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科舉)

第77章:表妹

第77章 表妹

“即便陵江書院被封, 亦不是你們這些人能與之相較的。”

女子上前幾步, 直接沒好氣地道。

她的話顯然是戳到了白池書院那群書生的心口上, 那幾人當下就氣急了, 直直地往女子之處湧去。

“哪裏來的毛丫頭, 居然敢在這裏胡言亂語。”

“就是, 簡直是不知所謂!”

“得教訓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丫頭!”

……

見著那幾人越來越近, 這時又見一個青衣女子疾步上前,握住了那少女的手,對那幾人道:“怎麽, 你們這是想以人多欺人少?如此還好意思自稱讀書人麽?”

聽聞這話,四下也有人開始指點了起來,言談之中皆是有些看不慣那幾位書生的樣子。

見著眾人都開始指責起他們來, 那幾名書生更是覺得麵上掛不住, 當下就惱羞成怒,急急想找回場子。

其中一人更是一手拿起桌上的筆筒, 直直地向那藕色衣裙的女子扔去。

眼看著筆筒就要砸上那女子, 這時卻見一個月白色的身影一閃上前, 把那女子往身側一拉。

“嘩”的一聲, 筆筒直直地摔到了女子身後的石頭上, 頓時碎裂了一地。

藕色衣裙的女子似乎也回過了神, 轉身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片,麵色後怕地拍了拍心口,而後便看向方才救自己的人。

抬首看去, 隻見此人一身月白的素錦衣裳, 俊美的麵龐上帶著幾分擔憂之色。

“啊!表哥!”

季航正欲開口相問,卻是聽聞這女子驚喜地喚道。

自方才,他便覺得這女子身形有些眼熟,聲音也頗為熟悉,但因著那幾名書生辱及他們書院,一時也未來得及多想,畢竟都是富家女子出門,都帶著帷帽,也看不清誰是誰。

結果女子這聲‘表哥’一出,季航臉上那君子般的笑容,一時也是有些頓住了。

“表哥,你不是說要去拜謁學裏的先生,今日不能陪我出門郊遊麽?怎麽現在又在這裏?”

“表哥,你不會是騙我了吧?”

……

隨之而來的便是女子麵帶狐疑地問話。

自聽著那女子叫他‘表哥’起,季航便繃不住那俊秀的麵龐,此刻更是掩麵一歎,轉過頭來求助地看著顧雲浩。

顧雲浩隻覺從未見過這樣的季航,隻見他一臉表情似哭似笑,滑稽非常。

原來素日裏謙和溫潤的如玉公子季航,也有今天……

看了一眼那立在季航身側,還在不停問話的藕色衣裙女子,顧雲浩暗暗覺得好笑。

能將季航弄得如此狼狽,這女子也算是個能人。

方才聽那女子喚季航表哥,又是如此性情言語,想來便是先前在季府見到的那位嶽姑娘了。

季航這廝,為了出門賽馬,居然還騙了人家小姑娘。

顧雲浩心裏暗暗鄙夷了一番季航的行徑,但還是一臉笑意地上前,神色誠摯的幫他圓謊道:“先生今日訪友,需晚些才回,因而我邀季兄來此賽馬。”

“哦,原是如此。”

見那嶽姑娘妝似了然地回了一聲,顧雲浩此刻卻是有些無語了。

這嶽姑娘未免也太容易相信人了吧,這麽一句敷衍的解釋,她便相信了?

也難怪季航都能忽悠到她……

“表哥,既然好容易在這遇上了,你們準備去哪裏?帶上我可好?”

嶽姑娘顯然是個大氣之人,壓根沒把先前的事情放在心上,卻是帶著幾分雀躍地說要與季航一同郊遊。

“啊,那什麽,雲浩,此乃我表妹。”

見好友為他解了圍,季航也麵上的尷尬之色也慢慢散去,又是一臉溫和地介紹道。

“我認得,上次在表哥府上見過一次,顧公子可還記得?”嶽鳶明快地一笑,也不扭捏,直接說道。

“正是,嶽姑娘好。”

顧雲浩亦是含笑點頭道。

“這位吳姐姐乃是我好友,今日我們亦是來郊遊的。”

這時,嶽鳶卻是挽著先前那位青衣女子的胳膊,一臉笑意地說道:“吳姐姐,這位就是我的表哥,這位顧公子是我表哥的同窗好友。”

“吳姑娘。”

聞言,顧雲浩二人皆是對著那青衣女子拱了拱手道。

“原來這位便是季公子。”

那位吳姑娘顯然是私下聽嶽鳶提及過季航的名字,當下見著本尊,也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而後又與顧雲浩見禮:“顧公子。”

“表哥,我跟吳姐姐準備去前麵山中的古寺,咱們一同去可好?”

