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門

第920章 如影隨形

碩大一張八仙桌,隻有陳默和明二分坐兩邊,後者看了看對方手下的站位,心裏咯噔一下,暗暗點頭叫好,陳默能有今天的成就不是他一人的功勞,手下這一批可怕難纏的助手也煞是了得。他看得心驚,但卻底氣十足,附近隱藏了多少板木舊部的頂級殺手他很清楚,即使來十個陳默恐怕亦是插翅難飛,他麵色不改,笑盈盈客氣道:"條件有限,還請默君多包涵。"

陳默眯縫著眼睛笑道:"條件差不差無所謂,最主要的是,看你有沒有誠心。"明二笑容一僵,沒想到陳默上來就把話引入正題,眼珠一轉,說道:"如果我不是誠心,也不會大老遠將默君邀請到這麽偏僻的鬼地方。"陳默環視,哈哈長笑,目光如炬,盯著明二幽幽說道:"地方是偏僻了點,不過也正是適合殺人的地方。""哦……哈哈,默君真會開玩笑。"明二想用笑容掩飾自己的難堪,可變色的麵堂他卻掩蓋不了,他拿起酒,分別倒了兩杯,將其中一個杯子放到謝文東麵前,說道:"大家首次見麵,咱們幹一杯。"謝文東笑眯眯的看了看他,端起杯子,聞了聞,酒香撲鼻,酒質粘稠掛杯,雖然他對酒道沒有什麽太深的研究,但一看也知道這是經過多年釀造的上等好酒,他端詳了好一會,又把杯子放了下來。

明二臉色微變,問道:"默君可是嫌酒不好?"要知道黑道最看重的就是麵子,敬酒被拒絕,那是天大的羞辱。

陳默悠悠道:"酒是好酒,但是可惜,我隻和朋友喝酒,也隻喝朋友的酒。""難道,"明二臉色變得有些難看,問道:"難道,默君不把我當朋友來看?""嗬嗬,"陳默輕晃著酒杯,含笑道:"是不是朋友,那就看你如何去做了。"

明二一震,凝思片刻,將杯子放了下來,身子靠在坐椅上,長長噓了口氣,說道:"本來,我是想退出三合會的,可是默君也應該知道,如果我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退出,多少會被道上的人看不起,知道的,清楚我是厭倦了江湖的撕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因為某些外來的勢力被逼走的呢。"陳默眯眼看著他,心中冷哼,笑而不語,等他下文。明二又道:"還有,三合會自從展輝大哥被叛徒所殺之後,片刻未得安寧,本來已經夠亂得了,而這時候默君又插足進來,不知意在何為啊?"

陳默悠然道:"貴幫派和我比鄰,你們亂,我山口組自然也難以消停,而且,我和展輝君是朋友,於情於理,我都應該讓三合會的內亂早日平息,難道明二君絕得我哪裏做得不妥嗎?""當然!"既然話已經挑明,明二也豁出去了,準備和陳默攤牌,他暗中握了握拳頭,強壓怒火道:"三合會再亂再鬧,那也是我們三合會自己內部的事情,而你,默君,隻是個外人,你插手,是不是手伸得有些太長了。"陳默嘿嘿笑道:"江湖,黑道,就是弱肉強食的社會,大魚吃小魚,天經地義的事情。"

明二冷笑,接著又嗬嗬長笑,心中早狠得咬牙切齒,麵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半晌,才穩住思緒,說道:"如果默君這麽說,那我就明白了,你想吞並我們三合會嘛,直說就可以了,憑您現在的實力,你一句話,三合會上下誰敢不從?!"

這時,一旁的沙漠突然插口道:"所以,明二君若是明白人的話,就應該早日選擇離開。""是啊!"明二抬手將杯中酒喝個精光,連連點頭道:"是啊,我是應該走了。"他扶桌案站起身,笑道:"對不起,我出去小解,馬上回來。"

陳默並未阻攔,隻是笑道:"明二君才喝一杯酒就醉了嗎?"明二一楞,搖頭道:"我沒醉,我清醒得很,甚至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不!"陳默笑眯眯道:"你醉了。"他轉頭對沙漠揮揮手,說道:"沙漠,明二君醉了,你陪他去吧,小心點,別讓明二君走錯地方。"沙漠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點頭道好,快步來到明二君身邊,不由分說,一把抓住他胳膊,說道:"明二君,我扶你。"明二狠得牙癢癢,半天未動地方,左右兩旁的大漢也具是臉色一變,紛紛將手摸向身上暗藏家夥的地方,隻要明二一句話,他們會毫不猶豫的衝向陳默將他亂刃分屍,剁成肉醬。隻可惜明二沉默良久沒有開口,他不敢開口,因為站在他身邊的是大名鼎鼎、殺人不眨眼的亡途小組老大,沙漠。縱然他的手下能將陳默斬殺,他自己恐怕也很難站離開此地。

明二暗中長歎一聲,點點頭,笑道:"默君如此盛情,我又怎能駁您的好意。"說著,他轉身向外走去。

一路上,沙漠如影隨形,一直不離他左右,明二有數次想抽身逃離,可一看沙漠那雙在黑暗中綠幽幽,陰森森的眼睛,他跑路的想法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沒找到半點機會,明二象征性的解手之後,又在沙漠熱情的'攙扶'下回到大廳。

"明二君好快啊!"陳默上下看看他,笑嗬嗬說道。明二表麵客氣回應,心中已經開始問候陳默的祖宗了。該說得已說完,剩下的沒什麽好談的了,二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扯東扯西,時間卻一點點過去。天近十點左右,外麵守侯的板木舊部終於等不及了,樹林中不時發出'呱呱'的鳥叫聲,明二聽後坐不穩了,渾身上下都在冒冷汗,如坐針簪。"怎麽?"陳默見狀暗中冷笑,問道:"明二君是不是又想去小解啊?""不……不,不。"明二強打精神道:"天色不早,默君人貴事忙,我就不強留了。"他終於忍不住下逐客令了。那知陳默卻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笑道:"今日我和明二君聊得特別投機,再重要的事也可以往後壓一壓,今天咱倆徹夜長談。""咳,咳咳!"明二剛喝進嗓子裏的一口酒差點噴出來,連連擺手道:"時間不早,我也想休息了,有機會我們下次再長談,默君意下如何?"此時,外麵林中的鳥語聲更急,明二心裏清楚這是板木舊部和他事先約好的暗語,讓他快點出來,他們準備發起進攻了。明二心急如焚,自己再不離開,板木舊部要是真發動進攻,那時即使陳默不殺自己,說不定也會讓板木舊部的流彈打死,自己豈不冤得沒地方說理去嘛。

陳默聽後,終於站起身,感歎道:"既然明二君累了,那我也不好打擾,希望,下次還有再見麵的機會。"

