元笑道:"你是個漢子,我不想乘人之危。""我呸!"唐朗鼻子差點沒氣歪了,別人說這話都有情可原,惟獨他不行,前不久就是信三元趁陳默遭到板木舊部的偷襲而半路追殺的。現在還有臉在這大言不慚,臉皮之厚,刀劍刺不透,槍炮打不穿。唐朗直哼哼,唐刀一揮,招手道:"來來來,我先讓你三招。"

板木舊部那位冷麵中年人可沒時間聽唐朗向信三元叫囂,見板木末繼已走到自己陣營腹地,離陳默越來越近,大感不安,高聲叫道:"你們還等什麽,給我殺!不管是誰,一律殺無赦!"

板木舊部眾人聽到他的叫喊才如夢方醒,紛紛舉刀大喝一聲,準備撕殺。隻是他們的刀剛剛舉起,打樓下湧上來無數的白衣壯漢,各個手持利器,與板木舊部的人混戰在一處。

"唰唰唰。"板木末繼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一把刀,輕輕一個動作,將麵前圍攻上來的板木舊部人殺傷於地,本來緩慢的步伐瞬間啟動,一個竄躍到了陳默近前。唐朗橫刀攔住他的去路,冷然道:"要破老大,閣下先過我這一關。"

沒等板木末繼說話,陳默先開口了,苦笑道:"阿朗讓開,板木君有話要說,誰都阻止不了。"說著,他抬目,對上板木末繼天灼熱如火的目光,道:"我們見麵的場合好象每一次都充滿了戲劇性。"

"沒錯。"板木末繼也笑了,倒提著戰刀,說道:"本來我是不應該來的,可有些事情,該解決的還是要去解決。"

陳默靜靜聽著,然後拿出煙,在喊殺連天,布滿血腥的走廊裏竟然悠悠然的抽了起來,說道:"今天,你殺不了我。"

"哦?"板木末繼挑起眉毛,問道:"為什麽?我好象沒有任何理由放棄今天這個大好的機會。你雖然還能站著,但是你已沒有了力氣。你雖然還有一幹忠心的兄弟,但他們已是強弩之末。沒有了牙的狼,獵人會放過它嗎?"

"不會,"陳默笑眯眯的說道:"可我不是狼,你也不是獵人。"

"你錯了!"臉上笑容未幹,板木末繼突然一轉身,沒看清他用的是什麽樣的步法,隻是如同泥鰍一般從唐朗身邊滑過,一步到了謝文東近前,仰肩曲肘,借著窗外的月光照射,雪白的戰刀放出劇烈的光芒,光芒一閃,化成一條流星。

流星是短暫的,一閃及逝,光芒在陳默的肋下消失。兩尺有餘的刀身在陳默身上隻露出刀把,穿過他的身體,刀尖深深刺進了牆壁之中。"呀!老大!"誰都沒想到變化這樣快,沒想到板木末繼說殺就殺,更沒想到他的刀如此毒辣。肥仔、沙漠、阿拳、唐朗等人如同瘋了一般撲將過來。

陳默手中的香煙掉了,他痛苦的皺起眉毛,嘴角一陣抽搐,擺擺手,攔住眾人,然後一把抓住板木末繼握刀的手掌,用說不清是何感情的語調說道:"你,為……為什麽?"

板木末繼低聲一歎,轉過身,幽幽道:"我來,隻是想將板木舊部的人趕回他們應該去的地方,並不是想救你,你也不用覺得欠了我什麽。這一刀,是我給你的。救你一命,還你一刀,我們各不相欠!以後,我們依然是相互之間的最佳敵手。"

這時候,眾人才看清,原來板木末繼那勢大力沉的一刀根本沒刺在陳默的身上,而是在他胳膊肘與腰間的空隙處進入,深深釘在牆壁中,加上他剛才的這一翻話,肥仔沙漠等人無不垂首自感汗然,即使對方是自己一直以來的最大對手、敵人,也不得不由衷的傾佩一句,板木末繼,英雄也!

陳默背靠牆壁,仰麵,長長歎了口氣,自語道:"一刀之間,又如何能輕而易舉的將發生的事抹殺掉。"

板木末繼展顏一笑,扭回頭,笑嗬嗬道:"別介意,我在等著接默君下麵的招式。沒有知心朋友的日子,是黑白色的,沒有可令自己熱血的敵人,那日子也就失去了精彩的未知。"

他笑的很燦爛,雖然長空半月,黯淡無光,但走廊內卻異常明亮,因為有板木末繼,他的笑容,好似明媚的驕陽。

板木末繼走了,接過手下遞過來的戰刀,飛身加入與板木舊部的戰團之中。刀光閃爍,血光崩射,敵人的慘叫拌著板木末繼豪邁的笑聲,刺激在每一個人的心裏,也刺進陳默的心中。楞了好一會,他突然撓撓頭發,笑了,垂首搖頭道:"真是傷腦筋啊!"說著話,抓住板木末繼留下的那把刺進牆壁的中的戰刀,咬牙運力,悶喝一聲,將其拔了出來,轉頭對左右的眾人問道:"陳默是不會看著自己的敵人死在敵人的手裏的,你們呢?還能再戰嗎?"

"能!"眾人異口同聲,肥仔幹脆將衣服脫下來,往身上一裹,算是包紮傷口了,抗起大片刀,嘿嘿傻笑道:"他板木末繼是條漢子,咱也不差哪!"