嶽鳶此刻仿若一顆心思都在季航身上,又是急急問道。

聽了這話,季航明顯麵色一慌,隨即強裝鎮定地道:“胡鬧,你既與好友同來,怎可如此任性,吳姑娘……”

隻是此話還未說完,卻聽見那吳姑娘含笑說道:“去哪裏都好,左右我們也是無事,都聽鳶兒的。”

聞言,季航一臉無奈地看向了自己的好友顧雲浩。

顧雲浩此刻亦是暗笑不已。

看來季航的那位表妹很喜歡粘著他的樣子,而那位吳姑娘,顯然是知道一些內情,故而幹脆順水推舟。

而他自己嘛,反正是出來郊遊,也難得看到季航如此窘態,跟著看戲倒也不錯。

打定心思之後,麵對好友再次投來求助的目光,顧雲浩選擇側了過頭,佯裝不知。

“罷了,走吧。”

最後,季航還是沒法子,說了一句。言罷,便要抬步離開。

“哼,不知所謂!”

此時,身後卻是傳來那幾名書生的冷笑之聲。

腳下一頓,季航又是回轉過身子,準備上前去與那幾人計較計較。

然而卻顧雲浩比他快行一步,走到那幾人跟前。

先是看了一眼那幾人方才做的詩賦,顧雲浩淡然一笑,一臉溫和地看向那幾位書生,道:“這便是幾位的詩作麽?看著確實才氣非凡。”

因他狀似隨性的樣子,話語之中又頗給麵子,那幾人也神色一鬆,態度和軟了些,道:“還挺有眼光,確是我們所作。”

“在下很是喜歡這幾首詩賦,不知可否借紙筆一用,容在下抄寫一份?”

聽著這話,白池書院的幾名書生更是眉飛色舞,隻覺得眼前這人怎麽這樣識趣。

“可以可以,紙筆就在這裏,你用吧。”

“隻是可不能剽竊我等的詩作,騙以別人說是你自己的啊。”

……

幾人一麵給顧雲浩拿紙讓位置,一麵頗為臉大的讓顧雲浩別借他們的詩詞張揚。

顧雲浩下筆極快,不過片刻功夫,便將那幾人的詩作謄寫了三首。

謄寫之後,將紙頁鋪在書桌之上,顧雲浩放下了筆,退後幾步。

眾人上前一看,都先是不由讚一句:“好字!”

再細細看去,雖然仍是那幾名書生先前的詩,但卻是又修改了幾處,果然整首詩便更賦氣韻,意境也深遠了許多。

此刻,眾人一看,便是明白了。

原來這位少年並非是想要抄寫白池書院幾人的詩作,而是實打實的幫他們修改來了。

而且一看這修改後的詩,明顯這少年的詩才比這白池書院的幾人強上不少。

這也太不給麵子了。

直接這樣上去改,還當著這麽多人……

“你這是什麽意思!”

白池書院幾人此刻也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戲耍,當下麵色一沉,直接氣急的將顧雲浩寫的那三張紙撕成了碎片。

見狀,周圍的人皆是麵上帶著惋惜。

唉,那可是好字呢……

“倒是沒什麽意思,隻是我這人向來粗心慣了,許是抄寫幾位詩作之時,不小心寫錯了幾個字?”

見那幾人氣急敗壞,顧雲浩卻是挑眉一笑,麵色淡然地道。

“哈哈哈哈,不錯,我這好友最是容易寫錯字了。”

季航亦是笑著上前,一臉溫和地看向那幾人,說道:“幾位才子,定是我那好友抄得不細致,方才寫錯了那麽多字,要不這次換我來抄?我可是最細心的了。”

聽聞這話,眾人皆是憋笑不已。

看著顧雲浩跟季航兩人皆是一身書生裝扮,又見識了顧雲浩的詩才,便也都暗暗猜想季航亦不是平庸之人。

這是打了一次別人的臉,還嫌不夠,竟要換人繼續去打臉?

季航這話一出,就連顧雲浩也是眼中含笑。

這人最是會裝作一副君子之狀,來說一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話。

白池書院幾人自然都不是太笨的,當下也知曉季航話裏的諷刺之意,直接喝罵道:“走開!我們作詩哪裏輪得到你們在這看!”

聞言,季航無奈地聳了聳肩。

“走吧。”

顧雲浩也是不想與那幾人多作糾纏,先是跟季航說了一聲,隨即看向那幾人,冷聲說道:“陵江書院之事,幾位還是莫要枉作議論的好。”

言罷,便準備離開。

“你是什麽人?管陵江書院之事作甚!”

身後傳來幾人氣急的聲音。

季航轉身,溫潤一笑,說道:“他麽?他與我一樣,乃是陵江書院的學生。”

“不錯。”

顧雲浩也是側頭道:“還是在書院裏不入流,季考排在末位的那一種。”