奶奶的,希望永遠都沒有那麽一天!一聽陳默終於要走了,明二長長鬆了口氣,心中詛咒著,嘴上卻言道:"當然當然,我也等候那一天。"他話音剛落,隻是'啪'的一聲輕響,明二身後方的牆上多出一個拇指大的窟窿,血窟窿,四周粘滿了血跡。一位靠牆而站的漢子聲都沒吭一下,軟囔囔的倒了下去,整個左眼黑呼呼的模糊一片,血液順著後腦流出。

"老大,小心!"阿拳驚叫一聲,飛身將陳默撲倒壓在身下。其他人頓時明白過來,沙漠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摟住明二的脖子,另隻胳膊揮起拳頭在他肚子是狠狠來了一下,後者哎呦一聲,頓時成了勾蝦,倒地縮成一團,隨後,沙漠迅速臥倒,順勢一巴掌將他的腦袋按於手下。"看來,今天你不需要休息了。"正在此時,啪啪之聲響成一片,聲音不大,但聽在眾人的耳朵裏無疑成了地獄傳出來的招魂聲。明二手下一幹大漢,有不少還沒弄明白怎麽回事,刹那間被打成血篩子,渾身上下沒一處完好的地方,人倒地瞬間,血花都漸起多高。還沒等明二離開,板木舊部就發起了進攻,連陳默都沒有想到,略微抬起頭,看著血人般的屍體還有那些沒死掙紮的傷者,暗暗搖頭,好狠的手段啊!他轉目看向被沙漠製住明二,冷道:"這就是你心甘情願為其賣命的盟友!"明二早已嚇傻了,睜大眼睛,看著左,又看看右,目光所及之處,遍地是被亂槍打殺的自家兄弟。"哎……呀!"明二握拳砸地,痛叫一聲,眼淚下來了。沒想到板木舊部如此不講道義,真在自己沒出來之前發動了進攻。其實板木舊部發起強攻也是被逼無奈,一是明二明顯被謝文東纏住,什麽時候能出來誰都說不清,但耽擱時間越長越容易發生變故,二,板木舊部的眼線有消息傳來說稻川會有大輛車隊向此方向趕來,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但夜長夢多,不得已,板木舊部隻能發起強攻,犧牲了明二這條忠心犬固然可惜,但他和陳默的性命比起來,實在微不足道。

看著明二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沙漠氣不打一處來,側身猛踢了他一腳,怒道:"要嚎給我死遠點嚎去,別他媽在我麵前哭爹喊娘的。"陳默緩緩蹭到窗台下,靠牆而坐,想抬頭看看外麵板木舊部人數的多少,頭發邊剛剛探出就惹來一陣槍林彈雨,將沒有窗戶的窗台打得泥削紛飛。"喝!好強的火力啊!"陳默聳肩笑道。沙漠看著窗台,冷靜道:"看剛才的彈道,對方至少有不下二十把槍。"說著,他又撇見了縮脖或縮成烏龜的明二,抓住他後脖領子,一把拉了過來,狠聲問道:"板木舊部一共來了多少人?""我……我,我也不大清楚。"頭上的子彈亂飛,明二一生也沒見識過這陣勢,嚇得縮成一團。

真是沒有的家夥!沙漠甩手給他一嘴巴,怒道:"這時候你還不說實話,用不了多久,咱們誰都別想活著出去。"

明二抖抖擻擻道:"我真……真的不知道,板木舊部隻和我說,他們派出來的殺手足可以殺死陳默……不不,默君十回。"

陳默聽後仰麵大笑,傲然道:"我就在這,腦袋卻隻有一顆,想要,就盡管來拿吧。"

明二見他神采飛揚,不僅為之一呆,在不明對方多少人、被團團包圍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笑得出來,真是不知道他心中是怎樣想的。他回頭看了看自己的狼狽像,暗暗搖頭。這可能就是陳默為什麽是陳默,明二為什麽是明二的原因所在。

陳默自然有他心安的理由,他此次前來,就是為把隱藏在暗中的板木舊部引到明麵上,在他之後,有數十全副武裝的忍者小組成員正在趕來,還有百餘名山口組旗下弟子蓄事待發,看時間也差不多應該出動了,別看板木舊部現在將他團團包圍,實則,板木舊部卻落入他的圍困當中。隻是陳默千算萬算,還是低估了這次板木舊部的實力與決心。當他進入廢棄別墅的瞬間,板木舊部就沒有打算讓他活著出去,而且命令直接從他們日本本部下達的,不計任何代價,不計任何後果,目標就是陳默的項上人頭。所以這一次,板木舊部將派遣出來的所有能使用的人力、所有能用得上的武器都用上了,保守估計,樹林中的板木舊部成員恐怕不下百餘人,而且具是精英,佩帶的武器也是相當先進的,這些,都是陳默預想不到而且也不法探聽出來的。

交火在繼續,或者說是單方麵的攻擊,在板木舊部強大的火力壓製下,陳默等人連抬頭回擊的機會都沒有。別墅的牆體早已被打得彈痕累累,滿麵瘡疤,可是發出的聲音卻小得可憐,輕一色安裝消音器的步槍,將槍聲壓製最低。板木舊部還是有顧忌的,畢竟是在日本,是在川崎市,他不得不考慮到警方的因素。"啪!"隨著棚頂電燈被打個稀碎後,別墅內陷入一片黑寂當中。

沙漠低頭扶了扶頭發上的碎泥屑,說道:"皇子哥,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怕後麵的兄弟還沒到,咱們先被打成馬蜂窩了。"

陳默亦是心潮洶湧,暗暗驚訝板木舊部好強的火力啊,從第一槍到現在已經連續不停射擊了八分鍾,好象他們有使不完的彈藥似的。他凝重的點點頭,說道:"恩,給兄弟們打電話,讓他們加快速度。""好!"沙漠就等陳默這句話,忙拿出手機,撥打給忍者小組。可是,電話號碼發射出去後,耳中聽到得隻是"嘟嘟"的茫音,沙漠疑惑的看了看,茫然疑道:"怎麽沒有信號?"

明二趴在地上,苦笑一聲,搖頭道:"不用費力了,板木舊部已經在附近安裝了幹擾設備,方圓數裏內是不會有信號的。"

"啊?"陳默等人聽後具是一驚,沙漠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子,提到自己近前,臉對著臉,怒聲說道:"你剛才說什麽?"