"那,我們還等什麽呢?"陳默一彈戰刀的刀身,發出清脆的響聲,遙遙直向冷麵漢子的方向,眯起的眼睛閃動著流光異彩,道:"用板木舊部頭目的人頭來表達我們對敵人的尊重吧!"

肥仔、唐朗一幹人等咆哮一聲,本來消失的力氣、消耗待盡的體力好象又重新回到了身體裏,對著板木舊部,顯示出皇門、山口組的寧折不曲,驍勇善戰。

那冷麵中年人看著眼前混亂的撕殺,怕了,從稻川會板木末繼出現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開始怕了,當死灰複燃的陳默等人一各個身塗鮮血又重回戰場的時候,他更怕了,他想跑,並且付之於行動,哪知一條鬼魅般的身影來到他身邊,陰柔的聲音寒氣逼人,說道:"既然來了,又何必著急離開,此地景色宜人,長眠於地下也不算委屈你了。"

中年人一聽說話聲,三魂六魄都嚇飛了大半,再不猶豫,飛身向窗戶躍去。他快,說話之人的刀更快,板木末繼的刀,用刀的卻是陳默,對準他的腦袋,揮手掄了下去。中年人感覺腦後惡風不善,忙一偏刀,腦袋是躲過去了,可是耳朵沒那麽幸運,被陳默一刀連根削掉。中年人哎呀一聲,握著斷耳處從窗戶跳出。

板木末繼見狀,連出數刀,將左右的板木舊部人員逼退,喝道:"信三元,別讓他跑了,追!"

信三元得令,答應一聲,提刀跟著跳了下去。

中年人一跑,板木舊部人員哪還有再戰之心,陣型已失,亂如散沙。沒過多久,陳默的援軍也到了,忍者小組與山口組的人早在半路上就已經跟前來抵擋的板木舊部人員殺紅眼了,這時衝到別墅外圍,如狂風卷落葉,從外麵打著旋兜了進來。

忍者小組和山口組弟子的加入,對板木舊部來說無疑是一次毀滅性的打擊。特別是忍者小組成員,渾身上下被黑色所籠罩,連臉部都藏於黑布之下,唯一與黑色不同的是刀,他們手中那不時閃現出妖豔光芒的刀鋒。為首一名精壯漢子,敞懷,裏麵未穿著任何衣服,小腹上纏著厚厚的白紗帶,手中倒刺開山刀,上麵早布滿血跡,此人一馬當先,衝在隊伍最前方,瞳孔衝血,不用問,除了極限,任何人也模仿不出他火爆衝動的一麵。

殺入別墅大廳之內,隻見裏麵一片狼籍,地上的屍體快重疊成羅,血流如河,殘肢斷臂隨處可見,牆上地麵,彈痕累累,血跡斑斑,即使他當時沒在撕殺現場,也可想象雙方拚殺的慘烈程度。大廳內死的人不少,活下來的人還在無休止的爭鬥中。

白衣的稻川會人與身著黑衣的忍者小組成員再做最後決鬥。極限奇怪,稻川會的人什麽時候蹦出來的?怎麽又和板木舊部打起來了?下麵人上前詢問他的意思,咱們幫誰?極限聞言大笑,說道:"奶奶的,倆窩頭羅一起踩一腳,沒他媽一個好餅!給我殺,一起殺!"他沒看到板木末繼及時趕到救了陳默一命,以為稻川會是來落井下石的,否則絕不會不問青紅皂白,亂殺一痛。

他一句話發出,下麵人不管那些,紛紛舉刀就上,不管是板木舊部還是稻川會的,見人就砍,碰人就殺。

極限在廳內沒看到陳默,馬上向二樓衝去,狹小的樓梯間內早已人滿為患,板木舊部與稻川會不下三四十號擠在裏麵。極限試了幾次,非但未衝上去,反被雙方的人員反撞回來,急得直蹦腳,大喝一聲道:"都他媽給我讓開!"

雙方殺得眼睛都紅了,誰聽他的啊,拚殺依舊,人越積越多。極限急了,從板木舊部人員的屍體上拽出衝鋒槍,對著樓梯間的人群一頓狂掃,霎時間,板木舊部和稻川會弟子人仰馬翻,慘叫連連。

極限正殺得性起,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極限,你要死啊!"極限聞言一楞,放下槍,疑聲道:"老肥?""是我!媽的,沒死在板木舊部刀下,差點讓你殺了。"隻見人群中橫著擠出一人,渾身上下都是血,分不清是自己還是別人的,相貌難以辨認,不過極限還是認了出來,忙上前,一拉他手臂,上下打量片刻,關心道:"你沒事吧?老大呢?"

