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權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杜睿的自審

第五十四章 杜睿的自審

昨夜一場大雨,一早起來,桃山一片狼藉。

別院尚未建成,那些買來的少年少女也隻好在草堂這邊住下,草堂的房間原本不多,不過,前段時間,杜睿從大明宮出來之後,郭皇後又派人前來,擴建了一排房屋,還建了院牆,平整了院壩,要不然,這四十多個少男少女根本容納不下。

即便如此,仍然很擁擠。

比起福慶行的牛棚來說,差不多的擁擠狀態,當然,衛生和舒適情況要好上許多,每個人都有一床薄薄的毯子,地板上和草席之間墊著一層厚厚的褥子。有些少年還不適應,還自嘲是賤人,換了好的環境不適應,在草席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雷雨交加的原因,倒是影響不了其他人。

這場雨是從下午開始下的,但是,來得急也去得快,黃昏時分,雨便停下來了,杜睿一行人也就坐上了趙寶玉安排的車架,回到了玄真觀後的桃山。

許心言有隨行,在花衝那裏聽到杜睿買了許多少年奴仆之後,出門時也就和師傅許幻之打過了招呼,說是今晚很有可能就留在了玄真觀,第二天可能很晚才回來。

他們的運氣很好,車架回到玄真觀前,頭頂烏雲密布,天空黑得像是鍋底,雨卻一直沒有落下來。

一直到子時,這雨才落下。

這時候,魏嶽已經把所有人的住宿安排得井井有條,至於膳食,人太多,桃山這邊又沒有專門的廚房,魏嶽也就厚著臉皮去了玄真觀的後廚,在六經道人的安排下,端了一大鍋稀粥,拿了幾屜饅頭,大的家夥三個饅頭一碗粥,小家夥們則兩個饅頭一碗粥。

杜睿回來之後,所有人已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張全蛋和可兒兩兄妹也有隨行,這時候,張全蛋雖然還是昏迷著,半途卻也清醒了兩次,半睜著眼睛,嘴裏叫著可兒的名字,麵露焦急的神色,麵色重新變得潮紅,這時候,可兒便抓住了他的手,他模模糊糊地瞧見自己的妹妹還在,也就鬆了一口氣,重新睡下。

因為還是在觀察階段,張全蛋也就被安排在聶遠的房間。

那些護衛把自己的房間都讓了出來,幾個人擠在一起,也許心裏有著怨言,卻沒有人會提出來,甚至就連不忿的表情也不會出現在臉上。

身為大內侍衛,要想活得滋潤,並非本事高強,而是要有城府。

聶遠把房間讓給張全蛋,許心言也住在了那裏,主要是擔心張全蛋的病情有著反複,有他在,隨時可也動手將張全蛋搶救回來。

可兒則和莫愁住在一起,莫愁的房間緊挨著杜睿,雖然不大,兩三個人卻沒有問題,何況,客人不過是五六歲的小孩子,占不了什麽空間。

聶遠昨晚並未睡覺。

他就端坐在杜睿房間外麵的簷廊,子夜前,驚雷在空中一聲接著一聲炸響,一道道閃電像金蛇一般從虛空中出現,落在了遠處的長安城,落在了近處的萬年縣,也落在了麵前的玄真觀,落在了桃山之上,緊接著,暴雨傾盆,隨著狂風席卷而來,向著簷廊上的聶遠劈頭蓋臉打去。

屋簷起不到半點遮擋的作用。

不過,不管這些風雨有多麽急,卻近不了聶遠周圍三尺,一進入三尺的距離也就被逼迫開去,留下了一個幹爽的圓圈。

華山獨門絕學,混元功。

隻要元陽充足,一口真氣提足,便有無形的罡氣在體外布下,形成一個防護罩,從某種程度來說,這防護罩的堅固程度在當世可算是前十,不比少林的金鍾罩,西方魔教的不滅魔身要差。以聶遠現在打通了大小周天,奇經八脈也走了三分之一的程度,堅持一·夜並不算困難。

一旦進抵先天,真氣生生不息,這混元氣罩也就可以一直存在了。

杜睿睡得不好。

每日,吾當三省其身!

這是前世一個夫子說的話,也就是每天晚上都要仔細想想,自己這一天究竟做了些什麽,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如果再來一次,自己應該怎麽做?

杜睿也在檢討自己。

有句話,計劃沒有變化快。

前世的時候,杜睿在官場廝混,瞧見了太多這樣的事情,計劃總是製定得很好,看上去很完美,然而,一旦實施,很多沒有考慮到的問題也就鑽了出來,這些問題千奇百怪,防不勝防,在它們的突襲下,先前製定的看上去很完美的計劃也就變得千瘡百孔,破綻百出。

自己一開始製定的計劃便是如此!

看來,還是小看了這個世界!