明二知道今天自己是凶多吉少,早豁出去了,精神頹廢,身子癱軟,有氣無力道:"今天,咱們誰都別想活著出去了,我們完了。""完你媽!"沙漠氣得揮手把他打出老遠,說道:"為什麽你不早說?"明二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嗬嗬嗬,精神質般的笑了起來,目光呆滯道:"我以為我能在板木舊部進攻之前溜出去。""哼!哼哼,"沙漠陰笑道:"要死,我也會拉你這個墊背的。"

"什麽死不死的。"唐朗坐在牆角,神情平靜,邊慢悠悠的擦著刀身邊傲然說道:"板木舊部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以前不是沒交過手,不過如此,讓他們盡管來好了,正好戰刀好長時間沒飲血了。"唐朗就是這點好,不管什麽時候,不管麵對多麽高深莫測的對手,他的傲氣始終依然。有時連陳默也懷疑,他的那股子信心是從哪生出來的,比如現在。

"你可有好的對策?"沙漠看著他疑問道。唐朗聳聳肩,一挺脊梁骨,冷笑道:"板木舊部隻知道在外麵放冷槍,沒什麽了不起,對我們的威脅也不大,若是他們敢衝進來,嘿嘿,到時來一個,殺一個,來一雙,斬一對。"

"哧!"沙漠差點氣笑了,說道:"來一個,殺一個?憑什麽?"唐朗手腕輕動,如同鐵尺般的唐刀在他手中靈活的旋轉兩圈,隨之抓撈,揮手刺進身旁的牆壁中,傲氣十足道:"就憑這個。"沙漠看了他好一會,不再說話,和他這種目中無人、高高在上的人說什麽都等於對牛彈琴,不過經過唐朗這一鬧,眾人的心情倒也放鬆不少。陳默藏匿於窗台之下,整個人陷入黑暗之中,麵容模糊不清,但那雙狹長的眼炯卻精光四射,閃閃明亮仿如夜空繁星,讓人無法忽視他的存在。他微微一笑,說道:"阿朗說得有道理,我們無須擔心什麽,現在雖然被困,可是板木舊部真想攻進來,憑咱們的實力,他們恐怕也得費一番手腳,非短時間能拿下的,而且各位別忘了,我們還有大隊援兵趕來,而魂組,卻是孤立無援的。"

別人的話,眾人未必會相信,可是陳默這麽說,一幹人等象是吃了一顆定心丸,他的話,在山口特別是皇門,某種程度上已和真理沒什麽兩樣。肥仔咧開大嘴,哈哈豪放笑道:"老大都這麽說了,那就確實沒什麽好擔心的了。"他看了看桌子上被打得粉碎的酒瓶,萬般惋惜的說道:"這時候要是能有一杯酒,那感覺一定美妙極了。"阿拳聽後一撇嘴,湊過來說道:"那感覺一定象是在空中飛。""對,對對!"肥仔好象終於找到了知己,拍著阿拳的肩膀,感歎道:"知我心者,阿……"

阿拳一晃肩膀,把上麵的大肥手甩到一旁,斜眼冷道:"能讓你一直飛到天堂去。"說完,閃到一旁去了。"該死的烏鴉嘴!"

板木舊部又連續射擊了五分鍾後,狂風暴雨般的攻擊頻率終於降下來,槍聲也漸漸緩慢,斷斷續續,時起時落。看樣子他們的彈藥好象不足了,可陳默等人臨場戰鬥經驗及其豐富老道,知道板木舊部的真正進攻要準備開始了。果然,等了一會,別墅外的道路上響起低沉的'沙沙'腳步聲。陳默抬手指指窗外,然後拔出隨身配槍,示意眾人做好迎戰準備。

"咣當!"一聲巨響,別墅的木頭大門被外麵的人一腳踢個零碎,黑暗中,數條淡紅光芒的射線上下晃動,照著人心裏發慌。陳默等人身在大廳,和玄關處有一麵三米長的厚牆相隔。唐朗身手極快,一個箭步竄到牆邊,蹲身提刀。沒有一絲腳步聲,在微弱的月光下,一根黑漆漆的筒子從玄關伸出來。不等端槍之人露頭,唐朗手臂猛的一揮,從下而上,唐刀撩了出去。"喀嚓"一聲,刀鋒正撞在槍尖,力量不小,握槍之人驚叫一聲,微型衝鋒槍脫手而飛。唐朗動作連成一氣,瞬間都未停留,那人張開的嘴巴還沒有合攏,他看也沒看,憑感覺反手一刀,二指寬的刀鋒竟沒入那人咽喉過半。

至始至終,那名板木舊部成員連對方的人影子都沒看到,隻是進了玄關之後刀光一閃,接著一條手臂橫空劃來,接著,脖子一涼,他什麽都不知道了。同伴倒地,後麵的板木舊部人員馬上意識到不好,想都沒想,齊刷刷的扣動扳機,開槍亂射。可惜子彈不會自己轉彎,他們的火力對大廳內的陳默等人沒有一點威脅。到了這時,沙漠忍不住笑了出來,暗暗搖頭,板木舊部的人依然不見長進,跟以前那些比起來不相上下。他剛想對陳默打個輕鬆的手勢,猛然槍聲消失,"啪"的一聲,一支兩個拳頭般大小冒煙的手雷狀東西撞牆反彈入大廳中。沙漠不看方好,借月光仔細一瞧,大驚失色,瞬間流出冷汗,大叫道:"閃光彈!"

沒錯,扔進來的正是閃光彈,在漆黑的大廳內,一顆閃光彈的威力絕對比一顆手雷大十倍,而且,它不會產生劇烈的爆炸聲引起周圍的注意。沙漠話音剛落,"撲",閃光彈炸開,刹那間,大廳內仿佛同時升起了十個憤怒燃燒的太陽,劇烈的強光連大廳外都照如白晝,廳內的情況可想而知。慘叫之聲不絕於耳,明二那些未死的手下反應稍滿,被強光照個正著,猛烈的強光灼瞎了他們的眼睛,各個雙手蒙目,滿地翻滾,鼻涕眼淚流了滿臉。陳默等人反應雖然快些,事前用胳膊遮住眼睛,可還是出現短時間的失明,趴在地上,緊閉雙眼,希望能快些恢複,強敵近在咫尺的情況下看不見東西,和死亡沒什麽兩樣。

廳內還沒有倒下的隻剩下兩個人,分別是唐朗和沙漠。前者雙目如盲,隻是超強的自尊心支撐著他,強忍著撐刀半蹲在地上,後者是眾人中準備最充分的一個,所以他還能隱約分辨些事物,雙手持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玄關與大廳的連接處,隻要有人影晃動,他會毫不猶豫的扣動扳機。強光已逝,板木舊部的衝鋒開始了,仿佛他們料想到閃光彈爆炸後大廳內的結果,顯得有些肆無忌憚。等第一個衝進大廳的時候,沙漠並沒有開槍,因為有一個的動作比他還快,唐朗。

唐朗雙目模糊朦朧,但超乎常人的感覺發揮了作用,當板木舊部那人剛剛踏進廳內,他的刀如影隨行也到了。

似乎沒想到對方還有抵抗的能力,那人一震,反應到也快速,見開槍已然來不及,忙抽身回撤,可是後麵的人不知道他的情況,還在一個跟一個往前衝,他猛然向後一退,身後同伴收身不住,直又把他撞了回來。所以此人很不甘心,特別是當唐朗的刀尖刺進他的心口窩時,眼睛環睜,裏麵寫滿了氣憤與無奈。"呀!"唐朗斷喝一聲,雙手握緊刀把,雙臂運起全力,身子向前狠壓,唐刀的刀身整個沒進那人胸膛,刀尖在後心處透出,不偏不正,刺在後麵那人正前胸。