這人正是肥仔,大腦袋一搖,嗡聲嗡氣道:"我有事,老大也有事,這次稻川會幫了咱們的大忙,恩怨已經再算,極限哥,快去二樓幫老大。"肥仔可算見到親人,身上的精氣神頓時瀉出大半,無力的癱軟下去。

"肥仔!"極限單手扶起肥仔不下二百斤的身子,對身後自己人叫道:"分出幾個人把肥仔送去醫院,其他人和我上二樓。"

肥仔無力,神誌未失,他搖頭道:"我死不了,我不走,除非看到老大沒事才成。"說著,他一推極限道:"別管我,快去幫老大,他的傷比我重。"肥仔上上下下的刀口子不下三十條,老大的傷比他還重,那還了得,極限頓時急出了汗,將肥仔交給下麵人,二話沒說,帶著忍者小組急衝衝奔二樓殺去。樓上樓下的板木舊部人員已打得筋疲力盡,哪還能阻擋住極限等人的衝擊,沒過多久,被殺得虧不成軍,四散奔逃。

此時他們想跑,陳默反而不讓他們走,見極限趕來,精神大震,大喝道:"凡板木舊部之豺狼,一個不留,一個不放。"

板木舊部人員的個人實力再強,也招架不住日本兩個最強最大勢力集團的全力衝殺。有不少板木舊部人員急得從二樓跳下去,哪知下麵山口組已安排重兵,下來一個,按倒一個,不由分說,上去一頓亂刀。可歎板木舊部不下二百人,真正跑出去的沒超過二十人。戰鬥到了尾聲,隻剩下零星的板木舊部成員還在做困獸之搏,最後的抵抗,不過看樣子亦是凶多吉少,難以維持,稻川會和山口組已經雙方開始打掃戰場,處理屍體和傷員。陳默批了一件外套,被小風攙扶,四下看了看,長長噓了口氣,暗道一聲好險啊!

板木舊部一日不連根拔除,我一日不得安寧。陳默下了決心,不能隻是被動挨打,必須得給板木舊部的老本部施加壓力了。

這時,板木末繼走過來,見陳默在凝思,豪爽一笑道:"默君可是在想如何報仇?"

陳默一愣神,接著仰麵而笑,隻是笑聲虛弱,說道:"板木君是一位最值得我尊敬的敵人,也是最了解我心的朋友。"

"朋友?哈哈……"板木末繼長笑過後歎了口氣,黯然道:"稻川會和山口組一日不合,我們也一日成不了朋友,不過稻川會和山口組一合,恐怕你我二人中的一個又是看不到那一天的,造化弄人,看來,我們今生隻有做對手的緣分了。"

"是啊!"陳默幽幽而歎息,板木末繼是至盡為止,最令他傾佩的敵人,也是他所見過的人裏最能稱得上英雄的人物,隻他不是英雄,但不代表他不佩服英雄,隻可惜,二人站在截然相反的立場,這可能就是宿命吧!"難道宿命沒有辦法改變嗎?"

陳默看著板木末繼,後者走到窗台前,仰麵看向夜空,月亮仿佛已被地麵的血腥刺痛了眼,躲到雲彩之後,他苦笑,說道:"其實,你我都是一顆棋子,上一代老一輩人手中的棋子,為了他們未能完成的願望而竭力奮鬥著。生命最可悲之處就是自己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陳默吸氣,板木末繼的話讓他為之一清,也讓他想到一些更深更遠的東西。是啊!自己帶領著山口組、皇門數以千記的熱血漢子們從北海道一直打到川崎市,流了多少汗水,流了多少血淚,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答應林霸天和山口組對自己的恩情嗎?可是,稻川會和山口組真正統一了,能長久嗎?黑道,在人們眼中的黑道,國家能容忍一個強大到可與政府、國家相抗衡的黑道存在嗎?

"嗬嗬……咳咳……"陳默本想與板木末繼交流更多的東西,可惜他的身體已開始'造反',劇烈的咳漱讓他的身子都在顫動。板木末繼轉過頭,見陳默麵白如紙,豆大的汗滴從額頭滾落,皺眉道:"默君的傷很重?!"

何止很重!小風知道他的傷有多厲害,動容道:"皇子哥,我送你去醫院!"

陳默邊咳邊擺手,喘息道:"我……我還有話未說完。""可是皇子哥你的傷……""不打緊,我心裏有數……"陳默搖搖頭,可話剛說完,腳下一虛,整個人癱軟如泥,身上批的衣服也隨之劃落於地,露出背後滿是滲血的白襯衣。

陳默離得近,看得也真切,暗吃一驚,伸手想拔開衣服查看,小風怕他心起歹念,畢竟雙方目前還是死敵的身份,不敢大意,忙出手攔阻,手掌伸直,劈向陳默手腕,後者微微一笑,手掌一翻,快如閃電,反將小風的手腕擒住,小風秀眉皺起,暗中咬牙,手指迅速回敲,板木末繼嗬嗬而笑,送開她的手腕,中指彎曲,猛然一彈,'當'的一聲輕響,一把三寸有餘的袖珍匕首在小風的手指間飛出。二人出手急快,電光石閃一般,當眾人發覺時,交手已經結束,小風俊臉通紅,細嫩的小手微微發抖,顯然吃了人家的虧。極限見狀,怒喝一聲,拔刀就準備上前。板木末繼一擺手,笑道:"朋友,我絕對沒有惡意,如果我要對默君不利,他恐怕也活不到現在,不信,你可以問問你的同伴們。"

極限狐疑的盯了他一會,才轉頭看向沙漠阿拳等人,後者輕輕點頭,表示板木末繼所說沒錯。如果不是他及時趕到,陳默和自己一方眾人還真未必能活到現在。

板木末繼小心拉開陳默的後衣,看了看,然後鎖緊眉頭,對他說道:"看來現在你什麽話都不能說了,你所唯一可做的就是,閉上眼睛,讓你的人送你去醫院吧,如果,你還想繼續和我鬥下去的話。"