小杜睿畢竟是生長在深宮大內,哪怕他過目不忘,哪怕他腦海中存放著許多信息,就像搜索引擎一樣,甚至不需要打下關鍵詞,隻要念頭一轉,當時的場景便會栩栩如生地出現在腦海內,就像是一部紀錄片一樣重新在腦海內展開。

隻是,信息量還是不夠。

所以,對於這個世界他還是了解不多。

為了彌補這一點,他才經常出外,在市井之間鑽來鑽去,並非,真的對那些雜耍或者說書內容感興趣,也不是真的喜歡吃各種零嘴,他隻是想搜集信息,畢竟,不管做出任何變革,都必須建立在實事求是的基礎之上,絕對不能有差錯。

然而,他還是不熟悉這世界的行事規則。

他沒有想到這有著武功的世界行事如此的簡單粗暴,在前世,哪怕是非常殘忍的古代政治*鬥爭,最多也不過是殺人全家,越是到後麵,這種株連也就越來越少,在大宋,政治*鬥爭失敗者都是被放逐,甚至,保住了一條性命。來到大明,雖然受到了野蠻的元朝影響,也不過有明成祖殺方孝孺十族這件事。

這件事成為了明成祖一生的汙點。

至於,采用刺殺的手段對付政敵,在春秋戰國時期到還存在,有著白虹貫日,魚腸劍出,圖窮匕見等故事,在漢唐時期,也有刺客行刺當朝大員的記載。

之後的宋元明清,類似的刺殺政敵的**很難得見。

在這個有著武道的世界,刺殺可以說是層出不窮,很難避免,在肉·體上消滅敵人,這行為簡單粗暴,一旦成功,收獲卻極其巨大。

其實,杜睿都非常小心的。

哪怕他在街上閑逛,也不至於引起某些有心人的注意,別人還當他是癡傻兒,哪怕是癡傻減弱了,瘋癲卻依舊存在,無須在意。

基本上,所有人都在任由他,任由他自生自滅。

但是,他運氣不好。

沒想到在天津橋頭,在長安城門之外,竟然有刺客行刺劍南道按察使薛卓,偏偏作為朝廷大員的薛卓行事卻卑鄙無恥,竟然挾持無辜路人來威脅那個刺客,最後,杜睿不幸成為了那個無辜的路人,為了活命,他沒辦法,隻好逆運真氣,動用本命寶劍,一劍殺了薛卓。

認識了唐唐,曉得了自己的身世,傷勢也被唐唐治愈,因禍得福之下,經脈得到了強壯,也寬闊了不少,然而,也有著蜀中唐門這個隱患。

這個隱患一旦被敵對之人抓住,有可能萬劫不複。

這件事情無可避免地傳揚了開去,他也就引得了有心人的注意,各種明的暗的試探都會出現,這時候,郭皇後出手了,她把杜睿招進宮中,頓時,很多明麵上的刺探就消失了,但是,暗地裏的觀察卻越來越多,跟在身後的尾巴也有著不少。

這時候,自己犯了一個錯誤。

如果,一開始的暴露那是運氣太差,這一次,便純粹是自己判斷失誤。

這時候,自己應該韜光隱晦,不要急著建立自己的勢力,也不要急於完成長安城內外的經濟政治形勢報告,當緩過一陣,等那些人的注意力消失之後再說。

一萬年太久,隻爭朝夕。

這句話並非是焦急行事的理由!

萬年縣刺殺**,便是自己對這方世界不夠了解所造成的錯誤!

沒想到,真的有人對自己這個仍然傻傻的瘋瘋癲癲的家夥下手!

這是一種刺探吧?

如果能殺掉自己,那自然是好,多半是針對丹鳳殿的那一位,想看看丹鳳殿那一位會做出什麽反應,畢竟,當朝太子杜賢也被刺殺過,好不容易才活了下來,卻成為了一個病秧子,很少露麵。

當然,他們沒有得逞。

杜睿自己卻徹底暴露!

當時,有著那麽多的人在,自己的一舉一動就像是擺在太陽底下的一張大傘,是那麽的顯眼,根本就不可能欺瞞過去,這時候,不曉得有多少人在研究自己的行動。不要說他們,就連宮中的那一位九五之尊也知曉了消息,給自己建立別院,派了一些大內侍衛前來護衛,這是重新看重自己嗎?

他這樣做,無遺是給已經燃起來的柴火潑上一桶油。

以後,當不能躲在黑暗之中無聲無息!

以後,當出現在太陽下被所有人注視!

那麽,應該怎麽做?

韜光隱晦的策略不可能繼續下去,當然,也不可能變得英明神武,現在,最重要的是怎樣解釋自己這一身功法,魚龍變的功法雖然隱秘,一旦施展開來,卻有著非常明顯的特征,所以,這門功法隻能修煉,卻不能再實戰中施展出來。

他需要一門功法!

是的!

然後,需要一個理由!

一個交給那些人看的理由!

一個自己為何這麽厲害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