一刀刺出,要了兩條人命,唐朗再想拔刀,可惜後麵的板木舊部成員再沒有給他機會。"撲撲撲!"低沉的槍聲連響,子彈穿過他們自己同伴還沒有倒下的屍體,向唐朗撲麵射來。無奈之下,唐朗隻好放棄唐刀,就地翻滾,軲轆到牆後躲避。

板木舊部的人員身手了得,絲毫不給喘息的機會,"颼颼"連竄進大廳四五人。玄關漆黑,看不真切,等他們進了大廳後,借著窗外的月光,唐朗才算看清楚他們的樣子。幾人全部統一的黑色背心和黑色長褲,下麵黑皮軍靴,頭上帶著綠光熒熒的夜視鏡,臉上和身上露在外麵的皮膚都圖著一道道黑綠顏料,冷眼一看,好象從地獄裏趴出來的餓鬼一般。五個人,五把槍,齊刷刷的對準了唐朗。其中一個人似乎是幾人的頭目,懂些中文,環視廳內一周,見無數人還在滿地打滾,雙目如瞎,他得意一笑,最後,目光落在唐朗身上,那閃著綠光的夜視鏡格外詭異,他拔出身上的手槍,走到唐朗近前,似笑非笑道:"不錯,你的身手很不錯。告訴我誰是陳默,我不殺你。"大廳內有陳默帶著的十好幾號人,加上明二那數十手下,放在一起密壓壓一地,任誰想從這些人中找出陳默,一時半會都難以分辨,更何況隻過他照片的板木舊部人員。

在對方五把槍的逼迫下,唐朗不敢輕舉妄動,隻是冷冷一笑,說道:"等你進了閻羅殿,你可以去問閻王。"

那板木舊部頭目聞言後微微一楞,好一會才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嘿嘿一笑,走到唐朗身旁,手槍頂在他的太陽穴上,幽深道:"你,現在,可以笑一下。"說著,手指扣動扳機。"啪!"的一聲槍響,唐朗隻覺得臉上一熱,紅彤彤一片血光。

那是對方的鮮血。在板木舊部頭目正打算按動扳機時,牆角處猛然站起一人,抬手一槍正打在他的手腕上,血花漸可唐朗風一臉。那頭目哎呀一聲,手槍脫手而落,握住手腕的傷口踉蹌退出數步才站穩,扭頭慌張一瞧,在牆角處還有一人,身材不高,但目光如電,一手舉槍,一手拎刀,正是早做好準備的沙漠。其他的四名板木舊部人員齊刷刷的將槍口對向他,可是他們的槍法與這位比起來還是慢了點,"啪啪……""撲撲……"一陣槍聲過後,雙方的對射突然停止。四名板木舊部成員具是眉心開花,死不瞑目的仰麵倒在地上。至始至終,沙漠一動都沒有動,冷靜的連開四槍,而他的麵上也頰裂開一條大口子,皮肉外翻,鮮血淋淋,觸目驚心,那是在剛才板木舊部人員反擊時,被其射出子彈擦傷的。

板木舊部頭目手槍雖掉,但還背著微型衝鋒槍,他單手抓住槍托,對著沙漠吼叫道:"不許動,不然,我開槍。"

"你,現在,可以笑一下。"板木舊部頭目正在瘋狂叫囂的時候,一個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冷漠、殘酷、毫無感情的聲音。

"啊?"板木舊部頭目嚇了一哆嗦,他搞不懂大廳內究竟有多少人沒躲過了閃光彈的襲擊。下意識的轉過頭,看到的是一雙狹長而冷酷如冰的眼睛,絲絲寒光象是根根冰針刺在他的臉上。"你是……?"他覺得這雙眼睛好眼熟,好象在哪見過,而一時又想不起來。"陳默!"冰冷的聲音再次想起,但這卻是他在這個世界上聽到的最後兩個字。他在對方的眼睛裏看到了笑意,冰峰瞬間融化,明媚的陽光照耀著大地,接著,他好象看到了光芒,又好象什麽都沒有,然後,他緩緩倒了下去。

陳默雙手下垂,血,從他的手指尖滴滴滑落,或者說在他的雙指間滴落,左手的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把匕首,不大很袖珍的匕首,不過也正是這把不起眼的匕首將對方的咽喉瞬間刺穿,甚至沒有給他留下任何痛楚。

好快的匕首!此時,唐朗的眼睛已恢複正常,剛好看到了陳默那亥世驚俗的閃電一刀。如果不是他的手粘著鮮血,恐怕連唐朗都會以為自己眼花了。陳默大步走到大廳與玄關的接口處,身子一低,緊接著如陀螺般一轉,刹那間又閃到唐朗所在的牆後,在牆的另一麵象暴豆一樣響起連竄的槍聲。他輕輕一笑,提手,掌中多出一把唐刀,唐朗的唐刀,遞到他的麵前,微笑道:"別愣神了,敵人還沒有解決幹淨呢。"唐朗看了看眼前的刀,又抬目看看微笑而立的陳默,好一會,他才木然接過唐刀,搖頭自語道:"老大真是總能給帶給我驚奇。""希望不隻驚奇,還有奇跡。"陳默笑道,他走到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明二身前,輕輕踢了踢他,笑眯眯說道:"明二君,不用裝死了,我知道你沒事,起來吧。"

明二君好象真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甚至連肚皮都不呼扇,沒了氣息。陳默搖頭,拔出手槍,慢悠悠上膛,然後對準明二的腦門,笑道:"如果明二君再繼續裝死的話,那我隻好成全你,讓你真的死掉。"明二依然沒有反應,隻是緊閉雙眼的眼皮突的跳動一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要做鬼,我也沒有辦法。"說著,陳默當真開始扣動了扳機。他的動作很慢,以至於彈簧拉緊發出的嘎嘎聲都能清晰而聞。明二終於忍受不了了,他之所以裝死就是不想真的死去。驚叫一聲,翻身坐起,連連搖手道:"別……別,謝默君,有話慢慢說,求求你,別殺我……"陳默聽後,側頭深思,好象真在考慮是否要殺他。

明二見有希望,痛哭流涕道:"默君,我錯了,我知道錯了,"說著,他狠狠給自己一個耳光,接道:"我不該和你作對,更不該聯合板木舊部,您大人有大量,別和我這小人物一般計較,我是豬,瞎了眼才和板木舊部……"

陳默仰麵歎了口氣,點點頭,悠然說道:"你知道錯了?""知道,知道知道,我……我……"明二撲通跪倒,雙手扶地,和隻狗差不了多少。陳默和顏悅色的將他扶起,笑眯眯道:"既然你知錯,我不怪你,也不殺你,你走吧。"

明二簡直以為他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能在一向陰狠惡毒出名的陳默手下毫發不傷的逃生,他連做夢都不敢想象。顫聲疑問道:"默君當真放我走?"陳默轉過身,眯著眼睛說道:"在我沒改變注意之前,你最好馬上消失掉。"

"明白!我明白!"明二君連滾帶趴的站起身,緩緩的向後蹭。"老大!"肥仔和阿拳異口同聲道:"這種小人,留著是禍害,當趁早鏟除!"陳默幽幽搖頭,說道:"由他去吧。""老大啊……!"明二的心差點沒從胸膛裏蹦出來,他沒有選擇走大門,生怕陳默改變注意追殺他,而是準備從窗戶跳出去。他一步一步的倒行,當接近窗戶時,本來緩慢的身軀瞬間變成靈敏似靈猴,"嗖"的一聲,翻身越過窗台,直奔對麵的樹林跑去,同時嘴裏大聲喊道:"不要開槍,我是明二,別開槍,我是明二!"