陳默無力說話,牽強的咧了咧嘴,分不清是笑還是痛,果然閉上了眼睛。極限和沙漠等人不敢再耽擱,上前抬起陳默,看看板木末繼,嘴唇動了動,還是沒說什麽,快步下了樓。唐朗走在最後,臨下樓梯前,突然站住,轉頭麵向板木末繼,拱手抱拳,輕聲說道:"多謝!"然後,點點頭,沒再多說什麽。能讓唐朗這麽高傲的人說出多謝兩字,不比蹬天容易多少。

板木末繼發出爽快的大笑,說道:"不用謝,即使你現在謝我,以後再碰上,我也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他話音剛落,樓下也傳來唐朗的笑聲,"這一次,算我欠你一回,下一次,我自然會饒你一命。"

"哈哈!"板木末繼搖頭而笑,天下恐怕再難找出比唐朗更狂妄的人了。極限唐朗等人剛走不久,信三元也回來了,隻是神情多了一絲急切。板木末繼見狀知道肯定有事,問道:"怎麽了?有什麽事發生嗎?"

信三元急道:"大哥,我們得快走,有大批的軍隊正在向這裏趕過來。而且……""怎樣?""而且,逃跑的那個板木舊部頭目逃到軍隊中去了,我沒機會將他幹掉。"信三元邊說邊拉著板木末繼往外走。"軍隊?"板木末繼奇怪,不知道軍隊為什麽會出現,即使又黑道之間的拚鬥,也應該是警察和武警出麵啊,和軍方撤不上關係嘛!再說板木舊部的頭目怎麽跑到軍方裏麵去了?他疑問道:"那人是被軍方抓住的嗎?""看樣子不是,好象軍方中有人和他很熟。"板木末繼大為不解,想來想去也沒想明白是怎麽回事。稻川會不敢停留,畢竟別墅內滿地的屍體可讓他們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其中的幹係,更何況還有來意不明的軍方插手。

極限等人坐車直奔市裏醫院,陳默的傷勢比剛才更加嚴重,人已經神誌不清了。眾人心急似箭,極限親自開車,提到最大檔,在高速公路上,轎車快要飄起來。哪知越急越有事發生,隱約中,前方公路上竟然設下路障,有身穿軍裝的人在來回巡邏,盤查過往車輛。極限心頭一機靈,不管前方是警察還是軍隊,他都不怕,但不怕歸不怕,現在自己一方身上都是血,而且車上還藏匿著刀具槍械,萬一被人家看見無法解釋,即使能夠用錢打點過去,也必然耽誤不少時間,陳默身上的傷可是多浪費一秒鍾就多一分風險的。他不敢冒這個險,回頭對身後的沙漠道:"前麵有路障,告訴後麵的兄弟小心一些,'該扔的扔,該脫的脫',我們先繞過去再說。"說完,也不等沙漠明白沒有,一轉方向盤,將車開進路旁的樹林中。

誰也沒有想到,極限突然的靈光一閃,恰恰救了陳默一命。前方的路障是軍方設得沒錯,而且他們的主要目的就是在於陳默。這並不是日本中央已經準備開始拿陳默開刀,而是一位來自日本右翼分子的子弟與他有著不可告人的深仇大恨,想借此良機,將他一舉殲滅。隻是沒想到被極限歪打亂撞,逃過這一劫。

極限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一家較近的醫院,醫院規模不是很大,周圍環境倒是清馨雅然,極限顧不上去欣賞它的別致,抱起陳默,衝進醫院大堂,剛一進來,就開始大聲急切的叫嚷道:"醫生?醫生快出來。"

此時天已將至淩晨,值班的醫生打著瞌睡,冷不丁聽到叫喊聲嚇了一跳,沉著一張老臉,慢吞吞從房間裏走出來,不滿的訓斥道:"喊什麽喊什麽,這裏是醫院,不是菜市場。""我去你M的醫院!"極限一個箭步竄走醫生麵前,一把將他的脖領子提起來,往回一帶,與醫生臉貼著臉,一字一頓道:"你給我聽清楚了,把你們醫院的所有醫生都叫出來,如果救不了我朋友的命,嘿嘿,"極限冷笑的一拉衣襟,露出肋下別著的開山刀,冷道:"我就要你的命!"

醫生嚇了一哆嗦,這時才認真的打量起極限,隻見此人身高體壯,滿嘴的中國口音,而且衣服上血跡斑斑,雙目通紅,讓人一看就知道他不是什麽好人。不是碰到從中國來的亡命之徒了吧?!醫生暗中直咧嘴,表麵上強做鎮定,極是關心的問道:"怎麽?你朋友受傷了嗎?快快快,讓我看看。"

當他看到陳默背後的傷時,心裏頓時涼了一截,又摸又看了好一會,暗暗搖頭不語。見他半天不說話,極限大急,怒道:"怎麽樣?我朋友的傷怎麽樣?""哦……這個,"醫生微微晃頭道:"貴朋友的傷傷及內髒,憑我們醫院的能力,恐怕……"

"去你媽的!"極限氣得直咬鋼牙,一腳將醫生踢出好遠,跳腳罵道:"你治不了不早放屁,還在這裏裝模做樣的耽誤時間,我朋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你沒完!"說完,極限一揮手,帶著眾人頭也不回,轉身往外跑。

那醫生被極限一腳踢的半天爬不起來,看著這行神秘人消失的背影,惡狠狠的咒罵道:"別說醫生,就連神仙也救不了他。"

回到車裏,沙漠麵色難看,說道:"極限,不要浪費時間,你我都知道皇子哥的傷有多重,非平常醫院所能治療的,直接去市中的醫院吧。"極限懊惱道:"我,我真是一下急蒙了。"見沙漠的麵色不好,極限一驚,問道:"沙漠,你也受傷了嗎?"

沙漠微微笑了笑,搖頭道:"沒事,小意思。"極限與沙漠相交共事多年,還不知道他的脾氣和性格,猛然一拉他的外套,隻見沙漠裏麵的衣襟已經被鮮血濕透了,他長歎一聲,沒再多說什麽,加足油門,開車急奔。

到了市中的最大醫院,陳默、沙漠、肥仔等眾人一起被送進了急救室,主治的醫生是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臨近手術室前,極限拉住他,問幾人的情況怎樣,醫生隻是說幾人的傷都很重,其中又以陳默尤其危險,即使上了手術台,生存下來的希望也不會超過百分之五十。極限聽後,二話沒說,用粘滿血汙的手從口袋中拿出一張五萬塊錢的支票,不由分說的塞進醫生手裏,說道:"我不想聽到我朋友能活下來的幾率有多少,我要的,就是他沒事,可以象以前一樣,你能做到這一點,不管你要多少錢,我都給得起,當然,如果你做不到……"極限看了看塞進醫生手裏的支票,柔聲道:"一直以來,我的錢都沒有白白浪費過,希望你能明白。"醫生在極限如刀的目光下激靈靈一顫,忙想把支票還給他,同時說道:"我是醫生,對每一個病人都會盡我最大的努力,這錢,你還是拿回去吧,我不敢要,也不能要。"

極限一側身,閃過醫生遞來支票的手,冷冷一笑道:"不用和我裝什麽清白,給出去的錢我是不會收回來的,你隻是記住我剛才的話就好,當然,如果你繼續在這裏和我浪費口舌,我朋友有個好歹,我敢保證,你的下場一定比我朋友慘,包括你的家裏人。"醫生臉色一變,盯了極限好一會,終於將支票放進口袋,不再說話,轉身進了手術室。

經過此次一戰,山口組和皇門雖然未死傷多少人,但以陳默為首的主要幹部具是身受重傷,送進醫院搶救,山口組上下**,還好有極限為首的山口大山、美靈子幾人主持大局,未使整個幫會陷入崩潰之中。

"默君的情況怎麽樣?"當山口大山趕到時,極限已在醫院走廊裏等候快兩個鍾頭,正焦急的來回徘徊。

極限見是他,稍微送鬆了口氣,搖頭憂心道:"恐怕,不大樂觀。"

山口大山目光一沉,沒再追問,低頭沉思不語。極限又道:"不管老大的情況怎麽樣,有一點我很奇怪,這次老大之所以能從板木舊部的手底下脫險,和板木末繼的及時殺到有直接關係,他為什麽要救老大,他們應該是最大的競爭對手,也是仇恨最深的敵人才對。"山口大山苦笑,道:"板木末繼做事豈能用常人的思維去考慮,鬼知道他是怎麽想的,也許,正如默君所說吧,他是頂天立地的英雄。"極限仰麵道:"天下,真的會有這樣的人嗎?"山口大山聳肩,無奈道:"我隻知道一點,板木末繼是條漢子。"

"唉!"極限長歎道:"有一種人,你認識他越深,就越難以成為他的敵人。"

山口大山凝目說道:"有板木末繼這樣的敵人你不覺得渾身的血液在沸騰嗎?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也是個好對手。"

"沒錯。"極限點頭,又道:"我摸不透他,這也正是可怕之處,天知道他會不會趁老大他們受傷之際對我們發難,大山,這裏有我就足夠了,你回鮮花將弟兄們組織起來,我怕萬一稻川會來攻,我們難以抵擋。"

"他會嗎?"山口大山不相信的問道。極限卻笑了,說道:"他連老大都能救,我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麽瘋狂的事做不出來。"

山口大山權衡利弊,最後還是選擇把握起見,雖然他和極限同樣關心陳默等人的傷勢,不過卻不得不離開,不得不提防稻川會的偷襲,他們如果在此時真打過來,那自己一方辛辛苦苦在川崎市打下來的基礎就毀於一旦了。

極限和山口大山倒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板木末繼沒有借機發難,如果他真是那樣的人也不會去幫陳默消滅板木舊部。之所以幫他,是因為在板木末繼的心裏,板木舊部的威脅和危害都要遠大於陳默,至少後者在日本還不敢過於為非作歹,而板木舊部就不一樣了,他們有實力也有能力做他們想做的一切,而沒有這些那些的種種顧忌和良心上的譴責。信三元也曾提出極限所顧慮的事情,"板木舊部已經散,雖然跑了頭頭,但上下還是損失慘重,我們的目的業已達到了,現在陳默等人都受了重傷,如果趁此機會攻打山口組,讓他們徹底毀滅如囊中取物。"

信三元說得有道理,事實上也確是這麽回事,整個稻川會上下都知道,板木末繼自然更明白,但他簡單的一句話將信三元的主意否定個徹底。"趁人之危,勝之不武,堂堂稻川會怎麽能與宵小之輩同流。"信三元聽後點點頭,又搖搖頭,露出無力的苦笑,沒再繼續說什麽。稻川會除平川一郎之外最了解板木末繼的就屬他信三元了,板木末繼的為人他哪會不了解,板木末繼說出的話又哪是可容他人質疑的。有時候他真懷疑,有這樣一位大哥,不知道是自己的幸運還是自己的不幸。