當明二的腳剛剛踏入樹林的一瞬間,幽暗的林內幾乎在同一時間,槍聲陣陣,即使安裝了消音器,其聲響之大,仍有震耳欲聾之勢。可憐明二連叫聲都沒有發出,渾身上下至少挨了不下上百槍,整個人刹那成了血人,體無完膚,從頭至腳,具是冒著濃血的黑窟窿。陳默是沒有殺他,可他還是慘死在板木舊部的槍下,此時,他對板木舊部來說已沒有任何作用,就象一條狗,用過了,毫不憐惜的將之遺棄。明二死得很慘,連別墅窗後偷眼關瞧的沙漠和阿拳等人也出了一身冷汗,低身扭頭再看看陳默,後者表情依然,嘴角掛笑,似乎沒有一絲意外。二人疑問道:"老大是故意放他走的。"

陳默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冷冷道:"殺這種人,隻會髒了咱們的手。"沙漠歎息道:"皇子哥怎麽知道板木舊部一定會殺他。"陳默笑道:"很簡單,他能在咱們的鼻子底下跑出來,板木舊部會認為他還是原來的明二嗎?""啊!"沙漠聽後恍然大悟,倍有同感的說道:"我明白了。沒錯,強敵環繞,明二能跑出來隻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我們故意放他出來的。可我們為什麽故意放走他,板木舊部一定懷疑他有可能又反過來投靠了我們,出來隻是為向後續部隊通風報信或者做暗中做奸細接應的。"

"所以,"陳默悠然笑道:"即使我放他走,板木舊部也同樣會殺了他,而且其手段比我更狠。"

眾人聽後,內心感慨萬千,陳默料事之準,心計之深沉,遠非自己能比。明二那些還活著的手下一各個嚇得心驚肉跳,不知道陳默會將自己怎麽樣。他們還來得及考慮太多,板木舊部新一輪攻擊又再次啟動。這回,板木舊部兵分兩路,一麵從正門強攻,一麵跳窗而入。短兵交接,槍械無法發揮出威力,而且容易傷到自己人,雙方怒張拔刀,開始了肉碰肉的原始冷兵器火拚。陳默槍法或許讓人不敢恭維,但他刀法之靈活迅猛狠毒,卻是常人所無法匹敵的。唐朗、阿拳、肥仔、沙漠各個是刀法好手,亡途小組五人亦不白給,板木舊部在人員上占有絕對優勢,可一時間想將這幾人擺平也並不是容易的事。

唐朗一把唐刀對上板木舊部三把倭刀。唐刀比倭刀短些,但卻厚重得多,刀身筆直,血槽極深,合金打製的刃身鋒利異常。那三人舞了舞手中的戰刀,見唐朗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毫無反應,輕蔑而笑,三把刀,幾乎同時出動,三個角度,刺向他身體三處要害。三人的身手在黑道裏都可稱得上一流,可遇上唐朗,隻能算他們倒黴。他腳下未動,見刀尖離自己不足三寸,時,上身猛得向後一仰,三把倭刀擦著他的前胸衣襟掛風而過。不等對方回手收刀,他仰麵看也沒看一眼,左腿肌肉緊縮,支撐起全身的體重,運住全力,猛然踢出右腳。"哎呀!"隨著一聲驚叫,唐朗腰板一挺,站直身子的同時揮臂劃出一刀。好快,沒有任何刀光,但呼嘯的勁風卻格外刺耳。三名板木舊部人員見對方來勢突然而凶猛,不敢大意,抽身後退。其中兩人是退出去了,但被唐朗一腳踢中下體要害的那人隻能彎腰原地蹲身,勉強躲過。哪知刀身剛到他的頭上,硬生生停下,唐朗冷笑一聲,一翻手腕,刀尖斜斜向下,全力刺出。"撲哧!"刀鋒入肉,兩指寬在唐刀在那人左脖根刺入,從右脖根處露出刀尖。那人連吭都沒吭出一聲,雙眼泛起死灰般的茫然與痛苦,嘴巴大張,口中吐出來的隻是帶著氣泡的血水,緩緩倒了下去。唐朗低頭藐視他一眼,動作平穩而緩慢的拔出唐刀,隨手一甩,雪亮的刀身滴血不粘,傲然昂首,說道:"你倆,請繼續。"那二名板木舊部成員似乎驚魂未定,一時間茫然的看著同伴的屍體,說出話,做不出動作。唐朗見狀,更是驕傲,眼睛快擺到頭頂上了,眼皮一垂,用眼角的餘光看向二人,說道:"大爺的時間可是有限的,送完你倆我還要送其他人上路呢。"

兩名板木舊部人員雖然不知道他在說什麽,但看他那快傲上天的表情已然知道他的嘴裏絕對吐不出什麽好話。日本人最強的可能就要屬自尊心了,被自身以外的民族看不起,他們受不了,這和性格沒關係,而是民族個性。唐朗的表情深深刺痛了這兩名板木舊部人員的自尊,眼睛大張,布滿血絲,二人同時怒吼一聲,掄刀向唐朗砍殺過來。憤怒,有時候是能使人失去理智,變成禍害,而有時候,憤怒也能將本身的力量瞬間提升到平時無法達到的程度。兩把與剛才沒什麽變化的倭刀,突然之間變得快如閃電,分刺唐朗的咽喉與小腹,其力道之大,隻要任意一刀粘身,不死也是重傷。唐朗微微動容,忙收起輕視之心,橫唐刀小心翼翼的與他二人戰在一處,對於對方一命換一命的不要命打法,他一時間也沒有太好的辦法解決這兩人。

阿拳和肥仔分別守護在陳默一左一右,始終不離他三步之外。板木舊部人員早將陳默辨認出來,基本上大部分人力都加入圍攻陳默的陣營之中。所以,離陳默越近,壓力也就越大。別看肥仔皮球般的身軀肥胖笨重,但真到拚命的時候,絕對不比任何人慢,一把上秤稱一稱至少五斤多重的大號開山刀在他手中輕如紙片,隨手一輪,掛風做響,無人敢與之硬接。稍微有動作滿點的被他碰上,不是刀飛就是骨斷筋折,往那裏一站,肥仔倒也威風凜然,大有獨擋一麵之勢。

阿拳作風繼承了謝文東一貫的'優點',陰狠,毒辣,詭異,多變,下手之間不留餘地,每砍出一刀,他的目的隻有一個,徹底的擊倒對手,使之失去戰鬥能力,再也站不起來。所以,他的力量雖然不比肥仔小多少,但他的刀卻很薄,也很輕,薄如紙,輕如棉,一刀擊出,飄忽不定,分不清虛實,往往給人感覺他的刀還離自己很遠,可突然之間竟然近到自己近前,再想躲避,全然來不及。一會工夫,傷在李爽手下的人已有數名,而被阿拳刺中劃傷倒地不起的卻有十人以上。

沙漠和亡途小組五人都是不善於打陣地戰的人,六人在場中前後穿插遊鬥,移動的範圍也是以陳默為中心,繞著他而動。

六人刀法各不相同,但有一點是共通的,那就是快,身法快,出手更快,看準時間,抽冷子就是一刀,一擊打出,不管中於不中,定全身而退,再找下個目標。幾人好象在陳默身邊掛起一陣旋風,所到之處,慘叫和叫罵聲此起彼伏。

見有一人背對自己,沙漠心中一喜,幾個箭步到了那人後身,毫無預兆,也沒有半點聲息,風平浪靜,'溫柔'的刺出一刀。速度不快,甚至連寒光閃閃的開山刀都變得柔和起來,那人正在全力圍攻陳默,做夢也沒想刀有人會在自己身後小刀子,正打得興起,悶聲咬牙,不停的揮刀向陳默身上招呼時,突得覺得胸前一片血紅的異物凸了出來。剛開始,他還沒看清,當他低頭仔細查看時,才弄明白那是刀尖,帶血的刀尖。"啊……"看清了,巨痛感隨之而來,他無力的號叫一聲,運氣全身的力氣,本能的反手砍出一刀。可是他的手臂剛剛舉起時,胸前的刀尖已經消失,當他的刀揮到身後時,哪裏還有半個人。他感覺自己很冤枉,也很不甘心,但是破碎的心髒已不允許他再想這些,隻能睜大雙眼,重重倒了下去。

板木舊部數人圍攻謝文東,非但未傷他分毫,自己反倒死傷不少。板木舊部中兩個身材矮小的壯實漢子互視一眼,不約而同的退到牆邊,其中一個圓臉漢子對同伴打個手勢,伸手拔出槍來,緩緩凝氣,聚精會神的對準正在場中左右拚殺的陳默。他對自己的槍法很有信心,雖然廳內光線昏暗,人影如同走馬燈一樣在他眼前來回晃動,可他仍然有把握一槍讓陳默的腦袋開花,隻是他需要一個空擋,一個隻要陳默身上任何一處要害露出人群的空擋。他在等,可是偏偏有人不讓他等。

正在圓臉漢子的眼神與槍筒及場中陳默的身影連成一線時,小腹突然之間一陣巨痛,他忍不住哼了一聲,舉槍的手也收了回來,彎下腰,低垂著腦袋,正好看到一雙腿,一雙修長而豐盈女人的腿,將黑色的絲襪撐得鼓鼓的。他奇怪,這種場合中怎麽會有女人!圓臉漢子慢慢抬起頭,映入眼中的是一張有如天時般美麗的麵容,那雙繁星似的眼睛又黑又亮,如瀑的繡發輕輕飄揚,無風自動。好漂亮的女人!圓臉漢子覺得眼前一亮,小腹的痛楚好象也弱了很多。女郎笑了,笑得很溫柔,也很甜,可她手中那把又薄又輕的袖珍匕首卻一點也不溫柔,更不甜。十指如蔥的白皙手掌在那圓臉漢子麵前輕飄飄的一劃,夾在手指中鋒利的匕首一瞬間將對方的喉嚨切開一條深可及骨的大口子,當女郎臉上的笑容消失時,圓臉漢子的屍體才直挺挺的靠在牆上,滑坐於地。女郎的出手太突然,另一個板木舊部成員感覺到不對,想出手相救時已經來不及,眼睜睜的看著同伴的脖子被女郎硬生生切斷。他嚎叫一聲,舉槍對著女郎,準備扣動扳機。女郎看似柔弱,身手卻異常敏捷,殺死圓臉漢子後,沒有做片刻停留,壓低身子,向另外那人疾竄而去,眨眼之間就到了他近前。當那板木舊部人員反應過來時,女郎的匕首刺進了他的小腹,那人咬牙忍痛,舉槍準備給女郎一顆致命的子彈時,鋒利的小匕首已將他的小腹橫向劃開,肚子裏麵紅的百的,流了一地,惡臭的味道頓時添滿整間大廳。那人頓時之間好象泄了氣的皮球,手中的槍再也抓住了,綿軟的灘倒,瞪大眼睛,靜等死神的召喚。女郎沒有再理他,隻是擦了擦手中的血跡,冷酷無情的邁過那人未死的身體。

陳默一方打得輕鬆自在,惟獨他自己打得險象還生,好不嚇人。不是說他的身手不如別人,而是圍攻他的人實在太多了,前後左右,皆是板木舊部的死士,拚了命的將刀向他身上招呼著,即使倒下一個,馬上會有兩個人上來補位,仿佛大海浪潮,連綿不決。多虧無數次的拚殺和被人追殺的經驗養成了陳默敏捷的身手,加上《傲世心決》的內氣運用,才得意苦苦支撐,不至於被周圍如狼似虎的板木舊部成員生吞活剝。陳默身上見了汗,呼吸也漸漸變粗,感覺左右的壓力越來越大,自己施展的空間逐漸縮小。這時,麵前一黑臉壯漢迎麵刺來一刀,陳默本想退後閃避,可在他身後猛然間又劈來一刀,他牙關一咬,吸氣收腹,身子突得一躬,同時出手如電,一把抓住前那壯漢握刀的手腕,倭刀的刀尖離他的肚子不到一公分,卻再也刺不下去了,他喝叫一聲,手腕用力向外一翻,使出擒拿手,壯漢吃痛,哎呀一聲,倭刀脫手落地,人也跟著蹲下身去。陳默製住眼前的壯漢,可身後那刀再也躲不開了,三四斤重的倭刀狠狠劈在他的脊背上,雖然有黑帶送他的防彈內衣護體,但這一刀之力仍讓他吃不消。"哦!"陳默被砸著血氣上湧,嗓子一甜,腸胃反出血來。他將血含在口中不敢吐出,因為自己的受傷定然會激起板木舊部更加瘋狂的攻擊,那時他的處境自然越加危險,他兩眼一翻,咕隆,一大口血又讓他咽了回去,同時,一提被他抓住的壯漢,將他做為人肉盾牌,擋住斜刺裏砍過來的三把倭刀。板木舊部的人下手極重,三把刀沒砍到陳默身上,全被那壯漢龐大的身軀擋了下來,陳默甚至聽見刀鋒劈斷骨頭的頓挫聲。