板木末繼回到他所住的別墅,脫下外套,扶膝而坐,自語道:"不知道陳默的傷勢現在怎麽樣了?"抬起頭,看向信三元,問道:"信三元,你說呢?"他愛死不死,關我屁事。這是信三元的心裏話,嘴上自然不能這麽說,搖頭道:"隻是聽兄弟回報,山口組的人將他送進了市中的醫院,至於有沒有事,下麵的弟兄也難以打探出來。"板木末繼道:"希望他沒事。"

信三元笑道:"大哥可能是第一個希望自己敵人沒事的人。"板木末繼仰麵而笑,說道:"他與我抗爭這麽久,從北海道打到川崎市,一路而來占進上風,足可以證明他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如果這樣一個人死於板木舊部的計謀之下,那才是一種可歎的悲哀。"信三元笑著補充道:"大哥還希望自己能親手打敗他,而且是用正大光明的手段,讓天下同道中人看出我稻川會的大氣與實力。"

板木末繼嗬嗬一笑,一拍大腿,站起身,從新穿好外套,說道:"心中瞎琢磨,不如親眼去看一看。"

信三元楞道:"大哥不是想去市中的醫院探望陳默吧。"板木末繼展顏道:"信三元真是聰明,也最了解我的心事。"

"唉!我情願笨一點,不了解一點,這樣,自己心情或許會好過一些。"信三元的心裏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一旁的荒木和十四方見板木末繼準備去看望陳默,身上的疲憊一掃而空,站起身,忙問道:"大哥,帶多少弟兄?"

"不要超過十個人。""什麽?"二人一驚,不到十個人?那不是去送死嘛!兩個剛想勸阻,信三元在旁使個眼色,微微搖頭。等板木末繼走出別墅,二人在後小聲問道:"信三元,不攔我倆幹什麽?不到十個人,那不有去無回……"

信三元無奈道:"大哥的脾氣你倆還不知道嗎?!說再多也沒用,大哥的心胸雖然坦蕩蕩,但他絕不是傻子,如果沒有把握,怎會去白白送死呢?咱們隻是按吩咐去做就好了。""希望……這次聽你的沒有錯。"二人心有餘悸道。

外麵天已開始放亮,手術室門上的那盞搶救燈終於滅了,極限精神一振,將手中的第十五根煙頭彈開,疾步走到門前。

房門一開,那位年輕的醫生走出來,麵色不是很好,微微泛白,雙目通紅,整個人也很虛弱。一看他的樣子,極限的心為之一沉,沉默半晌,問道:"我……我朋友怎麽樣?"他問得很小心,生怕聽到可碎人心的答案。

醫生抬頭看了看他,又無力的垂了下去,頓了片刻,才說道:"傷者還需要觀察才能知道是否脫離危險。"

極限眨眨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醫生道:"他現在還處於危險期,至少得觀察兩天,不過有一點很慶幸,你朋友的生命力很頑強,如果是普通人受了這麽重的傷,恐怕很難下得了手術台了。"

"這麽說……"極限一字一頓道:"我朋友沒事?""這點我不敢保證,但情況是穩定下來了,如果兩天之內傷勢沒有惡化,那你朋友的這條命算是保住了。""呼!"極限長長噓了口氣,高抬的心總算落下一半,對於陳默生命之頑強他有信心,拍拍醫生的肩膀,又塞了一張支票給他,客氣道:"辛苦你了醫生,一點小意思,等我朋友痊愈了,我會給你更多的。"

醫生哪敢奢求更多,隻希望早點送走眼前這群催命的閻王,他苦笑道:"不用謝我,這就是我的工作。"說完,擺擺手,走開了。極限象是又想起什麽,回頭問道:"對了,我其他的那些朋友怎麽樣了?"醫生搖頭道:"我不知道,不過我會幫你問問的。"三眼點下頭,笑道:"那真是麻煩你了。"

當陳默被從手術室推出來的時候,他神誌還未失,眼睛微微睜開,隻是身上的麻藥在起作用,難以移動分毫,看見極限後,嘴角抽搐了一下,好象是在笑。極限上前握住他的手,說道:"好險啊!老大,你知不知道,你又從鬼門關闖了回來。"

陳默手指顫了顫,緩緩眨下眼,算是做了回答。推病車的護士麵色不善說道:"病人的病情還很危險,需要休息。"

極限身上的傷沒有痊愈,經過一場惡戰,原本愈合的傷口再次拉開,這時候的疼痛比當初劇烈百倍。陳默雖然還沒有脫離危險,但他已知道陳默絕無大礙,精神放鬆下來,傷口傳來的痛楚如潮水般襲來,他咬了咬牙,就近找了一位醫生簡單包紮一下,剛處理完,想去看看肥仔等兄弟的傷情,下麵一小弟匆匆跑上了樓,直接找到極限,在他耳邊細語道:"極限哥,板木末繼來了。""啊?"極限一楞,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凝神問道:"我說什麽?"