"呀!"陳默運力揮臂一掄,將近二百斤重的壯漢被他拋了出去,正麵的板木舊部人員紛紛避讓,連續的攻擊也為之一頓。陳默抓緊機會,本想喘息兩口,可後麵的刀又到了。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搖頭討道:真是殺不完的找死的鬼啊!陳默大喝一聲,身子原地提溜一轉,兩把狹長的刀身分別從他左右腋下穿過,不等對方變招,他雙臂往回一用力,將兩把倭刀牢牢夾住,下麵運足腳力,掄圓了就是一腿。腳尖繃直,象一把利劍,正踢在一人下巴上。那人被踢得蹦起多高,聲都沒吭一下,落地後雙眼翻白,暈了。另外那人見陳默勇猛過人,舉手抬足間將自己的同伴輕鬆打倒,心中升起寒意,想退,可刀還在人家腋窩下夾著,不退,心中的恐懼感讓他再無戰意。他猶豫不決,搖擺不定,可陳默哪會給他思考是進是退的時間,隻一個跨步出去,到了那人近前,二人之間的距離不足三寸,臉對臉,連對方臉上的汗毛都清晰可見。

那人雙目一眨不眨的看著陳默,張大嘴巴,一時間楞在那裏。陳默絕對算得上一個英俊的人,他的眼睛更是特別命令透徹,漆黑的眸子深不見低,流轉之間,陰柔的寒氣自然留露,時而不經意閃出智慧的光芒,明亮得好比正午之驕陽,讓人不敢正視。此時,這雙亮得嚇人的眼睛正在看著他,而且眼白布滿血絲,快要放出紅光。一瞬間,那人感覺自己不象是被人盯著,這雙眼睛應該屬於野獸,屬於魔鬼。

他不是膽小的人,大仗小仗,他也經曆過無數,死在他手底下的人恐怕上雙位,但這時,他對上陳默,卻真的害怕了。驚叫一聲,那人甩開倭刀,轉身就跑。逃跑是很丟人,但至少可以活下去。陳默似乎沒有讓他走的意思,微微屈膝,猛然間箭一般彈了出去,一手順勢抓住那人後腦的頭發,往懷中一拉,對方吃痛,無奈的將頭昂起,陳默抬起另隻手,用盡全力對著那人的脖根就是一拳。"哢!"一聲清脆的響聲發出,那人的腦袋頓時無力的搭拉下去,他的脛骨已被陳默一拳打斷。

鬆開手,口吐白沫的板木舊部的人員木呆呆軟倒在地,身子還在一顫一顫的抽搐著。借著此人的逃跑,陳默也總算從包圍圈裏闖出來,長長籲了口氣,擦擦臉上的汗水,紅著眼睛,看向正在向自己逼近的板木舊部人員們。

陳默嘴角一挑,露出笑容,任何人處在這種強敵環繞的情況下恐怕都笑不出來,他卻偏偏笑了,眼睛眯眯成兩條弧型的曲線,沒有退後一步,腳尖一勾,隨手抓住那把被他挑飛起的倭刀,揮手掄了掄,感覺輕重正合適,神情輕鬆的向板木舊部人員招招手。對於他挑釁般的動作,板木舊部人員恨在心裏,腳下的步伐卻越來越慢。他越是自信,板木舊部人員越是心中沒底。

陳默受不了對方好似烏龜爬行的速度,反倒先發起進攻。他震喝一聲,掄起手中的倭刀,對著一個位與他正麵最近的一人,立劈華山砍了下去。這一刀的力量有多大,沒人能說清,但刀身掛風發出的嗚嗚聲,震人心魄。那人見他來勢凶猛,怕有散失不敢逼讓,隻好硬著頭發,橫刀招架。耳輪中隻聽得"哢嚓"一聲金鳴,火花四濺,兩人手中的倭刀同時一分為二,斷成兩截。陳默手中刀雖斷,但刀勢不減,依然鋒利異常的斷刀頭還是在那人正前胸劃過。一擊斃命,毫無挽回,陳默抽身而退,手持短刃,挺胸而立。低頭看了看,手重都是血,有對方的,也有自己的,剛才與對方硬碰硬,將他的虎口震裂。

故技從施,他又用腳挑起一把被板木舊部人員遺棄的倭刀,冷眼掃過一圈,氣宇平緩,陰柔道:"下一個,請。"

板木舊部的大多數人不懂得中文,對他的意思也不甚了解,同時又心懷畏懼,相視看看,沒一個敢第一個衝上前的。

"板木舊部的人不會都是膽小鬼吧!"肥仔和阿拳解決最後兩個與自己纏鬥的對手,一左一右,走到陳默身後站好。

不用看,陳默也知道自己身後的兩個人是誰,心情一鬆,疲憊感潮水般襲來,搖了搖頭,看著眾多板木舊部人員無奈苦笑道:"真是可惜,你們失去了一次能至我於死地的最佳機會。"說完,他身子一晃,連退數步,無力的靠在牆壁,大口大口吸著氣。這時,板木舊部人員才知道,原來剛才的陳默已是強弩之末,根本不堪一擊,那股傲然和自信勁隻是他強裝出來的,想到這,心中大呼上當,板木舊部人員紛紛氣得大叫,咆哮著向前衝去。隻是現在,他們要殺到陳默麵前必須得先躍過兩個人,兩個格外難對付,不死不罷休的肥仔和阿拳,一會工夫,沙漠見陳默臉色難看,也加入戰團。三個模樣各一的人,三把樣式各異的刀,三種格鬥迥然的風格,湊合在一起組成一道無法逾越的大山,將板木舊部人員死死擋在外麵,渾身乏力的陳默離他們近在咫尺,卻偏偏無法再上前一步將他殺死,急得板木舊部一甘人等嗷嗷大叫,咒罵之聲時起。

小風趁機來到陳默身邊,一扶他右臂,關心道:"皇子哥,你怎麽樣?"陳默眼前發黑,看不輕來者是誰,可鑽進鼻中的香氣卻是他熟悉的,搖搖頭,苦笑道:"沒事,還死不了。"正說著,脊梁一陣巨痛,讓他眉頭緊鎖,暗暗咬牙。先前板木舊部人員在他背後那一記重刀開始向他'要帳'了。"你受傷了?"小風一驚,關切之情流露言表,不顧陳默的反對,強行掀起他的衣服,隻見他背後略顯白靜的肌膚上一道將近一尺半長的黑紫色淤痕,上麵竟然滲出點點小血珠,觸目驚心。"呀!"小風倒吸口冷氣,暗道這可是能要人命的傷啊!如果沒傷及內腹,不可能出現這種鈍傷滲血的現象,普通人受了如此重的一擊早站不起來了,而陳默竟然還能殺敵,還真挺立不倒,不能不說是奇跡?小風看著還在苦笑不止的陳默,不知道是股什麽力量在支撐著這個看起來稍微有些瘦弱、剛剛二十出頭和自己年齡相差無幾的年輕人。陳默有些不好意思的拍開抓住自己衣服的小手,見小風愣然出神,哈哈一笑,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我的身材好象不會有那麽大的吸引力吧。"

"皇……皇子哥,你真的……?"小風回過神,陳默的笑容讓她為之動容,話到一半,再也說不出來了。

陳默仰麵而笑,說道:"我說了,我死不了,板木舊部的蝦兵蟹將還奈何不了我。"他挺直腰板,眉頭微微一皺,對小風道:"幫我揀把刀。""皇子哥,你不能再打了,你的傷……"小風抓住他的胳膊,阻攔道。陳默嘴角一挑,露出可寬人心的笑容,悠悠道:"我的兄弟在前麵流血、拚命,我卻在後麵坐享其成,那不是我的風格,除非我死了。小風,幫我揀把刀來!"

小風無奈,陳默後麵那句話是用命令的語氣說的,做為他的保鏢、助手,她隻能無條件的服從。彎腰那起一把魏明手下丟棄的片刀,遞給陳默,柔聲道:"皇子哥,你的命對於我們來說比任何事情都重要。""嗬嗬!"陳默展顏道:"放心吧,他們還要不了我的命。以前是,現在也是。"說著,他大步流星,衝進混亂的戰團之中。他再次'生龍活虎'的出現,仿佛對場中戰鬥的雙方分別打了一針興奮劑和血凝劑。陳默一方見他無事,自然是精神抖擻,戰鬥力大增。而板木舊部人員各個血液凝固了一般,鬥誌銳減,剛才好不容易燃燒起來的希望也隨之化為烏有,破滅。

板木舊部軍心渙散,打下去非但未能殺死陳默,自己反倒圖增傷亡,板木舊部領隊的頭頭暗暗搖頭,揮臂打個手勢,撤出別墅。板木舊部畢竟不是普通黑道幫會可比,雖然死傷不少,處於下風,但撤退的速度卻絲毫不慢,有條不亂,眨眼工夫,廳內的板木舊部人員撤得一幹二靜,隻是留下幾個身受重傷、實在無力再跑的人員。他們終於撤退了,也讓陳默等人長長出了口氣,強敵在前時不覺得累,而對方一撤走之後,疲勞感頓時襲來,掄刀過度的手臂麻木得快抬不起來。

陳默身上的傷有多重,隻有他自己知道,每呼吸一下,背後的疼痛都仿佛針刺鞭策一般,心肺漲痛,腦袋嗡嗡做響,可是他不敢表現出來,一旦讓眾人知道自己受了重傷,恐怕再戰之心頓減,士氣低落,麵對猛虎豺狼般的魂組,那無疑等於死亡,所以,他隻能強挺著,直立不倒。唐朗一指幾名身受重傷未被帶走的板木舊部人員,問道:"老大,他們怎麽辦?"陳默轉目看了看,微微搖了搖頭,並未說話。沙漠冷笑一聲,說道:"自然是老規矩,殺。"他一句話,判了板木舊部這幾人死刑。

眾人坐下休息沒五分鍾,板木舊部的第二輪進攻又到了,而且人數比第一次多了不下一倍。陳默一楞,皺眉沉思,板木舊部的做法有些反常,剛剛一場大戰,自己一方是疲勞不堪沒錯,但板木舊部自己的傷亡也不小啊,沒道理這麽快又發起進攻,難道,他們很著急嗎?真被陳默猜對了,魂組確實很著急,因為陳默的後援部隊已接近別墅附近,雖然板木舊部派出人員阻攔,但能纏住多久,板木舊部的頭頭們心裏也沒有底,最最要命的是,一個他們在這時候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個人也正在向別墅的方向趕過來,速度相當快,恐怕隻剩下十分鍾的路程。不知道此人的目的,為了把握起見,板木舊部決定使出所有能用上的全力,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陳默,哪怕付出再大再高昂的代價。這一次進攻,不單單人數上比上一次多,在打法上,也是抱著拚命來的。陳默剛剛找個牆角,氣沒喘上兩口,屁股還沒坐熱,板木舊部的人員又殺了回來,而且是狂風驟雨般的。

這時,再智慧的人也想不出什麽計謀,唯一的一條路隻有死戰。方廳麵積太大,敵多我刮的情況下十分不利,陳默果斷命令道:"上二樓,守住樓梯口,再堅持半個小時我們的人就到了。"其實,按理援軍找就該到了,現在沒來,自然半路上出了岔子,陳默心裏明白,但他必須得給兄弟們一個興奮起來的希望。陳默等人上了二樓,可苦了那些還在大廳內跑不敢跑的,逃不敢的逃的明二手下,板木舊部殺進來後,不管對方是誰,隻要沒死還能喘氣的,統統殺無赦。明二那些手下早被剛才那一場血腥的撕殺嚇得魂不附體,現在對上餓鬼般的板木舊部人員,哪是對手,場麵是一麵倒的形勢,連兩分鍾都沒堅持住,被板木舊部殺得一個不剩。解決完大廳,板木舊部開始向二樓衝鋒。樓梯不長,寬度隻容兩人並肩而行,唐朗和肥仔打頭陣,這二人往樓梯口一堵,好象兩個門神,將樓梯間塞個結結實實。板木舊部人員剛剛風卷殘雲的將明二一甘手下輕鬆幹掉,士氣高漲,且大多數人又是新加入戰團沒見過他二人的威力,自然不把這兩人放在眼裏,呼啦一聲,十多號人蜂擁上了樓梯。

唐朗見對方對自己充滿輕視,冷冷哼了一聲,剛晃肩膀準備擺出起手勢,被身旁的肥仔攔住,後者嘿嘿一笑,胖臉紅潤,說道:"第一刀,讓我來。"隻見他雙手握刀,猛然大喝一聲,"呀!"肥仔的聲貝本來就高別人幾分,加上又在狹窄的樓梯間,左右牆壁攏音,一聲斷喝,仿如炸雷,回音久久不散。別說衝上來的板木舊部人員,就連一旁的唐朗都被他突如其來的叫喊嚇了一哆嗦,耳膜嗡嗡做響,一時間聽不清聲音。衝在最前麵的板木舊部人員首當其衝,被震得楞了神,肥仔跨下一步,雙臂掄圓了,一擊重刀居高臨下砍了出來。"喀嚓!"鋼刀切骨的聲音象是一把無形的利劍,刺在板木舊部每個人的心頭。被他一刀砍中的板木舊部漢子渾身噴血,倒飛下來,後麵的人還沒弄清楚怎麽回事,連帶的被他砸倒一片,紛紛從樓梯上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