"稻川會的老大板木末繼來了。"小弟再次確認道。"嗜!"極限吸了口冷氣,暗道他怎麽來了?他來幹什麽?不是……他握了握拳頭,眼珠連轉,從懷中拿出電話,同時沉聲問道:"板木末繼帶多少人?""不足十人。""噢?嗬嗬,這倒是怪了。"極限把拿出來的電話又揣了回去,笑吟吟道:"不足十人?他不是打算來探望老大傷情的吧?真是個古怪的人。"搖了搖頭,起身穿好外套,將身上纏繞的紗帶遮好,然後向陳默的病房走去。要不要見板木末繼,他不敢私下做決定,還是想問問陳默的意見。極限進入病房的時候,陳默正閉著眼睛,身上插著粗細不一的管子,聽見房門響,他睜目看了看,微微一笑,道:"有事?"極限嚇了一跳,驚訝道:"老大,你的傷……?"陳默笑眯眯說道:"沒你想象中的那麽嚴重。"

極限疑道:"可剛才那個醫生說你……""是我還沒有脫離危險期是吧。"陳默笑道:"當一個人命在垂危之際,也正是他最脆弱的時候,隻有當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那些環繞在他四周的隱藏著的敵人才能浮出水麵。我能感覺到板木舊部並非是我們唯一的敵人,在他的背後,一定還有某種勢力支持著它,不然,就算它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川崎市如此猖狂到動刀動槍的地步。"極限驚訝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好一會,才喏然問道:"是誰?誰能在背後支持板木舊部?"

陳默搖頭道:"我還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支持他們的人一定很有權利,至少可以壓住川崎市的政軍兩界。"

極限敲了敲腦袋,搖頭道:"真他奶奶的傷腦筋啊!不管他了,現在板木末繼就在醫院樓下,老大,你要不要見他?"

"哦?"陳默麵容一展,笑道:"他來得還真快。極限,你知道嗎?我現在最想見的有兩個人,其中的一個就是板木末繼。"

板木末繼已經夠古怪的了,而陳默古怪的程度絕對不在前者之下,真不知道這兩個夙敵心中在想什麽。極限苦笑,問道:"那另一個人是誰?""CM。""CM?老大要找黑玫瑰騎士組織?""恩,我想拜托他們一件事。""什麽事?""幫我送一份禮物。"

板木末繼被極限等人迎進醫院,他平時很好到醫院來,一是討厭醫院裏那股無處不在消毒水的味道,另一方麵,來醫院也就代表著離別,生死離別,不知道有多少回在醫院他看見幾天前還生龍活虎的好兄弟慢慢閉上眼睛,慢慢停止呼吸,而自己隻能站在旁邊,什麽也做不了。這一次,他來看望自己最大的敵人,陳默,但感覺卻沒有太多的變化。

當他見到陳默的時候也吃了一驚,沒想到他的生命這麽旺盛,雖然精神有些萎靡,但那雙眼睛依然炯炯有神,亮得透人心肺。板木末繼擺擺手,示意讓信三元等人退出去,陳默了解的一笑,向極限一揚頭,後者識趣的跟著信三元等人出了病房。

雙方各站走廊一麵,雖不至於刀槍相見,但火辣辣的眼神已在雙方之間的空隙裏交起火了。極限盯著信三元,信三元瞄著三眼,二人各比服輸,如果目光能變到刀子,那他二人身上至少得挨數百刀了。極限終於忍受不了,將煙頭扔於地上,狠狠踩了一腳,跨前一步,叱牙咧嘴道:"小子,你看什麽看!"信三元冷道:"我沒有看人。"

極限一開始還沒反映過來,見旁邊的荒木等人噗笑出聲,才尋思過味來,一把抓住信三元的脖領子,怒道:"你他媽的敢罵我!"他突然一動手,兩旁山口組和稻川會的弟子紛紛撥出家夥,空氣中的火藥味急升,雙方大有一觸即發的趨勢。

信三元冷冷的一揮手,打開極限抓住自己的手掌,麵無表情道:"如果不是大哥有話在先,剛才在你出手的一瞬間,我至少有十種以上的方法讓你手腕折斷。"極限聞言笑了,上下看了看信三元,輕蔑道:"小子,我知道你誰,人家都說你是稻川會內的第一高手,我正想領教。"說著話,他瞄了一眼陳默的病房,然後雙手插著兜走開了,"如果有膽量的話,你跟我來。"

信三元冷笑道:"皇門,脾氣火爆的,不要以為在中國無人敢招惹你就以為自己很了不起,天下大得很呢!"

"嗬嗬,哈哈……"極限仰麵大笑,連連點頭道:"好好好,稻川會的人嘴皮子功夫厲害是出了名的,不知道手底下是不是真有兩把刷子。""何止兩把,還有六把七把呢,不過對付你這樣的人,一把就足夠搞定了。"信三元毫無畏懼,大步跟上極限。

不用問,眾人都知道這兩位要準備幹什麽去,紛紛動身,緊隨其後。極限一舉手,攔住眾人,傲然道:"咱們皇門、山口組的弟兄從來不以人多欺負人少,你們留下看護老大,至於稻川會的小螞蟻,我一人足以了。"

信三元聳聳肩,無奈道:"一直都聽說中國人喜歡吹牛,今天算是見識到了。"他回頭對荒木等人說道:"你們留在這裏,我不是牛,不怕會被他吹上天。"極限聽後氣得直哆嗦,恨不得上去咬他兩口,他攥了攥拳頭,暗暗運氣,準備一會先把信三元的那兩顆兔子門牙打掉。極限在前,信三元在後,二人沒下樓,反上了醫院樓頂的天台。

極限站在天台正中,仰麵長長吸了口氣,天空漆黑,老月半懸,幾縷灰土土的雲彩漂浮正空,讓繁星的光芒變得暗淡,仿佛在提醒人們,它和你的距離是那麽的遙不可及。不知道過了多久,極限才緩緩轉過身,麵對著信三元,幽幽道:"來者是客,我先讓你三招。""不用,謝了。"信三元拿出手帕,邊纏繞在右手上邊說道:"我怕三招過後你已經趴在地上,那我就沒得玩了。"

"唉!"極限歎了口氣,說道:"真不知道你的自信是從哪裏來的。不過,看在今天板木末繼幫了老大忙的份上,我就赤手空拳和你打一場。"說著話,他猛得一竄身,揮起一記老拳,直襲信三元麵門。

什麽東西?剛說完讓三招就先動手了!信三元心中暗罵,不慌不忙的伸出手掌,擋在麵前,極限那一拳不便不正,被他攔個結結實實,同時下麵掄圈了,一腳猛踢極限軟肋。好快啊!極限心中一動,一擰腰身,抽身退了出去。

兩人一觸及分,眨眼之間已各換了一招,對對方的底細也稍微有所了解。二人開始小心的向前湊,當他倆之間不足三尺時,各叫一聲,混戰在一處。極限和信三元都沒有拿家夥,但即使用拳頭,依然打得有聲有色,險象還生。象他倆這樣的人物,都有著豐富的格鬥經驗,對人體的要害之處,甚至比普通醫生了解得還多,而且憑他二人出手的力道,就算不用家夥,一旦擊中對方的要害,其下場不死也是重傷。所以,他二人各都是加了十二分的小心,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極限和信三元在天台上打得難解難分,陳默和板木末繼則在病房內有說有笑,親熱的程度不下於多年未見的老朋友。

板木末繼拉把椅子坐在病床旁邊,首先開口笑道:"沒想到默君受了這麽重的傷,依然神采奕奕,果然有過人之處。"

陳默笑道:"不然怎麽辦?誰讓咱們混的是江湖,走的是黑道,撈的是偏門,一入這一行心裏早有了準備。以前不是沒受過比這重好幾倍的傷,但我現在還活著,知道為什麽嗎?"

板木末繼含笑搖頭,並未說話。陳默道:"因為我不想死。我一直認為,隻要我不想死,那,沒有任何能殺死我。"

"哈哈!"板木末繼大笑,說道:"世界上有很多人都不想死,但每天在這個世界上都有數以千記、萬記的人死於被殺。"

"很簡單,因為,"陳默悠然一笑,說道:"因為,他們中沒有一個人的名字叫做陳默。"

"哈哈……"板木末繼這回笑得聲音更大,聽了陳默的話,除了笑可能已沒有其他的反應了。若是其他人聽了,一定會笑陳默在大言不慚,但是板木末繼卻知道,他說的話是有他的道理的,之所以笑,是笑陳默在表現出傲氣張狂一麵的時候,也是蠻可愛的。"怎麽?"陳默一挑眉毛,笑問道:"你認為我在說大話?"

"不。你說的是實話。"板木末繼終於停住笑聲,話鋒一轉,說道:"板木舊部的頭頭跑了。""我知道。""你知道?""嗬嗬,"陳默道:"我也是有我的眼線的。""恩!"板木末繼點點頭,又問道:"你知道他跑到哪了嗎?""軍隊。""你不覺得奇怪嗎?"

"當然。所以,我告訴醫生,我這回傷得很重,重到生命垂危,命在旦夕的程度。"

板木末繼盯著陳默,好一會,咧嘴笑了,點頭道:"聰明!"陳默笑道:"不聰明點我可能在剛剛踏入黑道的時候就讓別人吞掉了。對了,我一直很想問你一個問題。""請問!""你,為什麽那麽恨板木舊部。"板木末繼撓撓頭,起身轉了一圈,又坐了回來,垂頭彈著手指,道:"我說我很愛國,我說我恨那些在日本胡作非為並造成傷害的日本人,你相信嗎?"

"我信。"陳默毫不猶豫的接口正色道:"板木末繼是個頂天立地的英雄,他說的話,我相信。"

"英雄?!"板木末繼咀嚼著這兩個字,搖頭道:"我背不起這個稱呼。"

"沒什麽背不起的。"陳默笑道:"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是英雄,至少他是他自己的英雄,不是嗎?"

"嗬嗬,有點意思。"板木末繼笑吟吟道。"如果我們不打仗,一定會成為好朋友。這話,我好象曾經也說過。"

"對。"陳默點頭道:"在北海道。"板木末繼道:"默君記得很清楚嘛!""板木君沒聽別人說過陳默很記仇嗎?其實記其他的事我也很在行。""哈哈!"板木末繼放聲大笑,猛然,收起笑聲,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陳默,問道:"我們之間,能夠不再打仗嗎?"陳默臉上的笑容解凍、僵住,能不打仗嗎?這是他能決定得了的嗎?山口組上下數代萬餘眾的夙願是他能左右得了的嗎?他背不起。他搖頭道:"或許能,或許不能。"

板木末繼又問道:"我們真能夠成為朋友嗎?"

陳默歎了口氣,還是搖頭道:"或許能,或許不能。"

"難道,"板木末繼反問道:"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讓你為難的事嗎?"

"如果有的話,就是你。"陳默苦笑道:"板木君應該聽過那句老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有些事情,不是你我二人能決定的。唉!這就是黑社會,另外我想說,我師兄這些天就要來日本了。"

“你的師兄?”板木末繼有些納悶的看著陳默。

“是的,天下會丁述,英雄嘛,日本有你,中國有他”陳默說著臉上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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